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刚刚说了,因为看你漂亮啊。”陆樽笑嘻嘻的道:“宫里都是些庸脂俗粉,我看得眼睛都累了,只好把你叫来,让眼睛休息一下。”
谷凝香听得傻眼,这是什么理由?
苏良在一旁大翻白眼。他已知道谷凝香晓得陆樽不是太子的事,更进一步知道她的本性不是眼前表现出的这等清冷态度,所以也没什么掩饰,直接削了陆樽的面子,“殿下只是觉得调戏宫女太无聊了,现在想升级为调戏太医罢了,谷太医尽可不必理会他的胡言乱语。”
“老马,你这样拆我的台就不对了。”陆樽横了苏良一眼。“你可是本宫的首席幕僚,应该支持本宫所做的决定才是,小毛子你说对不对?”
而今成为太子心月复的小毛子,对于他们打的哑谜很聪明的不闻不问,只是顺着陆樽的话说道:“殿下之言自是金科玉律,肯定都是有道理的,我们听之行之,前程光明,成功在望,当然无论如何都要支持殿下。”
苏良斜睨了这个马屁精一眼,心忖一个陆樽已经够会惹事了,再来一个马屁精,这样的组合真令人替太子的未来捏一把冷汗。“殿下,再说一次,属下姓苏不姓马。而且属下看不出殿下的决定有什么意义,还不如让谷太医回去研习医术,造福更多人。”
谷凝香不由投给苏良一个感激的目光,苏良也回了一记我懂的眼神,这两个同样知道陆樽本性有多么顽劣的人,此时居然起了惺惺相惜之感。
陆樽却是不以为然地道:“唉,原以为当太医的傻也就算了,连首席幕僚都傻,本宫都不知道该如何提携你们两人了。还是小毛子得本宫的心啊……”他莫测高深地摇了摇头,在小毛子耳边说了什么,命令小毛子退出去,之后才悠悠说道:“本宫从不做无用之事,我和你们保证,本宫这回叫谷太医前来,过不了多久,老马你一定也会觉得她看起来无比顺眼。”
“下官没有殿下那种癖好……”苏良才没好气地说出这么一句,方才退出去的小毛子突然一脸惊讶地又走了回来。
“殿下,八皇子求见。”他看向陆樽的眼神亮晶晶的,简直钦佩至极。
苏良接下来要说的话说不出来了,反而难以置信地望向了陆樽。
谷凝香听到八皇子前来,原本还愣了一下,但想到朝廷里最近的流言,说什么八皇子也对皇位有意,她猛地一睁眼,也怔怔地瞪着陆樽。
八皇子兰书殷前来,八成是来探询太子的病况,看看是真病或是假病,以便做出对应的手段。若要让兰书殷相信太子真的病了,谷凝香的证词便无比重要。
所以陆樽叫她来了,但是陆樽又是怎么知道八皇子一定会在这时候过来?
陆樽端起架子高傲地瞄了一眼苏良和谷凝香,好像看穿了他们在想什么,好心地解释着,“刚才那三个宫女本宫先前看都没看过,一生病就全冒出来了,她们的来历只要稍微查一查便知,一个来自八皇子,一个来自平南王,一个来自师效平。这群人真当本宫是瞎的,什么牛鬼蛇神都收啊?动动你的脑啊,首席幕僚!”说到最后,陆樽挑了挑眉毛,“但本宫倒想不到,他这么快就来了。”
苏良脸色不由有点难看,他把全副心神都放在不让陆樽穿帮身上,居然一时没有想到太子的政敌会派遣宫女太监来探路,这的确是他的失职。没想到陆樽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处在荣华富贵之中,一副纸醉金迷的样子,事实上却是双眼最雪亮的那个人。
他有些难以接受,而另一旁的谷凝香自然也联想到了这一切,对陆樽的看法更是大改观。
难怪太子要找这个杯子哥来假扮自己,原来他轻佻行为下竟藏着一颗那么缜密的心。那他平时那么爱调戏捉弄她,到底说的是真的,还是也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
谷凝香突然觉得心跳加速,有些坐立难安。
第二章 陆樽的盘算(1)
八皇子兰书殷,是众皇子中十分特别的一个人。
他甚少与其他皇子打交道,倒不是因为什么独善其身的理由,而是因为他打心里瞧不起那些平庸的皇子。
没错,就是瞧不起。
兰书殷虽与兰书寒同为皇后嫡子,但与长相偏向皇帝那阳刚之相的兰书寒不同,兰书殷几乎完全遗传了皇后的美貌,甚至更胜一筹,五官完美得不可思议,举手投足尽是优雅,身材修长,皮肤白皙,长长的秀发如瀑,要不是碍于礼仪规范,他都舍不得将自己这头柔顺长发给绑起来。
这样的他外貌看上去比女人还美丽,即使这令他言谈之间带了股阴柔之气,却不减损他在女性之间的高人气,各家各府的名门闺秀都拼命地想往他的门里挤。
所以即使八皇子还没有封王,但他的小妾却有了好几个,这倒不是他有多好美色,毕竟比他美的女人也找不出几个,而是他处在这些小妾之间,令他有种莫名的优越感,彷佛众星拱月一般。
这般自恋的他自然不会因为身为一个皇子而满足,他想要的是九五至尊之位,认为只有他这般完美的人才适合坐上皇帝的位置,受八方朝拜。所以即使兰书寒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哥哥,本身的才能也无庸置疑,但兰书殷就是想争一争。
听闻兰书寒病了,好几天没有视事,他认为这是一个机会。这阵子他积极的想在朝廷之中争取一些表现,但卡在兰书寒虽然被皇帝架空,但手里确实掌握着一些权力,也阻碍了他,所以他这回前来,就是想弄清楚太子是否真的生病了?如果是真的,那些政事不能无人闻问,他自当要承接过来。
被小毛子领入了太子的寝宫之中,兰书殷一踏进去,就看到自家哥哥脸色有些苍白,却好端端地站在那里。
兰书殷正想着该如何开口说明来意时,就见他主动走了过来,而且一反平时那严肃的模样,反而显得很是殷勤。
“八皇弟,你来了!本宫好久没有看见你了,着实思念得紧。你最近好吗?吃得饱吗?穿得暖吗?下人服侍得你爽快吗?”迎上来之人自然是陆樽了。说着说着,他居然伸手想与兰书殷来个兄弟之间的拥抱。
兰书殷好洁,哪里可能让人抱住?本能的退了一步,诧异地盯着陆樽,“皇兄,你……”眼前的人是太子没错,但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唉,本宫生病了,这个病连谷太医都尚无办法,只能徐徐图之。”陆樽叹了口气,居然开始诉起苦来,“你别看本宫现在还能走,但只要一看到书案,一碰到那些政事,整个人就会头昏眼花,晕眩不能自制,那些东西只能先搁着了。”
“哦?”兰书殷不疑有他,眼睛一亮,“既然皇兄无法理事,那……”
其实兰书殷这次前来,是想从兰书寒手中争取到一项政事的主导权。南方正处于水患之中,虽然水已退去,但百废待兴,那平南王也是以此为由,说南方有匪趁机作乱,他欲征兵剿匪。
虽然兰书寒的各项政策大多被师效平给箝制着,独南方水患救助这一项,师效平并没有阻拦,反而大力协助,很有可能是师效平本身也是南方人,再加上水患已退只剩收尾。
这项政事简直就是收买人心、创造政绩的绝佳机会,若是兰书殷能承接过来,施政成功,无疑是大大的露了脸,那么他在争夺皇位上也更有把握。
可是不待他把话说清楚,陆樽已经把话接下来,“你来得正好啊!本宫手上正有些棘手的政事,总不能一直耽搁在这里,就先交由八皇弟你来处理了,真是辛苦你了。”
“啊?”就这么简单?兰书殷有些傻眼,他还想着要用什么方法来说服兰书寒将南方治水收尾的工作交给自己,想不到他都还没开口,这礼物就直接砸在他头上。
不过除了南方治水一事,能给兰书殷的显然还有很多,只见陆樽咳了两声,手指向屏风后的书案,“全摆在那里了,你可能要找三、五个壮丁来帮忙才行……”
兰书殷朝着陆樽指的方向走过去,心里不明白为什么会需要壮丁,正纳闷着,绕过屏风后看到书案上的一切,整个人不由愣在当场。
陆樽的声音也在此时幽幽传来,“从左边那叠开始算,第一叠是关于南方水患的,这是急中之急,所以摆第一;第二叠是广宁府的山匪清剿,什么派兵援助之事本宫都还没看,八皇弟就帮衬些;第三叠是……”
兰书殷呆愣着足足听了半刻钟,才听到陆樽停下最后一个字。
陆樽说到都喘了起来,“……第十五叠,是西境浏西府一些琐碎之事,来源太多,本宫也搞不清了,总之八皇弟一并处理了。”
整整十五叠案牍,随便一叠都堆得比兰书殷的身高还高,像一堵墙一样挡在眼前,都让兰书殷看不到书案在哪里了。
渐渐的,他一向优雅自信的笑容慢慢化为苦笑,他这是替自己找了什么苦差事啊?皇兄当真有病得这么重?明明还能站立说话,偏偏就是不能劳动?
兰书殷当下真的有种被阴了的感觉。
他连忙由屏风后走出来,却是先望向了谷凝香。
谷凝香面不改色,一如往常般淡定说道:“太子殿下眼下劳累不得。”
她可没说谎,这个假兰书寒只要一工作,就鬼哭神号痛苦不堪,顺带诅咒一下皇室的祖宗十八代。
为了让他安分些,的确此人劳累不得,不然累的就换成她和苏良了!
陆樽此时走上前去,拉住了兰书殷的双手,“八皇弟啊,真是谢谢你愿意帮忙,本宫的身子能不能痊愈,就全靠你了啊!”
兰书殷这才回过神来,察觉自己的手居然被陆樽握住,鸡皮疙瘩立刻爬了满身,急忙缩回手,干笑道:“皇兄,其实我只想要第一叠……”
“皇弟没带人手,没关系,我已叫小毛子带人将东西搬到你的宫殿去了。”陆樽完全没理会兰书殷在说什么,还是一派热情,“皇弟的援手来得太过及时,本宫感激不尽,如此兄弟之情,着实令人感动啊。”说完,甚至伸出了双手,一个熊抱就要抱上去。
这回兰书殷倒是有了防范,连退好几大步。“皇兄,不不不……不用这么激动吧!”
“患难见真情,叫为兄如何不激动?”陆樽双手大开,又快步走向兰书殷。
兰书殷有洁癖,要真被这么一抱,大概要换他躺个三天三夜了。于是他再也顾不得形象,拔腿就跑,而陆樽不依不饶地在后面追着。
只见这个八皇子就这么被追着出了大门,渐渐不见人影,只留下一句还带着回音的话——
“皇兄盛情……小弟心领了……必不负所托啊——”
苏良与谷凝香看得目瞪口呆,什么时候皇宫流行起老鹰抓小鸡?太子欲强抱八皇子,两个皇子毫无形象的追着跑,这究竟是什么跟什么?是皇宫里应该出现的景象吗?
“苏先生……我好像看到了一出『老爷不要』的戏码……”谷凝香有些艰难地吞了口口水。
苏良脸色微沉,点了点头,“应该是『太子不要』的戏码……”
“杯子哥追着八皇子跑,是纯粹想整人,还是因为八皇子实在长得太美丽,比女人还美丽,所以……”谷凝香心里不太舒服地猜测着。
苏良闻言整张脸都黑了,如果陆樽只是在自己寝宫里乱搞也就罢了,若是搞到八皇子头上,那是绝对无法容许的。
这时候陆樽恰巧走了回来,听到了谷凝香那句问话,不由搔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盯着她标致的脸蛋,“香妹妹,你会这么问,是不是嫉妒本宫只追着八皇子,没有追着你啊?”
说着,他朝着谷凝香一搂,吃了一把豆腐,她吃惊的脸也差点贴上他的。“没关系,我现在也抱抱你,这样你心中应该比较平衡了吧?放心,本宫喜欢的还是女人,其他男人再漂亮,我都不要啊……”
谷凝香被他抱得心慌意乱,她知道自己应该要推开他才正常,但她发现在他怀里,自己竟是浑身发软,被他的男人味熏得头晕,什么反应都做不了,只能呆呆看着他。
“依你胆小的性子,不是应该尖叫个两声意思意思?”陆樽有趣地瞧着她傻住的表情,“还是其实你也乐此不疲,觉得抱一下不够,最好是能够亲个两口才愉快?”
谷凝香这才回过神来,惊叫了一声想挣扎,想不到陆樽又开口了,而且还笑得阴沉沉地——
“别动喔,难道你不怕我凶性一起,你这标致的脸蛋、无瑕的肌肤万一有个什么闪失……”
“不要!”谷凝香吓得瑟瑟发抖,闭上了眼睛脖子一缩,还真的不动了。
“太子殿下,请你自重。”苏良实在看不下去了,不由低声喝止。陆樽很显然是色厉内荏,也只有谷凝香这种一心扑进医术的单纯脑子看不出来。
“唉,老马你真是煞风景。”陆樽依依不舍地放开了谷凝香,有些埋怨地横了苏良一眼,“本宫才刚刚帮你们解决了麻烦事,你就这样坏我好事?”
他口中的“你们”指的自然是真正的兰书寒等人,但苏良却不明白方才陆樽的一阵胡闹,难道也有什么门道?“解决了什么麻烦事?太子殿下的政绩都被你送出去了不是?”
“方才我给八皇子的那十五叠案牍,都是被师效平卡着没办法进行的政事。”陆樽说得面不改色,似乎其中没有一点他想偷懒的心思。“让八皇子和师效平去扳腕子就好,我就不凑热闹了。”
“竟是如此?”苏良很是意外,想想似乎真是如此,不过他仍然语带保留,“但南方水患一事,师丞相可没有阻拦……”
“叫人做事,总是要给点甜头嘛。”陆樽笑嘻嘻地道。
两人说话间并没有发现好不容易挣月兑狼爪的谷凝香表情十分古怪,交杂着放心、失落、惊讶、意外等等诸多情绪,都让她不知道该怎么是好了。
她现在终于看出来,陆樽只是逗她玩,倒不是真的想对她轻薄无礼。她忍不住想着,如果刚才让他得逞了,亲上一口,自己会有什么反应?
谷凝香很悲惨地发现,似乎自己也不是非常的排斥,至少那没发生的一吻不会让她羞愤欲死,反而有种心跳加速、羞不可抑的发热感。
陆樽这个男人明明做的都是些偷懒耍滑之事,但他的一举一动背后似乎都有算计。这种特殊的人格魅力,让人讨厌不起来,反而逐渐被他吸引,这男人简直让人看不透。
自从遇到他之后,她在皇宫的日子似乎跳月兑了枯橾及无聊,反而变得惊喜连连、惊吓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