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就“涛”不出来了,连靖涛撑着拐杖倚在门边,依旧一脸无害的俊秀笑容,闲闲地看着夏侯恩,但夏侯恩却在他的目光下一阵发抖,心中惨叫:糟了,怎么忘了连靖涛也在场,自己刚刚公然自作主张,接下那个企划……
“靖涛,对不起……”夏侯恩当下不敢再耍宝,惹怒了连靖涛,万一他对自己撒手不管,他的生活可是会一团糟的,他赶快摆出愧疚得仿佛要自杀谢罪的表情。
“你对不起的是你妹妹。”连靖涛截断他的忏悔,语气淡淡的。
见他没有生气,夏侯恩马上采取哀兵政策,“可是,你看,妹真的很辛苦,年纪那么小,还要辛苦地代替我们为夏侯集团卖命,如果你不帮她,她一定会早夭……”呜……妹啊,我可不是故意要咒你的。
“行了。知道你妹妹辛苦,当初还陷害她?”连靖涛可不吃他这套,直起身子慢慢往屋里走去。
“哈哈……那个……”夏侯恩搓着手傻笑,“哎呀,不说那个了。你看,这次这个案子……哎呀,我们是好哥们嘛,你就再帮帮我,实在不然,你就看在妹的分上,当帮她嘛,这么做对大家都好啊。”夏侯恩嬉皮笑脸地粘上去——这些天来,夏侯云卷交给他的一切公事,其实都是连靖涛帮他捉刀的。
“我没看出我有什么好处。”连靖涛不为所动。
“那……我再送你些股份好了。”夏侯恩搔搔头。
“你们四兄弟自己打下的江山现在快一半在我手上了。”连靖涛不为所动。
夏侯恩犯难了,俊脸苦成一团,半晌,仿佛痛下决心一样,“那,你说,你要什么?”
连靖涛小心地在沙发上坐下,揉着微酸疼的腿,看他一会儿,笑笑吐出一句话:“三个月之内,完成你手中那个改良F—Two玫瑰DNA抗虫技术。”
夏侯恩傻眼,当场流下辛酸铁汉泪,呜——原来,他在这里等着他……
第2章(2)
夏侯云卷来到小洋房,从回廊上一盆卡斯比亚里取出钥匙,开门进去。
那天,她为了等他们回来在门外睡着,被连靖涛发现,他当时没说什么,可是第二天,她再去时——
“这是什么?!”夏侯云卷瞪着悠然喝茶的清雅男子。
连靖涛放下茶杯,不紧不慢地回答:“这是这里的门钥匙。”
云卷看看他,别过头,“不要!”她才不稀罕这里的钥匙嘞!
连靖涛却只是好脾气地微微一笑,温言道:“那我把它放在门前回廊上的那株卡斯比亚的花盆里好了。”
“我说了,我不需要……”她有些生气地抬起头,声音有些拔高,一双明媚的猫眼恶狠狠地瞪向他。
“我知道。”连靖涛却轻柔打断她的话,“但是我最近很忙,常常忘记带钥匙。”说完,他就拿起一本关于贸易的书,开始专心地看书,表示话题到此结束。
他一定是故意的!夏侯云卷瞪着连靖涛专心阅读的身影,小手握成拳头。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她不要,他就不强迫,但却在她面前说出钥匙放在了那里,让她不得不去知道,不得不去用!而她……该死的!已经旁听了一年法律课程的她却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驳他!
结果,就变成今天这样——她再也不需要因为他们无人在家而被关在门外,她可以随时自由出入这里了,可是……真是该死的,心情好恶劣!
她放下书包,从冰箱里取出苹果汁,坐在沙发里准备开始做功课,熟稔得像是在自己的家里。两个星期了,她几乎天天都来这里报到。她想出各种看来光明正大的借口,但只有她自己知道,事实是每天下了课,她的脚都会像有生命一样不受她的支配,自行直奔这里。
这时,一阵轻微的拐杖点地声响起,夏侯云卷抬起头,看到那张熟悉的温润笑脸。
“你今天不是有课吗?”她诧异地看着连靖涛,她早将他的课表熟记于心,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连靖涛点点头,只简单地说:“我没去。”没有多余的说明。
云卷看着他在露台的软椅坐下,动作比平日要费力得多,而他的脸色也比平常苍白些。她眉间轻轻挤出小小的皱纹,三天前听大哥说连靖涛腿的旧伤复发,怎么现在还没好吗?他伤得到底有多严重,到底要不要紧?
云卷看着他坐下后,手扶着腿停了一会儿,然后打开笔记本。露台离客厅里的沙发还有点距离,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心中一阵焦躁,张开口,却又不知道自己要问什么,半晌,还是闷闷地低下头,心中暗骂自己:真是的!他腿有没有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干吗忧来患去的?真是鸡婆!她发泄似的更加用力地挥动手中的笔,写写写写写!可是,一双仿佛不经意地不时瞟向露台方向的漂亮眸子,却泄露了丝丝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的小女儿情思。
两人就这样各占一方,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直到午饭时间的来临。
当连靖涛收起手中的笔记本计算机,云卷突然走到他面前。连靖涛抬头看着眉眼间傲气隐隐却有些局促地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询问地挑起眉。
云卷飞快地看他一眼,垂下睫毛,莲粉樱唇开开合合几次,终于别扭地开口:“我……我今天想吃‘外卖’的比萨……”
连靖涛微微一怔,随即扬起一抹温温的浅笑,望着她的黑眼珠迥亮得炫人,“好啊,那我们今天就叫外卖。”
她还是忍不住从眼角瞄他,却不经意看到他那双漂亮得少见的黑眼珠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温暖的目光中含蓄地透露些微了然,她脸蓦地一热,一种被看穿的尴尬涌上来:讨厌!他干吗这样看人家?云卷一时又羞又恼,她负气似的别过脸,硬邦邦地说了句:“那、那我去打电话。”然后就跑去打电话了。
连靖涛看着云卷仿佛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的笑意更深。原来她发现自己今天不舒服了,怪不得刚刚她学习得漫不经心,一双大眼总不时瞄向自己;现在又突然说要吃比萨,还特别强调要吃“外卖”,原来是在担心他。这两个星期的相处下来,他发现云卷敏感贴心却又十分害羞,看来冷漠,其实细腻温柔、处处为人着想,怪不得她这么修理夏侯四兄弟,他们依然疼她得很,这样玲珑羞涩的小女圭女圭,连他这个外人都忍不住要疼惜。
“你们这里有菲利普考特勒的《市场营销》吗?”夏侯云卷站在厨房门口问。
连靖涛站在流理台前没回头,随口道:“我有,你到我房间去拿吧,就在书架从上数第二层。”
“谢谢……”声音有些欲言又止。
没听到离开的脚步声,反而听到背后一阵细碎声音,连靖涛忍不住转过头,却惊讶地看到餐桌上堆了一包包中药和一个装满绿色液体的玻璃瓶子。他惊讶地看着僵硬地立在餐桌旁的少女身上,不甚明白眼前的状况,“云卷,这……”
夏侯云卷却面无表情地又递上一张写满字的纸,别开微晕淡绯的粉颊,硬邦邦地开口:“中药用来泡脚,绿色精油用来按摩腿和脚。具体的用法都在这上面了。”说完,她不再理人,酷酷地转身离开。
连靖涛擦擦手,撑拐杖走到餐桌旁,小心地坐下,拿起那张纸细看了下,叹息地笑了,都过去那么多天了,真难为她还记得。
夏侯云卷推开房门,这是一间整洁大方、纯男性的房间,家具不多,却充满强烈的屋主人风格,深浅的蓝色使房间在层次中透着股宁静,的确很合连靖涛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雅。她轻轻撇嘴,又一次证明了连靖涛和她那乱七八糟的大哥绝对不是同类人,真不知道他那么爱干净的人怎么能忍受大哥那种毛脚猩猩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