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骗人。”李香媛舌忝舌忝手上的鲜女乃油,指出浅显易见的事实。
“说要去南部的人,竟然在台北的高级餐厅内,和我们那晚“巧遇”的黑道老大在一起。”陈韵芳看似冷静的外表下,潜伏着一丝惶然不安。她从没想过会再见到那个只有嘴眼熟的男人。
“我看到了。”黄以玦仍是一副天塌下来也跟她没关系的样子。
“你不生气?”汪楚嫣拔尖了嗓音叫嚷。
“很生气。”可她悠闲的样态实在离生气很遥远。
陈韵芳推推眼镜,沉吟了一会儿,“事情不简单?”依她的样子来看,只能这般推测了。
“答对了。”结束用餐,她扔下剪贴簿,抓着一本《实用英文会话》窝到床上猛K。自从诺顿离开,已经过了六天,她不若望穿秋水,等候良人归来的小女人,反而干劲十足地修补英文上的大洞,只希望这份辛劳不会白费。
向来对英文避之唯恐不及的人一头栽进英文里,在一旁看她读得起劲的三人,经过咖啡馆一谈后,已不觉得难以置信。
她们交头接耳地密谈了会儿,交换一个笑容,即各自忙自己的事去了。
宁静的假日午后,张贴巨幅明星海报的房间里,四个小女人难得地保持安静。
李香媛捧着点心杂志流口水,汪楚嫣翻着旅游书籍,筹画和亲亲老公的旅行,陈韵芳抱着精装本的百科全书读得津津有味,至于黄苡玦,当然是对着英文会话书念念有辞,神情有些苦恼烦闷,却没放弃,遇到不懂的地方就问陈韵芳,认真求知的态度犹胜准备大学联考时。
时间在和谐的气氛中静静流逝,直到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将专注于书本中的人儿吓了一跳,齐望向破坏气氛的电话。
黄苡玦薄怒地抓起床头柜上的电话听筒,“喂!你最好有很重要的事!”下管是谁,都不准打扰她念英文!
对方显然被她吓了一跳,好一会儿出不了声。
“无聊!”她怒骂一声,听筒被狠狠摔回原位。
回头没两分钟,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喂!有屁快放!”她不耐烦地怒斥,两眼盯著书上拜访对方家庭时的会话片段。这个很重要,她一定要学起来。
“黄以玦小姐?”对方的声音有几分迟疑。
“对!”可恶!这句子这么长怎么背!没有短一点的吗?“诺顿先生要我转告您……”对方踌躇了下,接下来的话似乎有些难以启口。一提到心上人,对方总算得到她全副的注意力,只听她又急又快地催促,语气理充满了焦急与不安,“你发什么呆!快说啊!他出事了……”
“呃!诺顿先生人、人很好,他、他要我转告黄小姐,他突然有事必须回国,请您好好保重。”畏于她的气势,对方结结巴巴的好不容易才把话说全。
“嗄?”除了惊愕,黄苡玦不知该如何反应,她下意识地开口问:“什么时候走?”他竟然打算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
“前天晚上。”话声里有一抹心虚,但脑中乱成一团的她没听出来。
“前天!”一道巨大的雷电劈进她乱得发慌的脑袋里,他人都走了才让人通知她……这算什么!分不清是心痛还是愤怒,她握着听筒,俏脸一片惨白,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思睹乱纷纷,唯一一个念头是——他走了!一声不吭地走了!
三人见她神色不对劲,连忙围到她身边。
一连问她怎么了,她也不回应,一迳地白着脸紧握听筒。清澈透亮的眸光变得涣散,趴卧大床的身子紧绷着,似是在压抑心中激荡的情绪。
耳边的嘟嘟声不知响了多久才传进她紊乱的意识,她顿时手一松,听筒“砰”的一声敲上地面,卷曲的电话线在闷滞的空气中兀自摇晃。
“他走了?”陈韵芳观察着她的神色,就她听到的话推敲。
失焦的眸光闪了下,黄苡玦盯着已然停止晃动的电话线,不言不语。
“怎么这样!小玦为了他那么认真念英文耶!”月兑线的李香媛月兑口而出愤然的控诉。
两只手同时捣上那张多事的嘴,拚命朝她挤眉弄眼。
“走了就走了,你条件这么好,不怕没男人追,以后多得是机会。”汪楚嫣低声安慰她,脸上却充满了不确定。要是能随便换个人来爱,她也不会这么痛苦。
陈韵芳一听,直觉地要反驳,可一见黄苡玦蜡白的脸色,硬是将话吞了回去,为难地附和,“呃,小嫣说得没错……”好友身陷痛苦,她也只能味着良心了。
被捣住嘴的李香媛以不赞同的眼神扫向睁眼说瞎话的两人,恩恩啊啊的想说实话,却被两人用力地压回去。
什么嘛!追小玦的男人不是将她当成玩玩的对象,就是把她看成少奋斗二十年的捷径,小玦对“追”的定义很严格,不是真心爱她的人,她才不要咧!
“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现在他还不告而别,可见他不是什么老实人——”陈韵芳冷静的分析却被黄苡玦猛然一跳打断。
三人同时往后退两大步,不懂她怎么突然精神百倍。
黄苡玦烦躁地来回踱步。韵芳的话如曙光般点醒了她。
她对他的事几乎是一无所知,但唯一知道的一点就足够她明白一切了。
他的确不是老实人,假的身分、假的职业……总归一句话,他是个“假人”她甚至怀疑他说自己姓诺顿也是假的。
可是,在这数不清的谎言中,她掌握到一件事实,无论是波澜不兴的温开水,抑或是教她心动的冒火男人,那双褐眸始终是清澄明亮的。
那些隐瞒必定有其顾虑,而且必定和他危险的行动息息相关,不然,依他彰显于外的良好教养,不可能会选择这种无礼至极的告别方式!
常唯仁!那个危险的黑道分子一定知道真相!
汪楚嫣闭了闭眼睛,“小玦!别再绕了!”看她满房间打陀螺,眼睛都快抽筋了。
黄苡玦停住脚步,喃喃自语,“我得把事情想清楚。”
放李香媛的小嘴自由,陈韵芳拉着她坐上大床,又是一句,“事情不简单?”
她苦笑,“对,可以说的我都说了……对不起。”她们向来是无话不说的,而今为了一个男人,她却必须隐瞒,对于好友们的关心,她只能说抱歉了。
“说什么对不起,男人跑了,又憋了满肚子的话,最可怜的人是你!”汪楚嫣双手抱胸,拿斜眼睨她,将黄苡玦带剌的语气和神情模仿得维妙维肖。
李香媛噗哧一笑,“好像喔。”
陈韵芳亦是满睑笑意,望着想笑却笑不出来的黄苡玦,“我们想过了,不管你决定怎么做,我们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你。”
眼眶一酸,泪水模糊了视线,她转身背对她们,哽咽地低语,“谢谢。”
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击,围绕着她的又全是谎言,虽然打定主意要找他问个清楚,但心底仍不免感到不安,她们的支持无疑是最大的鼓励。
三人对望一眼,知道她爱面子,很有默契地不发一言。
有幸见到她哭泣的只有那个笨蛋了。
许久之后,她困窘地擦去泪水,深吸口气,转身迎视众好友,神情坚定而执着,“那个笨蛋还欠我一个解释。”
“嘴硬。”汪楚嫣嘀咕着,“喜欢人家就说,还找借口。”
黄苡玦脸红了红,假装没听到,只是伸手抓来大包包,将东西胡乱往里丢,“我等一下就去。”
“你想好了?”那个勇往直前的黄苡玦回来了,分析成癖的陈韵芳心想,把心守得紧紧的人,一旦将心交出去就很难收回,看来她们的安慰是毫无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