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柄长剑迎面飞刺,两柄短刀由下盘攻来,前后左右俱是刀枪剑戟,风霁云今日始尝到双拳难抵四手之滋味……
那些人是完全当她死人哦。一个飞身直扑,两条软索于半空中自她袖中飞出,只闻哗啦啦、砰砰一阵乱响,长的短的直的弯的诸般兵器统统受阻,甚至有不少被卷上了天。
“刀上有毒。”
“什么?”她脸色一变,翻指间已多了一粒赤色药丸,“吞下去。”
众杀手再次围过来。
许吟秋有些恼怒的蹙紧眉,“真是逼圣人抓狂。”她原本打定主意绝不沾染江湖血腥的,可是就像娘说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在看到他受伤的刹那间,她杀心骤起。
“秋儿——”他感到她身上透出的杀意,目光落在她手中两条几近透明的软索上,蓦然一惊。
他想到记载《奇兵谱》中有关玄天如意索的描述,那是一代神匠司徒意凡晚年呕心沥血打铸而成的最后一件作品。最显着的标志就是几近透明,随心如意。因熔了剑师的魂魄,会自己认主,若是无缘,得之亦无用。
在风霁云心思飞转之际,许吟秋的身形已如穿花蝶影,两条软索在她手中飞舞—盘旋,煞是好看。
当空气中飘散桃花香时,他眼神微变,众杀手身形踉呛、招式迟缓,他恍然,连他自己都软倒在地,只好苦笑,“慕容姑娘,你伪易容术真的很厉害。”没想到她竟然把景兰成的桃花酥也弄到手。
能使出桃花酥的人,除了景兰成本人,就只有他的传人慕容嫣蓉了。
众杀手眼神齐变。
“好说。”虽然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让杀手误会她是慕容嫣蓉,但许吟秋仍然选择笑着应承下来。
“秋儿呢?”
“那你得问她自己。”
“唉……”
她伸手抓住他的腰带将他提起,冲着瘫倒在地的杀手们嫣然一笑,“恕不奉陪了。”然后飞身而去。
风拂过树梢,带起一片沙沙声,人已行踪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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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条手臂已经变成紫黑,就连他的脸色都有些青暗,看来这毒即使封穴也无法阻止扩散。
看着她越皱越紧的眉头,风霁云反而一脸的云淡风轻,“你还有五天时间帮我找大夫。”让他们误以为她是慕容嫣蓉应该可以迷惑一下青衣楼,但时间长了,纸终究包不住火。
“你以为是大夫就能解这个毒吗?”
“那你就想办法延长我毒发的时间。”他还是淡淡的口吻。
“喂,中毒的人是你耶,为什么你这么事不关己,我却要在这里急得跳脚?”
“问得好。”他垂首低语,嘴角的笑益发欢畅。
咬咬唇,她在他身后盘腿坐下,“我帮你运功逼毒。”
“不要白浪费力气,现在我以内力暂时压制毒性,再加上你手中的丹药,应该可以撑一段时间。”他们还在被追杀中,如果她消耗内力助他,再遇上青衣楼的人只怕就吉凶难料了。
她不是不知道他的顾虑,可是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她就心乱如麻,她好怕会失去他,这种恐惧紧紧的攫住她的心,几乎令她无法呼吸。原来,一直想避开这个男人,是怕会爱上他,可是已经爱上了怎么办?
“我撑得住,不要哭。”
她哪里有哭……伸手往脸上一抹。湿漉一片,果然是哭了!
真是后知后觉的人。风霁云心中暗笑。
脸悄悄泛上一层红晕,她略显尴尬的背过身去,“刚刚有沙子吹进眼里了。”
他厚道的没有指明这山洞里根本不可能有沙子吹进眼里,已经确定她的心意就没必要再让她恼羞成怒了。
“要我帮你吹一下吗?”
“已经随眼泪流出来了,不用。”她用手拍着自己滚烫的双颊,命令自己马上冷静下来,否则要怎么转身面对他。
“是玄天如意索吗?”他轻问。
许吟秋楞了下,没想到他竟然认得出,“你见过?”师父明明说过,这世上见过如意索的人很少啊。
“听人描述过。”他这么回答她。
“哦。”
“你怎么会有桃花酥?”明白她不想针对如意索多说什么,他适时转开话题。
“跟慕容三小姐借的。”她终于压制了燥热的面皮,转身面对他。
“她这么大方?”他笑,心知只怕是顺手牵羊,多半是她易容在慕容山庄捣乱时趁机弄来的。
“情势比人强时,就只好低头了。”她倒也不多加掩饰。
“你总是让我惊讶。”
你却总让我无措。她心里暗自咬牙。
“呕……”猩红中带黑的血洒落尘埃,风霁云的脸色越加青灰,嘴角那抹残留的暗黑更让人触目惊心。
“风霁云!”她惊惶的扶住他,心脏为之一紧,几乎无法呼吸。
“呕……”他一张嘴又是一口血。
“风霁云——”她越加心惊,声音无法遏制的带着颤抖。
这毒,比他想像的更厉害,更歹毒!竟然越压抑,越反扑得厉害……
“看来你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明明就是你的……”她本能的反驳,眼泪毫无徵兆的夺眶而出。
“咳……现在能救我的……咳……就只有你了……”
“你不要说话,先护住心脉要紧,否则就算我能找到救你的名师良药,你也没命活下去。”
“嘴巴……真毒……”
“再毒也没你身上中的毒毒。”
“……”
“把这些全部吃下去。”许吟秋从怀里掏出一只瓷瓶,倒出十几颗赤色药丸递给他。
“都给我,你怎么办?”
“现在快死的人是你不是我。”
一边泪流满面,一边却咬牙切齿,仿佛跟他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似的,她还真是个矛盾的女人。
“吞掉。”她的语气毫无商量的余地。
风霁云决定还是别激怒眼前这头母老虎为好,现在他明显处于“弱势”,只好示弱。
“一口气吃这么多颗肯定很补,万一我流鼻血,你可千万别误会。”最后他忍不住提前声明一下。
许吟秋直接一脚踹了过去,让他五体投地冷静一下。
“我是伤患。”
“欠扁的伤患。”
“流鼻血了。”他难掩讶异,“原来你真的给我吃大补丸。”
许吟秋顿时羞愤交加。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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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落在青石板上发出嚏嚏的清脆声响,一辆马车在夜雾之中缓缓驶进,最后停在小镇唯一尚未打烊的小店前。
昏黄的灯光下,值夜的小二倚在柜台边昏昏欲睡。
“店家,一间上房。”
“啊……哦,一间上房。”小二蓦地从半梦半醒问转醒,就看到面前多了一个浅笑淡然的青衫少妇。
“帮我扶一下我家相公好吗?”
和颜悦色让人有种如沐春风感觉的女子这么问,任谁都会说声“好”。
掀开车帘的瞬间,小二不禁朝少妇扫去一眼。车内男子脸色蜡黄,双眸无神,一看便是久病在床之人。这样一个和善的女子,丈夫却是个痨病表,世事多无奈!
“相公,慢点。”
“咳……”
说是帮忙扶持,但小二明显感到那男子几乎把全身重量都加到自己妻子身上,让人不禁替那柔弱的女子担忧。
“小二哥,麻烦你替我打盆热水来,再弄些清淡的饭菜送进房里。”将丈夫扶着在床上躺好,她转身向小二吩咐。
“好的。”小二转身离开,出门时顺手替他们带上房门。
房内只剩下夫妻两人,丈夫病撅撅的躺在床上,妻子走到窗前推开窗子,遥望天际晦暗下明的星子。
“娘子,为夫渴了。”声音清润如泉水,丝毫不见病弱气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