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将所有的担心与眷恋都交付在一拥之中,然后猛地推开她,背过身去。
“走吧。”
低沉压抑的声音很快便淹没在凄厉的北风中。
抿了抿唇,明阳柳再看一眼他的背影,转身登上北去的马车。
马车驶离前,殷武杰还是忍不下担忧的交代,“齐伯,万事拜托了。”
齐伯淡然却坚定的声音响起,“我不会让小姐有事的。”
然后是车轮辗过沙石地面的声响,一声声都似从他的心上辗过,轧得他生疼。
一直到马车声再也听不到,殷武杰却始终没有转过身去看一眼,他怕这一看,他会不顾一切的追上去,这是身为边关守将的他不能做的事、不应该做的事,却是他身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最应该做的事。
“将军,夫人的马车已经看不到了。”士兵小声禀告。
他没有说话,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然后大步朝城门走去。
士兵看在眼里也不禁摇头叹气。将军不回头是怕看到夫人难过,夫人不回头是怕将军担心,两个人都为对方着想,看在他们外人眼中,只觉得心酸。
边关风雨实在太折磨这对有情人了。
第10章
风狂雪大,大地一片苍茫,放眼望去尽是无边无垠的银白世界,没有夏日苍翠的草木,也不进牛羊牲畜,显得一片萧索。
“夫人,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收回远眺的目光,明阳柳放下车帘,朝着坐在对面的侍女笑了笑,“不碍事,只是坐了太久的车,难免有些气闷,看看外面透透气。”她哪里有这么娇弱了,但人在异国,也不好表露太多情绪。
“王爷临行时嘱咐奴婢小心伺候夫人,若夫人有什么不适,就拿奴婢是问。”
明阳柳太阳穴隐隐抽痛,强忍着下伸手去揉。这个平源王,他跟殷武杰的事一定要扯上她吗?她绝对相信自己在庆国的一切消息都会如实的传达到丈夫的耳中,到时候安抚吃醋的大将军还是得她自己来,真麻烦。
这位尽职的侍女便是她到达庆国边城之后,丘凤诚指派来服侍她的,他下的命令是她若有闪失,这位侍女便得提头去见,导致现在树上落下一片叶子,这丫鬟都会大惊小敝。
这样下去,到不了庆国国都,她就会先崩溃了。
“你不用这么紧张,其实我现在的身分不是庆国的贵宾。”
“可是,王爷的话就是军令,军令如山。”
算了,她放弃了,这丫头这么死心眼,自己说再多也是浪费唇舌罢了。
闭上眼假寐,她懒得再多说,侍女连忙俐落的帮她盖上毯子,加上马车里本来就有的火盆,没多久,她迷迷糊糊的睡熟了。
也不知过了过久,睡梦中的她被一阵打斗声惊醒。
侍女见她醒来,惶恐的道:“夫人,我们遇到马贼了!”
“马贼?”这盗匪也真胆大妄为,敢袭击官军护送的车队。
“是呀,这群马贼来去如风,王爷追剿多次均未成功,没想到……”侍女一脸的害怕,眼睛都不敢朝车外看。
“最近的运气真是差。”送酒送出问题来,现在还遇到劫匪,她真想问问老天爷她是欠了它多少香油钱!“齐伯。”她朝车外一唤。
“小姐。”
“情况怎么样?”
“月兑身不难。”
“那就好。”能跑得了就没问题。
侍女抖着声问:“夫人,真的没事吗?”
“你觉得你们王爷厉害不厉害?”
她马上骄傲的回道:“王爷是我们庆国的英雄。”
“那就是了,既然你们王爷是庆国的英雄,现在护送我们去国都的士兵又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你还需要担心吗?”
听她这么一说侍女终于放下心来,不再像只惊弓之鸟。
“小姐,事情不大对头。”齐伯刻意压低的声音传进车厢里。
明阳柳心中一突,“怎么了?”
“他们不像马贼。”
“不像?什么意思?”
“是杀手。”微微的停顿之后,齐伯的声音带了点沉重。
“杀手?”侍女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
明阳柳忍不住伸手掩耳,她没被假马贼吓到,也会被这个胆小的丫头给吓到。
“他们应该是针对小姐你来的,平源王的护卫正奋力杀敌。”
“那……我们该逃还是不逃?”
齐伯沉吟了会,“应该还好,请小姐在车厢里再睡一会。”
明阳柳杏眸睁大,她没有听错吧,这种时候了,齐伯还要她放心大胆的睡?
不过齐伯都这样说了,她贸然跑出去也只是送死而已。
可是当一个大汉闯入车厢,一把亮晃晃的钢刀架在她脖子上时,她不得不在心里叹气——齐伯,这样骗我很玩吗?
从头到尾她都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朝车窗外看一眼,因她怕看到血肉横飞的画面,但现下她觉得,被钢刀架着的画面,也不怎么唯美就是了。
然后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件事,齐伯不见了——
丙然是月兑身不难,她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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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殷武杰,被来人的消息惊得把手中的茶碗打翻到地上了。
“夫人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
“在前往庆国都城的途中遇到马贼,混战之中,夫人失踪了。”
“齐伯呢?”
“也不见了。”
殷武杰震怒,“庆国的军队是干什么吃的?那个平源王不是一直自夸手下能干了得吗?怎么会让人把人抢走?”
“平源王说对此深表遗憾,会为此事负责。”
“话说得倒是轻巧,如果柳儿有一丁点儿的差错,丘凤诚他就拿命来抵吧!”随着话音落地的是被殷武杰捏碎的茶碗盖。
军营里的人都知道,若将军改口叫平源王的名字时,就表示将军动了肝火,大夥彼此对视,看来如果夫人有个意外的话,就算两国不开战,两边的守将也要来场殊死战了。
殷武杰努力控制怒气,“让探子继续打听消息,务必找到夫人的下落。”
“是。”
“另外,密切注意庆国国都方面的消息,我想这次的事情恐怕不单纯。”以平源王在庆国雷厉风行的铁腕作风,有人敢动在太岁头上动上,这不啻迎面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他若肯善罢甘休倒是件怪事了。
见他交代完后,众人告退。
“柳儿……”含着痛苦的一声轻唤逸出唇,扶在桌的双手收紧,硬生生抓下两块桌角,“你不可以有事,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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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没事了,别开口,安静的跟我来。”
没事才怪!
要不是四周乌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且还在贼窝之中,明阳柳早就先对来救自己的齐伯发飙了。
可恶,这齐伯自个跑走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被一群人高马大的男人捉住时要如何应对,现在问她有没有事,怎么不让她气得咬牙。
不过,现在不是算帐的时候,否则齐伯的牛脾气一上来,一个人走先,留她在这里岂一个惨字了得。
于是,明阳柳就在暗自月复诽兼磨牙的状态中,跟着管家趁着月黑风高逃出了那座破旧诡异的山神庙。
之所以说它诡异,是因为她实在无法理解,那群人一看到她就朝她要什么“龟灵玉”,那什么鬼东西啊,她听都没听过。
因为她给不出他们要的东西,没想到竟被他们绑住四肢,像货物一样扔在神案旁。
“小姐,你可以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