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同审案的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都缩在旁边,不敢多说话。康王爷这几天怎么了?简直是杀气腾腾啊!
到了第四天夜晚,李文征回到王府,终于在门口收到沈府的礼盒。
今天的盒子比之前那些要大得多,重量似乎也比之前重得多。他的手指在蝴蝶结缎带上模了又模,终于忍不住,走过前庭走道就拆开了。
咦,没有点心,只有一本书,一张纸鹤。
难怪这么重。
盒子里的那本书也是奇怪,只用蓝色书皮包起来,封面上居然没有写书名。李文征伸手翻开首页。唔,原来书名写在内页了。
看清内页的一行大字,他眨了眨眼睛,又伸手揉了揉眼睛。
没看错,真的没看错!
气得他肝火上升,怒上心头,一口瘀气堵在胸口,闷得差点吐血。
内页端端正正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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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硬生生忍住满月复怒气,往后翻了翻。
真是……内容很完整的一本书!
他咬牙,把书丢回礼盒里,又抓起纸鹤,拆开。
他倒要看看她怎么解释。
熟悉的字迹在彩纸上歪斜躺成两大排,字的后面则是一串奇怪的符号,他虽然看不懂,却也猜到是用于表达强烈情绪的。
彩纸上写著──
滥交是危险的!!!
召妓是可耻的!!!
迎淳跟在主子身后,差点被他的反应吓死。
自从拆开那个礼盒,王爷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他自小苞著王爷,今天第一次见识到,向来沉稳从容的王爷原来也有咬牙切齿、两眼喷火,被气得七窍生烟的时候。
李文征气得眉膀发抖,在庭院吹了半天冷风,忽然一声冷笑,“她倒是有脸责怪起我来了!迎淳,去看看沈府的奴仆走了没有?没走远的话,把人带回来!”
一会后,沈府奴仆胆战心惊,给李文征请了个安,不知道他把自己叫回来做什么。
李文征抬了抬手,王府下人抱过来一个颇大的木箱,丢在沈府奴仆的面前。
“把这些带回去,还给你家小姐!”
沈府奴仆一听就觉得大事不妙,急忙往里面看了几眼。
天啊!丙然都是小姐以前送过来的礼盒,全都堆在这儿哪!
他大惊,急忙跪下不停地磕头,“王爷、王爷!不知道奴才做错了什么,惹得王爷生气,但一切与我们家小姐无关啊!”
李文征冷冷道:“你能做错什么?起来,把东西带回去,顺便问问你家小姐,每天花多少钱雇人监看我的行踪,本王与你家小姐毫无瓜葛,这笔钱她以后不必再付了!”
沈府奴仆惊得目瞪口呆,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更何况,这些礼物是小姐送王爷的,小人就这样拿回去,只怕不太好,不如王爷您亲自……”
没说完就被李文征截断他的话。
“就这样拿回去,让你家小姐很没体面是不是?好,那我找个身份够的人来,把东西退回沈府去!”
他转过来对迎淳喝道:“你去静南侯府,把小侯爷找来,就说本王有事,劳烦他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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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
方小侯满脸晦气,拖著沉重的步子,进了沈相府。
当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他好端端的在家里睡觉,结果被人从被窝里拖出来,接下这个棘手的差使。
去,得罪沈丞相。
不去,得罪康王爷。
唉,可怜他成了块夹心饼!
沈丞相满脸笑容的迎上来,“稀客稀客,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让小侯爷大驾光临?”
方小侯有气无力的伸手,指向随身小厮抱著的木箱,“本侯今日是替人办事,送还沈小姐的礼物来了。”
沈丞相的脸色一变,“是康王爷的意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小侯叹气,“具体原因,还是请沈小姐出来了解吧!”
沈丞相命人马上去把女儿请出来。
了解事情始末,沈怀璧被打击得是几乎傻掉。
方小侯道:“沈小姐,前因后果大致是这样。说句实话,被人监视起居行动……咳咳,没有男人受得了的,更何况是康王爷那样心高气傲的人。”
沈丞相满心怀疑不信。“女儿……你真的雇人去监视康王爷?”
她捂著脸,声音闷闷的说:“爹,你难道忘了,自从你下了三道命令之后,女儿连买彩纸都要经过管家的手,哪里有机会去雇人啊!”
沈丞相点点头,随即愤然,用力一拍座椅扶手,“就是!我就知道,我们沈家的女儿怎么可能差人去监视男人!我明白了!想必是康王存心拒绝璧儿好意,随便找了个借口。”
他的脸色倏地一沉,冷冷对方小侯道:“其实康王爷何必如此。劳烦小侯爷回去跟王爷说一声,如果他不愿和小女有任何关联,沈家也不敢攀康王的高枝,既然小女的礼物被退回,今后沈府和康王府再无瓜葛。”说完,看也不看方小侯一眼,直接端茶送客,拂袖进了内厅。
方小侯傻在原地,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堂堂一个小侯爷,居然被人下逐客令了!
厅堂屏风后一阵乱响,侧耳偷听的沈夫人再也忍耐不住,从屏风后面扑出来,抱住女儿大哭。
“我苦命的女儿啊!你怎么总是遇人不淑,你哭出来吧,哭出来心里好受啊!”
沈怀璧扯扯嘴角,“没关系,无论做什么,我总是万事不顺,想要的从来得不到,习惯了。”
沈夫人哭得更大声了,眼泪横流,“苦命的女儿啊!娘亲对不起你啊!”
方小侯这时还没走,站在厅堂上,干笑几声,“沈小姐请不要过于伤心,那个……五步之内,必有芳草。哈哈,在下告辞了。”
没人理他。
他模模鼻子,抬腿走人。
沈怀璧揉了揉发红的眼眶,扬高声音说:“侯爷请留步,小女子还有一事请求。”
方小侯只好又走回来,“沈小姐请讲。”
她闷闷地开口道:“我确实没有雇人监视他,他的情况,是我每天爬到树上,留意他出府进府的时候看到的,不过……也难怪他会有误会。”
她吩咐小环去大槐树上的鸟窝取东西,自己则跑回闺房,取出一张彩纸,飞快地提笔写完,折成一只纸鹤。
把小环取来的东西和纸鹤放在一起,用礼盒包好,又系好漂亮的缎带。
方小侯吃惊地问:“这是?”
“最后一次送给他的礼物。”她哑著声音说:“麻烦侯爷帮忙交给他,如果他不收,就丢掉好了,没关系的。”
她吸了吸鼻子。现在还不能哭,如果在小侯爷面前哭,那就太丢脸了。
方小侯同情地看看她。红通通的鼻子,红通通的眼睛。
唉,情这一字折磨人,就连这个肥妞,现在看起来也好可怜。
他的心一软,拍著胸膛保证,“沈小姐你放心,本侯必定不负所托,说服康王爷收下礼盒。”
“那就有劳了。”沈怀璧对他行了个礼,目送他出门。
站在厅堂处,眼看他提著礼盒,背影越走越远,明明是阳光普照太好天气,她的心情却是一片凄凄惨惨戚戚。
触景伤情,曾经熟读的一首阙词滑过心头,她幽幽念道:“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声音传到方小侯耳朵里,堂堂侯爷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
妈呀,什么叫做情场失意,文场得意,他总算是见识到了。
沈千金在失恋的打击之下,张口就是一阙绝妙好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