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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藏杏林妻(上) 第6页

作者:阳光晴子

“本王知道你不是,既然你心知肚明,那便不需浪费你我时间。”他做了一个离开的手势,“你放心,本王会跟皇上说,你已尽力。”

“民女并未尽力。”她平静说道。

“本王不在乎。”他漫不经心地瞟她一眼,见她一副淡定从容也不觉得奇怪,毕竟这阵子他也算模到点她的性子,但她那无奈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像是在看一个胡乱闹腾的稚儿一般,气得他火气又腾腾地窜烧起来。

“民女在乎,在民女并未竭尽全力前绝不走。”她再次强调。

“不走?好,你是大夫,让病人好心情的接受治疗也是你的责任吧?你如今在本王面前摆架子,弹个曲儿也不肯?”

“民女是大夫。”她不愿屈服,有一便有二,她已经错了一次。

“如此有骨气,本王也不吝成全,先滚回你的院子,哪天你的骨头弯了,再到本王面前来。”他清俊的容貌浮现冷肃笑意,周身散发威压气息。

俞采薇感觉一股教人战栗的威压迎面而来,如利剑出鞘,直入肺腑,让人快喘不上气。

世人只知道凌阳王温润如玉,却不知在府内是这么难以沟通,她深吸一口气,努力顶着那威慑开口道:“王爷为民女这么无足轻重的小女医生气,实在不值得。”

“本王因你生气了吗?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他嗤之以鼻。

“可能民女眼睛不好使吧,民女先退下了。”她说。

这女人……他恶狠狠地瞪着那双怎么看都如夜空灿烂的眼眸。

那一眼很是可怕,银杏都被吓到了,双膝一软差点都要跪下了,但俞采薇一贯的沉静,平静得不似凡人。

俞采薇并非无所畏惧,只是时间一天天的过,说不急是骗人的,她不屑用心计,却不得不用心计,她身后还有外祖母的殷殷期盼,迫得她不得不争取他对自己的另眼相看,让她有机会能顺利的医治。

他一噎,见她又走了,忍不住心道:这女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见她那娇小纤细的身影消失在转弯处,他胸臆间冒的火花愈来愈盛,这种感觉代表着危险,他死死压抑着滚滚怒滔,对着小顺子吼道:“拿清心丸过来。”

小顺子无言了,爷不是不生气吗?

潘威霖的脾气真的不太好,知道下棋刁难不了俞采薇,大爷他干脆不玩了,也不理她,反正三个月总会到期。

一个铜板响不了,潘威霖不配合,俞采薇还真的啥事也做不了,虽然仍无法辨别出那日诊出的异样脉象,但她在蒋老太医所开的药方基础下,再加上两味药材,搭配针灸,再配合脉象变化,调整药方却是可以进行的。

然而,病人不合作,一切想法都是枉然。

她实在无法理解潘威霖的做法,一连几日,虽然没有阻止她进清风院,但没示意她可以说话,也没要她离去,让她多日来都罚站了一个多时辰,风华无双的妖王才瞄了小顺子一眼,傲娇地点点头,接着,小顺子便三步并两步的走到她眼前,示意她可以离开。

如此无声的对峙究竟有什么意思?她习医就是想救人,但病人这么难搞……俞采薇看到银杏脸上的忧心忡忡,不禁垂头丧气,罢了,总有人要低头。

第二天,同样的时间来到清风院,俞采薇也不当闷葫芦了,看着坐在厅堂上,慢条斯理享用着早膳的妖王,她走上前,离他两步远,说道:“王爷究竟要民女怎么做,才愿意让民女施针?”这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他可以不在乎生死,但身为大夫的她却不能一直赌气下去,外祖母的期盼,她不能视而不见,这也是她不得不屈服的原因。

得逞的潘威霖这时露出一笑,潋灩迷人却不说话,而是优雅地饮用完消食茶,拿了帕子擦了唇,又接过小顺子递过来的毛巾擦擦手,然后,似不经意的看了窗户一眼,道:“窗户怎么脏了?”

俞采薇闻言一愣,在梁森的管理下,王府哪个奴仆不是战战兢兢地做好自己的事,何况……顺着潘威霖的目光看过去,天气晴朗,春暖花开,明亮的阳光照在那扇雕上花木的圆窗,端的是窗明几净,哪儿脏了?

俞采薇主仆脸上都露出不解的神情,但还是俞采薇聪敏,一个想法蓦地浮上心头,她转头对上某大爷挑衅的眼眸,瞬间懂了。

她深吸口气,上前一福身,“民女不才,想尽一分力。”

“啧啧,你是大夫,做这种粗活未免太委屈。”

某人得了便宜还卖乖,让俞采薇很难冒出的火气窜烧而上,“采薇是大夫,心病也要医,既然王爷不刁难一下大夫就不肯把脉喝药,那民女也只能迎合。”

见她动怒,他莫名好心情,“你可以投降离开,还你我一片净土。”他给出一个很中肯的建议,他自诩是个温润谦和的大好人。

“采薇的战场,就是王爷身上的奇毒,采薇不敢妄言能完全解毒,但心下确实有几分把握。所谓医者仁心,既然有希望,就不允许自己不战而降,否则就连民女也瞧不起自己的懦弱,恕民女无法配合王爷的不勇敢,望王爷海涵。”

这话听来义正词严,却满是冷嘲热讽,难得良心发现的月复黑凌阳王再一次被噎了,要说这些年来,他被气得吐血的时候少之又少,但这几日……难道是他段数退步了?

怒火腾腾燃烧,他瞪着眼前低头福身的少女,心想不识好歹不说,胆子倒是一次比一次大,他就不信了,自己真的无法逼她主动离开!

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桌面,他道:“本王懦弱又心理变态,没磋磨人,心里便觉郁抑,哪哪都觉得脏、不舒服,既然你有心有闲,干活去吧。”

接下来近一个时辰,俞采薇变身成奴婢,拧着巾子擦拭原本就干净无尘的清风院,今天在书房,明日在寝室,后天在厅堂,身后一直跟着银杏这条小尾巴。

一连多日,潘威霖偶而外出,回府也不会去检查,只是瞎折腾人,还不用他这个王爷当监工。

这一日,潘威霖没外出访友,阳光暖暖,他一袭玄色外衫,玉冠玉带,恍若谪仙,悠闲地坐在红瓦亭台内,黑瞳盯着不远处的俞采薇,她很认真的扫地,连一片落叶都没放过,而她身后拿着扫帚的银杏,两眼倒像是燃着两簇火,频频往他这儿看。

俞采薇就算再专心,也注意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灼目光,她下意识看过去,就见到亭台里的潘威霖,亭台后方的十几株粉女敕桃花盛开,在他身后晕染一片粉女敕美色,也衬得他不似凡人,但也只瞥了一眼,她就低头继续扫地。

潘威霖慢慢的眯起眼睛,没看错,她那一眼带着鄙视!他没好气的向站在一旁的小顺子使个眼色。

小顺子行个礼,快跑到俞采薇的身前,“王爷让俞姑娘过去。”

俞采薇将扫把放在一边,往亭台内走,银杏也丢下扫把,但被小顺子挡住,气得直跺脚。

亭台内,潘威霖慵懒的靠在软榻上,手拎一只翠玉杯,姿态优雅的饮茶。

他抬眸见她额上有细碎的汗珠,染湿鬓发,嘴角一扬,“这几日扫出什么心得?”

她眸光澄净的直视,“没有心得,只希望王爷能适时结束这种无谓又幼稚的安排,让民女能将宝贵的时间花在王爷的身体上,民女便不胜感激。”

他黑眸微眯,“本王的安排幼稚?”

“是,王爷府中不缺奴仆,如此作为不就是要民女知难而退,打击民女的尊严?民女没有出色的身世或地位,只有一身医术,就算在王爷这里没有机会使上心力,日后在其他人身上亦可。”言下之意,他不可能打击到她。

他挑了挑眉,她的眼神不见怒火,但清澈的明眸中带着无声的坚持,像在告诉他,再无理、再荒唐的刁难也不能逼退她。

还真是不肯示弱呢,这女子……真的愈看愈碍眼!

“好啊,这么想治便让你治,待治不好时,不是一样得走?这么爱折腾,本王爷就陪你折腾!”

俞采薇不去管潘威霖为何愿意乖乖治疗,只知道这是个好消息,她原本就有写一套医治疗程,若能循序渐进,依身体变化调整药方,她有五成以上的把握能解去他身上的毒素。

于是,从这一日起,就像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俞采薇在王府的日子渐入佳境。

每日早膳过后,她到清风院为潘威霖把脉写药方,再为他施针,之后亲自回药材室捡药材,亲自煎药,维持一日三次药汤。

清风院里空气中飘着淡淡药香,偌大的寝室中雅致带着低调的奢华,花梨木雕花的大床上,男子赤果着上身趴在床上,狭长美眸挑起,忍着痛,不吭一声。

说来,是他小看了俞采薇,他不是没被针灸过,却不得不承认她挺有两把刷子,经由小顺子与梁森转述,她的针灸手法每次不同,有时提插,有时捻转,有时弹摇针身,再加一日三汤药,他感觉身体似乎轻松了些,但俞采薇说了,目前的做法能拔除的毒极为有限,所以她也在试药。

“随着一次次的解毒,入针也会加深,疼痛也会加剧,要请王爷多忍着点。”

“不过是针灸,能多疼?”他嗤之以鼻,再痛的,他都痛过了。

但一日日过去,还真的愈来愈疼,这一日,潘威霖痛到差点没骂粗话!

潘威霖不知道,俞采薇使用的银针也在调整,变得愈来愈长。

这一组长度不一的金针,是她央求蒋老太医特别替她制造的,一刺入穴道,一种闷闷的痛就开始蔓延,而且是持续的发痛,这种痛,从骨髓、从五脏六腑而来,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粗重,额头身上也开始冒汗。

前五日在背后施针,为的是接续下来的药浴治疗做准备。

这一日,小顺子跟另一名奴仆搬进一个足以三人泡的沐浴桶,先将俞采薇事先煮好的几桶汤药依序倒进大浴桶里,瞬间,寝卧里尽是水气。

认真来说,各种荒诞不经的治疗法潘威霖都经历过,药浴更是常见,但在听完俞采薇接续要做的,倒是令他眼睛一亮。

“治好本王的毒就这么重要,重要到让你连名声都不顾了?本王赤身的泡药浴,你要在本王胸前扎针?”

“大夫眼里没有男女之分。”

“把把脉当然没什么,但与小顺子一起伺候本王洗浴也无所谓?”他又问。

“药浴是必须的,药浴时施针效果更好,也是治疗的一环。”

她明白他是刻意曲解所谓的“伺候”,她也不解释,待会儿他药浴时,她的确需要有人帮忙。

潘威霖认知的药浴就是轻松的泡在浴桶里,当下挑眉道:“你是女子,说这些竟然脸不红,气不喘。”

“民女心思坦荡,何必脸红心跳,倒是思想邪恶之人,想法太多。”

“言之有理,只是在你眼里,本王长得不好看?”他从来不靠脸吃饭,但这张脸有多吃香,他也最清楚,她眼中的沉静在面对他时未曾有任何惊艳之光。

“王爷气度不凡,俊美如俦,浑身贵气,世间少有。”她实话实说。

有问有答,态度也不敷衍,可他听来怎么就不这么爽快?

俞采薇以手背测试水温后,起身向他一福,“麻烦王爷入浴。”

他将双手大张,却见她退到一边,蹙眉道:“不是你伺候?”

“民女粗手粗脚,还是小顺子公公伺候着俐落。”她一福身再退后,转身走出那绣着山水的紫檀木大屏风。

“呃……奴才伺候王爷。”

小顺子顶着主子脸上满满的不悦,上前伺候,卸去主子身上衣物。

潘威霖光溜溜的坐进足以容纳三人的大浴桶里,水的高度落在腰间位置,黑黝黝的药汤什么也看不到,让他觉得有点可惜,若是清水,不知俞采薇是否依旧能维持淡然?

热气氤氲,潘威霖整个人被热气蒸得汗涔涔的,而那一向温润的神情,也从一开始的舒适,慢慢感到不适。

“请王爷务必忍耐,药效开始在走了。”俞采薇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药浴用的药材中加了腥月草,此草药性带毒,却也是极好的逼毒药材,先前她为他后背扎针五日,透过药浴,细孔张开,汗水排出,但有几味药材会刺激皮肤,这刺激带点火烧的疼痛,会逼出更多汗水,却也使得这种痛会加剧。

因为如此,潘威霖的面色没有一般人泡热水浴时的红润,反而变得苍白,他微微喘着气,整张俊逸的面孔透出一种病弱的美。

潘威霖并不是不能忍痛之人,但眼下,他觉得自己就像被放到滚烫的热锅里烹煮一般,“本王要起来!”

“不行,王爷请再忍半刻钟,民女会替王爷扎针,届时王爷会好受些。”说着,她看向一旁的小顺子,“我力道不够,你跟我一左一右压着王爷,别让他起身。”

“压着王爷?奴才不敢啊。”小顺子吓得直摇头又摆手的。

“俞采薇,你当本王是死的吗?”

潘威霖再也忍耐不了近似烧烫的灼热痛楚,说着就要起身,却见俞采薇突然跳进浴桶朝他贴近,他不由得一愣。

趁此良机,俞采薇手上的金针迅速朝他后颈、胸口连插好几根,等他回神,就发现自己穴道被制,再也动不了了。

他怒不可遏地瞪着她,“你搞什么?”

她直视着他,“王爷还不能起来,民女虽然比寻常女子有力气些,但终究比不过王爷,只能以针制住穴道,冒犯王爷,还请王爷担待些。”

他全身疼得似皮开肉绽,又似溃烂化脓,因为太痛,他英俊的脸变得狰狞可怕。

潘威霖咬牙咆哮,“小顺子,快把针拔了。”

“不可以!”她立即看向小顺子,随即又看向满脸怒容的潘威霖,她相信,此时的他若是能动,他绝对会活活撕开她。她身子微颤,但口气坚定,“这药浴对王爷很重要,民女为了这几桶药汤,从昨晚忙碌到今早,就请王爷看在民女如此努力的分上,再泡一段时间。”

“本王忍不了了,你根本不知道有多痛。”他气愤的怒吼。

“难道王爷还比不上民女吗?”她看似平静,但那双冒着火花的眼眸好像也在忍受着什么极大的痛楚。

潘威霖定睛细看,注意到她额上冒出的细密汗珠不比他少,且脸色惨白,彷佛隐忍着痛楚,这才意识到她话中意思。

他脸色丕变,嘶哑怒叫,“滚!该死的,出去!本王自己受着。”

“民、民女……呼呼……可以忍受,至少、至少……王爷还得忍上半个……时辰。”

“本王叫你出去,小顺子,把她拉出浴桶。”

这浴桶很大,俞采薇生得娇小,因此仍有很大的空间,但一男一女泡在同一个浴桶内还是很暧昧,小顺子看呆了,被主子这一吼他才蓦然回神,急忙伸手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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