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座上的壮汉赵领阳爆出大笑,猛然转向后座,笑看闷声乱响的葛远重,“你当你是小虫嗡嗡叫啊!你就别整他了。”
“哼!谁整谁?”冷鹰玄赏他一个白眼,习惯性的下达指令,“先回我的公寓。”接着拿出手机打回公司交代事项。
赵领阳回身发动车子,驶离冷氏大楼前的广场。
车内闷哼极具耐心地持续着,配上车外淅沥沥的雨声,足以把一个圣人逼疯,而冷鹰玄离圣人的境界很远、很远,在讲完电话后仍听到那串闷哼时,他再也忍不住地低吼,“葛远重,你够了没”
赵领阳又是一阵大笑,“生气了!看来这回又是远重赢了。”
“好说好说。”她谦虚地拱拱手,“他太失常了,我这是胜之不武。”
冷鹰玄抱胸看向车窗外,薄唇抿得发白。
“你认识她?”旧话重提,葛远重的耐心果然非比寻常。
“不认识。”对于不懂何谓死心的人,他是莫可奈何。
“那你吃了善心丸?”瞧瞧他那身可怜的ARMANI西装,又湿又皱的,真该改名叫“啊烂泥”了。
“哈利。”冷鹰玄僵着脸吐出一个名字。
莫名其妙蹦出个洋名字,葛远重有些傻眼,但下一秒,他懂了他的意思,不禁莞尔一笑,连连点头,“嗯!像,的确很像。”
赵领阳听了亦是猛拍方向盘,爽朗大笑,宽肩剧烈起伏,“哈哈哈!嗯!像极了!圆圆的眼睛、圆圆的鼻子、可怜兮兮的模样,像极了!”
炳利是冷鹰玄小时候养的拉不拉多犬,一条感情异常丰富的狗儿,老爱黏着他,在哈利活着的六年里,那一人一狗可谓是片刻不离,连睡觉都窝在一块儿。
梆远重好笑地摇摇头,“你『触景生情』,所以才突然变得那么好心?”
“……”冷鹰玄回以沉默,但抱胸的手臂紧了紧。
“哈哈哈!那小妞一个人走在路上还有办法碎碎念,的确挺像呜呜哀哀乱叫的落水狗。”赵领阳笑道,突地想起一件事,“对了,她到底跟你说什么?”
他们三人从还在地上乱爬兼流口水的时候就玩在一起了,三十几年下来,对彼此的个性再了解不过,而冷鹰玄的个性非常容易说明,一个字便已足够—冷。因此路见落难犬拔伞相助,实在不太像他的作风。
所以也怪不得他们躲在一旁,把他大发善心的义行看了个全,谁叫他让他们吓得掉了下巴!
前往冷氏大楼的路上,就看那小妞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也不管身边的人有没有反应,这还是他头一回见到对上那张死人脸还能说上那么多话的人,真服了她。
“没什么。”声音轻轻的,薄唇逸出的热气在车窗玻璃上形成浓白的雾气。
梆远重吃吃发笑,装出困惑不已的语气,“怪了,我看她嘴巴一开一阖的,可说是一秒也没停过,那她是在吃空气喽?”
冷鹰玄总算回过头,冷眼斜睨着他,眼神中写着清清楚楚的轻蔑,却依然不发一语。
“不是这样的吧!骂我白痴?”他皱眉扁嘴,彷佛已收到那眼神中的讥讽,双手捧住心口,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
“白痴远重,我们到了,进了公寓再玩吧。”赵领阳将车子转进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回头笑道:“鹰玄再不换衣服就要感冒了。”
冷鹰玄冷哼一声,快速下了车,朝电梯走去,裤脚滴滴答答地下起小雨。
见他离去,还在车内的葛远重瞬间得了重病似的瘫倒在座椅上,气若游丝,“我最近好累,好想请个人来帮帮忙。”
赵领阳浓眉一挑,轻笑出声,早猜到他正盘算着什么鬼主意,顺便给个好意的提醒,“他会生气的。”
只见一人痛苦地摀住脸,“可是我真的好累,再不整整他,我一定会虚月兑而死的。”语调哀哀切切的,却让人不知该不该同情他。
“等你找到她再说吧。”看了看进了电梯的冷鹰玄,赵领阳推开车门,“快点。”
梆远重认命的下了车,跟着走向电梯,又忍不住嘀咕,“也真难为他了,明明是自己名下的豪宅却住不得,又不肯住在冷家名下的房子,搞到得自掏腰包买公寓来住。”
电梯来了,赵领阳进了电梯,按下八楼,“没办法啊,他懒得跟那伙人争,跟他们住在一起又嫌烦,干脆搬出来自己住。”
“我知道,可是老家伙的生日不是快到了?”葛远重拉开幸灾乐祸的笑脸,“照以往的惯例,一定会弄得热热闹闹的,他会去吧?”
赵领阳宽肩一耸,“不知道。如果他要去,我们最好陪着他。”
梆远重模模光洁的下巴,再次笑开了脸,“今年是哪家的千金?”
“听说老家伙最近和翟家走得很近。”
“翟?”他搔搔脑门,一头雾水,“翟家没千金啊!只有一个公子,唔……”
他顿了顿,试着回想有过一面之缘的翟公子长什么样儿,“我记得他长得很秀气,说起话来嗲声嗲气的,眼睛还会勾人,是个十足的娘娘腔—呵呵,这下可好玩了!”
赵领阳瞪向他,无法置信地大叫,“不会吧!老家伙疯了”浑厚的声音在电梯里造成阵阵回音。
梆远重还是一张期待好戏的笑脸,他压压耳朵,“老家伙疯了没我是不知道,我比较知道的是我快聋了。”
八楼到了,葛远重拉着还在惊吓中的好友走出电梯,“今年的鸿门宴,一定要把他拉去,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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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务部的员工休息室,午休时间—
“哈、哈啾!”汪楚嫣打了个大喷嚏,直直喷向她身前的三个人。
但没人同情她,或是骂她没卫生,三张风采各异的年轻面孔皆摆出相同的苦瓜脸,显然正在烦恼。
“这么突然为什么?”甜甜软软的嗓音来自一张甜甜软软的小肉脸,李香媛放下暂时不吸引她的草莓蛋糕,提出疑惑。
“我们是同时进公司的,算算日子也才两个多月,没道理妳会被调去当总裁秘书特助,这其中必有古怪!”提出质疑的,是一抱胸就会让男人喷鼻血的性感女神,黄苡玦。
“什么时候上任?”冷静、理智、实事求是的陈韵芳推推眼镜,直指重点。
“哈、哈啾!”汪楚嫣抽出卫生纸,用力擤鼻涕,擤得鼻头发红、两眼泛泪,“今天下午。”
“这么急?上头到底是怎么说的?”陈韵芳镜片下的眼睛闪动着不安。人事命令都还没发下来,就要人走马上任?太奇怪了!
她捧着一杯热茶,懒懒地窝进沙发,“呃,他念了一大堆,要我积极向上、认真负责、不要给总务部丢了面子,然后又说这是天大的福气,多少人想求都求不到,要我好好珍惜,只要好好干,公司不会亏待我的……还有什么,我想想……”
三人好气又好笑地对看一眼,看来感冒并没有减损她啐啐念的能力。
“讲重点!他有没有说理由?”黄苡玦交迭修长匀称的美腿,往后靠进沙发。
汪楚嫣抽抽鼻子,眼睛一亮,“有!他说了,在我快忍不住喷嚏的时候说的。”
李香媛拉长上身逼近她,焦急地问道:“他说了什么?妳快说呀!”
“我感冒,别靠太近。”她手一伸,将那张甜美的小脸推得老远,“理由就是—总裁秘书交代的。至于为什么是我,他没说,也不知道总裁秘书有没有说。”
“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陈韵芳捧起便当盒,“先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