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扫了贴身丫鬟一眼,点点头。
“去做什么?”
“王爷身子不适就不要操劳太多,在家好好休养即可。”她如是说。
李逸风觉得自己被敷衍了。
杏儿在一边抿嘴偷笑。小姐摆明不想让姑爷插手嘛。
“杏儿,帮我准备一套男装。”
“奴婢要一起去吗?”
“不必。”
这下,李逸风觉得不能再保持沉默了,“还是让她跟去吧。”
“不必。”
“若水——”
“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这样说,他就更不放心了,“我跟你去。”
“王爷有伤在身。”她轻易的反驳了他。
最后,平王只能愤愤不平的看着妻子潇洒的离开花园。
等到杏儿再次回来伺候时,李逸风忍不住语带试探,“你家小姐以前也常这样吗?”
杏儿老实地道:“只要不超过小姐的尺度,她都不会翻脸,但奴婢也只负责小姐的饮食起居,事关军国大事,小姐是从来不会让奴婢知晓的。”
也就是说她跟耶律飞雄的恩怨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即使杏儿这个贴身丫鬟也一无所知。李逸风心中顿时十分不是滋味,本来还想向杏儿打听一下呢。
杏儿眼珠转了转,压低声音道:“姑爷,其实你不必担心了,小姐跟那个耶律将军据说是死对头。”完全没可能的。
“怎么讲?”
“奴婢在边关时听其他将军言谈之间透露,小姐有一次差点死在耶律飞雄的箭下,而耶律飞雄也多次被小姐修理得灰头上脸,性命险些不保。”
李逸风若有所思地蹙起眉头。耶律飞雄也许就是在与若水长年的对峙争斗中对她有了异样的心思。
只是,隐隐约约之间,他感觉妻子对耶律飞雄有种恨意,让他总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那夜她酒醉时恍惚提及的往事。
会不会那个人的死与耶律飞雄有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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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国寺的上空常年香烟袅袅,钟鼓声不绝于耳。
后院古木参天,宁静非常。
耶律飞雄走进后院时,就看到一道蓝色身影负手站立在一株大树之下,似乎正在欣赏古寺的风光。
“果然是你要见我。”
“将军是个聪明人。”那人缓缓回过身来,不是温若水又是谁?
即使少了盔甲、甲胄在身,她眉眼之间飞扬的神彩依旧那般的夺人心魄,耶律飞雄心神微荡,不得不强自将目光移开,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你想跟我谈什么?”
“爽快!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绕圈子说话了。”她直接切入主题,“云燕公主不是自愿来和亲的吧?”
他微微一怔。
“换个说法,她并不希望两国休兵?”她目光犀利的盯着对方的眼睛。
耶律飞雄不由得笑了笑,“你的问题真尖锐。”
“那是你们做的事让我无法温和以对。”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迎视着她的目光,肯定地道:“那只是个意外。”
“你认为我会接受这个说辞吗?”她柳眉一挑,凤目寒芒轻闪。
“自古以来又有哪个女人是真的自愿来和亲的?”
温若水点头,“这个事实我并不否认,可是,她如今的做法却很容易破坏掉两国来之不易的和平。”
“所以,贵国皇帝也选择了隐忍不是吗?”
“可我想问个明白。”她不容他回避。
“为什么?”
“因为她一来便直接针对我,这个事实,我想将军不会,也不能否认吧?”
耶律飞雄苦笑,“这个我根本无法否认。”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情,任谁都看得清楚明白。
“原因呢?”
“你为什么认为我一定会告诉你?”他不答反问。
“直觉。”
“因为我。”他给出答案。
这个答案真是出乎意料,温若水有片刻的怔忡,“我大概明白为什么是你护送公主前来和亲了。”人间自是有情痴,此事不关风与月。离别故上,远嫁和亲,公主的父汗也只能这般给予她最后的慰藉了。
“是在下连累温将军了。”
“你我本无私怨,公主对我个人的怨气倒确实有些重了。”她云淡风轻地道。
耶律飞雄略微尴尬地别开眼,他没有勇气坦诚是因为公主看出他对她的心思,恼羞成怒之下做出失当之举。
“耶律将军还是开解一下公主的好,既然已经决定牺牲自己,就不要再惹出无谓的风波。”她说得相当不客气。
耶律飞雄理解她的心情。如果那一箭再偏颇几分,说不定就又是一场战争的导火线,那并不是双方想看到的结果。
看到她转身要走,他不禁出声,“你……要走了”
“你我身份特殊本就不适私下见面。”她提醒他。
“这也是你一再回避我的原因吧?”
“可以这么说。”她不否认。
“那我明白了。”
“告辞,希望在接下来的时间内,公主不会再惹出什么意外。”
“我也同样希望。”
最后,他只能默默的目送她远去却什么也不能说。
相见不如怀念,早知是如此的情形,或许他便不该充当这送亲使。只是,一切已然无法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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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平王府的温若水很沉默,这让李逸风益发的不是滋味。
她的人在他的身边,魂却不知飘到哪里去。
“娘子。”他唤她。
从沉思中惊醒,她的神情有些不大自然,“王爷有事?”
“你在想什么?”
“云燕公主。”
他吁了口气,“她有什么好想的?”
“莫名其妙地被她恨,总是感觉有些不舒服。”
“原来我这是池鱼之殃啊。”他感叹。
“我也一样很无辜。”她耸耸肩,一脸无奈。
“你想了这么久,想出点什么没有?”
“没有。”
回答得太快反而显示她的心虚,李逸风却没有揭穿她。
“等公主大婚之后,我们便离京周游天下去,可好?”
“好。”她无异议。京城终究是非太多。
“那趁这几日,你收拾—下行囊吧。”
“我知道。”
“若水……”
“嗯?”
“没事。”她不想说的,他又何必一定要她说出来呢。
温若水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时候不早了,王爷早点歇息吧。”
“你要做什么去?”
“我到园子里转转。”
“有心事?”
“咽。”她也不否认,她现在的心情很乱。
“更深露重,多披件衣服。”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好的。”
拉门而出,屋外夜凉如水,天上星子寥落,银月高悬。
信步走到后花园,温若水从架上拔出长刀,在月下舞动。
杏儿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小姐于月下练刀,仿佛要将所有不快统统随着刀势倾泄一空。
温若水放下长刀时,杏儿递上布巾。
“你怎么还没睡?”她漫不经心地问。
“小姐,姑爷很担心你呢。”杏儿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温若水眼睑微垂,“是他让你来的?”
杏儿默认。
“我没事,只是有些心烦罢了。”
这还算没事?杏儿无语地望着主子。
“不用这样看我,我真的没事。”随后,她不由得叹了口气,“好吧,我是有事,但这事不是你能帮上忙的,所以,你还是去睡吧。”
“姑爷很担心。”杏儿忍不住再次提醒。
她揉揉额头,有些无奈的点头,“好的,我这就回房去,你让人帮我准备洗澡水。”练了会刀出了一身的汗,不洗洗更没办法睡了。
“奴婢这就去。”杏儿转身离开。
她对着四下无人的花园长长地叹了口气。见完耶律飞雄回来,她想了很多,想通了他没有说明的那部份,—时间百味杂陈,不知道该做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