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顾三爷。”李姮漱不得不停下来,但她的眼神瞬间变冷,看着纪录片里的渣男,心里升起了警戒。
她不想与顾东盛有所交集,以免命运又将他们牵在一起,尤其在江琳玥刻意将顾东盛请来的情况下,不知何时会有阴谋发生在她身上。
“大姑娘是从柳叶轩出来吗?”顾东盛嘴角含笑,看着身穿鹅黄色挑线百花裙的李姮漱,这颜色衬得她更加娇女敕,白皙的肌肤像白玉似的,曲线纤秀、形态婀娜,令他想象起美人在怀的感觉,放柔了声音说道:“在下正好有事请教大姑娘……”
李姮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冷冷的道:“失礼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顾三爷有事就找玥姨娘吧,相信玥姨娘能为你解决任何疑难杂症。”
不等顾东盛反应过来,李姮漱便领着喜秋头也不回的走了。
喜秋还在不妥,担心地道:“姑娘,顾三爷好歹是二爷的堂弟,您这样很失礼……”
李姮漱神色冷凝。“对那种人,不需要有礼貌。”
哪种人?对主子这番没头没脑的评论,喜秋很是不解。
另一边,顾东盛看着李姮漱匆匆离去的身影,当场愣住,他的拳头紧了,脸色极是难看。
他是听说李姮漱刁蛮任性,被宠坏了,但没想到会无礼到这种程度,简直目中无人,不将他看在眼里!
一瞬间,他的眼底划过一丝恨意。
等着,等他顺利娶到她,到时看他怎么踩扁她,他要她跪着对他忏悔今天的事!
夜已深沉,李姮漱躺在床上了无睡意,脑子还是白天和顾紫佞的突发接吻事件,她的主观想法,古人都是保守和守礼的,即便是议了亲的未婚夫妻,连牵手都不可以,更多人是洞房之夜才第一次见面,虽然她自己一个人去他的寝房找他是有违礼教在先,但她怎么也没料到他会突然吻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到眼皮沉重,终于累了,也好不容易睡着了,可细微的动静又将她吵醒了,以为是喜秋进来给她盖被,却看到顾紫佞的脸近在眼前,她吓了一大跳,瞪着他看,不知是梦还是真实。
“不是梦。”顾紫佞知道她的想法,伸手在她脸颊上模了模。“顾某潜进姑娘的香闺 了。”
李姮漱有一瞬间的闪神,她努力瞪着眼前的登徒子。“你怎么进来的?”
顾紫佞笑了笑,指了指房顶。“这就是略有轻功的好处。”
原主没有武功底,只会马术,他是自带功夫而来。前世他走闯大江南北,时常要与来自三教五流的分子会面,便学了拳脚功夫自保,不过像这样利用轻功夜闯女子香闺还是头一回。
“你早上不是有话对我说?没听到你说,我睡不着,所以过来听你说。”顾紫佞脸上挂着从容的笑,大大方方的坐在她的床榻上,好似他们夜半私会并不是什么事。
李姮漱自动将他的态度归类于“当早上的事没发生过”,她定了定神,拥被半坐起来,向后靠向枕头,幸而古人保守,睡衣也是好几层的密密实实,没有衣衫不整的问题。
她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是要拜托你一件事,如果你能不问我原因,我才会说出我的请托,若你非知道原因不可,那么就算了,你现在就可以离开。”
顾紫佞懒洋洋地笑起来。“若我想知道你要拜托我的是什么事,就不能追问原因,这么一来,我似乎没有谈判的空间。”
李姮漱屈起膝来。“你也可以选择不要知道。”
“可是我想知道。”顾紫佞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且是你不惜自个儿到我房里找我说的事,我就更想知道了。”
李姮漱眼睛闪动了几下,她觉得神奇,他们不再称呼彼此二爷、姑娘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我不会问你原因,所以说吧,你要拜托我的是什么事?”顾紫佞的神色很是愉快,他同样也察觉到他们的距离一日之间拉近了,这自然要归功于早上的那个吻了,如今已明白确定了,她是他的人。
见他答应得爽快,李姮漱再无顾忌,她眼底有一抹坚定,直勾勾的看着顾紫佞。“我希望你在顾三爷停留在锦州的时日里,派人盯着顾三爷和玥姨娘的一举一动,若是发现不对劲之处,你看着办。”
顾紫佞慵懒闲适的表情慢慢收了起来。
盯着顾东盛和玥姨娘,这个要求甚为奇怪啊。
但她说的,不能问原因。
虽然早在寿宴当日便发现她与江琳玥的关系不似外传的那么亲近,但现在显然不是没那么亲近而已,她这是在怀疑江琳玥和顾东盛要害她?
他知道顾东盛让江琳玥邀来做客,原是不放在心上,因为顾东盛原来就舌粲莲花,极会讨好女人,上回在寿宴对江琳玥灌几句迷汤,赚得一趟美食之行也无可厚非,可原来这件事是有其他目的,而李姮漱都知晓。
她为什么会知晓?不能问。
虽然不能问,但他也能猜着,多半是她不经意知道了江琳玥和顾东盛要连手害她,可苦于她没有人手可以为她办事,只好求助于他。
李府那么多人,为什么会求助于他?不是求助于李老夫人、李云樵或她的母亲江静芝?
顾紫佞的眼中划过一抹流光。
她求助于他,证明了他是她心里唯一值得信任且唯一有能力的人。
想明白这点,他眼神灼灼地盯着李姮漱看,俊挺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几分开怀笑意。
“原来是要拜托我这么难的事,才特意做了费工的鳟鱼饺子,冲着鳟鱼饺子,我自然要答应你的请托了。”
李姮漱颇为意外。“你吃得出是鳟鱼饺子?”
顾紫佞眼里亮着光,一笑道:“我对吃食颇有研究,以后你做了什么好吃的,都可以拿来给我品尝,我帮你鉴定。”
前世他去高丽做生意时,在当地尝过那里的饺子,与她做出的形状相同,只不过主要内馅不是鳟鱼,鳟鱼是敏敏那偏爱河鲜的小吃货尝出来的。
“你确定是鉴定?”李姮漱笑吟吟地看着他,好笑地道:“看你们兄妹每次在抢食的速度之快,根本是狼吞唬咽,那么短的时间能鉴定什么?”
顾紫佞对她展现了一个运筹帷幄的悛帅笑容。“你不要问这么多,总之有好吃的,你就交给我准没错。”
李姮漱忍不住笑起来,说得义正词严,不过就是贪吃两字。
她笑颜柔和地道:“正事都说完了,你快点走吧,免得喜秋突然进来,会吓坏她的。”
“哪有那么容易?”顾紫佞露出请神容易送神难的痞样,忽然压低了声音,“我真正要做的事还没做哩,怎么可以走?”
“真正要做的事?”李姮漱心里莫名的一跳,她轻咳了一声,努力维持镇定问道:“什么事?”
顾紫佞轻柔的笑起来,看起来很无害。“既然你都问了,那我当然一定要告诉你了。”
顾紫佞倾身过去,扶着她的肩,热唇一下子吮住了李姮漱柔软的芳唇,这回不像白天只是在嘴唇上吸吹几下便作罢,他的舌尖钻进了她的唇里,紧紧的缠着她的舌,搅弄又搅弄,他的舌有节奏般的绕着她的舌尖,画圈似的舌忝吻,李姮漱只感觉天眩地转,神魂为之被夺。
顾紫佞尽情的品尝怀里的柔唇,两人的双唇紧紧的契合,并不是只有他单方面的进攻,李姮漱也有所回应,无论是她间歇的嘤咛或紧紧捏着被角的小手都透露了她的情感,两人像是怎么也吻不够似的。
终于,顾紫佞先放过了她的唇,不然两个人都快不能呼吸了。
李姮漱像从云端落到地面,她喘息着,睁着一双明眸直勾勾的看着顾紫佞,她的心不受控制的狂跳,眼中尽是狂乱。
顾紫佞同样被这个吻弄得气息紊乱,他看着眼波潋艳的李姮漱,努力平复体内泛起的情潮,他修长的手轻模她的脸庞,“如何?对我心动了吗?”
两人共处一室,又在床上,且还没有别人的打扰,若不是蓄意的轻佻,他早已对她扑过去了。
李姮漱身子还轻颤着,她看着顾紫佞动情的面孔,她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也不想口是心非,她绯红着脸颊,轻轻点了点头。“心动了。”
“这么诚实?”顾紫佞的手指抚着她的唇,轻轻地捻,眼眸幽深似海,柔声说道:“看来我得快点走才行。”
李姮漱一张脸已经红透了,她被动、有感的点了头。“嗯,你得快点走。”
她是情场菜鸟,都能感受到两人之间那种天雷勾动地火,一触即发的火热氛围,他是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感受肯定更加明显。
顾紫佞大手搂着她的颈,将她拉近自己,与她额碰额,低低地说道:“我得设法快点将你娶过门了,不然漫漫长夜要如何熬过?”
李姮漱心扑通扑通的跳,心里说不出的荡漾,这肯定是世上最撩动人的情话了。
顾紫佞说完又低头在她唇上狠狠的吸了一口,这才放开了她,循来时模式,轻轻一跃便跃上了房梁,掀开房瓦,他修长的身影消失在李姮漱眼前。
李姮漱怔怔看着房梁许久,她轻抚自己的唇,耳畔回荡着顾紫佞低沉悦耳的声音,他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溺死人的温柔。
他倒好,撩足了就跑,今晚她还能睡得着吗?
第八章 嫡庶有别(1)
安康堂里,下人逐一送上热茶,厅里聚集着李老夫人、李云樵、江静芝、李佩儿、李善彬、李善礼,以及紧黏着李云樵而来的江琳玥。
李云樵大部分时候还是留宿在江琳玥的院子月怡轩里,因此适才江琳玥一听下人来通传,说是大姑娘有要事请老爷去前厅,她便十分警惕的主动跟过来了。
一到厅里,见到李家的主子个个都到齐了,唯独没有请她,便知道李姮漱这是摆明了把她当下人,她更是把李姮漱恨上了。
“漱丫头,把大家召集来,有什么事吗?”李老夫人精神矍铄地啜着茶,温和地问道。
自从李姮漱常给她做点心解馋,又费心炖补品给她补身,她对李姮漱的态度与过去看了她就头疼截然不同。不说别的,就说昨日好了,还给她做了松仁栗子酥哩,手艺连大厨房的何大厨都比不上。
“孙女有一事要征求祖母、父亲的同意。”李姮漱浅浅一笑,说道:“顾二爷爱屋及乌,为善彬在茉阳书院谈妥了位置。待九月时,善彬便可以进入茉阳书院求学,请祖母、父亲同意。”
“什么?”李云樵十分意外,脸上讶异之情溢于言表。“此话当真?”
进入茉阳书院,等于拿到科举合格的门票,多少人花大把银?和关系打点了半天还是不得其门而入,因此他听到李姮漱这么说,十分不可置信。
李佩儿嘴掩帕子笑了出来。“怎么可能?姊姊是在作哪门子的白日梦?可是还没睡醒?”
李姮漱不理李佩儿,她双眸含笑,态度恭敬婉约地道:“自然是确有其事,女儿才敢向祖母、父亲禀告。”
李老夫人眼底带了一丝慈祥,一马当先的赞道:“顾家小子有心了。”
那准孙女婿她是越看越满意,知道她喜欢玉,这几日接连送了好些难得一见的玉给她,其中不乏有钱也买不到的稀有品,都是他做生意南来北往搜集而来的。
所以,她对顾紫佞的好感度自然激升了。
“可是彬儿的资质……”李云樵犹豫的蹙起了眉。
江琳玥一脸的不赞同。“老爷,大少爷向来不喜读书,不如这样,既然顾二爷好不容易谈来的缺位,就让二少爷去吧。二少爷读书向来用功,底蕴佳,进了茉阳书院肯定能争得功名,为李家添光。”说着,她自己都兴奋了,想象她的礼儿穿着官袍的英伟模样,若能谋得一官半职,自然是官比商强了,在大岳朝,受人尊敬还是当官的。
“是啊!”李佩儿也喜笑颜开的附和道:“姨娘说得对极了,要去也是礼弟去,礼弟向来勤学,进了茉阳书院可说是如虎添翼,将来肯定能光耀李家门楣。”
李善礼眼睛也亮了,他起身恭敬朝李云樵一揖。“父亲,若有机会,孩儿愿意一试,也会全力以赴,为李家增光!”
李姮漱眼里有寒光闪现,在心里冷笑。
好啊,她费心让人求来的缺位,江琳玥一句话就要将机会落在自己儿子身上,想得美。
李姮漱脸色淡下来,微微挑眉,慢条斯理的说道:“玥姨娘也真是不知分寸,一个庶子还想进茉阳书院,是想进去被人笑话吗?还是想让外人议论咱们李家没有规矩?”
李佩儿手里的丝帕一紧,李姮漱的话令她如芒剌在背,提醒了她是庶女的事实。
江琳玥同样是当场愣住。
长久以来,没人说,她自己都把自己生的儿子当嫡子了,那是因为她把自己当主母,而且也没错,前世她后来便位居李家主母的位置,这一世当然也会照前世的轨迹走,只是现在还没当上而已。
然而,大岳朝嫡庶分明,茉阳书院只收嫡子是不争的事实。
看到儿子李善礼脸色骤变,江琳玥急了。将来她扶正了就是主母,她的善礼就是嫡子,可那种话她现在又不能说,真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哎呀,原来庶子不能进茉阳书院啊?”李老夫人瞪了江琳玥一眼。“没常识、没见识,你又存心让李家丢脸了是不是?若是把礼儿送去那里,不笑掉人家的大牙才怪。”
江琳玥猛地攥紧了手,她知道现在李老夫人那里行不通了,便只对李云樵摆出一脸恳切地道:“老爷,这件事我看不妥,大少爷资质平庸,到了茉阳书院,我怕他会吃不消,大少爷是姊姊的命根子,若是累坏了身子可不行,若是在那里折损了志气更不妙,我想姊姊也不会同意大少爷去茉阳书院的,是不?”
她的善礼不能进茉阳书院,那么李善彬也不能进去,她非要拼死阻拦不可,万一将来当真让李善彬考上科举那可不行!
“你错了。”江静芝抿了口茶,淡淡地道:“我同意。”
她这阵子天天让李姮漱洗脑,加强心理建设,已不再当个无声的存在,自己儿子的将来,她要自己争取!
“姊姊……”江玥琳讶异的看着江静芝,蓦然发现江静芝坚定的眼神是过去从未出现过的,过去的江静芝总是无精打采,蹙着眉、病恹恹的,可今天显然打扮过了,抹了脂胭,发髻上一支白玉响铃簪显得典雅,衣着也簇新整齐,一袭她未见过的银纹绣百蝶度花裙,举手投足之间和过去大大不同。
江琳玥心里的警觉骤然升高了。
怎么回事?连翘没有持续给江静芝下药吗?江静芝怎么精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