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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媳荣门 第6页

作者:春野樱

祝神手眼底漾着感激。“我代那孩子谢过二少爷了。”

燕城是一个因燕水改道而繁荣的商业大城,旧称燕镇。

燕城繁盛之后,各地商人纷纷前来设店号开行铺,做各种买卖,以盐、米粮、木材、棉布、药材及茶叶为大宗,发展至上下二十里的规模。

位于堤中大路的群贤馆是商家会面交易的茶楼,应家一直都是在这儿与各路买家卖家会面,商谈买卖事宜。

连续三日,应景春、魏庭轩都在这儿谈买卖,也进行得十分顺利,并成功谈好了米粮、药材、布匹等来年的大宗买卖。

应慕冬是第一次参与,以见习的身分列席并从旁观摩学习,虽说他在二十一世纪也常常要跟厂商或是店家斡旋,但来到封建的古代,凡事还是要多看多听多学。

今天,他们要见的是一位南方的茶商——  终南茶行的冯放山。

昨天应慕冬就听应景春和魏庭轩说过,这位冯放山是终南茶行新聘的大掌柜,是东家范老古的妻舅。从前与范老古谈买卖是件轻省的事情,可据说这位刚走马上任的大掌柜却是个不好说话的。

前几日刚到燕城,他们就听到袁记以低过应家底价的价钱向冯放山兜售茶叶,为此应景春跟魏庭轩心烦不已。

可应景春想着有魏庭轩这谈判高手在场,应该不至于谈个让人失望的价格,谁知一早要出客栈前魏庭轩却突然闹肚子,无法一同前往。

前往群贤馆的路上,应景春愁眉不展。“庭轩什么时候不闹肚子,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呢?”

“大哥莫急,见招拆招。”应慕冬安慰着他。

抵达群贤馆,应慕冬在永兴耳边吩咐了几句话,永兴便离开了。

来到约定的雅间,正好看见袁记的少东家出来,应景春与他寒暄两句,便领着应慕冬进到雅间里。

雅间里,冯放山正与同行的孔二掌柜低声讨论着,见他们进来,立刻起身相迎。

“应大少爷,别来无恙?”跟应景春见过面的孔二掌柜先打了招呼。

“冯掌柜,孔二掌柜,久候了。”应景春向两人介绍应慕冬,“这位是舍弟应慕冬,初次来燕城见习买卖,还请二位多多担待。”

“原来是应二少爷,请坐。”孔二掌柜邀请他们入座。

就座后,应景春有点不安地看着至今未开口说一句话的冯放山。

“二位,”冯放山抬起眼来看着兄弟两人,“在商言商,方才……”

应慕冬打断了他,“敢问冯掌柜,是否已经跟袁记谈好收购的价钱了?”

应景春一怔,惊疑地看着他,“慕……”

应慕冬瞥了他一眼,眼底闪烁着胸有成竹的精芒,让有点忧虑的应景春不知怎地放心下来。

冯放山先是一愣,然后饶富兴味地看着应慕冬,“是谈的差不多了,袁记开价比应家低了四到五成,终南茶行自是收购他的茶。”

“据我所知,终南茶行自营五家茶楼,其中有一家刚刚开业,且就位在京城,出入的客人非富即贵。”应慕冬面上丝毫不见焦急。

冯放山一笑,“二少爷倒是有心。”

“冯掌柜过奖了。”应慕冬十分谦虚,“人有品行优劣,茶亦有品质高低,终南茶行的买家家底应也有厚薄之分吧?”

“当然。”冯放山似乎对这番谈话有了兴趣,“不知道二少爷想说的是什么?”

通常来谈买卖的人只要一见了他那严肃的样貌就先矮了一截,战战兢兢,可眼前的应慕冬却是气定神闲,不卑不亢。

应慕冬双手轻拍两下,永兴开了门,手上端着茶盘走进来。

冯放山、孔二掌柜及应景春都疑惑地看着,不知应慕冬葫芦里卖什么药。

永兴将茶盘呈上,上面有两白两绿四只茶盏,杯里盛着茶汤,一旁还有两个小浅碟,上面搁着一小块茶饼。

应慕冬亲自为他们两人奉上白绿各一的茶汤,“请二位试试。”

两人互看了一眼,端起茶盏,发现是凉的,两人都愣了一下。

“冷茶?”冯放山狐疑地看着他。

应慕冬沉静一笑,“确实是冷茶,冯掌柜请先尝尝。”

冯放山跟孔二掌柜先尝了白杯,茶汤清香回甘,顺口不涩,再试了绿杯,茶才入口两人便面露难色,勉为其难地咽下口中茶汤。

应慕冬神情轻松却诚恳地道:“二位,白杯中的茶汤是我应家所有,种植于多雾清冷的玉簪山,顺口回甘,即便是凉了或是冷泡,依然茶香不减。”

他将两个浅碟中的茶饼捣开,再呈上。“这是我应家的茶饼,茶叶完整且成色极佳,这个则是袁记的茶饼,捣开后枝叶参半,袁记的茶虽来自上等茶区,却是经过筛选后的次级品,远远不及我应家的茶。”

冯放山接过浅碟细细瞧着,若有所思。

“都说一分钱一分货,我应家断不会为了竞争而削价。”应慕冬一字一字说得清晰,“在下相信终南茶行的客人多是不贪价低而放弃品茗之乐者,我应家与袁记同出怀庆,并无踩低对方之意,他袁记的茶自然有其市场需求,终南亦是如此。”

孔二掌柜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掌柜的,这……”

冯放山以手势拦住了他,直视应慕冬,“你应家的茶怎么卖?”

应慕冬看了看身边的应景春,“大哥?”

被弟弟气势吓了一跳的应景春稍稍回神,说道:“一引为一千两。”

“底价呢?毕竟谁都想用更低的价钱买到好东西。”

“是这样没错。”应慕冬勾唇一笑,“但也没有人想做赔钱或没有赚头的生意,玉簪山的茶农都是应家的佃农,每年靠的就是这些茶业的收益,若将价钱压低,损失最大的是这些佃农而非我应家。老实说,我现在是在替这些辛苦的佃农争利。”

冯放山听完先是一顿,然后笑了起来。“应二少爷真是有趣之人,你应家今年有多少茶饼?”

“三百二十八引。”应景春回答。

“行,我终南茶行全包了。”冯放山豪迈地道。

应景春眼睛一亮,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他看向应慕冬,欣慰点了点头。

成功卖出了茶叶,还与终南茶行签下五年且具有弹性的契约,应景春欣喜不已,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应慕冬。

“慕冬,没想到你第一次出手便旗开得胜。”应景春松了一口气,“看见冯放山时,我还以为没机会卖茶给终南茶行了,就算卖得也不是这样的好价钱。”

他好奇地看着应慕冬,“话说你是几时做了那些准备?那茶又是怎么回事?”

应慕冬解释道:“袁记要卖茶给终南,势必也会给他们看茶饼及品尝茶汤,但袁记的茶价比应家低得多,品质必然不高,所以昨天我便事先到群贤馆来跟掌柜的打过交道,请他将袁记的茶饼留少许给我。”

应景春全然不知这些事,惊讶极了。

“袁记的茶热冲可以,但一旦凉了便会出现涩味,只要同我应家的茶一起品尝便知高低。终南茶行的客人不乏富贵之家,自然也需要品质高的茶饼,光卖低价的茶饼只会将路走窄了,那冯掌柜是精明人,自然懂得这道理,他端着架子,故意先见了袁记再见我们,就是想让我们因为担心买卖不成而削价竞争。”

听完他这番话,应景春对他投以赞赏的目光。“今早庭轩不能来的时候我还很担心,如今倒是一万个放心了。慕冬,咱们兄弟俩一起打拼吧!”

应慕冬愣了下,“大哥……”

“你听我说。”应景春声线和缓,“过往你放荡成性、虚掷岁月,所有人都轻瞧你,可大哥知道你是聪明人,只是迷失了。”

应景春这番话让应慕冬有点感动了,他就跟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的大哥一样,是个温情敦厚之人。

“那日见你跟弟妹的相处情形,大哥就知道你不一样了,改掉那些旧往的恶习,好好跟凤栖相处,生儿育女,咱们一起为应家开创新局。”

“大哥,我从没碰触过应家的生意,恐怕还不成气候。”他谦逊地道。

“成不成气候都无妨,最重要的是我们能够齐心协力。”应景春伸手抓住了弟弟的胳膊,“慕冬,孤掌难鸣,孤翅难飞,我是真的需要你的帮忙。”

望进他眼底的殷切期盼,应慕冬终于颔首。

“为了庆祝,咱兄弟俩今晚大醉一场吧!”应景春很是高兴。

应慕冬爽快答应,“成。但为免明天宿醉起不来,我得先去市集绕绕。”

“你去市集找什么?”应景春好奇地问。

“找辛香料。凤栖嗜辣,常觉着厨子做的菜太过清淡,我想着去市集给她寻寻特别的辛香料。”说着,应慕冬露出宠溺的笑容。

应景春笑着点头,拍拍他的肩膀,“瞧,谁说你安定不了呢?你去吧,晚上见。”

应慕冬让永兴跟着应景春一起回客栈,自己便前往市集。

第四章  发挥创意救老店(1)

燕城靠近码头的地方有个杂市,聚集在此的不是像终南茶行那样的大商号,而是以散户居多,他们来自四面八方,五湖四海,货物的品项极杂,却是个可以挖宝的地方。

应慕冬到处逛了逛,果然发现卖辛香料的走商,他上前一看,这走商经常前往边陲藩地,买卖一些当地的杂货干料,有几款辛香料看着应该是辣酱。

“这些我都要。”他点了十几罐的调味品及酱料,心想柳凤栖见到这些东西应该会既惊奇又欢喜,光是想到她可能高兴得蹦蹦跳跳,他就忍不住唇角上扬。

“这位爷喜欢这些外族人的辛香料?”走商问道。

“是我娘子喜欢。”应慕冬说完自己也愣了下,没想到“我娘子”这三个字他竟说得如此顺口。

虽说他对柳凤栖还有一点疑虑,但他着实很喜欢她的性情脾气,直到目前为止,她唯一的可疑之处便是她上次说自己自小在河里泅水一事。

据他所知,开阳并无河川经过,城中的各项用水也是经由沟渠由鹤鸣川引进,她是去哪里的河泅水?

就在他稍稍恍神之时,那名走商唤了他一声。“这位爷?”

他回过神,看着走商。

“如果尊夫人嗜辣,小人这里倒有一些东西。”走商从身后的箱子里取出一袋东西,得意地说道:“保证是您没见过的奇货。”

他打开袋子,里面是一颗一颗的种籽,颜色及样子都不一样。

“这是来自疏勒的花椒及番椒种籽,据说极辣,不知道您是否有兴趣栽种?不过我可不保证能种活。”

原来是辣椒种籽呀!

长欢院里有块闲置的空地,若是稍作整理,应该能让柳凤栖做种植之用,管它种得活还是种不活,好玩便罢了。

“都给我吧!”他咧嘴一笑。

付了帐,他带着满满的收获朝客栈所在的方向行去。

回到客栈,瞥见今早声称月复疼而无法同行的魏庭轩神情严肃地走出客栈,客栈外有个陌生的男人等着他,见他出来,两人便一起走进旁边的小巷。

看他们行迹有些鬼祟,应慕冬心生怀疑,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小巷,发现巷内有辆运货用的推车正停在客栈侧门。

客栈的侧门通后院,而后院是提供各个商号置放采买之物的地方,看来魏庭轩是买了什么东西。

侧门打开,有人自里面出来,然后开始搬下推车上的麻布袋,一包一包地往里面送。

不一会儿,车上约莫十来包的布袋都搬空了,魏庭轩与陌生男子并未多作交谈,男子便神色紧张又谨慎地推着空车离开,魏庭轩没回到客栈,而是往堤中的方向前去。

魏庭轩经常跟应景春一同出来做买卖,采办一些货物回怀庆府也是寻常事,但不知怎地,他总觉得魏庭轩跟那陌生男子的互动有异。

他不动声色地从前门进了客栈,并往后院而去,只见两名应家的搬运工正在理货,他们搬下原本的货物,将刚才从侧门送进来的麻布袋搁在底下,然后再将原本的货品堆叠上去。

这个动作更教应慕冬生疑了。

他耐心地等待两名工人完成工作,待他们离开后院,他自隐密处走出,模了模那刻意被压在底下的麻布袋,袋里的东西不是粮食,而是干草料之类的东西。

为什么这个东西要刻意藏在最底下呢?

应慕冬取下发髻上的簪子,往麻布袋上一戳,用簪身戳出一个小洞,然后抽出一小把不知名的干草料。

他闻了闻,并无奇怪的味道,取出一方帕子将干草料包起再放进袖中,他便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丈夫不在,庄玉华跟柳凤栖走得更近了。

庄玉华三天两头带着孩子到长欢院走动,柳凤栖闲来无事便弄些简单的点心给庄玉华的一双儿女吃,前几日她才炸了几个甜甜圈。

每回来长欢院,总是有得吃有得玩,姊弟两人不知道有多喜欢这个婶母呢!

这日天气正好,庄玉华邀柳凤栖出游知道,柳凤栖喜欢吃也喜欢做,她特地带柳凤栖和一对儿女到旧城区逛逛。

来到城南,庄玉华讶异地道:“前些时日听景春说城南旧城区已改头换面,我还不信呢,原来是真的!”

柳凤栖不懂她为何如此说,疑惑地看着她。

庄玉华一笑,“弟妹,你刚到怀庆不久,自然不知这旧城区的事情,从前大家都说『吃在城南』,这旧城区的吃食花样繁多,十分美味。”

柳凤栖微顿,“那么大嫂所说的改头换面是何意?”

“大约十五年前,城南发生一场大火,之后虽然重建,却盛况不再。”庄玉华解释道:“这些年来,旧城区老旧脏乱,时常为人诟病,从前的门庭若市衰败成门可罗雀。”

老旧脏乱?门可罗雀?柳凤栖看着眼前的街景,一点都不那么认为。

虽说这里的店家看来是有点老旧,但窗明几净,摆放在店前的各种点心吃食也盛装得十分好看且卫生。

“真是奇怪,旧城区在这些时日是发生了什么变化?”庄玉华难以置信地嘀咕。

“娘,我想吃那个!”一旁的元麒指着一家糕饼店,那店前面摆了桌子,铺着素雅的棉布,棉布上有一个一个的藤篮,篮里是各色吃食茶点。

几人走向糕饼店前,就见一名身着蓝色衫裙,腰间绑着一条白色围裙的妇人热情招呼着,“走过路过可不要错过,我们的点心都很好吃喔!”

柳凤栖看着她身上的围裙,那围裙还包着花布饰边,十分特别。

见庄玉华忙着搞定她的一双儿女,她便自行观赏着藤篮里的各式点心,突然一个熟悉的点心入了她的眼。

她惊讶地微微张嘴,那不是之前应慕冬带回来的酥皮卷吗?

见她盯着那酥皮卷,妇人热心地介绍着,“夫人,这是本店自创的微笑酥皮卷,吃了就会微笑喔!”

柳凤栖看着妇人,语带试探地问:“敢问这是贵店的哪位所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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