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过她吧,小鸭她有分寸的。”宋盈盈拉住苦寒行的手,圈住他的手臂,“这是我们最后的单身巡礼,你今天是宋盈盈的男人,不是小鸭的哥哥。”
“……老是宠她,我看她以后要是闯祸,你这个大嫂准是帮凶。”苦寒行掐她的脸。
“哪有,我最宠的还是你啊,光拿酒这件事来说就好,你自己跟元其是直接拿酒瓶在干,不知道喝挂多少次了,你却严格禁止小鸭喝酒。我在小鸭面前可从来都没捅破过你哦。”宋盈盈两手环住苦寒行的腰,享受两人世界,未婚夫的怀抱。
“她跟爸一样不胜酒力,喝两杯就挂了,严格禁止她喝酒是怕她在外头出事。”苦寒行吻她的唇,眼角余光四下搜寻,被她这一提,苦寒行想起铁柜下面还没找……
“小夜同学会保护她。”宋盈盈捧住他的脸,不许他再分神。
“小夜也是男生。”苦寒行扯起眉头,就因为他妹妹那个男同学家在附近,他才更需要注意。
“……说不过你。”宋盈盈摇摇头,放开他。反正对他这个哥哥而言,小鸭永远都是他要保护的妹妹。
“看在你这个大嫂的面子,今天放过她。”宋盈盈才转个身,就被苦寒行从身后抱住了。
“嘻嘻。”宋盈盈回过身来,两手攀上他的脖子,“这阵子好忙,我们好不容易才有时间单独相处,你好久都没好好吻我了……”
“唉,希望那丫头别太早回来……”苦寒行低头缓缓吻住她的唇。
两人耳鬓厮磨,浓情密意时……
砰!
哐啷……
球棒击破窗户玻璃飞进来,从苦寒行的耳边掠过,飞溅的玻璃划破他的脸颊,从点点血珠漫成一道血痕来——
“呀啊!”宋盈盈受到惊吓,抬头看见苦寒行脸上流血,脸色苍白,“寒……你流血……”
“你马上报警,不准出来!”苦寒行火速把宋盈盈推进浴室里,把电话扔给她,从里面反锁,把门关上。
“寒行——”
顿时,小木屋外头陷入一片打斗声,宋盈盈抖着双手,打电话报警。
这大半年来,苦寒行和麦元其好像有事情瞒着她,有一阵子常常找不到人,后来她又发现和苦寒行出门时,远处有人跟着,苦寒行说那是三舅的私人保镳。
苦寒行的三舅很疼他,她也知道,但是为什么突然派保镳跟着他?苦寒行只是耸耸肩,一脸不知情。
决定婚期以后,宋爸希望她剩下的时间留在家陪陪家人,所以她辞去高麦的工作,回到家里。
后来她发现,不只是苦寒行,连她走到哪儿,身边都有宋爸、宋妈和宋爸口中所谓的朋友跟随着,但她以前从来没见过宋爸这些彪形大汉的朋友。
宋盈盈想知道发生什么事,但周围的人都瞒着她。
小木屋外头,跟着他们来的有宋爸的朋友和三舅的保镳,苦寒行不是一个人。
但是……
球棒都飞进小木屋来了,苦寒行的脸都划破了。
虽然苦寒行厉声命令她不准出去,但是……
她怎么能放心?
喀……
宋盈盈颤抖的手转开门把,拉开浴室的门。
当她把头探出门,看见苦寒行挡在小木屋门前,右手是刚才飞进来的球棒,左手一拳把一个人打飞出去,又马上一个人冲上来,她倒抽一口气,紧紧抓着胸口。
她听小鸭说过,苦寒行练过武术,也练过拳击,但她从来也没见过。
宋盈盈虽然见到苦寒行能打,还是很担心,双眼紧盯着,心脏跳得愈来愈快……
大门外满天霞红,尘土飞扬下一片械斗声,整个场面令宋盈盈难以置信。
她深怕苦寒行出事,想帮忙,又怕自己冲出去会让他分心,反而帮了倒忙,她紧紧揪着一颗心等着警察赶来,紧紧盯着苦寒行的背后看……
一抹白,跃入眼帘。
满天霞红下,一闪的银白……
血色下……
满眼血色下……眼底闪过的一抹白……
那是——
“凶手是……是……”宋盈盈踏出浴室,抖着满身满心的恐惧跌跌撞撞走到门口,为了看清楚那抹白……
“爸——是你——你杀了我爸——”
宋盈盈满眼泪水,疯狂的冲出去,冲出苦寒行的保护范围,抓住那头银白的发。
“盈盈——”
宋盈盈被猛甩出去,那一瞬间,就像当年她回到家里,一脚踏进冰冷的血狱里,躺在血泊里的父亲的血……
父亲难以瞑目的眼……一闪的白……
林语歌来不及看清楚窜出门外的身影,只看见母亲过世前买来的不锈钢花盆,三角镜面里飞过一头银白,浓密而奇特的银白……
浓密的银白色头发,仿佛少年的白发……就如——
“那头白发……我见过……是杀死我爸的……凶——手——”激动的手指住那头银白色的发,指住杀死她父亲的凶手。
苦寒行丢下球棒,抱住宋盈盈摔落在地的身子,循着她指的方向看见的人是——
吕金光的手下,绰号白头,刚刚从老板那里分到一半股权,吕金光还指示,只要他能够让苦寒行交出林家土地,让开发案顺利进行,吕金光就愿意退到幕后,把公司交给他管理。
为了坐上金光建设公司老板的位置,不能让即将到手的金矿飞了,白头带了一大群兄弟要来狠狠教训苦寒行,胁迫他交出林家的土地产权——
没想到反而让自己多年前的杀人罪行曝光!
他一脸错愕,才知道苦寒行的未婚妻宋盈盈竟是当年的林家孤女。
当年他仔仔细细湮灭证据,最后一刻,听到脚步声,他藏在门后等人进门,把人摔飞出去,本来打算一次解决,却又传来一个喊叫声,他赶紧逃跑,以为林家孤女已经昏过去,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林家孤女最后一瞥,他的一头白发露了馅……恶人心虚,转身就跑。
“抓住他!”
警察,及时赶到了。
“盈盈……盈盈!”苦寒行来不及和她说上一句话,宋盈盈惨白着一张脸,昏倒在他怀里。
“盈盈!”
第10章(2)
虽然有宋盈盈的指证,但是她只看到一头白发,不足以证明就是白头杀了林老师。
希望社区的林家命案最后能破案,关键在于吕金光的自私和无情。
吕金光无法从苦寒行手上拿下林家的土地,又因警方调查不敢再有动作,眼见温泉开发案投下的巨资血本无归,欠下一债,他便暗中把土地贱卖,把公司股权转让给白头,让他签了一堆文件,成为公司负责人,自己拿着现金跑路。
白头还被关在拘留所调查,得知吕金光的无情无义,教唆杀人,还让他背负一身债,自己月兑身,气到决心与吕金光玉石倶焚,自白认罪。
吕金光被缉拿归案,他心怀不轨,用尽心机,最终还是害了自己。
而吕金光卖出去的土地,最后都到了一位姓孟的医院院长手中。
八月八日,苦寒行和宋盈盈的婚礼,因新娘身体不适而取消。
二十四岁的宋盈盈……
从幸福中跌落。
从医院中醒来,才知道自己怀孕,一个多月的孩子流掉了。
从医院中醒来,才知道她是宋盈盈,也是林语歌……
林语歌难以摆月兑惊恐的梦魇,林语歌的痛,林语歌的伤,林语歌的自责堆迭累积。
林语歌一心想跟着天鹅哥哥的脚步,林语歌为了自己的快乐和梦想,忘记母亲的遗言,把父亲抛下了……
多年来过着幸福日子的宋盈盈,和天鹅哥哥即将结婚的宋盈盈,使得林语歌更加失落悲伤。
宋盈盈深爱苦寒行,她为失去两人的孩子哭泣着,她想投入苦寒行的怀抱,想抱着他痛哭一场。
林语歌逃避苦寒行,她无法对天鹅哥哥一展笑颜,她的内心充满痛苦和阴影,她让父亲一个人走了,她没有资格获得幸福。
宋家夫妻带着林语歌去祭拜她父亲,林语歌哭得力竭声嘶,痛彻心肺。
回到宋家,她还是哭,一次又一次的哭,日夜的哭……
“妈,我好痛……我好痛——妈,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宋盈盈的眼泪,林语歌的眼泪,止不住的泪水,哭得宋妈心慌心疼。
“盈盈……已经过去了,都已经过去了,你没有半点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勉强自己,放下吧……”
夜里,宋妈抱着女儿,和她哭成一团。
宋盈盈躲着苦寒行,不敢见他。
因为爱得太深,宋盈盈无法想象没有苦寒行的日子,她若是放开苦寒行的手,未来如同死去,她不要。
因为心破碎了,林语歌已经伤痕累累,面对世界的惊恐,面对人性产生的质疑,还有深深的自责,她好想消失,从这个世界消失,从天鹅哥哥的面前消失,跟着爸爸、妈妈一起走……
“妈,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办了……我好爱寒行……我好爱他……我爱他……但是我好痛……我这么痛……怎么办……”
不管是宋盈盈还是林语歌,眼前的自己,都是苦寒行的包袱。
不管是宋盈盈还是林语歌,都只是拖累苦寒行,造成他的负担。
二十四岁的宋盈盈,再也没有自信能够给苦寒行幸福,想到自己会成为苦寒行的累赘,她好痛苦,又无法离开他,她只好又一次关闭自己的心。
遗忘,逃避,让无法呼吸的自己,获得喘息。
“妈……你们趁我睡觉的时候把我载回家来吗?有帮我请假吗?你们老是这样,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出师?”
二十四岁的宋盈盈,某一天醒来,还是那个失去十五岁记忆,还在高麦面包店实习,梦想着将来要开面包店的宋盈盈。
她没有谈过任何恋爱,谈不上来有特别的幸福,说不上来有特别快乐,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单纯爱做面包,每天都为一双爱花钱的父母感到忧心的宋盈盈。
“现在盈盈的记忆里,没有林语歌,也不再有你,苦寒行。”
“这是盈盈的选择,相信盈盈也是不希望你再承担她的痛苦。”
“寒行,你忘了盈盈吧,放开她的手,你们彼此都能够活得更轻松,给彼此一个平静幸福的未来吧。”
宋爸、宋妈苦苦相劝,他们害怕宋盈盈又回到十五岁那年行尸走肉的模样,他们只要女儿保持现在的模样,永远不要再想起至亲惨遭杀害的那一幕,不再陷入恐惧和悲伤,希望苦寒行不要再靠近宋盈盈。
“爸、妈,我知道你们心疼她,但是她不能够再逃避,请相信我,我会陪着她,帮助她面对内心的恐惧,走出过去,请把她交给我。”
身为医生和未婚夫,苦寒行不能放开宋盈盈的手,不能任由宋盈盈消极逃避,他要陪在她身边,安排她接受心理治疗,摆月兑阴影,面对现实,不管痛苦快乐或悲伤,他都要牵着她的手走下去。
两方意见僵持不下,最后,苦家父亲出面,提出折衷办法……
眼下,苦寒行还有实习医生的路要走,现阶段还有很多事要做,他先得独当一面,才有资格争取宋家的宝贝女儿。
因此,就先把宋盈盈留在宋家,由父母照顾。
等到两人三十岁,若苦寒行心意未变,宋盈盈未婚,宋家父母就必须把宋盈盈还给苦寒行。
宋盈盈三十岁未婚,被宋妈送进陌生男人家里。
她心底对这个陌生男人一见钟情,她又懊恼这个强吻自己的男人。
当听到宋妈一句,苦寒行需要她……她仿佛听到滴水穿石的声音,滴滴答答,敲进沉睡在宋盈盈内心深处的林语歌……的心。
三十一岁的宋盈盈,经过岁月的沉淀,人生的磨练,所思所想都慢慢有了转变,当那一天,她从午睡中醒来,打开眼睛,看见……
“嘻嘻,在这个家里见到你真好,欢迎你回来,阿嫂儿。”
眼帘映入一张熟悉的脸,和儿时一样黑黑的皮肤,灵亮的眼瞳,俏皮的笑容。
“小鸭……”
“嗯,对,我是苦寒行的妹妹,抱歉吵醒你了,我只是回来拿东西,你继续睡——”
“小鸭妹妹?”
在喜鹊溪边嬉闹的天鹅哥哥和小鸭妹妹,林语歌也有过快乐的童年,那段和父亲相依的温馨岁月,父亲满足的笑容,父亲望着小鸭妹妹说……
“我女儿很容易害羞,也很容易自寻烦恼,其实我希望她像你这颗开心果一样快快乐乐的长大呢……哈哈哈……小鸭妹妹,以后常来我家玩啊……”
“阿嫂儿,你想起来了?”
苦寒行出差,苦薏回家这一趟,那双灵亮的眼瞳带回天鹅哥哥和小妹妹的记忆。
宋盈盈被小鸭妹妹紧紧一把抱住,过去的画面像一片片的拼图,一片、一片重新凑回来,有快乐的林语歌,有悲伤的林语歌,有深爱苦寒行的宋盈盈,有失去孩子的宋盈盈,一幕、一幕,慢慢地,找回完整的林语歌,把宋盈盈残缺的记忆补齐了。
三十一岁的宋盈盈,面对人生有了不同的想法和抉择,并且已经能够把是与非分辨得更清楚。
善良的父亲,死得很无辜,所以她无法接受,她慌乱得怪起自己,但是,父亲的死,是别人的贪欲造成,是起于别人的恶念;她把自己的情感、把她对天鹅哥哥的感情和父亲的死系在一起,承揽别人所犯下的错误,困住自己,这才是一种错误。
现在的宋盈盈已经能够走出童年林语歌的悲伤,摆月兑内心的自责与痛苦。
现在的宋盈盈相信她让自己活得更好,努力活出自信和快乐,才是九泉之下的父亲想见到的林语歌。
现在的宋盈盈有自信能够成为和苦寒行站在一起的人,能够给苦寒行带来幸福。
但是现在的宋盈盈……
“唔,阿嫂儿,我很开心你恢复记忆,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说,其实我背着全家人,偷拿家里的户口名簿,跟一个男生办登记,偷偷结婚了。本来是预计三年后离婚收场啦,但是现在情况变得有点复杂……阿嫂儿,我可怜的哥哥等你很久了,我多么希望看到你们马上结婚,所以……呜呜呜……哥哥看到户口名簿,脸会黑掉吧?哥哥会立马把我抓回家关起来,哥哥会把辛雅风抓去手术室当他的人体实验品,呜呜呜……阿嫂儿……”
现在的宋盈盈,当上小鸭妹妹的帮凶,还不能够和苦寒行结婚。
“等到明年八月?你到底又在想什么?”
被苦寒行发现记忆已经恢复的宋盈盈,为了拖延结婚,每次苦寒行和她商量结婚日期,她就拖着他上床去制造小孩,然后……阅祸了。
新的一年即将到来,明天苦寒行要带她回祖母家和父母团聚,顺便带好消息给他们。
同时也是这个好消息让苦寒行急着和宋盈盈结婚,他认为婚礼可以慢慢筹备,但是两人必须先去办结婚登记,因为——宋盈盈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预产期是明年八月,那如果小孩是八月八日出生,我们也选在同一天结婚,以后一家三口的生日加上结婚纪念日都在同一天,多么有意义啊。”宋盈盈两手圈着苦寒行的脖子,坐在他大腿上,嘴唇贴着他的脸,一口一口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