“你会不知道近来胭脂海的人一直在想方设法杀了小策?你没看到当日在酒楼他们的暗杀?”凌云风凄厉的大笑,“蓝静雪,你把天下人都当傻子吗?”
“雪儿,你简直太胡来了!”蓝老庄主恨铁不成钢。这摆明是胭脂海的借刀杀人之计,让天下第一庄和药谷对上,其坐收渔翁之利。
凌云风长剑斜挑从一个刁钻至极的角度刺出,蓝老庄主不得不闪身以游其锋。
长剑去势下减,直奔蓝静雪而去,侍女挺身相护,一声闷哼,长剑挥开,应声倒地,血淌了一地。
蓝老庄主及时又挡住那把鬼魅一般的剑。
就在这时,安置好小红的左清寒也到了,拔剑在手,加入战圈。
“谷主,这里交给我。”
凌云风抽身直奔目标而去,天下第一庄的人为护主再次挺身而上,又是一场厮杀。
凌云风狠,如果当日不是同住一家客栈的蓝静雪做手脚,不是她差人掳了小红导致小左没能及时出现,他不会错过追击的时机,以至于妻子被人掳劫而去。
天下第一庄和胭脂海他都不会放过,如果不是他们双方合作,他的妻子不会死,这笔血债必须由他们偿还。
遇神杀神,遇鬼杀鬼,凡是挡在蓝静雪身前的人,他毫不留情地下杀手。
最后,人人胆寒,蓝静雪更是面无血色,直至那柄剑穿透她的心口,仍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剑身离体,鲜血喷涌而出,她退了两步,最后砰然倒地。
“雪儿——”蓝老庄主嘶吼一声。
左清寒过去扶住凌云风,低声道:“谷主,回去办理夫人的后事吧。”
阳光照在凌、左两人身上拖出长长的影子,映着满地的尸骸,情景凄惶无比。
消息很快传开——看到妻子尸体的凌云风直接杀上天下第一庄,当着老庄主的面杀死蓝家四小姐,蓝家兄弟从武林大会赶回去为时已晚,只余遍地的鲜血。
而导致这一切的胭脂海成了天下第一庄和药谷的共同仇敌。
今年的武林大会充满了腥风血雨。
在扬州城处于一片喧闹混乱的时候,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静静的驰出城门,朝着胭脂海的所在地百花谷而去。
沈小策从沉睡中醒来的时候,就看到紫色的床幔,身上盖的是锦绣罗被,房间里飘着淡淡的桃花香。
房间的摆设优雅而素净,显得主人的品味并不庸俗,屋外是大片大片的花海,让人目不暇给。
这个地方很美,这个房间很雅!
可是,她为什么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沈小策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一大片花海沉吟着。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凌云风人呢?小红和小左呢?
一身月白色的曳地长裙,及腰长发垂落在身后,纤细柔弱而又雅淡秀美的她站在花海前,轻轻淡淡的,反而比百花更妍丽。
他一直以为这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水儿那样的人,却在看到沈小策的第一眼时恍似被雷击中一般。他的水儿回来了!
“水儿……”轻轻的呢喃逸出性感而单薄的唇瓣,他不敢走近,生怕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觉罢了。
沈小策对着花海想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想出来,不由得轻叹一声,缓缓转身。
然后,她被离自己几步远的人吓了一跳。
那是一个清俊而冷漠的男人,让人不由自主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可是他看她的目光却是温柔而又痛苦的,甚至还夹杂着患得患失……
沈小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心思急转。
“水儿……”
原来他认错人了。沈小策恍然,朝他轻施一礼,道:“敢问公子,这里是什么地方?”
“水月小榭。”
“虽然冒昧,但是请容我再问一句,不知公子可知我是如何到这里的?”
郑文月看着眼前这张脸,似乎与记忆中那张重叠,他用力闭了下眼,猛地转身。不,他的水儿已经不在了,而这个女人是凌云风的妻子。
“你只管待在这里便好。”
沈小策看着他冷热转身而去,不禁有片刻的愕然。这个人好生奇怪!
接下来的日子,每日有人送饭菜来,可是她从来没有见到人,仿佛偌大的地方只有自己一个人。但暗处里似乎一直有双眼睛在盯着她,这让沈小策不禁有些毛骨悚然起来。
没事的时候,她就坐在一大片她叫不出名字的花海前发呆。
后来有一天,一大叠书平空出现在屋里。
于是,她终于有了事可干。
焦躁烦闷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终至一片宁静,犹如一平如镜的湖面水波不兴,水下却隐有波涛汹涌。
既来之,则安之!
沈小策知道,现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她不是那个掌握主控权的人。
直到一天晚上,她自睡梦中惊醒,看到床前站着一个人,在昏暗的烛光下,映出他带着冷意的俊颜。
沈小策不由自主将被子挡在身前朝床前缩了缩。他深夜来此,意欲为何?
她不说话,他更不说话。
两人一个床上,一个床下,一个惶恐,一个仿佛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就这么对峙着,直到天边泛白。
当郑文月离开的时候,沈小策整个人瘫倒在床上,身上被冷汗浸透。
凌云风,你到底把我带到怎样的恩怨中?
她已经明白这个冷硬的男人是江湖人,又联想到之前所遭遇的事,以及小左说的话,事情的大概她隐约有谱。她家那个妖孽而禽兽的男人,果然是个祸胎!
如果还能再见到他,她一定会狠狠地踹上他几脚,如果还能见到他……心毫无预警地痛起来。她还能见到他吗?
泪无声无息地滑落,落在锦被上,晕染开来。
第9章(1)
一轮圆月高悬天际,将银辉洒落大地,在清冷中给人淡淡的温柔。
风中带着丹桂的香气,月到中秋,丹桂飘香,中秋虽过,丹桂依然香气袭人,而她却不知自己身在何地。
沈小策站在门外抬头望月,心中滋味复杂难喻。
没有人,只有自己,那个男人常来,却很少说话,只是站在不远处一直看她。
久而久之,她便也习惯了。他来,他看,她不闻不问,看自己的书,发自己的呆,连话也懒得说,因为她说了,他也不会回应。
自说自话,是件很无聊的事。
“想他吗?”
身子一震,沈小策衣袖中的手狠狠攥成一团。
郑文月清冷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他在找你。”
“是吗?”用尽全身力气方才吐出这两个字,他仍旧保持着赏月的姿势,眼中却湿成一片。
“你跟水月很像,”仿佛在回忆什么,他的声音很慢,“你们长得很像,气质也很像,但是水儿没有你坚强,她像水一样柔弱……”
沈小策的感觉很奇怪,一个男人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在她身上找着他自己丢失的东西。
而她一个人被掳劫而来的人,就这么心平气和地站在他面前,听着他讲述他们的故事。
仿佛……仿佛他们是多年的朋友一般。
她被自己这个荒谬的想法吓到了。朋友?如果他的妻子是因为她的丈夫而亡,那么他们怎么可能是朋友?
“为什么不杀了我呢?”她终于还是问了出来。如果真那么恨凌云风,杀了她,才是对他最大的报复不是吗?
郑文月沉默了一会,声音再响起时带了一丝压抑的痛苦,“我没有办法看着水儿在我面前死第二次,就算你不是她。”
一句话,道出人世间最深情与最痛的心。
沈小策不由得轻叹。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恨我吗?”他问。
她摇头,有些苦笑道:“恨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