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湖县。”他不吃那她吃,顺手夹来一块鲜鱼放进嘴里。
“既然张当家也说了,你难道——”刑軦又开口。
她再吃口鲜女敕的鸡腿子,漫不在乎地耸耸肩,“我爹说的话可多了,我才没空去一一记住。”
“那么,这些书信得托人送到平湖县府,再由他们向上呈报。”
“好,我让镖局的武师送去。”啐,这腿子想来是隔夜的,有点不新鲜,等等去骂骂,隔夜的东西怎么可以拿出来卖人。
刑軦受不了她轻忽自身安危的态度,忍不住拉高嗓门,“红莲!”
吓得她突然手一松,筷上的鸡腿子跌落桌面。
“什、什么事?”她结结巴巴,一脸愕然地看著他略带火气的眼眸。他这模样还挺威风的嘛,江湖少侠的味道都出来了。
柔情瞬间荡漾开来,小手偎上他的胸膛,软声道:“你干啥这么凶?”
他这时也顾不得她暧昧的举止,脸色一整,义正词严地告诫,“我知道你身手不错,可凡事总有个万一,要是碰上应付不来的情况,又该如何是好?”
“不会啦,我……”见他眉头耸得老高,她呐呐地缩回欲出口的话语,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口,“好啦,我知道了。”
“嗯。”他脸色一缓,重持筷子吃饭,浑然不觉她的手还搭在自己胸上。
张红莲心儿怦怦乱跳,她的手在他宽阔的陶膛上显得好小,她缩回自己的手,
神情有些恍惚。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突地抬头,发亮的小睑满是惊喜和雀跃,“大熊,你刚刚叫我的名字耶!”
“嗯。”他已经进入吃饭为大的状态,压根没留心她说了什么。
“你以后都要叫我‘红莲’哟。”
“嗯嗯。”他漫不经心的应著,却猛然发现上当了,“啊!你——”被抓到弱点了。
她双手成拳,紧揪住他的衣襟,目露凶光,“你答应我了,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你不能反悔!”
“好好好,红莲。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他快被她勒死了。
“早说不就没事?”她松开手,轻抚手下坚实的胸肌,舒服地轻吁口气,“你真好模。”说著说著,连头都靠上去磨蹭著。
展观风看著两人的一来一往,心情大好。看来师兄根本不用担心会被她压得死死的,她挺听他的话,对他的依恋也越来越深,看来师父可以瞑目,不,可以放心了。
“你在干什么?”刑軦终于注意到她非常过份的毛手毛脚,连忙放下筷子,轻轻推开她。
“模一下也不行?小气鬼!”她嘟嘟囔囔的抱怨。
“我说过了,男女授受不亲,你——”
“好啦。”又说教!她摊摊双手,“我这不就放开你了,别再念了。”
拿她没办法,他无奈地摇摇头,回头又吃将起来。
展观风将纸推还给她,“我们可以如期出发吗?”
“我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后天出发,你们可以吗?”她偏头盯著刑軦,越瞧越觉得那把大胡子很碍眼,“你这胡子不能剃掉吗?”那把大胡子底下,到底是张什么样的脸孔?
刑軦正专心剥虾壳,闻言,手一顿,随即剥得更专心了,“不能。”
展观风见师兄闪躲的神情,窃笑在心里,“可以,还请张姑娘记得我们的约定。”
“蟾蜍新娘子和‘火莲’是吧,我知道啦!”她漫声应道,随即伸手拉拉刑軦长及胸口的胡子,“为什么不能?”
“不能就是不能。”他头一仰,摆月兑她的小手,“你别模了。”
她缩回手,小嘴噘得老高,“小气!”
他不理她,迳自吃起剥好的虾子。
展观风假心假意地帮师兄说话,“张姑娘,师兄有难言之隐,你就别再刺激他了。”
“哦?什么难言之隐?”晶亮的凤眼好奇地在刑軦脸上打转。
他瞪向等著看好戏的师弟,警告意味十足,“就是不能说出来的。”
展观风深知他的心结,也不好说破,仅是语带玄机地说:“嗯嗯,等时候到了,师兄就会让你知道。”
“咦?时候?”她的疑惑越来越深。
刑軦也不管热心过头的师弟说了什么,囫圆吞下最后一只虾子,便放下筷子起身,拱手向她一揖,“多谢招待。我们先告辞了。”
“喔。”她站起身送他们到门口,娇艳的脸庞不再明亮,眼儿直勾勾地看著他,似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又说不出口。
不忍见她面露失落,他柔声说道:“快去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忙。”
“恩。”美丽的小脸还是若有所失,愣愣地看著他们消失的方向,想起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不禁低声喟叹,“还是不行。”
第六章
清晨时分,京城东郊的树林,两匹骏马频频甩头喷气,似是不耐久候。
刑軦连连望向通往京城的官道,“她不会是后悔了吧?”
“应该不会。”展观风倚坐树下,丢出一颗果子喂食爱马。
他转过身子安抚马儿躁动的情绪,“可是都迟了半个时辰了。”
此时达达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渐渐变成如雷一般的巨响。
辟道上,一匹白马撒蹄疾奔而来,马背上的红衣骑士不断吆喝催促著马儿加快速度。
展观风懒懒地站起身子,伸个懒腰,拍去衣衫上的灰尘,“来了。”
白马高举前蹄长鸣一声,停在他俩身前。
张红莲翻身下马,艳丽的脸蛋上泛著红晕,檀口微启地轻轻喘著气,“对不住,我去买点东西,来迟了点。”
刑軦拨开沾附在她颊上的一缯青丝,“不要紧。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她香汗淋漓,还喘著气,“东西给你们收著吧!”转身解下用长型木箱装著的“火莲”父给展观风,再从怀里掏出紫檀盒子交给刑軦,随即又翻身上马,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我们走吧!”
怎么她如此心急?还有,那个大包袱是怎么回事?她的行李也太多了吧!
刑軦搔搔胡子,又模模自个儿的臂膀,从刚刚到现在,她都没再模他,让他还真有点不习惯,“你在急什么?”
她也不答话,只是催促,“快点!路上再说。”回头望望京城的方向,加重了语气,“快点!”
两人见她著急不已,也紧张了起来,连忙翻身上马,齐喝一声,三匹大马拔蹄奔驰,扬起漫天风尘。
直到他们将京城远远地抛在后头,她才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松了缰绳,放马儿缓下步伐,身旁两人见状,也跟著缓下马儿,看看路边景色,已经到京城外的小县城了。
张红莲此时叹了口气道:“我大姊说要跟我们一起去。”
刑軦不禁满腔疑惑,“为什么?”据说张家大小姐是养在深闺的柔弱女子,怎么会想跟他们去领天帮?
“她被况东成伤透了心,说是想出门散散心。”
她昨天一早就把况东成的事告诉爹,结果爹气得半死,大姊更是伤心欲绝,然后她又花了半天的时间听大姊说心里话,听得她头昏眼花,暗骂连连,好不容易等大姊告一段落,她正松口气时,大姊却表示要一起去领天帮,再度让她头痛不已。大姊身子弱,哪能承受舟车劳顿的折腾?
可她费了一番唇舌还是说不动她,眼一眨,大姊已经在收拾行囊了,她只好去跟爹告密,今天天未亮就偷偷模模出了门,一路上还担心大姊会跟上来,真累死她了。
“那张当家怎么说?”
“爹气死了,又说是我带坏大姊,接著便怒气冲冲地去找况东成算帐,”她偏头俏皮一笑,“用别的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