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趣味的想法太好笑,她憋着一肚子笑意,身子无法抑止的抖动。
冷不防地,身为香醇养的某人斜斜的睨她一眼,害她整个人如同被冰封似的哆嗦了一下,急急伸手在自己粉红的唇瓣上做了个拉拉链的闭嘴动作。
在她掩口偷笑又沉默是金的配合下,他们总算全身而退,陆续上了马车。
村里有一些较稚女敕的孩童并不懂村人对杜嘉薇的厌恶,只是好奇的看着她这个长得好看又笑盈盈的大姊姊。
杜嘉薇很喜欢孩子,村里这几个两、三岁娃儿看来都虎头虎脑、头好壮壮,她朝他们挥挥手,孩子们也腼腆一笑,朝她挥挥手。
她被逗乐了,想到荷包里还有前几日刚做的柚子糖,就解下荷包,本要开口喊,但想到自己要当哑巴,只好比手划脚的使眼色,让孩子们上前。
孩子们不解,但还是有一、两个胆大的走过来,她笑咪咪的将柚子糖分给他们。
低头看着手中的金黄色糖果,孩子们有些不知所措,再抬头,却见漂亮姊姊自己拿了一颗往嘴里放,他们开心一笑,也将手里的糖果往嘴里塞。
此时,一位妇人注意到孩子的举止,突然快步上前,粗暴的巴了孩子的头,孩子嘴里的糖果掉了出来,落在地上,孩子先是一脸懵,接着就张嘴要哭。
杜嘉薇想也没想的跳下车,将荷包全给了那娃儿,再看着那凶妇人,伸出舌头,让她看自己嘴里也有一样的糖,示意糖果没问题,便又上车。
妇人愣了愣,同时孩子已经从荷包又拿出糖果塞入嘴里,一脸满足的笑了。
其他孩子呼啦啦的围过来,想再分一颗,边吃边说着,“好甜、好好吃啊。”
有的孩子还不忘向杜嘉薇喊,“谢谢大姊姊!”
杜嘉薇笑眼眯眯,点点头又摇摇头。
范绍安看了杜嘉薇好几眼,他倒不知她跟那些稚女敕娃儿也能无声交流。
他看着她对着孩子俏皮的眨眼睛,那双长而微翘的睫毛下是一双晶莹剔透又极为灵动的瞳眸,莫名的,随着她眼睫一眨,他心头某处的一根弦似被挑起,心跳莫名加快。
杜嘉薇将拉起的车帘放下,范绍安敲敲车壁,马车达达而行。
车内摇摇晃晃,杜嘉薇拿了一个软垫塞在身后,多少缓和晃动的不适,这才吁了口长气,将嘴里的甜糖咬碎咽下,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范绍安,眼睛骨碌碌一转。
“夫君,既然咱们都出来了……”她掩嘴轻咳一声,又笑咪咪的看着他,“可以去一趟镇上买东西吗?”
“你往日要做什么,可从未征求我的意见。”
他可没有忘记当他被一群女人围观喷口水时,这个名为妻子的女人却在旁边观戏,还看得津津有味,就差没有嗑瓜子。
“这不是正在改吗?不是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夫君是夫子,自然懂得这宽恕的道理。”她顿了一下,率性的又说:“哦,还有,咱们现在的关系虽是夫妻,却是夫不夫,妻不妻,何不先当个朋友?”
范绍安蹙眉,这什么论调?
“夫君慢慢认识改变后的妾身,妾身也敞开心胸慢慢了解夫君,时日一久,右真觉得不适合当夫妻,咱们将这关系改改也无妨,夫君放心,妾身绝不会巴着夫君不放。”她强调性的握拳轻播自己的胸口两下,但见他一脸困惑,她才想起这是现代人才懂的手势。
最终,范绍安还是面无表情的顺了她一回,只是到了热闹镇上,他没下马车,吩咐丁顺将马车停妥,就由他陪着杜嘉薇购物。
丁顺的胃虽然被女乃女乃收买,但一颗心坚定的与二爷同在,所以全程他都只是毕恭毕敬的走在女乃女乃身后,对女乃女乃任何威胁利诱的话都不听,矢志不移。
为此,杜嘉薇都不知翻了几个大白眼,在心里狠唱蔡依林的“我呸”。
走在这商铺林立的大街,酒楼、中药坊、首饰店、客栈、绸缎坊、各式小吃店、粮行等店铺,还有吆喝招客的路边摊,却没人可以哈啦、分享看的吃的,杜嘉薇突然觉得人真的不可以没朋友,在这熙来攘往的街道上,她形单影只的,特别孤单寂寞冷。
最终,她了无乐趣的直奔南北货的杂货铺子,让丁顺提了一大堆东西就回到马车上了。
虽说她不会巴着范绍安不放,但当丁顺将她买的食材酱料塞了半车,驾车上路后,她拉开车窗帘子看着热闹的街道,实在不愿带着郁闷的心情回去,于是她突然坐正,眼巴巴的求着范绍安带她去凌远书院走走。
“你去过了。”
那是原主,不是她!
“心境不同,所见便不同,妾身变了,当时觉得不过尔尔的书院,这会儿瞧了搞不好就能见到许多风华,拜托嘛,咱们都出来了。”她努力笑得很无害。
明明是强词夺理,但见这张笑着的俏丽容颜,范绍安竟鬼使神差的点头了。
“改去凌远书院罗,丁顺。”杜嘉薇拉开帘子,对着驾车的丁顺笑喊了一声。
丁顺握着强绳的手顿了一下,竖直耳朵,却未等到二爷的驳斥声,他错愕眨眼,二爷允了?怎么会?
但他没多问,扯动强绳掉转马头,再鞭策马车前行。
车内,范绍安与杜嘉薇面对面坐着,这辆马车外观寻常,就是黑篷马车,但车厢很大,可能是为了多载几个学生回家用膳,车内布置也简单,中间有张桌子,马蹄形座位还铺了厚垫子,桌下有几个干净的靠枕。
范绍安坐得稳稳,但古代马车避震效果很差,摇啊晃的,车壁又硬邦邦,即便拿几个垫子塞在自己的两侧及背后,杜嘉薇仍被摇晃得腰疫疼。
早些时候出来时她因为太兴奋,注意力都在窗外,还能忽略这种不适,这会儿新鲜感过了,她愈坐愈晃,头都要晕了,想了想,她索性换个位子,挨着范绍安坐下。
“你干什么?”他神情冷肃,斜睨着她的眼神带着嫌弃。
杜嘉薇几不可闻的低叹一声,“车子太晃了,妾身看夫君坐得极稳,借妾身靠一下,不会又吝啬了吧?”她指的是上回的身体接触。
他抿抿唇,终究没说什么。
她安心的挨着他坐,嗯,好多了,至少晃到他那儿就停了,不会像日本女圭女圭左右摇摆个不停,晕死人也。
杜嘉薇挨自己太近,手臂碰手臂,腿也是挨着他的,虽然是夫妻,却不曾有过如此亲密的行为,范绍安浓眉微蹙,想挪动身子又想到小气一词,遂又僵住。
片刻后,马车在一古朴大门停下,范绍安跟杜嘉薇先后下车。
白墙青瓦,极具文青风,杜嘉薇抬头仰看大门上方的匾额,极具风骨的“凌远书院”四个大字,铜环大门两旁各有一只威风坐卧的石狮,她还在打量门面,却见某人已经不理会她的迳自走进去。
她一愣,连忙抓起裙筱快步跟上,眼睛也很忙碌的东看西看。
古色古香的书院哩,每一处几乎都有石刻的诗词对联,各堂宇内也布置清雅,处处可见书香气息,又见几处雕琢优美的拱门和假山石林,洁净明亮,鸟语花香,看来这书院走的是古典风。
就在她东张西望时,一名身着淡蓝色裙装的纤柔女子迎面走来,在看到快她一步的范绍安时眼睛陡地一亮,但目光往后看到自己时,眸光顿时一闪。
杜嘉薇正巧捕捉到来人眸中来不及掩饰的厌恶,一点也不意外,若有人见到她会欣喜她才觉得怪,谁叫原主就是个顾人怨。
范绍安停下脚步,朝邓妹新颔首,衣袖突然被人小扯一下,他回头看向小手的主人,就见杜嘉薇笑着说:“夫君,介绍一下吧。”
他蹙眉看着她扯着他袖口的小手,她低头一看,撇下嘴,手放开。
“这是拙荆杜氏,这位是邓先生。”他看着邓妹新,介绍得极简单。
杜氏这个称呼好难听。杜嘉薇不悦的瞪他一眼,索性上前一步与他并肩,朝邓妹新笑了笑,“邓先生好,先生唤我嘉薇即可。”
邓妹新顿了一下,才道:“你是范先生的妻子,范先生年长妹新几岁,我便唤你一声嫂夫人,嫂夫人亦可唤我‘妹新’。”
杜嘉薇从善如流,“妹新,今天书院休假,你怎么还过来?”
“今日有棋社聚会,我是指导老师。”邓妹新解释道。
她点点头,眼露期待,又扯扯某人的衣袖,“夫君,我想看看棋社聚会。”
范绍安低头看着身高不及他肩膀的娇小女子,这一天被她折腾下来,他已经被磨得快没脾气了,但也不想尽顺她意,即使她这表情极为娇憨可人。
他沉默不言,杜嘉薇也聪明,眼巴巴的转向邓妹新,“我可以看看吗?”
天知道邓妹新有多不愿意,尤其在看到一身粉黄色绣着月季花裙的杜嘉薇那张娇美的容颜时,她更觉相形见细,但也不好意思拒绝,只能撑着笑容上前引路。
杜嘉薇礼貌称谢后,不忘回头朝那个没水准的夫君做了一下鬼脸。
哼,以为她不知道他不愿带她去看吗?小眼睛小鼻子的狭心鬼!
范绍安一愣,那拉眼吐舌的丑样她竟做得出来,这女人真是……他不知如何形容,却是对她没辙,又担心她闹事,只能无奈举步跟上。
第四章 参加棋社露一手(1)
杜嘉薇脚步轻快的走着,没想到棋社对弈的地方竟然不在教室内,而是在宽敞的中庭,间或几个石桌石椅,颇有巧趣,另一边有湖面、柳树及水榭,风景极佳。
对弈的人盘膝坐于矮几,面对面,各人手里执黑白子,面色凝重,只盯着桌上棋局。
“下棋吗?我也会。”她的小手有点痒呢。
由于在天龙国上班,生活的快节奏以及与人的交际应酬,让她即使疲累的回到出租套房,还是得掌控世界新闻动态,在万能的手机里滑着花花世界。
也因为吸收的东西太多,思绪繁杂,为了让自己能沉淀下来,她选择跟电脑下棋,无声的厮杀却极为耗脑,一局下来她是累到一沾床就呼呼大睡。
下棋也成为她最高效能的安眠药,每晚睡前与电脑来一场厮杀,日积月累下她的棋术也算战将级,上得了排名的。
邓妹新身为指导老师,自然清楚学生的程度,跟学生介绍杜嘉薇的身分后,就选了一个程度在前三的学子与杜嘉薇对弈,她与范绍安就在一旁观棋。
棋局进展极快,结果却出乎邓妹新意料,没想到负有恶女之名的杜嘉薇竟走了一手好棋,她的心不禁堵堵的,浑身不舒服。
其实,她曾在镇上见过杜嘉薇几回,她的模样和气质的确是很出色,但一开口就能听出她的惺惺作态与不知轻重,之后她又听到许多不好的言论,陆续还有几回远远见到她如泼妇般与老百姓争论闹事。
她看向范绍安,发现不止他,连身边的学子都以惊异甚至佩服的神情看着杜嘉薇,让她突然有些耐不住。
在这一局结束后,她想也没想就道:“嫂夫人棋艺不错,不介意与妹新下一盘吧?”
“当然好。”杜嘉薇玩得正上瘾,一局哪够。
学子们帮忙重新整理棋盘,两人开始对弈,你来我往的互相缠斗。
在旁观战的几名学生都能感受到剑拔弩张的气势,不少人看过上一回杜嘉薇来书院的撒泼状,再加上传言里她就是一个脾气骄纵任性的女子,但今日再见到却完全不同,她可亲也聪慧,有人就想起前些时候到范先生家中用餐的学生们所说的话,那时他们还不相信,如今看来却是真的。
杜嘉薇跟邓妹新一开始似是棋逢敌手,但随着时间流转,邓妹新渐居劣势。
范绍安也看出来了,他震惊于杜嘉薇思绪之快,攻守皆佳,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也不自觉的多了起来。
冰块男的目光是独一份的,杜嘉薇怎么会没感觉,她除了头皮发麻外还有更多的心虚,穿越前她对战的对手可是万能的电脑,而且很多难解的棋局也被来自世界各国的棋士破解,他们还上网一一列举攻略之法。
因为棋局复杂,再加上杜嘉薇一步步落子,走法新颖又刁钻,虽是观棋不语,但两旁的惊愕及赞叹声不少,聚集过来观棋的人也愈来愈多。
邓妹新下子的速度愈来愈慢,拈在手里的棋子始终犹豫不决,反之,杜嘉薇几乎在对手 落子的下一刻手中的黑子就落下,完全没给对手喘息的时间。
四周已有学子拿来笔墨记录棋局的进展,气氛愈来愈凝重,每个人都将自己设为邓先生,思索着要如何与杜嘉薇对弈。
范绍安也是其中之一,他必须承认,自己竟然也不是她的对手。
杜嘉薇下棋愈来愈专心,她这个人有个好处,一旦入迷,四周什么事都听不见看不见,脑袋眼睛只有眼前的一盘棋。
当她将最后一颗黑子放在棋盘,将胜利赢到手后,她眉开眼笑的看着脸色惨白的邓妹新,“承让了。”
邓妹新额上冒汗,在袖内的双手紧握,嗓子也有些发堵,“是妹新技不如人,无法挽回颓势。”
棋盘上每条能走的路都被她堵死了,自己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大势已去。
“怎么这么严肃?只是好玩的事儿,没那么严重。”杜嘉薇是真心这么想,这种斗智游戏的乐趣就在于如何扭转乾坤,努力从整个棋盘里找出突破口。
邓妹新觉得脸都丢尽了,她竟然输给声名狼藉的恶女,如何能再当棋社的指导教师?
杜嘉薇看到她的脸色愈来愈苍白,这才发觉每个人看她的表情都怪怪的,有激动、有困惑、有高兴、有忿怒,她不懂,不过是一盘棋,怎么就拉仇恨了?
但也有学子们已经兴致勃勃的回到自己的座位忙着覆盘,将比试时黑白子如何在棋盘厮杀的场面一步步还原,一些有以笔纸记录下来的学子们也提供出自己的笔记,大家讨论得十分认真。
在这样的情形下,鲜少有人注意到邓妹新的挫败神情及杜嘉薇的不以为然。不就输一盘,至于吗,早知道她输不起就不玩了。杜嘉薇心里嘀咕。
“我不知道你的棋艺竟如此好。”范绍安开口道,他的语气里带着一抹自己都没察觉的赞赏。
杜嘉薇听出来了,她蹶起红唇,得意的哼了一声,“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我会做的事也多到超乎你的想像。”
“长出息了,什么话都敢说。”范绍安嘴角微扬,察觉到自己似乎笑了,赶忙又恢复面无表情。
“事实就是事实,真金不怕火炼。”她调皮的朝他扬扬眉,再看着仍陷在低落情绪中的邓妹新,顿了一下,认真的说:“妹新,棋局有输有赢,这次是我侥幸,下回咱们再好好切磋,到时候得请邓先生手下留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