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打雷……”
雨势愈下愈大,中间又传来几道雷吼,甘棠拼命往他怀里钻,宋钧知道她害怕,明明已经抱得很紧,她却似要钻进他身体里般死命的挤着,也因为这个动作,她柔软的身子贴得更紧。
认真说来,宋钧从没这么亲密的接触过其他女孩子,如此正面接触,他只觉得她全身像没骨头似的,哪里都是软软的,一颗心好像有什么在蠢蠢欲动,让他不知所措,那晚的画面又翻了出来——
明亮灯光下,小姑娘在他的床上睡得热,即便他替她打扇子,她还是不时贪凉的换地方睡,身上的衣服也被她自己拉扯开来。
他原本上了床是准备将她微微敞开的衣襟拉好,没想到睡梦中的小姑娘突然动起手,熟练的将肚兜带子俐落的往后一拉再一扯,在他错愕间,近在咫尺的粉胸就那么猝不及防的落入他眼中。
在上他从不荒唐,但他有个一直希望他赶快成亲生子的好友叶腾文,有一段时间他派人给他送来不少图,他好奇的看了几本就觉得无聊,叶腾文还约他上青楼,说要找花魁教引他床笫之事,他乾脆直接走人。
他吓得拉过一旁的薄被盖住她,再拔腿冲出去找母亲,接下来的日子,他总是努力要忘记,但是偶而还是会想起。
那日是不小心见到,此时却有了真实的触感,让他的心口酥酥麻麻,有股莫名的快意蔓延全身。
宋钧觉得自己变坏了,心思邪恶又龌龊,她可是他的妹妹啊!
但心中另一个声音又告诉他,她并不是亲妹妹,还是母亲看中意的媳妇儿。
他向来不懂得风花雪月,什么男欢女爱、温柔旖旎,他也是迷迷糊糊,然而此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觉在他心头荡漾,丝丝牵扯,让他只想将甘棠紧紧拥入怀里,让她不再害怕。
宋钧暗暗叫苦,什么时候他自傲的定力变得如此薄弱?
暗暗调整呼吸,他撇除那些不该有的杂念,温柔的安抚,“没事,钧哥哥在,没事。”
乌云散去,暴雨渐停,漫天的橘红色霞光渲染了天际,沿着屋檐落下的水滴也成了橘亮色光点。
两人这才分开,宋钧正要开口说话——
“天啊,这下的什么雨,老天爷是用倒的吧,一次倒半年分的。”春花的声音响起,人也跟着走进来,身后还有正好避过这场大雷雨的姚氏。
“怎么还没弄好?春花还以为你们先吃了,快点弄弄,要误了晚餐了。”姚氏一见那还没下锅的水饺就动起手来。
这一晚,春花是习惯性的不看宋钧,姚氏则是真疲累了,两人都没发觉这对兄妹怪怪的,甘棠话少了,大多埋头苦吃,宋钧若有所思,偶而看甘棠一眼又飞快的低头。
最后,大家各自洗洗睡,但宋钧跟甘棠都失眠了。
一连几日,宋钧跟甘棠都很巧妙的避开彼此,甘棠去善工坊,宋钧就上山打猎,甘棠陪着姚氏在家或采药,宋钧就进镇上探望叶腾文。
为什么要特意避开,说白了就是那天两人拥抱得太久太亲密,尴尬啊,他们也很想装没事,但一看到对方就会想起那一幕,于是两人极有默契,若是不小心撞上了,不是默默飘走就是假装没事的继续做手边的事。
而姚氏跟春花忙着做药膏,因为需求的量愈来愈多,姚氏还考虑要不要雇人帮忙,事情一多,小俩口的异样就这么巧合的没被发觉。
日子一天天过去,来到夏天的尾巴,院里养的小兔子生宝宝了,两个小姑娘开心极了,一人抱着一只就要去给宋钧看。
云开院里,宋钧才刚洗好澡,赤果着上半身,黑发披散在身后,晶莹水珠沿着那古铜色胸膛一路滑下裤腰处,一手拿着衣衫,哪里想到两个小姑娘就这么冲进他屋里,连门都不敲的。
两个小姑娘倏地止步,同时瞪大眼。
美色诱人,春花都忘了对宋钧的恐慌症,喃喃自语,“村里男人打赤膊的不少,但这么好看的真不多。”
甘棠也眨了眨,看直了眼,实在是眼下的钧哥哥太惹眼了。
宋钧也不是没打过赤膊,练武或是上山打猎满身汗时都会月兑了上衣,但从来没这么不自在,尤其是甘棠惊异又带了某种说不出意味的目光,让他某个地方隐隐有要抬头的感觉,他忙咳一声,视线落在两人捧在手心的小兔子,“生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春花在意识到她看的半果美男是谁后,表情瞬间扭曲,拔腿就跑。娘啊,她可不想要负责啊!
“嗯,兔妈妈生了,我们……我们不是故意看的。”甘棠粉脸儿爆红,像一朵绽放的桃花,怎么看怎么迷人,说完转身就跑。
春花早已跑得无影无踪,甘棠跑出了门口就蹲下来,抚着狂跳不已的心跳,看着怀里仍熟睡的小兔子。
天啊,她是怎么了,钧哥哥长得好看她很早就知道,可怎么这几日愈看愈心动?
不对不对,她怎么可以心动?可是钧哥哥真的没一个地方不好看,那透明水珠在他脸上身上,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撩人气息……
这一日,她都有些心不在焉,春花好几次在她面前挥挥手,“棠儿,想什么?不会还在想你钧哥哥的吧?”
“我才没有!”她急急否认,但脸颊飞快染上嫣红。
春花一愣,突然大笑出声,“我原是开玩笑的,没想到好像蒙中了呀。”
不管甘棠怎么否认,春花也不信,还调皮的开始逗她,甘棠生气,偏偏又拿她没辙,两人打打闹闹一天。
用完晚膳,宋钧一如往常的在饭桌旁用小红炉烧开水,准备泡一壶饭后茶。
春花知道好友对宋钧动了心,莫名的比较不怕他了,她想着宋钧若对甘棠也有意思,那对她这个闺中密友总要客气点吧,不然她要甘棠不喜欢他……呃,想想而已,她实在没那个胆。
宁静的屋里,摆在红炉上的茶壶咕噜咕噜烧开了,甘棠想也没想伸手去提,同一时间宋钧也伸手过来,刚好覆在她手上,两人双手相叠,心跳蓦地漏跳一拍,飞快的收回手,下意识看向对方,两人心中莫名又一热,急急转开眼。
咦?有戏啊。春花嘴角微微勾起。
姚氏这阵子忙忙碌碌,通常沾床就睡,还真没有多余心力来看小俩口在情路上有什么进展,但她现在就在现场,想没发现都难。她看看宋钧,再看看甘棠,不错不错,两人之间有种奇怪又微妙的氛围在浮动着,前景看好啊。
不过姚氏很好奇,两人之间的情愫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春花是藏不住话的,待两人独处时,就竹筒倒子似的将那天看到宋钧半果的事说了,但不忘把自己摘出来。
“我一察觉不对就跑了,棠儿还痴痴看着呢。大娘,我说真话,棠儿看了就要负责吧?刚好你儿子也欠棠儿一个负责,就我装病那一晚,你儿子抱着棠儿去看我,是不是也该负责?”
“嗯嗯,你说的很有道理。”姚氏开心得不得了,照这个道理,儿子要负责的恐怕更多,不只抱了,早先也看到非礼勿视的画面。
但两人说好不说破,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给小俩口感情加温的时间。
童晓冬在听到善工坊少东家倾心甘棠后,可着急了,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甘棠的作息,总是能与她来个不期而遇,有时拉了骤车,有时措个筐装了要送她的小礼物。
然而,这时的甘棠已经知道自己跟村里许多喜欢宋钧的姑娘一样,喜爱上钧哥哥了,因此婉言拒绝,“我目前没有想嫁人,我想好好做陶艺,童少爷别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
“我知道我比不上常少东家,但我是真心喜爱你的,棠儿。”童晓冬不依不饶。
“跟常哥哥没有关系。”甘棠发现自己跟他说不通,乾脆不说了。
童晓冬也不放弃,他相信他的真心总有一天会打动善良的甘棠。
这一天,姚氏跟春花上山去采药,宋钧前去镇上探望叶腾文,甘棠留在家里,原本是想画些新图,但脑袋里都装着钧哥哥,根本啥灵感也没有。
她叹了口气,收拾一下,也播起竹窭,打算去找姚氏跟春花,走一走看一看,也许就有什么想法了。
只是还不到姚氏常去的那片药田,原本还晴朗的天空却开始变阴,几乎是眨眼间,整个天都暗下来,要下大雨了。
甘棠马上决定转身下山,哪想到一回头就看到童晓冬,但这阵子的不期而遇太多,她反而没太大的惊讶,只跟他点一下头就要走人。
“要下雨了,我脚程快,我捎你下去,若幸运,咱们就能避过这场大雨。”童晓冬快走一步,在她前面蹲下来。
她走过他身边,“我自己有脚。”
他立马跳起来又跑上前,执意追问:“为什么宋钧可以,我就不可以?”关于佳人的任何事,他可是打听得一清二楚。
“因为你不是我的钧哥哥。”甘棠受不了的丢下这句话,三步并作两步跑下山。
童晓冬怏怏不乐的看着快步下山的小人儿,双手握拳痴痴的看着。
“再看也不会是你的。”一个熟悉略尖的女声突然响起。
他一愣,瞬间回头,就见久违的冯雅捷从大树后方走出来,不禁蹙眉,“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去——”
“我回来了不行吗?再说了,这山里你能来,甘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冯雅捷抬起下颚,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不悦,“我知道你喜欢甘棠,但甘棠的身边有宋钧,她会喜欢上你?就你这慢如乌龟的追法,再一百年也追不到甘棠。”
“你有法子?”童晓冬眼睛顿时亮了,忍不住上前一步。
她勾唇一笑,“怎么没有?烈女怕缠郎,当缠也没用时,就要走下一步。”
她低低在他耳边说了些话,就见童晓冬眸光闪烁,露出犹豫之色。
“怎么,不敢?那还想要娶人家,没那个胆就滚远一点!”冯雅捷一脸不屑。
童晓冬想了想,脑海中再次浮现甘棠那张花容月貌,以及掩饰在衣裙下诱人的身姿,挠得他心痒痒,眼神微闪,“成,安排好了告诉我,现在下山吧。”
“不,你先走,别跟任何人说我回来了。”冯雅捷交代一句,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露出得逞的笑容。
甘棠,你等着吧,我就看你怎么从云端跌落到尘埃里,一旦你被人发现跟童晓冬私定终身,想不进童家门都不成!
第十章 恶人联手害甘棠(1)
甘棠急急奔下山,没想到半途大雨就落下来,最后还是成了落汤鸡回到家,大宅里空荡荡的,宋钧还未回来。
雷声隆隆的在她头顶炸开,她顾不得浑身湿漉,急急奔向云开院,跌跌撞撞的进到宋钧房间,屋里黑漆漆的,她模索着点燃烛火,待屋内大亮后,立刻褪下湿淋淋的鞋袜,跳上床,拉起被褥将自己完完全全盖住,惊惶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努力嗅着被褥间宋钧残留的淡淡清竹味,心才安了些。
轰隆隆,又是一声开天劈地般的雷吼,她吓得双手捣住耳朵,头又隐隐作痛,泪水再也忍不住迸出眼眶,呜呜的哭出声来,“钧哥哥,你快回来……”
与白水村隔了一段距离的景水镇还未下半滴雨,但轰隆隆的雷声不断,浓厚云层显示着即将到来的会是一场大雨,若往白水村的方向望过去,那方天空已乌云滚动,时不时伴随着闪电。
下雨天,留客天,叶真父子才吩咐备晚膳宴请宋钧,没想到就听下人来说宋钧要回村。叶腾文年轻,身子已然大好,虽然大夫说还得休养一段日子,但已经能下地了,他急急追出大门,就见宋钧已穿好蓑衣翻身上了马背。
他皱眉矶了声,“要下大雨了,你不避雨赶回去干什么?”
“我有急事,改日再来看你。”宋钧丢了这句话,甩动马缰策马而去,他知道甘棠今天一人在家,娘跟春花上山了,算算时间应该还未回。
他一路策马,还没进白水村,哗啦的雨势落下,他再前行一段,就见白水村已是一片雾茫茫,滂沱雨势下,几户人家已点亮灯火。
他策马回到宋家大宅前,翻身跃下马背,拉着马儿进入宅子,将它拴在门廊下避雨,接着月兑上的蓑衣,再拿了把油纸伞就往兰竹院去。
但整座院子静悄悄的,他又到其他院里找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到人。
难道出去了?
他直觉想再出门找人,但也不知怎的,一个想法一闪而过,下意识转往云开院,进到寝室虽是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但他内力深厚,仔细一看,就见他床上的被褥凸起,似有抖动。
他立即点燃桌上油灯,再回头一看,就见一拱起的人形被褥,他一个箭步过去,掀开棉被,“棠儿!”
甘棠眼睛还没适应突然灯火通明的屋内,但宋钧的声音她是认得的,哽咽着道:“钧哥哥,呜呜呜……灯燃了被风吹灭……”
“我来了,没事,你不要怕。”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这才发现她浑身湿透了,下意识要拉开她。
“不要不要!”她紧紧抱着他的腰,嘤嘤哭着,整个人贴着他。
“好,不要。”他低声安抚,轻轻拍着她仍发抖的身子。
屋外雨势滂沱,屋内偶而响起甘棠的呜咽声及宋钧低沉温柔的安抚声,也不知过了多久,雨势渐缓,雷声不再。
两人无声依偎,甘棠柔顺的窝在宋钧怀中,偶而往他温厚的胸膛蹭了蹭,像极了一只乖巧的小女乃猫。
宋钧察觉她已安静下来,身子也不再发抖,这才轻轻放开她,低头看到泪水仍挂脸上,一双好看的眸子因哭得太久都肿了,他心疼万分,伸手轻轻为她拭去残留的泪水。
两人靠得极近,近到彼此呼吸可闻,甘棠心跳如擂鼓,但她很喜欢他独有的气息围绕着她,喜欢他的怀抱,也喜欢他的手碰她脸时的小心与温柔。
“棠儿,你身上湿透了,不换身衣裳会染上风寒的,我去提热水进来,让你梳洗换身乾净衣服可好?”他说得好温柔。
“我怕。”她忍不住又抱紧他。
“我很快就回来。”他轻声诱哄着。
看到他身上的衣服也被她弄湿了,甘棠想了想,点点头,“很快?”
“嗯,钧哥哥保证。”
宋钧的动作的确很快,来回一趟就将净房里的浴桶倒了八分满,要她进去洗,他再去她屋里拿衣裙,他耳尖发红,硬着头皮拿了套乾净的衣物,连最贴身的肚兜也是随手拿了就跑,好在甘棠衣服整理分类得很好,他不必花时间找。
他几乎是用跑的回到房内,再将她的衣裙披挂在净房的屏风上,暗暗调整一下呼吸,轻声开口,“棠儿,你别洗太久,钧哥哥再去煮个姜汤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