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瞪着他。“我行情有这么差吗?”她再怎么差也比他好,他虽然长得不错,但个性恶劣,女人缘自然差。
他轻笑。“跟行情没关系,要我说你现在上拍卖场,绝对很多人竞标,重点是……”他倾身向前,懒洋洋地说:“只有我受得了你的坏脾气。”
她冷笑一声。“我坏脾气?是你吧。”
“好,第一名的宝座就别争了。”他愉快地接话。“既然我们两个脾气都坏,就凑和着吧,不要去祸害别人。”
狈嘴吐不出象牙!王蔷瞪他。“你给我滚!”
他耸耸肩。“要我滚有什么难,但我还会再来,你知道我的个性。”
“你不觉得你现在的行为很像变态杀人狂吗?”已经两年没见识到他的猖狂与自我中心,都要忘了他的个性有多恶劣。
“你知道我不是,不然你现在早埋在我家的墙壁里了。”他故意道。
她愤怒地眯起眼睛。当初怎么会跟这种人交往的,真的是瞎了眼。“没必耍说什么复合,我们都知道你只是想上床。”
他挑眉。“我不是说了你在扭曲我的意思,让我这样说好了——”他随意地触碰大理石桌上的烤盘。“我想要三口烤箱,烤盘是附赠的,可你非要说我因为想要烤盘所以买了三口烤箱。讲更白一点,如果只是为了喝牛女乃,何必养头牛?”他如果只是想要性,找个女人还不容易。
“我不想跟你玩文字游戏。”她冷笑。“我们都心知肚明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为什么对复合这么抗拒?”复合虽然是他随口冲出的话语,但她如此抗拒,不免激起他执拗的性子。“如果我一进蛋糕店,就送上大把鲜花,深情下跪说还喜欢你,你就会答应?”
“你根本不可能做——”
“别管可不可能,我只是好奇做到什么地步你才会点头答应。”
王蔷蹙下眉头,不懂他为什么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但为了断他的念头,她决然道:“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答应,离开纽约的那一天,我们之间就结束了——”
第2章(1)
三年前纽约
蓝光在黑暗的房间内缓缓流动,沿着墙面飘动,光影在空间中互相交错,偶尔天花板上缓缓划过一道蓝绿光影,如彩虹般,横跨两端。光影行进的速度不快,却是静中含动。
王蔷站在屋子中央,注视眼前流动的浮扁掠影,蓝与黑、光与影在她脸上交错,角落放着三口老旧的留声机,唱片一圈圈转着,却没有声音。
她站在屋子中央,一动也不动,陌生人在她身边走动,她丝毫未觉,时间静止了,回忆却缓缓朝她而来。
四岁生日的时候,阿公阿嬷送她一个海洋投射夜灯,晚上睡觉时,房间里黑漆一片,只要打开夜灯,天花板与墙壁上就会出现两只海豚跟蓝色的淡光,她爱不释手,睡前总是盯着那一片蓝。
后来夜灯坏了,阿公笑着修好给她,修修弄弄好几次,阿嬷叨念着再买个新的给她,她不要,只要阿公修的,阿公笑着模模她的头。
“好,阿公给囡囡修一辈子的灯。”最终阿公走了,没人再给她修灯,夜灯终究寿终正寝。阿嬷还要再买一个给她,她说自己长大了,再不需要了,夜灯被收进纸箱,最后进了垃圾场。
阿公过世的时候,她担心阿嬷也会离开自己,好长一段时间,祖孙两个人都睡在一块儿,她还记得阿嬷身上香皂痱子粉混合的味道。
阿嬷身材圆滚,阿公的离世让她瘦了一圈,那段时间特别难熬,为了让阿嬷有事做,她央求阿嬷教她怎么做蛋糕,没事时祖孙两人就在厨房忙和,直到阿嬷重新展开笑餍。
当她回过神时,才惊觉脸上一片湿濡,幸好房间内灯光昏暗,否则就尴尬了。
她悄悄退至角落,整理心情。
“你看起来有点眼熟……”戚慕生皱着眉头。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王蔷不悦,讨厌莫名被打扰,顿了一秒后才发现对方用的不是英文,而是她熟悉的语言。
以她一贯的性格,她通常不会回应,即使认识对方。但才到美国一个月,她非常寂寞,或许太久没与人说话,当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出现在眼前时,她急切地伸出双手,抓住唯一能攀住的事物。
“我是秋月的朋友。”他是同校学长,与自己的好友秋月交情不错,他们在校园里见过几次面。
他恍然大悟。“秋月?对,难怪眼熟。我记得你叫阿蔷,听起来很男生的名字。”她点点头。
“秋月还好吗?”
“很好。”她简短地回答。
“你怎么会在纽约?”他问。
“来玩。”
“打算待多久?”
“三个月。”接着她打算去日本,或许待个半年,再回台湾。阿嬷的过世对她打击太大,她几乎无力承受,只想自我放逐。
“你还要看展吗?还是去吃点东西,我肚子饿了。”他又说。“我认识这馆的人,吃完东西你如果还想进来,我能再带你进来。”
想到温暖的食物,让她一时松下心防点了点头。或许是穿得不够暖,她觉得很冷,身体渴求温热的东西,展览区她已参观一半,剩下的现在没兴致再逛,遂道:
“去吃点东西吧。”
他领着她往外走。“你姓什么,我忘了。”
“王。”
记忆再次被唤起。“对,王蔷,我怎么忘了,很好记的名字。”戚慕生瞄她一眼。“我记得你不爱讲话,有点高傲。”
她瞥他一眼。“我看我还是走了。”
他露出笑,阻止要离开的她。“脾气还挺大的,跟秋月很不一样。”想起有趣的小学妹,他再次对她感到亲切。
“我说话就是这样,不用在意。”他想了下。“我记得还有个运动很厉害的学妹。”
“阿葳。”她与秋月、罗品威是同个小镇长大的,友谊至今未变。
“你们两个的名字刚强威武,像两尊门神。”
王蔷虽没感觉被冒犯,但细想自刚刚到现在他说话的态度跟语气,还有散发的气质还真有点白目,高级一点的说法是妄自尊大、目中无人。
走出昏暗的房间,她正想着是不是找个借口闪人时,他又说道:“门神……嗯,倒是给了我灵感……有没有纸跟笔?”他的手在西装上模了几下,眼神盯着她侧背的大包包。
王蔷瞄他一眼,有点不想理他,最后秉持着同是台湾来的,又是学长,不好给他太难堪,才伸手进包包内拿出记事本,打开记事本撕下一张纸给他,顺手把笔也递过去。
他也没客气,写了几行字后才把笔还她,纸张收进西装口袋内。
“我再送你一本新的笔记本。”
“不用了。”
“不用客气,是我设计的,厂商送了一叠,用都用不完。”他按下电梯键。
“不用了。”她又不是回收中心——这话说出来太恶毒,她闭紧嘴巴,免得从嘴里跳出来。
“我坚持。”他拉起嘴角。“我不喜欢人家欠我,也不喜欢欠人。”
***
他们的感情结束在她离开纽约的那一天。
这话听起来似是没问题,在戚慕生耳中却异常刺耳。“我不过转身上飞机,你就决定结束感情,还告诉我我们之间结束在你离开的那一天?”他的表情可以说是暴怒了。“我做了什么让你作出这种决定?”他疾言厉色。“在壁橱里发现被肢解的女人吗?还是打开冷冻库发现有颗大脑塞在里面?”
他的怒吼声让她心脏猛地一震,他的话却让她忍俊不禁,她好笑道:“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