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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中无妻 第20页

作者:千寻

“所以他痛苦地走过千年?”

“对,他后悔,他在晰晰坟前忏悔千百回,然诅咒如影随形,他行屍走肉般地活着,他想对谁好,谁就会死去,他想留住什么,什么就会消失,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却想尽办法都无法死去,直到七百年前遇见也臧大师。”

“也臧大师?”

“一个也是永生的人吧,他在七百年前、五百年前、三百年前和数年前见过他,大师的样貌不曾改变,一个光头、一张笑脸,长长的胡须随风飘荡。许是上天怜他苦头吃尽,派也臧大师来点化他。”

“大师怎么点化他?”

“七百年前也臧大师说,为那张龙椅,他害死太多无辜性命,他的杀戮太重,那些被杀害的生灵需要得到救赎。”

“怎么救赎?那些人都死了。”

“没错,他翻山越岭找到晰晰的族人,在他们的帮助下,寻到受害者的转世或子孙,他想尽办法偿还自己欠下的杀孽。五百年前,也臧大师再度出现,对他说:『你必须学会慈悲、学会仁爱。』然后他造桥铺路,行善助人,他散尽累世积攒下来的家产,帮助一个人、一个家、一个社会、一个国……免去屠戮戕害,救下生灵无数。”

“三百年前,也臧大师告诉他什么?”

“他说:『你亏欠最多的女子,等着你还一世情爱。』”

“他还了吗?他也透过晰晰的族人找到她吗?”

“他尽力了,但不确定有没有还。然后数年前也臧大师出现,告诉他罪孽已清,救赎将临。”

“他终于得到救赎,终于月兑离诅咒?”

“也臧大师是这么说的,他将会得到幸福。”

他所谓幸福是指月兑离永生进入死亡?多讽刺啊,人们想追求的永生于他是诅咒,而人们害怕的死亡于他才叫幸福。

突然觉得人一辈子汲汲营营,真的有意思吗?

席隽心疼她的沉重,勾起她的下巴,轻抚她的脸颊,问:“怎不说话。”

她轻道:“他与晰晰之所以悲剧收场,不是因为晰晰多做或少做了什么,而是岁月还没有把他带到懂得应该要好好珍惜一个人的时候。”

“如果你是晰晰,你会原谅我师父吗?”

“面对一个用千年光阴、倾尽全力弥补过错的人,你很难不原谅。”

她的答案让他很感动,她是个善良的女子,从来、一直、都是……他轻柔地模模她的头。“告诉你一件事,今晚带你去看的屋子,总共有七间。”

“每间都有密室?都埋下许多财宝?”

“对,本来有更多的,但师父将大部分用以行善,现在剩下的不足一成。”

她没回答只是微微皱眉。

他笑问:“觉得少?”

“不是,是觉得当那个皇帝……不值得。”

“这就是人性,总要繁花落尽,方知为一场过眼云烟拼尽力气,不值当。”

呼……她吐长气,趴在桌上说:“今晚,我肯定要失眠了。”

晰晰让她心疼,越清禾让她哀愁,这世间圆满的故事怎么就那么少?

第九章  妹妹缠上门(1)

“阿乔,你爱不爱我?”娇娇拿着一朵花掩住嘴边笑意,歪头看他。

他半分考虑都无,娇娇语音刚落,立刻回答,“爱。”

他以为这是最好、最正确的答案,没想娇娇变脸,额头爆出青筋,怒道:“月兑口而出的爱太敷衍,根本就没有经过你的心,你一点都不爱我。”

阿乔连忙安抚道:“我错了、我错了,你再问一次。”

娇娇深吸一口气,用最喙的嗓音问:“阿乔,你爱不爱我?”

阿乔抬头望向天边皎月,认真想过半天后,缓声回答,“爱……”

娇娇更生气了,把手上的花往他身上用力抛去。“爱我还需要想这么久,你在考虑什么啊!考虑有没有一个更爱的吗?”

她蹶嘴,转身跑掉,看着她的背影,阿乔嘴边咧出笑詹,他喜欢纵容她,喜欢她使性子,喜欢她无理取闹,因为她对谁都好,只对他无理取闹,因为她心头清楚,天地间只有他会包容她……

“阿乔,你到底喜欢过几个女孩子呀?”她鼓起腮帮子,用圆圆的大眼睛看他。

他认真细思后回答,“数不清了。”

“啥!”她猛然瞠大双目,下一瞬眼底蓄满泪水。“我就知道,你对我那么好,又会煮饭、又会给我熬糖水,每次我生气时那么会哄人,一定是那些女子教会你的!呜……我不是你的唯一……”

他笑开,从背后抱住她的腰。“傻瓜,你的脑袋怎那么不好?”

“呜……”她哭声再加大一轮。“你对不起我还要说我傻,我好可怜啊……”

扳过她的身子,勾起她的下巴,他对着她的眼睛回答,“煮饭是你上上上辈子教会我的,你说要是你不在了,谁来照顾我?让我一定要学会。熬糖水是上上辈子教的,你说肚子痛的时候千万别给你吃药,只要熬一碗甜甜的糖水,你就不痛啦。上辈子你说女人就是要用来哄的,如果我不学起来,怎么能够讨你喜欢?我才卯足劲去学的呀!前几辈子的事我都没忘,你怎么可以忘光光?”

这话甜过头了,比他亲手熬的糖水更甜更浓,于是她拉起笑脸,蹶起红唇说道:“光会甜言蜜语有什么用。”

他回道:“我不光会甜言蜜语,还很会找人,一世一世,每一世我都能找到你。”

“讨厌!”小小的拳头捶在他胸口,一下下的,不痛,也是甜的。

“哼。”她双手横胸,别过头不看他。

“哼。”他也被惹火了,没见过这么会闹腾的,别过脸不看她。

坐在中间的阿壮看看阿乔再看看娇娇,捧着脸很苦恼,想不出来要劝什么才好。

这时阿乔说:“阿壮,你问她,还要不要上街去玩儿?”

阿壮转头对娇娇说:“阿乔问你要不要上街……”

“你告诉他,还玩什么?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阿壮叹口气乖乖传话。“娇娇说,还玩什么……”

“你告诉她,真过不下去就分手,祝她早点找到如意郎君。”

啥?阿壮眼睛一瞠,这话……能够传吗?吓啊,他两条腿抖得厉害。

“阿、阿、阿乔说,真过不下……”

娇娇大怒,一拍桌面道:“你告诉他,谢谢他的祝福,我现在、立刻、马上就去找,也祝他早日寻到美娇娘。”

美、美、美……娇娘?阿壮快哭了。“娇娇说……”阿乔没等他转告,立刻说:“你告诉她,办喜事时记得给我发帖子。”

看着眼泪在娇娇眼底闪烁,阿壮用力摇头,脑浆被他摇出些许激荡,当地,灵机一动。“阿乔说,天底下再没有比你更好的美骄娘。”

娇娇一愣,眼泪吞回去,弱弱问:“你问他,那他想要怎样?”

阿壮说:“娇娇说,跟了哪个郎君,不是你,她都不会如意。”

阿乔眉毛微挑,笑容若隐若现。“你告诉她,刚才是我火气太大,说话不好听,对不起。”

这回阿壮还没传话,娇娇立刻说:“我不好,是我无理取闹。”

阿乔笑容大爆发,问:“那还要不要上街玩儿?”

“好啊,去买菜买肉,给你做好吃的。”

“别太辛苦,我带你去酒楼吃。”

“好啊!”

两个人手牵手跑开了,阿壮呆呆地看看娇娇、再看看阿乔,呵呵呵苦笑……

“阿乔,你会爱我多久。”

“爱一辈子。”

“一辈子是多久啊?”

“嗯……一千年吧!”他嘻嘻笑道。这种问题最简单了,说越久越好,他其实不介意说三千年了,就怕有夸张之实。

没想到她倏地变脸。“你确定一千年?”

看吧看吧,她又惊又喜了。“确定一千年。”

“可我顶多活五十年,一千除以五十,所以除了我,你要喜欢十九个女人?呜……我不是你的唯一。”

没有受寒,但他感觉额头隐隐发烧,连忙抱紧她。“我错了,你重新问,这次我一定会答对。”

她停下啜泣,问:“如果你只能再活一天,你要用这天来做什么?”

这次他自信满满、回答笃定。“我要用来娶你。”

“爱则计之深,你竟然要我当一辈子寡妇,你不爱我。”

额头黑线成群,阿乔忙道:“再换一题,我再没答对就立刻去跳河,让王八咬我。”

“那……你喜欢我什么?”

不再想当然耳,他用力思考、用思考国家大事的方式来想这问题,方方面面都必须周到,片刻后,他说:“我喜欢海棠,牡丹不行,杜鹄不行,兰花也不行。我喜欢你,容貌像你不行,性格像你不行,才华像你也不行,我喜欢你,因为你就是你,没有任何原因和理由,放眼四海、寻遍千秋万载,天地间只有一个你,谁都不能取代。”

说完,小心肝怦怦跳个不停,但愿这次能够侥幸过关。

果然,她眼睛亮亮的、闪过无数感动的小星星。

呼……他悄悄地叹口气,问:“你呢?你喜欢我什么?”

“我不知喜欢你什么,但我知道,每次听见你的声音,心脏就扑通扑通跳得好欢喜,每次看见你的身影,就想朝你飞奔而去,夜里睡不着,只要想着你说过的话、对我做过的事,我就睡得好甜蜜安心,我想要身边一辈子都有一个你。”

带起两分羞赧,她把头埋进他怀里。他笑得心满意足,“娇娇,嫁给我吧。”

她说:“好啊!”

阿乔刚到村子口,嘴巴咧得老大,笑容溢满眼底,他带回京城里昂贵的玉雪霜,带回喜帕,上头绣满她最喜欢的喜雀,还有一箱金银珠宝为聘,他要她当个开心新娘。

想起离去那天,她泪眼汪汪问:“你要去多久啊?”

他斩钉截铁道:“我会日夜兼程尽快赶回来,绝不超过一个月,行不行?”

“可是你不在,我会心疼,好疼好疼,疼死了。”她蹶嘴撒娇。

他捧起她的手,在掌心亲一下,亲得她脸红心跳,他万分温柔问:“还疼吗?”

“有好一点点。可、可……”大眼睛咕噜咕噜转两圈后,爱娇道:“可是我还……牙疼。”

他一笑,弯下腰亲亲她的脸颊,问:“还疼吗?”

“不疼了。”她吐吐可爱的小舌头索吻。“可现在头疼了。”

他亲亲她的额头,她笑得满脸得逞,不等他问,又指指自己的小嘴说:“我这里……也不舒服。”

看着她红滥滥的双唇,他也想亲啊,可再亲下去他真走不了了……

犹豫间,喝满一肚子醋的阿壮走到两人面前,两手一分,站到中间。“阿乔,我痔疮犯了,疼。”

娇娇大怒,指着吐舌头的大黑狗说:“阿黑,去亲他的!”

阿壮转头,看见阿黑张嘴露出尖尖的牙齿,口水一滴滴往下流。

“我的妈啊!”他撒腿跑开,大黑追上,尖叫声从远处传来……

阿乔想起娇娇如花笑龉,脚步加快,他往娇娇家里狂奔,只是……

他停下脚步,看着她家门口的白灯笼,弄错了吧,办喜事应该挂红灯笼的,难道此地风俗与旁处不同?

心脏乱跳,有人拿着铁鎚往他脑袋猛敲,咚咚咚……一下敲得比一下重。

这时阿壮垂头丧气从屋里走出来,看见阿乔,快步奔上前一把抱住他放声大哭。

“发生什么事?”

“阿阮跌进河里,娇娇跳下去救他,阿阮救起来了她却被冲走,找到时……呜……”

婧舒以为自己会失眠,但是并没有,她睡着了,席隽和衣睡在她床边。

昨夜他们一路说话聊天,说师父的经历,一桩桩、一件件,每段故事都不输给娘留给她的话本子。

他当过十三次皇帝、八次宰相,大官小官无数回,也当过很厉害的商人,靠着做买卖累积无数财富,他开始买宅子、建密室、养隐卫,他也到处挖洞埋珍宝。

她问:“密室还不够吗?为什么要挖洞藏宝?”

他说:“有一回碰上战乱,乱兵闯进去,放火烧屋一阵破坏之后被抢走所有金银,挖洞藏宝还算小的,他还曾经盖坟塚藏钱,没想到被盗墓贼给嚼了。”

这回他派玄雷、玄震出门,就是要将埋在澧都的几处宝藏给挖出来。

“你师父肯定呕死。”

席隽笑道:“这倒不会,活得越久经历的事越多,便也越看透,那些于他不过是小事一桩。”

是啊,经历那么多哀愁,心定然变硬了,长了壳的心脏,怎会轻易被伤?

他们就这样聊着说着,不知不觉间睡着。

床很大,两人中间隔着一条棉被,不是她弄的,那就只能是他,他担心她醒来时尴尬吧?早就说了,他是个再周到不过的人。

不过“娘子”这称呼就定下了?婧舒认真想过片刻、哂笑,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能跟这样一个男人安安心心、踏踏实实过日子,不亏!

用目光描绘着他的眉眼鼻唇,他真长得不讨喜,但他有一颗讨喜的心,所以,讨喜了她的心。

跟着他,会过得很舒心吧,虽然还没月兑贫就月兑单,好像有点危险,但娘的书上也说过,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她怎晓得生活中会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人,一个周全她、为她周到的人?

梦里的娇娇、梦里的阿乔,她心疼他们的遗憾,所以不该也不能让自己和席隽之间成为遗憾对吧?有花堪折直需折呐……

席隽张开眼,迎上她的视线,温柔一笑。

奇怪,样貌如此普通的人怎能笑得如此自信、这般魅力,教人移不开眼睛?

昨晚他也作梦了,梦见阿乔和娇娇。

他想啊,当时怎么不再多宠宠她呢,应该容许她更多胡闹、撒娇,应该多哄她,让她连生气都没机会才对啊。

两人相对眼,婧舒脸红,连忙坐起。

“今天不练拳?”她知道他每天清早都练拳的,她相信他的武功肯定不输杨过和郭靖。

“不练了。”

“也不上早朝?”

“还没开始。”

鹿鸣宴之后朝廷会给足时间让进士衣锦还乡,这是男子一生最重大的事。

他不需要衣锦还乡,所以时间都是赚的,不过皇帝那边透了口风,运送军需一事,自己恐怕逃不掉。

皇帝是确确实实看重梁铮啊。

“所以今儿个没事做?”

“嗯。”

“那要不要领瑛哥儿、涓涓和秧秧出去玩玩?”

他想了想,说道:“可以,恭王府有一处温泉庄子还不错,我去同呈勳说说。”但是跳下床时,他想到什么似的道:“昨儿个我让人送几套新衣裳给娘子,应该放在衣柜里吧,娘子先试试合不合身,如果需要修改,再让绣娘进府。”

“新衣?我穿不完,别再买了。”

“不买衣服我还能够做什么?”

她被问的满头雾水。“啥都能做啊,你的差事那么多。”

眉头一扬,他笑出她的心悸,突地,她隐约感觉他接下来的话……很危险。

他摇摇头道:“宠娘子是我最重要的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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