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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出贵妻 第8页

作者:米恩

这男子不是寻常之辈。

正当寒幽思索着这样的人物怎么会出现在他们家时,一个胖嘟嘟的妇人率先进了屋,对着萧双双便是一阵道贺。

“这位是寒夫人吧?我叫薛红,是镇上的媒婆,今日特地前来下聘的。”

“下、下聘?”萧双双还有些懵。

“就是!”薛红凑到她身旁又道:“这位是镇守咱们石寨沟的镇国公世子,世子爷说了,莫老将军在世时替他定下了你们家的姑娘,今儿个便是要来把两家的亲事正式定下。”

镇国公?萧双双蓦地想起宋茵那日扔回来的订亲之物,瞪大了眼。“你、你是说,这位就是、就是与我们阿幽订亲的莫世子?”

那、那不是莫老将军的玩笑话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寒远这时也让人叫了回来,看着家里这等阵仗也傻了。

家门外围了一票人,几乎是整村的村民都到了,门外摆着数十抬聘礼,为首的是一对大雁,后头则是三牲、大鱼、海味、四坛子的老酒、茶叶、生果、四色糖……

每一抬都是满满当当,这样的聘礼别说是在农村,就是在遍地黄金的京城也挑不出半点毛病,更别提这其中还有摆成山字型的金块,那黄澄澄的金子几乎闪瞎众人的眼,还有那一箱箱的翡翠琉璃、玛瑙玉石、软烟罗、百花织锦……真是华贵至极啊!

寒远傻乎乎的进了家门,傻乎乎的听完了薛媒婆的来意,再傻乎乎的看着眼前高大英挺的男子,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瞧瞧,这寒老爷和寒夫人是高兴傻了呢!”薛红掩嘴笑着。别说是寒远,这等聘礼换作是任何人都得傻。

在场也就寒幽一人没被眼前的阵仗晃花了眼,她定定看了眼那打进门便直勾勾盯着她瞧的男子,淡声道:“将东西拿回去,这婚事我不认。”

先别说两家人门不当户不对,就说眼前这俊美出色的男子她也高攀不起,倒不是她妄自菲薄,她从不觉得自己配不上任何人,只是这样出众的人物肯定很麻烦,她懒得应付。

再说莫老将军都过世这么久了,也没瞧他来提亲事或是派个人来表示一下,却在这节骨眼抬着大批聘礼过来,摆明了有问题,她傻了才会答应这亲事。

她想得透澈,却不代表其他人有这样的脑袋,这话一出,顿时引起现场一阵喧闹。

“阿幽呀,你别胡说八道!”

“你这孩子疯了吗?这些聘礼够你家用八辈子了!”

“这丫头是不是之前高烧给烧傻了,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寒远夫妻不急,倒是把他们急坏了。

这时寒远也回过神,忙说:“阿幽说的对,这聘礼我们不能收!”

萧双双也忙附和。“对对,我们不能收。”

两人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的金子,就是莫老将军当年送来的都没眼前这座小金山多,但他们都是老实人,知道无功不受禄。

薛红做了这么多年的媒婆,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傻的一家人。“寒老爷,这可是一门好亲事哪!你们可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身为一个称职的媒人,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提醒这脑袋不清楚的一家子。

寒远显然有些紧张。“这、这我知道,可当初这亲事不过是莫老将军一句酒后戏言,当不得真……”

“祖父一向一言九鼎,从不食言。”打进门都未开口的莫青夜沉声道。

寒远一梗,硬着头皮又说:“我们阿幽才十三,年纪还小……”

“在京城,十三岁的确算小,可在蜀地多的是年纪轻轻便订亲的小姑娘,十三岁不小了。”他狭长的黑眸仍然凝着寒幽那又高了半颗头的身段。

这丫头怎么长的,不过一个月不见竟又长高了。

“我……我……我家阿幽不过是个农家女。”怎么配得上堂堂的镇国公世子。

莫青夜勾起唇角。“农家女又如何?和京城里的闺阁少女不一样都是姑娘?”

寒远,“……”

眼前的镇国公世子气场太过强大,句句有理,竟让他无法反驳。

寒幽看着亲爹那打颤的双腿,忍不住叹了口气,站起身对着薛红说:“薛大娘,麻烦你外头稍等。”

说罢,也不给她反应的时间,便将人推了出去,砰的一声关起大门,堵去了外头吃瓜民众好奇的目光。

屋内顿时剩下一家三口,外加那来提亲的当事者。

屏除了多余的人,寒幽这才对着眼前的男子道:“借一步说话。”

寒远见两人要进房,急得大喊。“阿幽!”

男女大防,这丫头怎么能将人给带进自己的闺房?

“爹,没事的。”

将人带进房后,寒幽双手环胸,眯起杏眸道:“阿夜。”

那语气不是询问、不是试探,而是笃定。

莫青夜诧异的挑起眉。“你怎么认出是我?”

寒家之事他早已调查得一清二楚,寒远夫妻是老实人,不只是粮食,就是他祖父给的订亲之物也被他那大哥抢了去,这么多年下来,两人早将这亲事忘得一干二净,自然也不会告知寒幽。

再说了,寒幽此时唤的是“阿夜”,而不是“莫青夜”,莫青夜是镇国公世子,而阿夜却是在落夕山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黑脸男子。

他的易容术师承谢大师,谢大师是云楠大陆有名的易容大师,在他七岁那年游历至离路国,因缘际会下他拜了谢大师为师,学了三年的易容术,虽说技术比不上师父,却也算是个中好手,能识破他的易容之人,这世上五根手指头数得出来,他实在很好奇这丫头怎么认出他的?

寒幽也没想到在山里偶遇的男子竟有着这么大的来头,至于怎么认出他,自然是因为他行走时的声响、身上的气味,还有那双就是易容也掩不去其光华的黑眸。

可她并不打算回答,而是拧着眉反问:“你在搞什么鬼?演戏演上瘾了?”

还是想媳妇想疯了?他一个年近二十的有为青年,竟想娶一个发育不健全的十三岁小丫头,脑袋没问题吗?

“你说对了,正是演戏。”既然说开了,莫青夜也十分坦白。“我们本就有婚约,而我正好缺一个未婚妻救急,你我在山上配合得如此之好,舍你其谁?”

本以为他如此坦白,寒幽会气恼,谁知她竟松了口气。

“我就说你这无事献殷勤肯定有诈,不过既然你打开天窗说亮话,那我也就直说了,想让我替你挡那些糟心事,没门!”

除非脑子有洞,她才会替他挡桃花,所以她拒绝得十分干脆俐落。

就算莫青夜不说她也猜得到,像他这样要颜值有颜值、要家世有家世,再加上外头那数十抬的聘礼,如此排场,哪个姑娘不想嫁,就是巴也要巴上。

以他这样的条件,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又何必找上她?肯定是有麻烦事,而且这麻烦还不小。

莫青夜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看事情却如此透澈,不由得对她兴趣更浓。

“幽幽,你误会了。我虽然希望你帮忙,但你我有婚约是事实,我承认之前我并不把这当一回事,加上公务繁忙,也就没让人上门,直到近日收到朝廷的召令,我才想着先把亲事给定下,以免节外生枝。”

“节外生枝的人可不会是我。”她搓着双臂上不断冒出的鸡皮疙瘩,总算明白那日在山里他为何这么唤她,原来他早就知道她是谁。“别叫得这么亲切,你我总归也才见过两次面,别装熟。”

谁知她愈是想与他划清界线,莫青夜便愈来劲。“幽幽这名字挺好听的,你我是未婚夫妻,我叫你幽幽,你也可以唤我阿夜。”

他真的觉得自己有些失心疯了,竟然会觉得和这小丫头斗嘴挺有趣的。

寒幽瞪大眼,没料到这看似高冷孤傲的家伙会是如此厚脸皮,忍不住月兑口问:“你要脸不要?”

她都拒绝的这般明确了,他还能调戏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他就不觉得丢脸吗?

莫青夜的回应是大笑出声。

不能怪他失态,他十岁起便隐姓埋名在军营里打滚,从一个小兵当起,他五官俊美,年少时比姑娘家还要像姑娘家,这样的长相在军营中根本就是招祸,时常被当成小姑娘一般调戏,更过分之事都有。

然而这些事祖父可不会管,还告诫他若是连这点小事他都无法自己处理,还当什么莫家子孙。

因此他自小便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打人定往死里打,不出招则已,一出招便打七寸,让人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长年下来便得了个索命夜叉的称号。

听过他名号之人,都知他冷酷无情、残忍粗暴,渐渐地再无人因他的长相而看轻他,只要他一个眼神便能让人胆颤心惊,偏生这小丫头不怕他,不仅不怕,甚至还敢说他不要脸?

有趣,当真有趣!他突然觉得真娶了寒幽当媳妇儿也不错。

心里有了盘算,他立马将想法说出,“幽幽,给你我两年的时间如何?这亲事是我祖父定下,我敬重我的祖父,虽一再拖延,却未曾想过毁诺,只想着若你先嫁了人,便算不得我的不是,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两年的时间,你我相处看看,若是真对彼此无意,便解除婚约,你看如何?”

“我为何要答应?”就算他如此坦白,眼底也写着真诚,可寒幽仍不同意,这世道对退亲的女子十分苛刻,虽说她不在意,但也不愿吃亏。

莫青夜知道她很有脾性,勾起唇角,从怀中拿出一物。“这也是聘礼之一。”

他将匣子打开,当寒幽看见匣内之物,杏眸倏地发亮。“百年人参?”

“如何?”他笑得犹如诱拐孩童的拐子。

“不如何!”她一把抢过匣子,将那日他抵给她的墨玉放回他手中。“这是我应得之物,别想蒙我。”

两人交易时说的一清二楚,她配合他演戏,他则带她去找百年人参,现在却想将人参当聘礼诓她,真当她是不懂事的小姑娘啊?

“不是蒙。”莫青夜将墨玉放回她手上。“交易不算,这两样都归你。”

那块墨玉是他莫家的传家之宝,只传莫家长媳,他娘过世时交给他,让他将来交给他媳妇儿。

连墨玉都给她?寒幽益发觉得他的麻烦不小。

眯起眼儿,她道:“若我还是不肯呢?”她实在没有蹚浑水的习惯。

莫青夜静静的凝视了她好一会儿,发现她似乎真不愿意,没来由地有些郁闷。

他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长得不差,虽说极少回京,但京城里四大美男的排行他还是占了头名。

先说家世,他是未来的镇国公,手握三十万兵权,在勋贵之中也算是权势滔天;再说能力,他十岁便离家打拼,不靠任何一人打下军功,未满二十便镇守一方,每年打的蛮子没有八百也有一千,这名号响当当,任谁说起都要说句英雄出少年;又说私产,他娘留下那数十间镶金的店铺不提,光是他这些年得到的战利品都能养整个蜀地了,瞧瞧他今日送来的聘礼便能知晓。

这样的条件她竟然还不答应?

生平头一次动了想娶媳妇儿的心思,虽说动机有些不良,但被个丫头拒绝得如此彻底,实在是……闷,郁闷至极!

虽说气闷,他却也不想强人所难,叹了口气道:“你若真不愿我也不勉强,交易照旧,人参归你,今日一事便当是我唐突了。”

见他如此好说话,寒幽也松了口气,露出了笑,“你也别愁,以你这样的条件,多的是姑娘替你挡灾,又不是非我不可。”

是呀,又不是非她不可,虽说如此,可凝视着她那娇俏的笑颜,莫青夜仍感到有些烦闷。

“既然没事了,那咱们出去吧,省得我爹娘担心。”

这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她爹娘都快将她门外的地板给走凹了。

莫青夜点头,就在要离去时突然想到一件事,“既然你不愿结亲,便将我祖父留下的订亲信物还我。”

那玉笔也是莫家的传家之宝,只传家主,与那墨玉是一对,用的是十分罕见的极品帝王绿,但因为那玉质太过罕见,只要见过玉笔之人皆会心生歹念,莫家先祖为免招祸,便在玉笔外头套了层青竹制成的模,掩去它的光华,这事只有莫家家主才知晓,莫青夜在祖父离世时便成了这一代的家主,此事便是祖父临终前告知他。

比起墨玉,那玉笔才真的是价值连城,当莫青夜知道自家祖父竟将玉笔当订亲信物随手给了人时,深深怀疑先祖们若是地下有灵,肯是会好好“招呼”祖父这个即将去和他们作伴的不肖子孙。

闻言,寒幽放松的身子倏地一僵,看着眼前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掌,订亲信物指的不就是青符?

是啊,若是她不结亲,自然得退回订亲之物……

心念电转后,寒幽僵硬的俏脸倏地爬满了笑,原本打算挥手赶人的小手立马握住莫青夜的大手,谄媚的道:“其实我想了想,这亲事也没什么不好,莫世子一表人才、家世显赫,要人才有人才、要钱财有钱财,我不过一介村姑,能攀上这门亲事,就像被天上丢下来的馅饼给砸了,作梦都要笑醒。

“更别说您还这么深明大义,给了两年的相处时间、建立感情,这等好亲事我寒幽若是不应下,肯定会遭天打雷劈,您放心,那些阿猫阿狗、苍蝇蝴蝶的,来多少我我挡多少,这亲事我应了。”

莫青夜傻眼,这丫头吃错药了?

莫寒两家的亲事便这么定下了,直到送走莫青夜,寒远夫妻还傻乎乎的回不了神。

“远哥,我是不是在作梦呀?”萧双双茫然地问。

寒远掐了自个儿的大腿,嘶了声。“会疼!不是梦。”

寒幽见自家爹娘那副傻样,忍不住摇首。“爹、娘,咱们明儿个到镇上去一趟。”

“去镇上?”寒远还没回过神,下意识顺着她的话问。

“对,去镇上。莫青夜说了,他在镇上的梅花巷有栋三进的房子,也是聘礼之一,他已经将聘礼全送到那栋房子了,让我们这几日搬过去。”

这话让两人一刹那回神。

“搬家?可、可咱们的家就在这呀。”

芙蓉村是他们的根,这儿有房有田,为何突然要去镇上?

寒幽耐心的解释。“爹,这地方不能待了……”

也不知莫青夜是不是傻,这么大张旗鼓的送了聘礼来,难道他不晓得财不露白的道理?

就算他发话这些东西都造了册,若是有人胆敢偷窃,被他抓到后不只是打断手脚,还会送官,但这世上为了钱不要命的人多的是,谁能保证不会出事?

好在他还不算笨,知道将东西送至安全的地方,但今日这事早已传遍整个芙蓉村,估计连隔壁村子都知道了。

依她爹娘这老实个性,到时上门哭穷的人肯定不少,之前寒家没钱,两人就是想帮也是有限,现在可不同了,虽说那些都是她的聘礼,寒远也一向心疼闺女,应当是不会动用,但若是被有心人算计可就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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