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生气,她立刻道:“不是,感情不能勉强,你不喜欢她,没道理叫你娶她,唉……你就当我没说吧。”
为免越说越气,他转了话题。“一会儿你还得帮我一个忙。”
“什么?”
“母亲最近一直想给我说门亲事,我虽拒绝了,她却不死心,每回进宫都要提一次,所以你得给我挡着。”
她不明所以。“前面我还懂,后面我就不懂了,我怎么挡?她是你娘,比你还尊贵,我都说不动你了,怎么说动她?”
“我自个儿说她一定不信,觉得我搪塞她,可由我身边的奴婢说就不一样了。”
“你该找牡丹比较好,我才来几天,说话没分量吧!”
他微笑。“就是要你才行,否则母亲定会以为我与牡丹她们串通。”
她皱眉,喃道:“果然是母子,疑心病都这么重。”
“说什么?”他瞪她。
“没,我是问王妃若问我这姑娘是谁……”
“你只要说不知道就行了,我会告诉母亲我有喜欢的姑娘,若是王妃单独找你问话,就说你才来我身边没多久,不知道。”
“咦,我不懂……”
“如果你说有,母亲一定会问你那姑娘长什么样、家在哪儿,谎言越多越容易被拆穿,所以我也不让你撒谎,你就实说『不知道』,这样一来母亲反而会加重疑心,如果我们两个都说有,母亲则会认为是我找你串话。”
桃红叹气。“这样我揣度你、你怀疑我,不累吗?”
他笑。“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其他的你随机应变,别露馅就是。”
桃红动动肩膀。“你让我好紧张,我手心都冒汗了。”
晏伏易自腰月复间拿出一个深紫色的锦袋,从里头掏出半个鸡蛋大小的珍珠,桃红眼睛都要蹦出来了。
“做得好,这颗就给你。”他递到她眼前。
她激动地抓住。“我的豪华大院……有希望了!”
他忍笑。“若让我娘高兴了,给你买十座大宅子都没问题。方才看了你的掌纹,你可是大富大贵的命。”
她吞吞口水,眼睛都要发光了。“大富大贵?不是两条狗吧?”
他大笑。“是货真价实的大富大贵。”
她兴奋得都要跳起来了。“好好好,没问题!帮你,怎么帮都成!”
“这可是你说的。”
“是。”她掏出帕子,小心翼翼地擦着珍珠。“好美,我眼都要花了。”
“都看成斗鸡眼了你,这袋子也给你装着,小心别弄掉了。”他顿了下,故意问:“还紧张吗?”
“别说笑了,紧张是什么?没听过这词。”她一脸正气。
见她睁眼说瞎话,他勾嘴而笑,真是个见钱眼开的小丫头。
她拍拍胸脯,豪气干云地说:“我马上帮你搞定你娘!”随即笑咪咪地亲了下珍珠。“宝贝啊……”
★★★
进宫后,桃红先让晏伏易拉去打扮。去见王妃,总得涂点胭脂水粉,算是礼节的一部分。
晏伏易特别嘱咐宫女别弄得太花,桃红毕竟只是个奴婢,涂得太红艳也不得体。
“王爷放心,马上就好,只是帮她涂点胭脂。”
晏伏易站在屋外等,没一会儿工夫,桃红果然就出来了,宫女果真只帮她涂点胭脂,唇上与双颊上都是淡淡的粉红,还顺便帮她修眉画眉,虽然没动多少,却亮丽许多。
“怎么样,好看吗?”桃红笑问,照铜镜看不真切,只晓得自己抹了点红。
他浅笑不答。
“怎么不说?”她很少涂胭脂水粉,见他没答话,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被画丑了。
瞧着她急切地想要得到赞美的眼神,晏伏易顿时感到一点欣慰。这呆丫头虽老不开窍,可还是在意自己的。
“好看,只是……”
“只是什么?”
“这儿沾了些。”他伸手在她唇角擦了一下。
桃红先是一惊,继之双颊染上红云。“用说的就好,我自己会擦。”这会儿她的心跳可比看到珍珠时跳得还厉害,扑通扑通的。
她惊羞的模样让晏伏易微笑,他故作无事般,说道:“一时疏忽了,走吧。”
“好。”她跟在他身后,压压心口,急促的心跳这才缓下,但一想到待会儿要见王妃,不免又紧张起来。
穿过院子、回廊、拱桥还有一长段廊道后,终于来到王妃住的蔺福宫。桃红第一次紧张得胃都痛了,今天她才知道自己这么没出息,面对王爷、官员她都能处变不惊,怎么见个王妃就差这么多?若是晏伏易带她去见皇上,她可能会昏倒。
不行、不行,要镇定,不能丢脸。
她小心跨过门槛,头垂得低低的,不敢抬起,听见晏伏易问安后,提及地震一事。
“母亲可受惊了?”
“是吓了一跳,宫里闹成一团,幸好没人受伤。”
声音听起来倒是挺年轻的,而且软软的,感觉很温柔。桃红想偷瞧又不敢,耐心等着两人聊了一阵后,才听宸妃道:“你身边的奴婢我没见过,是新来的桃红吧?”
“是。”晏伏易说道。
桃红福身说道:“娘娘千岁。”这是她的声音吗?竟然抖了起来,没出息啊没出息!桃红都要唾弃自己了。
“抬起头来。”
“是。”她抬头,讶异地发现宸妃不只声音年轻,外貌也是一样,像个二十出头的姑娘,与晏伏易长得有些相像,但更女性、更柔美一些,看起来就是出身良好的大家闺秀。
“嗯。”宸妃绽出一抹笑。“长得挺秀气的。”说完这话,她便将心思放回儿子身上,要晏伏易陪她下盘棋。
第5章(2)
宸妃不经心地问道:“后天是莹缃生辰,你还记得吧?”她下了一颗黑子。
“记得,母亲昨天才提醒过孩儿。”他在黑子旁放下白子。
他的手才起,宸妃就发现白子上沾了一点粉红,她疑惑道:“你手上沾了什么?”
原本站在晏伏易身后,无聊得都要打呵欠的桃红,听见这话赶忙定眼瞧去。白子上的那抹粉红莫非是她的胭脂?刚刚王爷用手抹了她的唇角……
晏伏易笑笑。“没什么,不知哪儿弄脏了。”他自腰间掏出帕子擦拭手指,顺便把白子给擦干净。
宸妃也没再追问这鸡毛蒜皮的事,回到方才的话题。“贺礼选了吗?”
“还没。”
“我就知道你这孩子定不会准备,所以都帮你备妥了,后天你就直接送到李府去。”
“是。”
她又接着道:“过了这生日,莹缃也十八了,找一天让你们完婚——”
“孩儿不是说过,过了二十四再议婚事。”晏伏易皱眉。
“我也说过我不喜欢听这话,你会长命百岁的。”
“母亲……”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就像你父皇说的,我们太宠你了,那老道士的话作不得准,你瞧你现在多好……”
“母亲忘了师父救过我的命。”晏伏易提醒。
“是,他是救过你的命,但这不表示他说的都会成真,谶讳命术之言岂可尽信?”她蹙眉。
听他们一来一往,桃红精神都来了。
“你自己不是也说过,占卜结果未必都能应验。”
“孩儿是这么说过,但师父可不是常人。”他提醒。
“你父皇也请术士法师算过,他们都说你会寿终正寝,二十四岁并无死劫,只是有点小灾小难罢了,已经作法替你化解了……”
“母亲——”
“他们说你姻缘淡薄,错过了这次,怕再要成亲就难了。”
“母亲刚刚不是才说算命之言不要当真。”晏伏易反驳。
宸妃生气地敲了下桌面。“放肆!这是你说话的态度吗?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哇,吵起来了。桃红偷偷瞄了宸妃一眼,眼神好利,方才的温柔模样全不见了,她赶紧收回目光,不敢乱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