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湘鸾震了震,知道红袖在提醒她不要被兰玲牵着话题走,受她的影响。曾几何时,聪颖如她也会为人家一句话而动摇,她看了看床上的释风扬,这就是当局者乱吗?
“我没那个意思,纯粹是我有感而发!”兰玲连忙澄清,“我知道是我家王妃不好,不该由着性子胡来,害了王爷那么多女人!”
“知道就好!”绿杯噘了噘嘴,见她说得真切倒也没有难为她,“你还没说你是来干什么的呢!”
兰玲瞅了瞅一直没有说话的曲湘鸾犹豫了一下,“这个……我想求二王妃同意让我家王妃来看看王爷!”
三人都是一怔,释风扬出事以后,曲湘鸾迁怒于她们主仆,平日是绝不准姬织晴进入镜院的,却没料到她提出了这个要求。
见众人都不说话,兰玲有些急了,“我家王妃真的不是有意要害王爷啊!她是那么爱他,爱到极端才会因妒成狂啊!”说话间来到曲湘鸾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二王妃,求你了,这些日子我家王妃吃不下睡不着,她也不容易!欢欢喜喜地嫁过来当王妃,没多久王爷就纳了妾,她性格刚烈,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杀了那些女……”说到后来,声泪俱下。
曲湘鸾顿时觉得呼吸窒闷,只是模模糊糊地想着,自己怎么竟和姬织晴如此的相似了!
狠狠地震了震,一阵心慌袭来,心脏跳动的地方充斥着一种酸涩无力。
红袖眼尖地发现她的脸色不对,立刻想绿杯使了一个眼色,双生子间的默契不需要言语,一个眼神就可以了解对方在想什么,绿杯走上前来,拖着兰玲就往外走,那丫头一边挣扎一边急急地企求着:“二王妃,二王妃,求你了!你让她见见吧!”
曲湘鸾捂着耳朵,任那个声音渐行渐远。
“小姐!”红袖担忧着。
“我也会的……”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难得红袖听懂了,“小姐,毕竟现在还没有不是吗?何必担心没有出现的事呢!”
“那是他还没有纳妾,不然我也会杀了那些女人……和姬织晴一样!”
是的,太了解自己,所以知道自己会做什么。她一直都知道一旦她开始执着于什么,那便是永远的不甘放手,像男人恋栈权力,像商人死守金钱,像寡妇指望着儿子,这种执着和生命连在一起,至死方休!
陷入了恐惧和悲哀的世界里,红袖束手无策。
“湘儿……”
曲湘鸾蓦地睁大了眼睛,循着虚弱的声音望去,释风扬缓缓地睁开他紧闭多日的眸子,有些无神,却温暖得仿佛可以溢出水来。
“湘儿……”
曲湘鸾抓住他微微举起的手,神色复杂,“你……醒了!”
她在躲他。
手中拿着奏章,生平第一次心思却飘到了别的地方。
他的妻子在躲他!释风扬胸中窒闷起来,那感受极为诡异,他不自觉地沉下眉眼,呼吸吐纳渐灼,原就温和的五官严峻起来。
自他醒来过后,几乎就没有和她好好说过话,皇上来过,大臣来过,就连十三哥也来过了,可是她只是每天在门边望两眼,一对上他的眼神,就像只受了惊的小白兔撒腿就跑。
绿杯红袖每天定时端来药膳和药,但无论他怎么问,两个丫头就是不说话,近来还学到她家主子,放下东西就跑,好像有什么在后面追一样。
“王爷……”
寄语在叫他,顺着寄语的眼神,才看到他不知不觉中将奏章拧得死紧,连忙松手,又将注意回到公事上来。
黔洲推行新政导致官商勾结,这的确是新政的弊端,刺激经济发展也刺激了官商发展,要想个法子……莫非她是受到了姬织晴的威胁?
面对自己的灵光一闪,释风扬苦笑,他明明是在看奏章啊!
放不下手中的责任,也放不下她,她现在在做什么?
思绪又一次蔓延开了……
第6章(2)
“砰!”门被人一脚踢开,是谁这么不要命,敢来踢谨王爷的门?
寄语秀气地一瞪,然后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结结巴巴地提醒释风扬:“王爷,王爷!”
释风扬的眼睛近来第一次闪过一丝光彩。
来的是曲湘鸾,只见她气势汹汹地冲到他的面前,袖子一撩,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不要命了是不是,你这才醒过来几天?你、你你!”
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干脆一把扯出他手中的折子,往寄语怀里一抛,腰一叉,头一昂,等着见招拆招。
出人意料的一向国事大如天的释风扬居然没有动怒,只是静静地望着她,漆黑的眸子像一湾深潭。
被看得有些不安,她的气势弱了又弱,撇撇嘴倔道:“你是不能再看了嘛!罢刚醒来了三天,再出事神仙也救不了呀!”才三天?
释风扬一怔,他觉得她躲他躲了好久了,居然才三天!
见他不说话,曲湘鸾以为他真的恼了,有些委屈,但还是往前踏了一步,表示她这一回绝不退让。
“到底怎么了?”释风扬温和却执拗地问。
曲湘鸾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眼光四下游移,看到寄语仿佛找到了救星,指着他岔开话题:“你不可以再给王爷看奏折了,知道吗?再有下一次我就把你送到洗衣房去!”吩咐完毕,看向自家的两个丫鬟,愉快地招呼,“王爷累了,咱们别打扰他了,先告退吧!”
释风扬再温和好说话,也不是一个可以随意糊弄的人,只见他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等等!”
他迅猛的动作倒将曲湘鸾吓出一身冷汗,连忙将他扶好,“你慢点,别扯坏了身子!”
就近看着她,抓着她的手,确定她不会再次离开,刚才空荡荡的心终于被填满,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再问一次:“到底怎么了?”
“你先放开我!”她赔笑着讨价还价,“不然我不说!”
“不放!”说完他一怔,了悟地笑了,“咱们就这么耗着吧!”
不放,再也不放了!
左手绑着一条红绸,红绸的另一端缠在释风扬的手腕上,看着他舒服地闭目躺在床上,曲湘鸾只觉得头上一群乌鸦飞过再飞过。
这是哪门子的耗法?
自从释风扬坚决地宣布要和她一耗到底后,他们就处于连体婴的状态,她不止一次悄悄地解开绳索,可是每次都是要成功时他便睁开眼,乌黑的带着疲惫的眼深深地看着她。
多来几次,倒是她心疼起来,怜他睡着都如此警觉,再三保证不会再开溜,他才肯沉沉睡去,她第一次领教了他的执着。
忍无可忍叹了口气,风水轮流转啊!现在叹气的变成她了。
“怎么了?”释风扬缓缓睁开眼,关心地看着她。
“什么也没有!”她回答得有些哀怨。
她沮丧地低垂着美脸儿,他由下往上刚好看清她的神情,她像孩子般委屈的表情,让他的嘴角划出一弯清淡笑弧。
他也学坏了!
他不再惹她,低声吩咐寄语:“把今天的折子拿来!”
“不准!”曲湘鸾一惊,马上忘记心中的不忿,凤目圆睁,虎视眈眈地盯着寄语。
寄语两边为难,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哪个都不是他可以得罪得起的啊!
“湘儿……”
曲湘鸾索性捂住耳朵,东看看西看看,“我听不到!”
释风扬拉下她的手,“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这些折子是底下的大臣呈上来的,能处理的天柬房就处理了,由我们筛选饼后,重要的再交给皇上。如果我不看,这天柬房的事就是十三哥说了算了!”
见他说得坦白,曲湘鸾也回得干脆:“我不管你们兄弟要怎么斗个你死我活,你的命是我答应……是我拉回来,就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你就不可以糟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