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軦一得师弟应允,急急纵身往后山去,魁伟的身躯闪动灵活敏捷的身法,不一会儿便来到林木苍翠的后山。
鹅毛雪仍缓缓纷飘,覆盖整片冈峦,后山一派白皑皑的景致。
刑軦放眼在林木间搜寻,大声呼唤,“白星!我回来了!白星!”高大的身子在林间穿梭,声声叫唤。
不一会儿,灌木丛发出窸窣声响,一头通体雪白的狐狸踏雪而来,金黄色的大眼闪耀灵慧的光芒。它先倾耳聆听四周的动静,再瞧瞧立于身前的巨大人影,低低呜咽一声,慢慢接近他。
刑軦直视白星晶灿的眸子,坦然地接受它的打量,静静等待白星靠上来,待白星窝到他脚边,他才蹲子,轻抚它洁白无暇的柔软皮毛,“白星,好久不见了,你好吗?”低沉的嗓音流泄,回荡在白雪笼罩的林间。
白星还小的时候,双亲就死于猎人之手,留下它孤单地在鼓鲁山生活,当他偶然间在洞穴里发现它时,它已多日未进食,奄奄一息地倒地不起。
他将它带回帮里照顾,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让白星接受他,如今,三年过去了,白星还是只愿意接受他一人的抚触,让他不禁担心在这隆冬时节,白星会不会饿著了,因为就算他托人照顾它,它也不接受其他人的喂食。
白星窝在刑軦身边,轻轻磨蹭他健硕的胸膛,晶亮的大眼写著信任,听闻他的问话,伸出舌头轻轻舌忝舐他的大手,像是在传达自己平安无事的讯息。
“嗯。那就好。”感受到它的心意,刑軦放心一笑,转身走向一棵大树,拍开树根上层层裹覆的白雪,轻松自在地坐下,望著跟过来的白星,“我等会儿还要出门一趟,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喔。”他像是对人说话般,模样认真无比。
“呜……”白星在刑軦身边趴下,前脚搭在他健壮的大腿上,会意到他不会久留,低呜出声,晶亮的眸子散发离愁。
“我过阵子就回来了,你别难过。”刑軦心性善良,不忍见它难过,连忙安慰它,继而说起这回出门的所见所闻。
就这样,一狐一人在寂静无人的山林里度过了短暂的时光,其间,刑軦不断说著话,白星温驯地趴在他腿上,晶灿大眼瞬也不瞬地望著他胡须纠结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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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观风在守门房里和守门兄弟聊天,谈话间得知在他们外出的期间,二师兄找到心上人,决定成亲了,他衷心为二师兄高兴,旋即联想到三师兄年纪不小却无心成亲的事。
师父几回要三师兄成亲,他都支吾其词地闪躲过去,他私下问他,他也说没中意的姑娘,还说不成亲也没关系。
其实他心里明白,三师兄威猛的外表让姑娘一见他就怕,几回下来,他被弄得遍体鳞伤,再也无心去招惹那些胆小的姑娘,索性打定主意一辈子光棍。
有没有姑娘可以不在乎他的外表,看到他温和善良的真实性情呢?展观风心中不由得生出这样的问题。难道真要这样好的人无情无爱过一生?
靶叹之间,一道庞大的身影绕过练功场朝这边走来,他手上拎著个小包袱,神情愉悦地哼著小曲,一边跟经过的人打招呼。
“三师兄。”展观风抓起包袱,上前和刑軦会合,“你就这么点行李?”一个月耶!他手里的小小包袱顶多放了两套衣裳吧!
刑軦晃晃黑色的小包袱,“我带了银子,到路上再买。”他的衣服都破烂得差不多了,翻箱倒柜找了好久,也只找到两套尚可见人的。他活动量大、动作也大,所以衣裳破得极快,之前出门多日,早把仅存的几件衣裳磨到残破不堪,还能找到两套已经算很好了。
唉!要是有个姑娘帮三师兄注意生活起居,三师兄也会体面些吧?
瞧他墨黑色的外袍裂出几个大洞,里头的肌肤隐约可见,这衣裳穿了也等于没穿。所幸他们自小练功,内力护身倒也不畏寒冷,不然,即便三师兄有铁铸钢造般的身体,也早在这大雪纷飞的时节冻死街头了!
“嗯。我们走吧。”展观风摇摇头,取饼爱驹的缰绳,翻身上马,“老样子?”
刑軦跃身上了马背,“嗯。我们走捷径。”
吆喝一声,两匹骏马拔蹄奔驰,转眼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内。
“帮主!”守门弟兄被神出鬼没的咸化老人吓了一跳,赶紧问好。
咸化老人定定盯著门外人影消失的方向,神色诡秘,好似酝酿著一个大阴谋,“老三,你的时候到了!”他呵呵笑几声,消失在众人面前。
众人一头雾水,头皮直发麻,帮主不会是要取三师兄性命吧!?“时候”?什么“时候”啊!?他们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三师兄平安归来,然后再平安地度过帮主的阴谋。
第二章
繁密的树林间,两条和马儿融为一体的身影纵骑前行,驾轻就熟地操控方向,急急奔向京城。
刑軦和展观风离开领天帮已过四日,一路上风餐露宿,颠沛奔波,连休息的时间都省下来,只希望早日到达京城。
两人面带焦虑,一个劲儿地要马儿加快脚步。因为他们听说张锦童不是个简单人物。他白手起家,一手创立了宁远镖局,心思细腻敏锐,行事果决强悍,是条铁铮铮的汉子,他们之前不知道他的厉害,还真是见识浅薄了。
但愿他们能顺利取得他的同意,把蟾蜍新娘子带回帮里给师父祝寿,不然……
蓦地,前方传来兵器相接的清脆声响,停栖枝头的群鸟受到惊吓,纷纷发出尖锐的鸣声,振翅高飞,平和幽静的密林登时变得诡谲骇人。
两人相视一眼,有默契地策马往声音来源处奔驰而去。
林间深处,手持森然长剑的火红身影正与五个面露凶光的汉子对峙,为首的汉子不知说了什么,惹得女子火大,二话不说便提剑攻了上去。
刹时间,刀光剑影迅速闪动,林荫重重的黝暗空间添上阴森冷光。
五个大汉气焰嚣张,眉眼之间尽是邪佞残暴,下手十分狠毒,一边互使眼色,一边围攻怒焰冲天的女子。
红衣女子虽遭围攻,却不见慌乱之色,她手持长剑,俐落地驾开迎面劈来的大斧,随即旋身给伺机偷袭的胖汉子一剑,胖汉子腰肋中剑,捂著血流不止的伤口不支倒地,四人见同伴伤重,神色一凝,攻势更加猛烈无情。
刑軦和展观风策马狂奔而至,正是见到这惊险万分的场面。
刑軦勃然大怒,破口暴喝:“恶徒!扁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妇女!”大掌抽出腰间大刀,准备上前助女子击退恶徒。
展观风观察眼前的情势,那红衣女子长剑使得奇幻凌厉,看来武功甚佳,而那票狂砍猛劈的大汉,虽然声势惊人,却是乱无章法,眼下,女子又砍伤一人,只剩三个气力渐失的汉子力挽败势,女子打退他们是早晚的事,用不著他们出手相帮。
但是,心地善良的师兄已经准备要冲上去了,他无奈地苦笑,刷地一声拔出随身佩剑。
激战中的红衣女子突听刑軦不伦不类的喊话,不禁噗嗤笑出声。
这里林深光弱的,哪里是什么光天化日?而且这样的狠斗,怎能说是调戏?良家妇女嘛,……她考虑考虑。
“不许多事!”她柳眉一挑,娇喝出声,阻止来人上前。
刑軦愣住,“可是—”展观风拉住他蠢动的身子,慢慢收回无用武之地的佩剑,“师兄,这姑娘武功不弱,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