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来时,她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只晓得好像是跟艺术有关系,役来上网查资料,才知道戚慕生是艺术家,在当代艺术领域还挺有名的。
他今年二十六岁,大学毕业就到纽约发展,虽然从小就学油画,不过大学念的却是商,在纽约的前两年,他担任大师的助手,今年与另外两个朋友合组一个工作室,不过通常还是各自创作、各接案子,除非过上大型提案才会三人一起合作。
其实,艺术领域运作的方式跟商业市场没什么两样,这圈子主要由艺术家、艺评家、策展人、艺廊、拍卖公司、画商组成,有时还可一人分饰两角,例如有些艺术家也会兼艺评家。
现在是重行销合作的年代,除了参加展览外,如果能跟时尚界或是精品业合作,对于打开知名度有很大的推助作用。
比如戚慕生年初跟时装界合作,设计的一款包包很风行,原本要价只有十万,现在已经涨到快四十万,翻了四倍。年中跟市政府合作,年底还要参加新艺术展跟国外几个重要展览。
“你去忙你的吧。”陈子蜚说道。
“好。”小妹回办公间整理资料。
堡作室内,戚慕生瞪着手上的纸袋冷笑。“这女人……”刚吃了一口蛋糕还无法百分百确定是她做的,如今看了纸袋设计,他已经能完全肯定。
当初听她说想开蛋糕店,他随手画了商标跟纸袋包装给她参考,她不是很满意,自己做了一些修改,然后他再改一些,她再修一些,就变成手上纸袋的模样。
她还真敢。戚慕生冷哼一声,不告而别就算了,还把他设计的东西偷走。他轻敲桌沿,目露凶光,直盯着纸袋上地址,离这儿似乎不远……
他唰地起身,拿起西装外套与太阳眼镜走出去。这该死的女人,他今天就要把帐算清楚!
一到外头,拦了辆计程车,就往“我的巧克力”奔去。过了两个街口后,戚慕生才稍稍冷静下来。
他以为两年的时间会让自己冷静一点,没想到怒气还是一下子被激起。回来台湾后,他不止一次闪过要与她联络的念头,但都让他硬生生压下了。
既然她选择离开,他尊重她的决定,不平的只是她有必要偷偷模模地走吗?难道不能等他从法国回来再说?
念头才起,他烦躁地将之踢开。现在想这些没什么意思。
靶情不是此去的重点,剽窃设计才是,谁晓得她还偷了多少他的东西,当时他可画了不少草稿。
他冷笑一声,对即将到来昀会面感到兴奋,等不及想看她的表情。
大约二十分钟后,车子在蛋糕店对面停下。戚慕生刻意不停在门口,进去前,他想先观察一下蛋糕店的设计。
招牌的设计走欧洲仕女风格,以简单俐落的线条勾勒三个女生撑着洋伞坐在乡村小屋外头吃蛋糕,配色以明黄、咖啡及草绿色为主。
他不喜欢喜饼式的温暖热闹风格,但大部分的女人喜欢,所以也算中规中矩。
他戴上太阳眼镜,缓缓朝对街走去。
大门也是木制的乡村风格,外框以草绿色勾勒,玻璃下方贴着大型的花朵贴纸跟三只可爱小熊,门上挂着“公休”的牌子。他冷笑一声,推门而入,风钤般清脆的声音响起,店里三个女人同时望了过来。
他一眼就瞧见王蔷。她的外貌没有太大的改变,细长的凤眼,肤色白皙,鼻子挺俏,唇色如樱花瓣柔美好看,微鬈的黑发披在屑上,眼镜由无框换成了金框。她不戴眼镜时柔媚动人,戴上眼镜就成了精明的女强人。
戚慕生一直觉得像她如此冷情的女人应该配黑框眼镜、黑长发,黑口红跟黑指甲油,才能显出她的冷酷与不可亲近,他曾试着要将她打扮成庞克女郎跟吸血鬼,她极力反抗,骂他变态,两人在屋子里追逐,她尖叫着在屋里奔跑,他扑过去将她压在床上,笑着吻她倔强的眼神、骂人的小嘴……
“今天公休。”
一个橘头发的女人打断了他的遐思,戚慕生顿了两秒,才把眼前的脸跟以前的学妹合在一起。几年不见,秋月竟变得如此新潮,还染了颗橘子头。
他走上前,另一名高个子的女人把怀里的小女娃塞到秋月手上,挡住他。
“没听到吗,今天公休。”
他低头,记得她叫阿葳,喜欢运动,似乎还练过跆拳道,两人没说过什么话,不过因为与秋月熟识的关系,见过几次面。
戚慕生没理她,视线往左移,盯着王蔷。她拧着眉头,眼神不善地回视,他翘起嘴角,慢条斯理地抬手摘下眼镜。
罗品葳惊得退后一步,秋月倒抽口气,王蔷却是面无表情,但眼中一闪而逝的惊愕没逃过他的目光。
她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戚慕生……或许如此说法略嫌夸张,毕竟他们之间有甜甜这不可分割的联系,只是她没想过他会这么快现身。
他看来与两年前没什么不同,剑眉星眸,鼻子直挺,身材高瘦,眼神总是带着三分嘲笑。他有张俊帅的脸,也很有男子气概,但人缘并不好,主要是他有副坏脾气,喜怒明显,骂起人来不留情面。
从美国回来后,有段时间她战战兢兢,担心他突如而至,朝她破口大骂。半年后,她才开始相信他真的不会找来,安心地过起日子,谁晓得他竟会突然现身,让她措手不及。她缓缓地数着呼吸,让自己慢慢镇定下来。
秋月不知道他们僵了多久,直到甜甜唉呀呀地抓着她的头发,她痛呼一声,打破凝滞的气氛。
“秋月,先回去吧,再不回去你婆婆不高兴。”王蔷沈静地转向她。
婆婆?她什么时候有婆婆……秋月领悟过来,抱起甜甜。“好……好吧,你确定……”
她点头。“阿葳在这里陪我就行了。”
罗品葳附和道:“有我在,阿蔷不会吃亏。”
秋月抱着甜甜急匆匆往门口走,一边故意提高嗓门道:“我们回家了,乖女儿。”
看着秋月仓皇而逃,戚慕生挑起眉头。他有这么吓人吗?大学时他虽然喜欢捉弄秋月,可不至于会让她落下阴影吧?
“秋月结婚了?”他将墨镜挂在外套上。“没想到连孩子都生了。”
“你来做什么?”罗品葳怒斥。
“我不能来吗?”戚慕生望向王蔷,随手拿起柜台上的菜单浏览,一边打量屋内的装潢。
他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乏善可陈。
中规中矩的配色,随处可见的桌子与藤椅,墙上挂着几幅欧洲街景的复制画与干燥花装饰,还贴了半面墙的可可树与巧克力豆壁纸,阳光自落地窗外照进来,显得太过明亮。
“你再不走,我就——”
“阿葳。”王蔷忙打断她的话。“我跟他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罗品葳冷笑。“会打——”
“阿葳。”王蔷急急打断她的话,将她拉到一旁,小声道:“别把事情闹大,我先问他来做什么。”
“跟他这种人有什么好谈的。”罗品葳不肯让步。
“阿葳,我不是小孩子。”她蹙眉,表情凝重。“我可以自己处理自己的事。”
“可是……”
“你坐在这里等,有事我会叫你。”她强硬地看着好友。
罗品葳烦躁地抓了下头,搞不懂跟会打女人的男人有什么好谈的。
第1章(2)
“我们到厨房谈。”王蔷朝戚慕生瞄了一眼,往前推开室内门,经过小小的走道,踏进干净明亮的厨房。
中央是L形的大理石桌面,摆着各式面粉与烘烤器具,流理台下是一个大型烤箱,另一边墙面则摆着大冰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