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娘亲被捉到,父亲肯定会发怒的,她这个嫡女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也会跌到谷底,而且她也怕璟王会对她印象不好。
蒋氏神色凝重,“应该不会,我留了个人帮我处理后续,只要他们有分到钱,就不会把我招供出来。”
约莫半个时辰,马车抵达了姚府,姚贤刚好在府内,接到通报知道璟王大驾光临了,马上吩咐下去,晚上要准备最丰盛的佳肴招待韩霄,务必要把韩霄款待得宾至如归。
天下人都知道,璟王是当今圣上的同胞弟弟,平日最得皇上的宠信,可说是个权倾朝野、说风是雨的人物,他身为皇商平常都帮朝廷采买,也和许多达官贵人做过生意,但皇族可是头一回,若是能跟璟王搭上关系,想必往后做许多事都十分方便,对他是百利而无一害。
姚贤用尽心思接待韩霄,打开大门迎接他入府,将韩霄请进厅里,迎上大位,然而当他得知韩霄前来“做客”的理由时,老脸差点垮下来。
他还以为妻子带着女儿们去月老庙参拜,是结了什么善缘,他哪个女儿被看上,才能迎来璟王这号大人物,没想到竟是出了这种事……真是丢了他的老脸!
他火冒三丈的责骂起蒋氏,“你这个娘亲是怎么当的,居然让女儿落单出这种意外,要不是璟王相助,那后果当真不堪设想!”他气归气,也得问清楚,“那在你带去的那些人里,你认为谁是最有嫌疑的?”
“老爷,这我也不清楚,芝恩说那婢女很面生,却穿着姚府的婢女服,我猜是外头的人假冒成府里的丫鬟骗她的。”蒋氏低头道,她平常并不是个怕事的人,但此时的她心里有太多惧怕,深怕被韩霄发现她是主谋,在老爷面前揭发一切,因此完全不敢看往韩霄的方向,语气也变得软弱。
姚芝恩见蒋氏明显作贼心虚,又想撇得一干二净,故意凑一脚,道:“爹,今天陷害我的这个人,会不会与先前在城里四处张贴污蔑我的纸张,传不实谣言的人有关?我怎么看,官府捉到的那个人都不像主谋,我想在这背后定然有个厉害的主使者,先是企图污蔑我,再来是毁我清誉。”
姚贤觉得有理,忿忿道:“到底是谁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害你!这要好好查,务必要捉出真凶!”
蒋氏听到这话捏紧手心,牙根都咬酸了。
同样留在厅里的姚芝兰为娘亲暗暗担心,同时又忍不住瞥向韩霄,难掩脸红心跳,只能祈祷娘亲陷害姚芝恩的作为不会被逮到。
“姚当家,这事就交给本王来查吧。”韩霄听完姚家人的对话,勾起唇角道。
“多谢王爷,这等家务事,让您费心了。”姚贤一边说一边觉得古怪,为何璟王会想亲自调查这桩事,莫非是为芝恩打抱不平?
韩霄笑了笑道:“别这么说,只能说本王会碰上这件事表示跟姚家有缘分,若能有始有终查个水落石出也是好事,而且其实本王这次来拜访,也是想跟你谈一笔生意。”
“生意吗?”谈到生意姚贤便双眼发亮,“王爷想做什么生意?”
“古董,本王想找齐一套很昂贵的古董。”说着,韩霄望向姚芝恩,若有深意地道:“不过在那之前,本王想先跟五小姐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
姚芝兰错愕的抬起头来,王爷想单独跟姚芝恩说话?这孤男寡女的,不妥当吧……
姚芝恩却顾不得什么清誉,她心头只感到惊涛骇浪,他是怕她把他是杀人魔的事说出去,想私下威胁她吗?
姚贤看了看韩霄,再望向姚芝恩,心里更笃定两人有什么,所谓英雄救美,暗生情愫,不就是这回事吗?
他暗喜着,乐见其成地道:“芝恩,你就陪陪王爷吧。”
姚贤让大总管安排一个幽静的花厅,私下嘱咐姚芝恩要小心服侍韩霄。
服侍?他把女儿当成青楼女子吗?姚芝恩跟在韩霄的背后,往花厅的方向走去,心里极不悦姚贤为巴结韩霄就这么把她卖了。
云娘和翠花跟在她后头,云娘蹙紧眉,看出姚贤想让姚芝恩攀龙附凤的心思,但又想到传闻中璟王性情乖张倨傲,觉得并非好事。
韩霄大步流星,在踏进花厅后,旋过身,瞅着姚芝恩,似笑非笑地道:“姚五小姐,我们又见面了,本王真高兴。”
翠花原本没细看韩霄,天潢贵胄的脸她哪敢直勾勾看,是听到这句又见面了,她才狐疑的抬起头,一瞥见韩霄俊美的脸庞,吓得她背脊发凉。
她想起满地屍体的那晚,纵使当时夜已深,但有月光,还是明亮得让她看清楚了那名黑衣男人的五官……翠花两眼翻白,陡地往后一倒。
“翠花!”云娘连忙从背后扶住她,在门边守着的仆人也奔上前帮忙扶着。
“带她下去休息吧。”姚芝恩嘱咐,翠花想必是认出了韩霄,吓晕了过去。
“是。”云娘不知翠花昏倒的实情,忧心忡忡,虽不想让自家小姐和璟王独处,但也没办法。
姚芝恩见翠花被带下去了,仍有点担心的注视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心想她若能跟去扎个针,翠花就能马上醒来了。
“看来你这个丫鬟很怕本王,当本王是凶神恶煞。”
姚芝恩听韩霄说得揶揄,回过头,忍不住恼怒的直言道:“当凶神恶煞是自然的,任谁都不敢相信,堂堂一个王爷会是个杀人犯。”
“大胆!”护卫朝她大声斥喝道。
韩霄朝护卫挥了手,“出去吧。”
当护卫一离开,这厅里就只剩下姚芝恩和韩霄两人独处了,她更感受到强大的压迫感。
“看来,你把本王记得一清二楚,这是好事。”韩霄莞尔,朝她跨出步伐。
姚芝恩本能的往后一退,明知不该冲撞他,但想到翠花被他吓晕,她就管不住嘴巴,“那根本就是个噩梦!”
那天早上梦到他,果然是不好的预兆!
“噩梦吗?倒也不错。”韩霄一笑置之。
姚芝恩心里疑问重重,索性开门见山道:“王爷,您是因为我撞见您杀人的场面,才会跟踪我到月老庙里去,假意救了我、说要帮我查案,再跟着我回家,实际上是想警告我不能说出那两晚我看到的事吧!”
“警告?”
还要装傻吗?姚芝恩气势汹汹地道:“毕竟堂堂王爷杀人传出去总是不好。”
韩霄大笑出声,“看来,你真把本王当成杀人魔了,本王不过是清除对朝廷有害的祸害罢了,一连两晚被你撞见,还真是凑巧。”
“清除……祸害?”姚芝恩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贵为王爷,这种事应该轮不到他亲自出马吧?
姚芝恩想到使唤得了他的只有皇上,又想到那两晚他都是单枪匹马,他该不会是听命于皇上,为皇上秘密办事吧?
“至于在月老庙遇上你,也是巧合,刚好本王对你有那么一点好奇,就偷偷躲在屋顶上偷看你,再派人去查你的身分,查到你嫡母要陷害你的事,接着就看到你被个丫鬟引走了,本王就偷偷跟上。”
他在屋顶上偷偷看她?再偷偷跟在她后头?怎么听起来像变态跟踪狂?
姚芝恩难以置信有人会做出这种行径,虽然不能否认,她是因此才能获救,只是这份救命恩情,她无法轻易在这男人面前说出口。
“好了,现在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做?你那嫡母想害你名节不保,你想如何处置她?要本王大发慈悲的放了她,还是要揭发她,报了这大仇?”韩霄邪气地道,相当好奇她的反应。
第五章 危险分子是璟王(2)
姚芝恩沉默了,心想要放了蒋氏,下次再让她害她吗?
不,她可不是圣母,无法容许有人一再的威胁她的人身安全。
她抬起头道:“王爷既然那么热情想办这案子,那么就办到底吧!”
韩霄挑了眉,“本王真满意你的回答,要是你回答放了她,那就不好玩了。但本王是从来不做亏本生意的,本王救了你,保住你的名誉,现在又帮你对付你嫡母,除掉祸端,不是有句话说,受人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你想如何答谢本王?”
姚芝恩心头一凛,她早该知道,天底下没有那么好的事,这男人帮她是另有图谋。
就算他不是杀人魔,也绝非善类,毕竟他连杀人都不痛不痒了。
冷不防地,韩霄又朝她跨出步伐,轻轻挑起她的一绺长发握在掌中,倾,在她脸旁低声邪魅的道:“说真的,本王不介意你以身相许的。”
太近了,实在太暧昧了……
姚芝恩心跳失序,每一次呼吸都能将他的炽热气息吸进胸腔里,她本能的想往后退,偏偏头发被他扯住动不了。
她彻底的明白,若这男人真的想得到她,她是避不开的。
姚芝恩马上转了念头,避不开不如正面应付他,她脑里浮现一个大胆的念头,虽然那是一个与虎谋皮的交易,但若成功了,对她也有好处。
“如果说,我身上有比以身相许更好的筹码,想跟王爷谈更大一笔的交易呢?”这男人是高高在上的璟王,是权倾朝野的男人,她可以利用。
“交易?本王有兴致了,说来听听。”韩霄松开她的发丝,露出兴味的笑看着她。
得到自由后,姚芝恩稍稍往后退,和他保持个距离才安心,接着拉开左袖,露出洁白的手腕,在那儿有道淡得快看不见的长条疤痕,这是她每日三次的抹药才变淡的。
“任谁看,这都是我割腕自尽过的伤痕,可实际上,这并非出自于我的意愿。”
韩霄看到她手上有疤痕时很是讶异,她不像是会自尽的人,听到她最后那一句更觉得有意思,不禁扬起眉梢问:“这话的意思是……有人想杀你,故布疑阵伪装你是自尽的?”
“王爷真是一点就通。”姚芝恩细细解释,“我明明是个左撇子,为何会用右手拿刀割左手?我当真想不透,而且据我的丫鬟说,我在自尽前心情很好,对她们说好我隔天一早要去找我表哥,我没有自尽的道理。”
韩霄听得迷糊了,“你自己对出事前后的记忆没印象?”
“是的,在我清醒过来后,我失去了所有记忆。我原本以为是嫡母想害我,但又觉得不是,毕竟她有太多方法可以害我,不需如此大费周章,再者嫡母若真的想要我的命,今天不会只打算让我失去名节而已,我想,是另一个藏得更深的人想害死我。”
韩霄听完后拍了手心,玩味地道:“那么你是希望本王替你捉出凶手了?”
“不只是找出凶手,我希望王爷还能当我的靠山。”
“靠山?怎么说?”韩霄挑了挑眉。
姚芝恩直视他,坦白道:“实不相瞒,我爹是个极势利的商人,我原本是他最不看重的庶女,他要随便将我嫁给一个七十岁的老人当继室,是看在我会医术的分上才收回成命,让我掌管他那快倒闭的药铺子。
“不过,一个女人要经营药铺子不容易,好不容易药铺子的生意有起色了,开始赚钱了,竟被同行打击说我这个女大夫医术不精,制的药不纯。
“下个月我有两家药铺分号要开张了,我希望王爷能对外美言,不必说太多华而不实的话,只要您肯定我的医术便够了,如此一来,就不会有人因为我是女人看轻我的医术,这药铺子的生意也会变得更好,我爹也会更看重我,让我继续经营药铺子,另一方面,那个躲在暗处想加害于我的人,也会因为王爷心有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韩霄听完她这一连串说的话,毫不客气地嘲讽哼道:“你可真聪明,一箭双雕,好处都被你占尽了,还真贪婪啊,真看不出来你是这种会利用人的女人。”
被看出私心,姚芝恩窘迫起来,又有点扼腕,所以……不行吗?
“那,说说看给我的报酬是什么?”
姚芝恩听到他这句话又充满了希望,沉稳答道:“我可以当王爷专属的大夫。”
“当本王的大夫?”韩霄嗤笑了声,嫌弃地道:“这一点意思都没有。”
姚芝恩继续说服,“王爷,您的性命安危比什么都来得重要吧,您想想,那晚要不是我及时帮您包紮,您恐怕会因失血过多一命呜呼,或者伤口溃烂发炎截肢……”
“停!”韩霄真是听不下去,“没见过你这种厚脸皮的女子,你的医术真有那么好,无论什么疑难杂症都会治?”
“是的。”姚芝恩自信十足的回道,“而且我想,王爷平常为皇上办的是极机密之事,要是不小心负伤了,肯定不想被人发现吧,由我来医治会比请太医方便。”
韩霄听到这一句,黑眸一眯,接着哼笑了声,上前一步勾起她的下巴,略有不悦地道:“总觉得被你坑了,这是个赔本生意呢。”
心思真玲珑剔透,看透了他为皇上秘密办事,拿这事来说服他点头。
太近了,这男人说话都要靠那么近吗?又动手动脚的,真没礼貌!
姚芝恩难以抵挡韩霄彷佛要望进她心底的深邃眸光和喷在她脸上的热气,但别开脸又显得自己在害臊,只能直视着他,冷静地道:“绝对划算的。”
“算了,就当本王打发时间吧!”韩霄终于松开了她的下巴。
日前他进皇宫,皇上又交付他新的任务了——皇上怀疑近来小动作频频的丞相有造反的迹象,要他去查个清楚。
首先,他从丞相的周边人物查起,查到丞相近来与皇商姚贤有密切的生意往来,也不知是真的做生意,还是在掩人耳目,毕竟姚贤是富甲一方的皇商,有足够的金钱供丞相招兵买马,所以他得接近姚贤,从姚贤身上调查。
这个姚芝恩,算是他辛苦工作下的慰劳了,和她周旋挺有趣的,可以让他放松心情。
“谢王爷。”成功了!
姚芝恩重重松了口气,但旋即,她发现自己放松的太早了。
韩霄在这时候坐上了椅子,看了一桌早备好的酒菜,朝她勾了勾手,笑得十分嚣张傲慢地道:“芝恩姑娘,倒酒吧,陪本王喝个几杯,得先让本王看看你有诚意的一面。”
姚芝恩听到这句话顿时硬生生僵住了,这男人,真当她是青楼女子了?
下一瞬,对上他那傲慢里带有调侃捉弄的眼神,知道他是故意的,她暗暗磨了磨牙,告诉自己,为了大局,只能忍一忍了。
那日晚上招待韩霄的筵席,姚芝恩也在场。
她是庶女,照理说,原本不该有她的位子,但她获得姚贤的允许了,充分显示父亲对她这个庶女的看重。
韩霄也在姚贤介绍姚芝恩是个大夫时,顺口说了句,他若病了希望由姚芝恩医治他的话,还说等博仁堂的分号开张,他会挂上由他亲自题字的匾额,又说博仁堂以后就由他照看,有麻烦可以找他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