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有把握能还他一个完好如初的司美宁,连正在操纵她生死的医生都不敢妄下断言。
他想杀了医生!他将心爱女人的生命郑重交付到医生手上,他们怎么可以像在谈论今日的天气和股市一样,不痛不痒的说出——我们会尽最大力量去救她,但我们也只是上帝跟前的助手,她的命运仍得交由上帝来裁夺——那种鬼话来?
准是个机车医生,但机车也罢,只要医术高超、救得了她,将她可能香消玉殒在手术台上的百分之五十机率降为零,那么就算是重型机车或坦克车都没关系,他只求能救得回她!
“如果我们家美宁活不了,你……”司老板终于开口,嗓音充满疲惫和干涩。
“她回得来。”岳晨绷着脸,看也没看司老板一眼。
“我是说如果……”
“我不想讨论这样的如果,司老板,我们不会失去美宁,绝对不会。”
“到目前为止,你是唯一让我愿意将美宁交付给他的男人,你的答案对我这个做父亲的来说,有非常重要的意义,所以请你回答我,如果我们美宁活不了,你会怎么做?”
“不管美宁活不活得了,司老板,你们家美宁,终究会成为我们家美宁,她是我的美宁,她是我的。”嗓音逐渐沙哑,失去她的恐惧终于逼出他的男儿泪。
他要她活着,他只是个凡夫俗子,他想要与她长相厮守,而不是残缺的结局。
幸福的终点站还远得很,他绝不让她中途下车,绝不!
上帝,拜托把她还给我,别跟我抢。
“有你这句话,够了。”司老板粗糙的手按在岳晨肩上,红了眼眶。
“司美宁的家属,请问司美宁的家属在吗?”手术室外的对讲机传来医护人员的叫唤声。
“是,在这里。”岳晨与司老板大步跨上前,对着对讲机齐声应答。
“司美宁颅内手术即将完成,约莫再过半个钟头,医生就会出去为你们详细说明状况,请你们千万不要离开。”
“是、是。”无尽的等待突然有了着落,也不知结果是好还是坏,岳晨呐呐地应着声,神情复杂。
数个小时都熬过了,剩下半个小时,反而更觉漫长而难捱。
紧张的情绪终于在冰冷的手术门开启后,有了释放的出口——
“手术算完成了,接下来三至七天是观察期,若无其他并发症,就可以转入一般病房,但仍需要细心看顾。”
“我们没有失去她?!”岳晨忍住内心激动,哑着嗓子问。
“没有。”
闻言,岳晨回头与司老板欣喜若狂的拥抱在一起。
“司老板,你听见了吗?我们没有失去美宁!我说过了,我们不会失去她,我们不会失去她!”
“是啊,是啊!美宁一向坚强勇敢,她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从来没有。”
“可是,司老板——”正当岳晨与司老板这对准岳婿抱得正亲热,从头到尾陪在一旁、很识相没说话的岳望终于忍不住,冷不防地插起嘴来。“你敢说,当你发现你们家可爱的美宁,竟然爱上我们家花名远播的三哥时,你没有一丁点失望?”
“呃……”司老板退开与岳晨的兴奋拥抱,模了模光秃秃的头干笑。
“你不用太尴尬,我了解,我了解你身为美宁父亲的心情。”以后我要有个像美宁那么美丽可人的女儿,我也不希望她爱上“花名远播”的臭男人。
岳晨拍拍司老板的背部,笑容和神情都有些恍惚。
反正旁人说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的美宁回来了!
等待的痛苦,熬煎成充满希望的灵药,浓缩出最滋补的幸福味道。
“那么请问医生,她什么时候会醒?”岳晨紧急地再追问。
“该醒的时候她自然会醒。”
当岳晨听到医生这样回答时,他确定了一件事,这位赫赫有名的脑科权威,果然是机车医生——而且是重机组的。
“医生,那我们现在可以进去看她吗?”司老板急忙追问。
“可以啊,一次进去一个人,时间不要太久。不过,病人已经剃光头,又捆得像木乃伊一样,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别吓着。”
“你机车可以再骑快一点没关系!”岳晨咬牙切齿。
大家都急得快疯了,那位医生还有心情骑机车,兜风喔?!
“喔,她差点被汽车撞死,我这机车骑士却救活了她,你觉得如何?”医生双手一摊,又是那副不痛不痒的神情,转身踩着轻松的步伐往走道另一头走去。
“动了那么久的手术,还这么有活力,体力真好!”岳望第一次见识到这么爱耍酷又机车到极点的医生,不禁啧啧称奇。
岳晨气结无言,却也同时想到现在不是跟医生抬杠的时候,还是进入加护病房探望司美宁要紧。
就在岳晨抢先想进入加护病房时,他及时停下脚步,将司老板轻推上前。
“司老板,虽然我心急如焚,想第一个进去看美宁,但你是她的父亲,你的担忧绝不在我之下,所以请你先进去看她,我可以再等一下。”
司老板点点头没说什么,眼里闪烁着感动的泪光,对岳晨的认同已加深一层。
他只有美宁一个独生女,或许将来多了个像岳晨这样的半子,应该也很不错。
“三哥,如果我没看走眼,你的美宁好像是被人给推到马路上去让车撞的。”
好几个钟头下来,碍于司老板在场及岳晨情绪低落,岳望避讳提及事发当时的状况,直到司老板进去加护病房后,他才慎重的提起。
“有人推她?是谁?”岳晨万分震惊,随即一个名字浮上他的脑海。
左燕婷,是左燕婷?
昨晚司美宁的确与她一起出门,难道她们起了争执,才导致这桩车祸意外?
“我不知道是谁推她,不过确定对方也是个女生。我当时远远看见两个人影在马路上拉拉扯扯,然后其中一个将另一个往马路上一推,就给车子撞上了。”
“那么,把美宁推去撞车的人呢?长什么样子?”虽然左燕婷嫌疑最大,但他仍不太愿意相信推司美宁去撞车的人就是她。
毕竟她们是多年好友,再怎么吵架或意见不合,都不太可能采取这种激烈的手段来惩罚对方。
除非……除非一方积怨已久?
“那人当然逃跑了!我急着追肇事车辆,根本没看清楚她长什么模样。”
“昨晚在警察局做笔录时,你有照实跟警方提到这一点吗?”
“一定要讲的,如果事情真如我所看到的那样,那就是谋杀耶,我是目击证人当然要据实以告。”
岳晨沉默不语,脸色凝重。
司美宁跟左燕婷是多年的好朋友,按照常理,着实不可能有什么深仇大恨,非置她于死地不可。
总不会是因为他,而争风吃醋吧?!
岳晨被自己突然出现的想法吓了一跳。不,不会!
但是,为什么不会呢?
左燕婷对他示好了无数次,犹得不到他的青睐,司美宁却只消几个冷漠的眼神就把他迷得神魂颠倒,之间的差别真有如粪土与黄金,左燕婷绝对有十足的理由嫉妒司美宁!
“交给警方处理吧!”岳望说。
“目前也只能这样。”总是得等司美宁醒来,才能知道真相。
岳晨抿唇点点头,各种情绪蜂拥爬上他原本就已混乱不堪的脑袋。
如果可行,他真想请那位重机医生像抽取司美宁脑内血块一样,开个刀,帮他把所有凝结、败坏的思绪,一一疏通、去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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懊醒的时候她自然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