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上了桌,两人默默吃着。铁福英只夹两口青菜,再来就只夹肉往嘴里塞,他一个人几乎就快吃光一整盘的肉。
卫子商觉得挺有趣的,很少见人一大早就吃这么多肉,看他塞得两颊鼓鼓,看起来还真像个小孩,不觉又笑了笑。
发觉他在笑,铁福英嚼嚼口中的肉,吞下肚才问道:“什么事这么好笑?”张望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好笑的事啊。
“没什么。”夹了块肉放进他碗里。
铁福英看到肉,开心地又夹进了嘴里,一副很满足的模样。
“小兄弟很爱食肉。”
啊!吃到一半的铁福英察觉自己好像快把所有的肉都吃光,盘子里只剩不到几块肉了,他睁大晶灿的眼睛,带着歉意地望着对面的卫子商。
卫子商被他的表情逗笑了,真的很像只可爱的小狈儿。
“在家里吃海鲜吃怕了,来到京城后觉得肉吃起来真是美味极了,不自觉就吃个不停。”
他居住的村落位置靠海,附近的居民大多以捕鱼为生,三餐吃的以海鲜居多,平常人家也只有在逢年过节时才吃得到肉食。他爹知道他爱吃肉,在屋子隔壁的空地养了一群鸡、鸭,可能是家中的厨子不善烹调肉食,做出来的口味没有京城里的变化那么多,味道也没那么美味。
“别在意。你吃吧。”
把那盘炒肉推到他面前,然后夹了些青菜卤豆腐配馒头吃。
“对了,你来京城是为了何事?”刚只顾着吃饭,都忘了问他这件事。
铁福英只是好奇。既然他居无定所,那么是什么原因让他走过一个地方又转往它地?为何不长期落脚在一个地方买个处所长住久居呢?
“寻人。”简单带过。
看他无意多谈这件事,铁福英也不再追问,喊了店小二,又点了一盘炒肉。
还要吃?卫子商打量着对面埋头猛吃的铁福英。以男子的身形而论,他不算矮,但也称不上高,比自己矮上一个头,身材结实,有些偏瘦,真看不出来他这么能吃。
发现他在打量自己,铁福英喝了口茶,笑了笑,没说什么,又继续吃。
卫子商发现他还满爱笑的,差点相撞的那天是,今天也是,好像这世上没有什么事会让他感到烦恼或困扰;看他身上穿的衣服,质料还算上等,应该是出身在不错的人家,所以才会这般无烦忧吧?
“少爷。”
“头儿。”
吵了许久,终于发现自家主子与头儿不见的两人决定暂时休兵,有志一同地寻起不见踪影的人。
看到桌上叠起来的盘子,小喜大惊:“少爷,你一个人吃了这么多吗?”
惨了!等会一定又闹胃疼,明明就已经提醒过他不要因为喜欢一下子就吃这么多的。他以为自己的胃是牛胃吗?怎么就是不听他的劝,气死人了!挤到他旁边把桌上剩下的肉全扫进自己的嘴里。
“小喜!”发现炒肉被吃光的铁福英,大喊了一声。
吃了几口肉后的小喜发现真的有些饿了,只顾着吵架,都忘了填饱肚子。
铁福英见小喜不理他,捏着他的脸皮。“还我。”
都吃下肚了怎么还?故意张嘴让他看清肉都吞下肚了。铁福英有些气恼,正想用扇子敲他的头,不过这回小喜显然早有防备,早躲到一旁去了。
卫子商有些好笑地盯看着因为肉被吃光而有些气恼的铁福英,他没见过哪个男子会像他这般嘟着嘴,愤愤不平地生闷气。
发觉他的盯视,铁福英有些发糗地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尴尬。都是小喜啦!害他在外人面前出糗,瞪了正在用膳的小喜一眼,转头假装欣赏外头的风景。
一群衙门捕快刚好经过客栈门前,见到了坐在客栈内的卫子商,表情似乎有些惊喜,一大群人就这么挤进客栈里。
“卫兄,许久未见。”
一名看似捕头的人跟卫子商打了声招呼,其他人也拱手致意。
卫子商与冉德申起身与那群人一起移至空着的隔壁桌,热切地攀谈起来。
他们跟官衙的人似乎很熟?卫子商究竟是什么身分?
好像看出了他的疑惑,停下筷子的小喜抬头低声对他说:“他就是昨日大街上那群大叔口中的神捕卫子商。”
铁福英恍然大悟。难怪他老觉得他的名字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原来他就是顶顶大名的神捕卫子商。也就是说,他要寻找的人是夜枭喽?侧耳专注听着隔桌的交谈。
“最近夜枭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连圣上都听闻了这件事,听说已经下令务必将夜枭逮捕归案,卫兄是否接到了密令?”捕头压低声音问着卫子商。
丙然如他所猜想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传进宫里了。
“尚未接到密令。”也许这两天就会收到了也说不定。
“这个夜枭也真是胆大妄为,竟然不将圣上放在眼里,连京城都敢偷。你可有任何关于夜枭的消息?你认为此次捉拿夜枭有几分胜算?”
卫子商的嘴巴紧得很,想从他嘴里套出一句话真比登天还难。明知很难,但好奇是人的天性,总是想着,不试试看怎知对方不会透露一些消息?
不过,捕头还是失望了,卫子商并没有透露任何有关夜枭的消息,只回道:“夜枭生性狡猾,行事大胆却谨慎,我追捕了他这么长的一段时间,连他的长相都没有概念,此回能不能顺利抓到他我也没有把握。”很谦虚地回覆,但所回答的都不是捕头想听的。
怎么会没有概念?昨日不是才在苏府发现了新的线索?冉德申有些不解。
“头儿,昨日在苏府不是……”
冉德申才一出口,卫子商马上摇头制止他,小心地观望了一下四周,与正专心听他们交谈的铁福英对上了眼。
呆愣了一下的铁福英回过神,又冲着他一笑,慢慢地,尽量看起来很自然地将头转向另一边,改看着外头。
他可没有偷听,是他们自己要在公开场合谈论此事的,他只是刚好坐在隔壁不小心听到而已;况且他们也没谈到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所以他根本不需要觉得心虚。过了一会,隔壁桌的人似乎不再谈论有关夜枭的话题,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
回想刚刚冉德申最后说的那句话,他们是不是在苏府发现了什么?眼神闪了闪,头微偏,用眼角偷瞄了眼卫子商;而他似乎知道有人正偷觑着他,也微偏着头回看了他一眼,铁福英赶紧又转过头。
真吓人!连这么细微的动作他都能察觉,不愧是神捕。
“少爷,我吃饱了,今天咱们要做些什么?”每天睡饱了吃、吃饱了睡的小喜闷得有些发慌,想问一下主子待会要到哪玩乐去。
小喜手伸进暗袋中想掏出银两结帐,咦!惊觉不对,不会吧?钱袋好像不见了,又模了模、找了找,真的不见了!怎么办?那可是他们来京城时夫人给他的所有盘缠,不见了要怎么过活?
“怎么了?”见小喜神色有些慌乱,铁福英问道。
小喜嗫嚅地回道:“那个……”他已经有被敲头的心理准备了。“就是……就是咱们恐怕付不出住宿跟吃饭的钱。”
什么意思?他不是随身带了银两吗?是放在房里吗?回房拿不就得了?
见自家主子好像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小喜轻声说道:“钱袋不见了。”说完后马上远避,掩住头。
等了许久,预期中会落下的扇子始终没有动静。主子转性了吗?手仍掩在头上,抬头看向自家主子。
铁福英二话不说从身上掏出一个小袋,唤来掌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