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间房,找人照顾他。”卫欣疲倦的说,嗓音不再清脆,沙哑得令人心疼。
“好。妳不要紧吧?”东方婕担心的扶住她。她可是东方家的大恩人,看她这样,叫人怎不担心?而且,如果自己猜得没错,她便是大哥的心上人,要是没照顾好她,大哥醒来后不宰了她才怪!
“不碍事。我想休息了。”
卫欣言语间带着拒绝他人探问的疏离,东方婕吶吶的缩回到嘴边的关怀之语,带她到隔壁的房间,再让人送来她寄在门房的包袱。
卫欣疲困的在八角桌边坐下,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虚弱,四肢酸麻得好似要离她而去,脑袋昏昏沉沉,视线朦胧得快看不清两尺内的东西。
“送点吃的来好吗?”她得撑下去,至少要等她把他的毒解了之后才能倒下。
东方婕连声应好,快步出门叫人准备补血的食物后,若有所思的望着窗纸上映出的清瘦人影。
从她冰冷的外表,着实看不出她是这般有情有义的姑娘,那可恶的霓瑜跟她比起来,简直是禽兽不如的东西。
大哥的幸福终于来临了,有这样一个愿意为他付出生命的女子,这次,大哥应该不会失望了吧?
卫欣揉揉发疼的额际,发现伤口渗出的血水晕染了洁白的纱布,她取出东方靖给的伤药,仔细的止血包扎。
此时此刻,她的每一滴血都是救他的解药,万万浪费不得。第一次,她有了为别人保重自己的想法。
接连几天,她早晚喂东方靖一大碗血,其余的时间,她都待在他身边,仔细观察他脉象的变化、为他擦去涔涔冒出的冷汗。
那张清丽却雪白的俏脸褪去冰冷,深情的目光流连在他深刻英挺的五官,唇边噙着梦幻的微笑,流淌温柔的暖意。
她常常就这样看着他一整天,忘了吃饭,也忘了要好好照顾自己,连旁人对她说话也没察觉。
几天过去,东方靖的情况渐渐好转,来探望他的人莫不啧啧称奇,连连追问是谁这般好本事,没几天就解去这凶猛无比的剧毒?
然而,东方家上下为了卫欣的安全,坚决不肯透露。在他们眼中,卫欣不只是他们的恩人,更可能是未来的当家主母,那些可能会危及她安全的猜测,他们自是不加理会。
随着毒性淡去,东方靖的脸恢复血色,被剧毒侵蚀而发青松弛的肌肤也恢复弹性光泽,受伤的腑脏逐渐复元,只是仍在昏迷中,蜡白的薄唇不时逸出“卫欣”这两个字。
卫欣守在他身边,把他吐出的破碎语声听得一清二楚,几度以为他回复了神智,细看才发现那不过是他的梦呓。
为什么叫她?她困惑的皱眉,思来想去,却发现自个儿想到不该想的地方去
不会的!他分明只是喜欢耍着她玩,怎会是因为对她有意才念着她?她猛摇头,甩去不该有的胡思乱想。
她压住怦怦乱跳的心口,努力拾回平静,却模到细细收藏在心口的令牌。
昨天听到东方婕和阮云青在门外的对话,说是帮东方靖净身的时候,发现足以号令东方家的令牌不在他身上,两人担心令牌被人拿去胡作非为,还派了仆人到处陇,却遍寻不着。
难怪自她来到东方府后,老看见仆人在草丛里翻翻找找。
原来这令牌是如此重要的东西——他又骗了她一回!她不由得摇头苦笑,连真话也不肯说的人,她如何能相信自己的揣想?如何相信他对她有意?
算了,就还给他吧,也省得她老对着这令牌黯然神伤。
她拿出小心收藏在胸口的令牌,动作轻巧的塞到他的枕头下,低声呢喃,“这样一来,我们就再无瓜葛了。”
***bbs.***bbs.***bbs.***
东方靖意识迷离间,只觉得头沉重得抬不起来,手臂上火辣的疼痛传遍全身,催促他醒来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他努力推开脑中的晕眩感,吃力的睁开眼睛。
病恹恹的倒在床上让人伺候?想不到他也有这一天!他勉强扯动干裂的嘴角苦笑。
“醒了!大哥醒了!”首先叫出来的是东方婕,她激动得泪如雨下,一旁的东方二老也频频拭泪。
阮云青凑到他面前,“靖,你觉得怎么样?”
东方靖环顾四周,他在自己的房间里,“难过死了。”
众人听他还有力气开玩笑,心知他真的醒了,总算放下心中高悬多日的大石。
“房里还有谁?”他无神的眼眸盯着床边一处。
那里有一抹温柔的身影,在他被剧毒折磨得心神俱疲时一直坐在他身边,喂他喝药、替他拭去冰冷的汗水,偶尔,她会对他说话,但他总听不清楚,几次,恍惚间听到她哀切的哭声,哭得凄楚无力、哭得恍若末日将至……他着急的想醒过来看清是谁,却摆月兑不了紧捉着他不放的黑暗,他好想跟她说一切有他,他会好起来、会保护她,只求她别哭。
他飘忽的意识将这温柔的身影和卫欣重迭,以为自己在梦中见到了卫欣。
是梦,因为他明知她人在南方,而且她不会如此温柔的待他。
众人一阵沉默,半晌后,东方婕不安的觑着他,“卫姑娘。”
“卫欣她在哪里?”东方靖消瘦的身子猛然坐起,不顾袭来的昏眩,焦急的转头梭巡心上人的身影,“她人呢?”不是梦!她来看他了!为什么?莫非……心中燃起喜悦的火花,他万分期待的盯着东方婕。
阮云青抢得先机,“走了。”挤眉弄眼的暗示其他人别多说。
东方靖顿时颓然瘫倒床铺,低低叹了一声。走了!丙然是他想太多了吗?
东方老夫人眼中闪动兴奋的光彩,瞧儿子失魂落魄的,肯定错不了,她有孙子抱了!“靖儿,那卫姑娘……”
“在南方认识的朋友。”他淡然道,神情萧索,“我想休息了。”
众人不解他为何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卫欣走了他也无所谓吗?他们猜错了?他跟她没什么?
东方婕还想说些什么,却在阮云青暗示的眼神下把话吞进肚子,跟着爹娘出了房门,留下阮云青和东方靖。
阮云青好笑的看着东方靖满脸落寞还故作平静的神情,语气瞹昧的说:“靖,卫姑娘还真有心啊!”
“是吗?”他扯扯嘴角,“她几时走的?”为何不等他醒来?他好想见她!
“昨天夜里。没人知道她会突然走掉,今天一早才发现她人不见了。”
东方靖抑郁的以不甚灵活的长指细细抚模锦被上绣着的白梅。这是他命人去城里最好的绣坊订制的,让他可以在独处之时,借着白梅傲然独立的姿态思忆她娉婷冷然的丰姿。
她还是如初识般的冷然?人都来了,何必急着走?她就如此厌恶他吗?既是如此,为何还要来?“她待了几天?”
“五天。”
“是她帮我解毒的?”卫家的毒功独步天下,八成是她救了他。
“没错!谤据我偷看的结论,这五天来,你喝了十碗卫姑娘的血。”阮云青等着他脸色大变,可他只是茫然的看着自己。他毒坏脑子了?这么简单的事实都会意不过来?
阮云青只得加以说明,“卫姑娘用自己的血替你解毒,几天下来,脸色难看到我们还给她请了大夫,可是她却不肯给大夫看。小婕只好给她吃些补身子的东西,可她又说没胃口,一天下来根本没吃多少东西。”
东方靖头昏脑胀的听他说了一大串,越听心越惊。她放血替自己解毒?那么,她对自己不是无情的?若是如此,为何不肯见他一面?她的身子受得住吗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