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她的解释,玄凌菲总算明白为何她会和以前那自闭的玄以雪相差甚大,但还有一件事……
“就算你来自未来,也不可能见过我,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她明眸微眯,看着明显犹豫着的玄以雪。
玄以雪没有犹豫太久,可能是孤单一人来到这陌生的朝代已久,也可能是玄凌菲是唯一一个能让她放心倾诉之人,她抿了抿干涩的唇,这才哑声说:“二姊姊,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为何会缠着你吗?事实上,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死过一次……”
她也不明白老天爷是厚待她还是在玩她,她本是一个化工系研究生,毕业后进了国内知名的化妆品公司上班,她对彩妆、保养这类美的事物十分热爱,因为她肤质敏感,为了能美美的上妆,她开始自己动手研究适合自己的保养品,这一研究不得了了,竟让她闯出了名堂,甚至成立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公司。
某日,她搭乘飞机要去米兰参加一个彩妆展,却不幸出了意外……
她穿越来此,附身在因为落湖而香消玉殒的玄以雪身上,那一世与这一世并无不同,唯一不同的便是她并未主动接近玄凌菲。
那一世的玄凌菲与现在一样,清冷淡然,除了在桃花宴一鸣惊人外,其余时候便是将自己关在院子里,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而她的个性活泼,一直以来就不是特别喜欢玄凌菲这样高冷之人,总觉得处不到一块,就算知道府里多了她这个人,也从未去打过招呼。
直到有一次,她和往常一样溜出府玩,却遇上了歹人。
那人掳走了她,并……并奸婬了她。
那歹人本想带走奄奄一息的她,却没想到玄凌菲竟然找了上门,那人一慌,便扔下她跑了。
原来玄凌菲一直知道她从她的玲珑阁偷溜出去玩,那日发现她久久未归,府里的人因为玄以雪时常晚归,早已见怪不怪,根本没认真找,就连汤琴兰也是如此,只有玄凌菲觉得不对劲,于是带着玄小昭和玄子莫出来寻她。
可惜她晚来了一步,那时的她身上全是伤,根本就活不了,玄凌菲用尽办法想止住她身上的血,连那覆在她脸上的面纱都拿来用了,却还是徒劳无功。
那是玄以雪第一次看见玄凌菲的脸,也看见了她因为无能为力而流下了泪水。
她甚至能感受到她的懊悔,她后悔没能早点出来寻她。
直到那时她才知道,她这个二姊姊并非像她的外表那般冷情,她看似不在意,却一直将她当成妹妹看待,她却因为自己的偏见,从未将她当成姊姊。
她后悔了,若是她能早点发现,或许两人能成为真正的姊妹,可惜一切都晚了……
她本以为她就这么死了,没想到老天爷再一次给了她机会,让她重生,虽然她仍然没能回到现代,但她已经知足。
重活一世,她更加懂得珍惜,她一样贪玩、一样贪吃,唯一不同的是,她懂得保护自己,也懂得去珍惜那些真心对她好的人,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人便是玄凌菲。
这就是为何她会死缠着她,怎么也赶不走的原因。
“是不是很难以置信?你若是不信也是正常,我只求你别把我当成异类,别把这事跟任何人说……”玄以雪朝她露出一抹苦笑。
她不期望玄凌菲相信,毕竟这事确实太过离奇,若非事情就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也是不信。
的确,这样的经历确实让人难以置信,但玄凌菲却信了。
或许她自身也算是一个异类,她接触过的事物也是寻常人无法理解的,也或许是因为玄以雪眼底的真诚,总之,她相信她说的是真话。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她柔声道:“且,我信你。”
一句我信你,顿时让玄以雪热泪盈眶。
“二姊姊!谢谢你!”她忍不住一个熊抱,将玄凌菲紧紧抱住,又把自己的头埋在她怀中,不停的蹭呀蹭,像只小猫似的。
虽然她三辈子的年龄加起来恐怕都能当玄凌菲的妈了,但在她心里,玄凌菲就是她的姊姊,因为她永远忘不了自己死前,她落下的那滴泪。
玄凌菲对她小孩子般的动作感到好笑。“好了,时辰就快到了,你再不帮我打扮,恐怕宁伯伯对我的印象会更差。”
这话让玄以雪吓一跳。“什么时辰了?”这一看,竟只剩半个时辰,她当下就垮了脸。“这下真的来不及化妆了……”
“画了也看不到。”她不会摘下面具,画了也是无用。她指了指玄小昭替她准备好的几套衣裳。“帮我搭配一下就成。”
“也只能这样了……”玄以雪虽失望,却还是俐落的替她挑了件合适的衣裳。
玄凌菲的衣裳都是新做的,每一件都经过玄以雪巧手改造过,愣是比玄玥王朝时下流行的款式要好看许多,事实上她就是随手拿一套,都能胜过这皇都的姑娘。
可她还是将玄以雪给唤来,可见她有多重视今日之宴。
玄以雪替她挑了件洁白明亮的蝶戏花水仙裙,又替她梳了个简单却又不失高贵的烟罗灵蛇髻,斜插了支墨曜玉紫簪,不过是简简单单的装扮,却让玄凌菲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二姊姊,你若是能摘下面具,肯定能迷死人。”玄以雪由衷的说。
她今日帮玄凌菲配了一个雪白色的面具,上头有漂亮的细羽,反射出点点彩光,衬着她那流光四溢的明眸,当真美不胜收。
即使戴着面具,玄凌菲依旧是个美人胚子,那面具虽遮去她大半的脸,却遮不住她一身的气质。
就见她脚下的裙裾犹如涟漪轻荡,腰间白色华贵的丝带随风翻飞,露出的半边脸蛋,面如桃瓣、肌肤晶莹、丰润女敕白、樱桃小口,气质如兰,有如画中天仙。
最美的是那一双水汪汪的乌黑深眸,深眸上是浓密纤长、微卷微翘的深黑色睫毛,那清灵的眼神透着淡淡的冷,眸光如一汪清泉,小巧的樱唇上泛着水蜜桃一样温润的光泽,亭亭玉立站在原地。
“谢谢你,但夸我也没糖吃。”因为这张脸,玄凌菲很少照铜镜,可今日这一照,她才发现玄以雪那双手当真是巧。
玄以雪笑得开心。“谁说没有?我可等着吃喜糖呢!”
她的支持让玄凌菲弯起了明眸,两人开诚布公后,她更喜欢玄以雪了,因为她从不掩饰她直率的个性。
两姊妹相视而笑,外头却传来煞风景的叫声——
“三小姐,茶儿来了,说三皇子『又』来找你了。”
本来很开心的玄以雪一听见玄小昭的喊话,俏脸倏地垮下。“他又来干么?我不是让茶儿告诉他我不在的吗?”
茶儿是她的贴身丫鬟,她明明嘱咐过别让阎承烈找着她的。
“茶儿说她胳膊小、腿又短,三皇子一拎,她就飞天边去了,拦不住。”玄小昭很幸灾乐祸。
谁都知道这阎承烈缠玄以雪缠得可紧了,几乎三天两头就往玄府跑,一开始汤琴兰还会出面拦着,毕竟这对姑娘家的闺誉不好,阎承烈也当真离开了,可当天晚上玄学仁与自家妻子深谈一宿后,隔日玄府就对阎承烈放行了。
这让玄以雪欲哭无泪,连自家爹娘都不帮她,她能怎么躲?
“说我不在!”玄以雪咬牙道。
“雪雪,我听见了哦!”
她话刚落,便传来阎承烈戏谑的声音。
“这人是吃饱了撑着是吗?总缠着我做什么……”她气得直跺脚,转头可怜兮兮的对玄凌菲说:“二姊姊,你带上我好不好?”
她简直避阎承烈如蛇蠍,能躲一定躲。
玄凌菲弯起一抹笑。“这是你们的私人恩怨,我不参与。”
宁夜洛和阎承烈是好友,阎承烈早早就同宁夜洛说过,他喜欢上了玄以雪,偏偏这迟钝的人儿总以为阎承烈是来找她麻烦,躲他都来不及。
玄凌菲对阎承烈不了解,但宁夜洛却不同,没人比他更清楚阎承烈是个什么样的人。
宁夜洛对她说,阎承烈绝不像他外表那样庸碌无为,相反的,他私下经营的商铺不只遍布整个玄玥王朝,就是天阳、青狼两大王朝他都有分,他表现出的样貌不过是保护色,不想惹事罢了。
最重要的是,这还是他头一次看见阎承烈对一个女人动心,并连死缠烂打这样的招数都使出来了,他的真心无庸置疑。
既然宁夜洛都这么说了,她岂会做棒打鸳鸯之事?只希望玄以雪这迟钝的脑袋能早日开窍吧!
“二姊姊!你不能见死不救呀!”玄以雪惊了,冲上前便要巴着她。
玄凌菲却早一步闪到一旁。“我该出门了,你们玩得开心点。”
“谁要同他玩了!”玄以雪顿时炸毛。
阎承烈正巧听见这话,对玄凌菲的识相很满意,愉快的朝她挥挥手。“弟妹慢走!大哥我就不送了。”
玄以雪一见到他,话也不说了,转身就跑。
“雪雪!你这躲猫猫怎么都玩不厌?”阎承烈挑起眉,三两步便追了上去,朝她领口一拎。“走!陪我溜达去!”
“我不要!阎承烈你快放开我!”
玄以雪和阎承烈身高差了一大截,被他这么拎在手上,一双脚压根碰不到地,只能不停的晃着双脚。
“放?这怎么成!本皇子不是早说过了,这辈子都不放!”他心情愉悦的带着他的小丫头走出玲珑阁。
“阎承烈!你这可恶的家伙!快放开我—— ”
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玄凌菲忍不住笑了笑,不得不说,这两人真配。
时辰也不早了,她理了理一身衣裳,这才朝宁府走去。
两府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连马车都用不着,只要几步路的时间,可她才刚踏出大门,就见宁夜洛已候在门口,这让她胸口微暖。
“不过几步路而已,你何必来接?”
“我未来的娘子我不接,谁来接?”宁夜洛挑眉,说的理所当然。
玄凌菲好奇的问他。“宁伯伯怎么会突然下帖子给我?”
说起这,宁夜洛也笑了,朝她眨了眨眼。“他要是不投降,就要众叛亲离了,你说他能不妥协吗?”
这几日,除了日常的问安,宁锦和同他说话,宁夜洛要不是回他一字真言,便是直接无视,他娘更狠,连床都不让他上,直言他那古板的脑子要是不开窍,就一直睡长榻上。
宁锦和拿这两母子无法,只有主动下帖子给玄凌菲,美其名是想多了解她,事实上根本就是被逼的。
玄凌菲听完,忍不住也笑了。“他真不愿接受我,就是你们再怎么相逼也是无用,若真是如此,不如我们就—— ”
“别想!”宁夜洛瞪眼。
“我话还没说完呢!”玄凌菲一愣。
“若你是要听从那老头的话,要我与你断绝来往,那就不必说了。”他紧握着她的手,那架势彷佛这辈子都不会放。
“我可没这么说……”她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这才又说:“我是想,若宁伯伯真不待见我,不如我们成亲后便开府另过吧,这样也担误不到宁府的名声。”
不是她不孝,而是她也没办法将宁夜洛拱手相让,既然两人都这般坚定,那么又为何非要宁锦和的祝福?他不愿看见她,那就不要相见,这么做对谁都好。
第九章 搞不定的烂桃花(2)
她自认这是个好办法,可宁夜洛却摇头。
“菲菲,我如何都无所谓,但我却无法容忍有人对你有一丝不尊重,成亲后便开府另过,只要是有心人都能打探出原因,我不允许有人看轻你,你将会是我的妻,我要的是光明正大的将你迎进门,接受众人的祝福,而不是让你受众人的耻笑。
“再者,我爹虽是顽固,却不至于不讲理,他只是暂时受到玄以怜的蒙蔽,我相信只要给他一段时间,让他看见你的好,他定会对你改观。”
他不是没想过这个办法,他也知道,若他硬要娶,只要向皇上求道赐婚圣旨便成,在他刚升任大理寺卿时就破了一件大案,那时皇上便许了他一个要求,当时他觉得自己用不到,便没放在心上,可此时却不同。
说句难听点的,宁锦和虽是他父亲,可比起圣旨,他的阻止根本无用,是自己不想走到这一步。
他要的是父母亲对玄凌菲真心的接纳,他的菲菲是个好姑娘,没必要因为嫁予他而过着忍气吞声的日子,他说什么都会让他爹接受这个媳妇儿。
“菲菲,再给我爹一点时间可好?”宁夜洛温柔的看着她。
“好。”玄凌菲自然说好,不愿见他卡在她与父母之间。
宁夜洛这才勾起笑,带着她来到宁府。
饭桌上的气氛很僵。
饭厅里,花梨木制成的圆桌坐着五个人,宁夜洛的身旁坐着玄凌菲与高晏菁,而宁锦和的旁边也坐着一人,正是玄以怜。
“宁伯母、宁大哥,我不晓得你们今日有宴,还是宴请二妹妹……我正巧熬了锅乳鸽雪蛤汤要给伯伯和伯母补补身子,宁伯伯便留我下来用膳,你们不介意吧?”
玄以怜一脸无辜的看着众人。
“很介意。”宁夜洛毫不留情的道。
“你怎么说话的!”宁锦和瞪了他一眼。“以怜好意送补品过来,我留她下来用膳怎么着?你那什么态度!”
宁锦和这段日子被他们两母子排斥得紧,就如同宁夜洛所说,他不是一个不讲理之人,否则如何坐到宰相之位?经过思考后,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武断,这才会约玄凌菲到府一聚,想看看她是否真如妻儿所说,是个好姑娘。
谁知就这么巧,玄以怜会选在这时间上门,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她还带了东西来孝敬他和自家夫人,这让他怎么好意思赶人?
“我态度怎么了?实话实说罢了!”宁夜洛从未这么厌恶一个人,玄以怜肯定是头一个。他明明把话给讲明了,怎么这朵烂桃花仍是甩不掉?
“你—— ”宁锦和见他如此不驯,又想骂人了,却被玄以怜劝阻。
“宁伯伯,您别生气,若是宁大哥真不喜我,我离开就是……”玄以怜红了眼眶,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当真让人心疼。
可惜在场有三人知道她的真面目,也只有宁锦和这不知情的人才会觉得她可怜。
“不用!你坐下!”宁锦和也来气了。他才是老子,老子怕儿子,这话要是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你是我请来的客人,我要看看谁敢赶你走!”
“宁伯伯……”玄以怜不安又感激的看着他,眼底却闪过一丝得意。
玄以怜自小便是天之骄女,只要她想要的,汤琴兰从不拒绝,只要她能达到她设下的标准。
可汤琴兰却不知,她这样的教育方式却是出了大错。
她培养的不是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而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蛇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