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吏部尚书在女儿过世不久后致仕,似是承受不了女儿死去,现在搬到隔壁的临江县养老,当他看到楼君焕前来时非常吃惊。
听楼君焕禀明来意,想了解女儿的死因,他很愿意配合。
他一直以为女儿是病死的,外面还谣传着是凤阳侯克死的谣言,若是人为被害死,那么他一定要揪出凶手,还女儿一个公道才行,凤阳侯也能洗清他遭污蔑的名声。
“侯爷,对于小女的死,我会尽其所能的回答您的。”
楼君焕坐了下来,喝了口茶后问道:“请问令嫒是否有养猫狗?在死前是否有被攻击弄伤?”
前吏部尚书一惊,那表情像是说中了,“小女是有养一只猫,老实说,小女当年会摔那么一跤,是跟那只猫有关。那本是只温驯的猫,也不知怎地突然兽性大发,吓得小女摔了一跤,撞伤头,之后便发了高烧,撑不到几天就去了,要不是那猫后来暴毙了,我肯定会杀了它的……”他脸上难掩哀伤,疑惑问道:“侯爷,您怎会问起这事?有养猫狗……跟她的死有关吗?”
“确实是有关的。”楼君焕又问:“令嫒摔跤那天,是否有喷香露水或是有配戴香包?或许是她身上有什么香气,才导致猫发狂的。”猫暴毙和阿乐的情况一样,恐怕前吏部尚书之女真正的死因不是撞伤,而是遭猫咬伤的伤口中了毒,导致高烧不退死去。
前吏部尚书这么一听,神情激动起来,难怪平日那么温驯的猫会发狂攻击人!“小女她有配戴香包的习惯,当时她跟着她女乃娘学调香,会自己做香包……”他像是想到什么,又道:“她最后用的香包还在!小女的遗物,我这个当爹的都有收好,我马上拿给侯爷一看!”
楼君焕听到有证物,精神一振,又问:“是否有女乃娘的下落?”
前吏部尚书也觉得教女儿做香包的女乃娘大有问题,或许就是女乃娘在香包里加了什么,二话不说马上告知女乃娘的去处。
接下来,楼君焕的调查都进行得很顺利,查出了那香包里有残存的毒物,也找到了女乃娘,女乃娘坦诚受到某个人的收买,将那加了毒的香包送给小姐。
另外第二任和第三任未婚妻的事故也有极大的进展,顺利找到了当年的丫鬟和伙计,他们都坦诚说是当年缺钱,受到某个人收买,丫鬟将加了毒的香包送给小姐,那伙计则得知马车行经的路线,让牛群闻香去攻击马车。
而共同收买他们的人,是一个叫陈渊的人。
费了一点功夫,楼君焕才找到陈渊窝藏的地点,在临江县的某个小镇上。
这日天一亮,陈渊听到敲门声,打着哈欠去开门,一下子被压制住。
一听到楼君焕表明身分,要问他那三起官员之女的事故,他吓得腿软跪下。
“侯爷,小的也是收钱受人所托办事的,但小的只干前三起,第四起真的与小的无关啊!这两年来小的一直都待这个小镇上,没到京城去,怎么害人呢?”
楼君焕捉起他衣领道:“说,是谁指使你的?”
陈渊畏惧的吞了吞口水。
“你不说,本侯爷就把你的手指头一根一根切掉!”楼君焕恶狠狠的道,朝护卫下命令,“快,把他的手按住!”
陈渊吓得都快尿裤子了,“我说、我说!是王灿!”
楼君焕从来没有想过会听到这名字,心里无比惊骇。
他眯起眸子道:“你该知道的,你要是敢说一字谎话,本侯爷就会把那切掉的一根根手指头烹煮后,全都塞进你嘴里。”
陈渊怕得都冒出一身热汗了,裤子也湿了,为了活命,他大声喊出,“小的没有说谎,都是真的!就是王灿没有错!小的打小就认识他了,他跟个师傅学过一年的调香,精通各种用来害人的迷药,小的刚好需要银子还赌债,他便给小的银子,要小的帮他办事,小的只是拿钱办事而已啊!”
楼君焕看他这模样,知道他说的都是真话,但他还是不愿相信,那个对楼家忠心耿耿,脸上总是带着笑,恭恭敬敬喊他一声侯爷的王灿会是真凶?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陈渊发抖道:“大概是对侯爷您有仇吧!王家世世代代都要服侍侯爷一家,到了这一代轮到他了,他肯定对您怀有怨恨……小的不是随便说说的,据小的所知,王灿从小就很聪明,本来是可以去考科举的,但被他爹阻止了,他心里肯定很埋怨……”
因为被总管这身分困住了,所以怨恨他这个现任侯爷,进而不让他好过,要杀了将要嫁给他的女人吗?
王灿身为总管,在府内人缘又好,确实能掌握住许多消息,例如,袁音和秋艳赴约的时间和地点,他可以透过冬儿得知;而楼氏送的香露水,据她所说的是全都交到老夫人手里,再由老夫人分给各院,这中间有经手的人便是王灿,他将加了料的香露水准确的送达到袁音手中。
袁音有危险!楼君焕意识到这一点,想到王灿人就在侯府里,袁音对他并没有戒心,倘若王灿真有心想杀害她,耍点技俩,把她引出来还是办得到的。
该死的,他现在必须快马加鞭赶回去!
第十三章 引狼入室(1)
翌日早上,袁音让冬儿去唤王灿过来。
当王灿一个人踏进厅里时,袁音微微一愣,“冬儿呢?怎么人没回来?”
“她突然肚子疼,跑去茅厕。”王灿往前一迈,走到她面前,笑容满面道:“真难得姨娘会主动找小的,是有什么事吗?”
袁音总觉得王灿今天笑容不太真诚,漆黑的眼珠子看似有点冷,是她的错觉吧。
“我有点事问你。”这话题敏感,袁音有想过怎么问比较好,最后还是开门见山道:“是这样的,秋艳死的当天,府里有人看到你和秋艳起了争执,我想知道你们两人是为了什么事情争吵?”
王灿脸色微微一变,“音姨娘是把小的当成凶手吗?”
袁音就知道问这种话不讨好,澄清道:“不是的,问你这件事只是想厘清当时是发生了什么事,若你与案子无关,自然就会除去你的嫌疑,说清楚对你比较好。”
王灿释怀的缓了缓脸色,有点苦笑道:“说起来真是难以启齿,秋艳她对我有特别的感情,可我只是将她当成妹妹,所以几次劝她放下,但她对我依然很执着,那天她的情绪很激烈,我们不欢而散……”他懊悔万分的道:“我不知道在和我谈话过后她会死于非命,早知如此,我就会把话说得好听一点,或许她就不会心情不好而独自一人遇上了凶手,是我的错。”
感情原本就是不能勉强的,袁音看他如此悔恨,叹了口气,另外又问:“那你记得府内有个叫林范的长工吗?听说有人看到林范把阿乐牵到球场,这事过后他辞了工作。”
王灿露出相当讶异的表情,“怎么会,居然是林范把狗牵来的……他辞了工作,说是他母亲病重,他要回乡照顾母亲,他骗了我吗?”
“那应该把他找过来一问。”袁音在心里忖道,这林范绝对有问题,接着朝王灿道:“总管,谢谢你特别跑来一趟,你一定有很多事忙吧,不好意思叫你叫来,你可以回去了。”
王灿一动也不动,只有眼神微微的变深沉。
袁音见他还在,疑惑道:“还有什么事吗?”
王灿缓缓启唇,语气低沉几分,“姨娘,要见上你一面真是难上加难,我好不容易被你召进门,怎么可以那么快走呢?”
袁音心里咯噔一声,总觉得说出这番话的王灿很怪异……什么叫做好不容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此时,王灿一张斯文的女圭女圭脸上只有阴沉,定定看着她,一字一语充满怨愤道:“我听说了,老夫人应允你只要为楼家生下孩子,就抬你为正妻,我没想到以音姨娘这种低贱的身分,竟能当上侯爷的正妻。”
袁音真不敢相信,一直以来都对她释出善意的王灿竟是瞧不起她的,她发怒的道:“总管,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王灿睁大眼珠瞪视她,振振有词的道:“我从小就是看着侯爷长大的!老侯爷死得早,十七岁的侯爷必须继承这位子,撑起整个凤阳侯府,他是多么令人敬佩!侯爷他虽然个性不太好,他不会说好听的话,总是拒人于千里,但是他智勇双全,是难得的英才,连皇上都重用他!
“我原本以为,他对你这个低贱的女人有兴趣,仅是因为你与众不同,但你毕竟是个妾,只是个用来挡煞的女人,对他屡次无礼,他迟早会发现你俗不可耐的本质,会玩腻你的!我真没想到,他居然认真到说要立你为正妻,简直是不可原谅……”
袁音起初在发火,后来越听越是毛骨悚然,忽然觉得眼前这男人变了个样,和以往判若两人,似乎精神异常,而且她还明显感受的出来,他对她怀有深厚的愤怒和恨意……
袁音曾经思考过,到底是谁痛恨到想杀死她,假设凶手是王灿,他自然打听得出她与秋黯有约这件事,他是冬儿信任的人,能随时掌控她的去向。
还有一件事,楼氏送的香露水说是统一交给老夫人分派,她也想起来了,那香露水是王灿亲自送到她手上,他是最有机会在香露水里加料的人,他确实极有可能就是凶手。
袁音懊恼着察觉得太晚,真凶就潜藏在她身边,她竟毫无所觉,还引狼入室邀他进院落里,此时冬儿没回来,怕是早已出事了。
她……必须逃走!袁音冷静的思考退路,看他挡在门前,心知闯过不去,她悄悄的从座椅上站起,缓缓往后退,一举拉下墙边的拉铃。
楼君焕要她务必小心,在抽到死神牌时她也有不好的预感,于是在房里和厅里都安装了拉铃,只要一拉,门外就会响起铃声,引来护卫来救她。
王灿注意到她这个动作,转动了眼珠,诡谲一笑,“死心吧,没有人会来救你的,冬儿不会来,护卫也不会来,他们全都睡着了。”
身为府内总管,他怎会不知道她做了救命拉铃,他压根儿没将这玩意放在眼底。
都睡着了?他是下了迷药吗?袁音在听到这句话才想到,最开始王灿毕恭毕敬的回答她的话,是故意在拖延时间,好等外面的人完全陷入昏迷后再对她动手。
袁音告诉自己,她不能绝望,院落内有那么多护卫在,个个武功高强,他是不可能迷昏所有人的,她必须拖延时间,好等待救援。
“你为什么杀了秋艳?”袁音朝他抛出这句话,她用无比笃定的语气,一方面是在拖时间,一方面也是在试探他会不会承认。
王灿倒没想到她会直截了当的问,挑了眉道:“好吧,反正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告诉你也无妨,因为被秋艳发现是我让林范去放狗的,狗发狂又暴毙的事,她也察觉到与我有关,她劝我回头是岸,还想告诉你真相!”他怒哼道:“她和我是同类人,她苦恋我,所以我挺同情她的,我原本也不想杀她的,是她自找的!”
袁音听他承认了罪行,还一副理所当然的嘴脸,厌恶道:“你居然杀了这么喜欢你的秋艳,还利用了无辜的阿乐,你简直不是人,是畜牲,不,说你是畜牲还真是污辱畜牲!”袁音真不明白,他因为她卑贱的身分配不上楼君焕就想杀她,这是什么变态的心态!
王灿冷哼一声,“音姨娘,你嘴巴可真伶俐啊!你本来该死在那只狗的毒牙上,但你没死,侯爷居然给你那么宝贵的解毒丸吃!”他咬牙愤恨道:“为了杀你可真是辛苦,我把冬儿骗走了,可还有那些该死的护卫在,虽然你把人遣远了,但我不敢大意,无法当场杀了你,只好钻着狗洞把你带走,没想到你不见的事很快被发现了,到处有人在找你,我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只好把你栽赃成杀害秋艳的凶手,竟被你幸运躲过了……”他边说,边往她的方向大步迈去。
袁音放弃那无用的拉铃,尽量远离他,找着能对付他的武器,同时为了转移他注意力又问道:“侯爷那三任未婚妻的事故也是你做下的?”
“那三个女人是很高贵,但都配不上侯爷,都该死!”王灿说着,又朝她迈出一步。
袁音只是随口问的,他居然承认了!看来,他不只是瞧不起她想杀她而已,他是瞧不起所有要和侯爷成亲的女人吧!他是有病吗?
“侯爷他已经着手在查这三桩命案了,他迟早会知道你肮脏的手段,你快收手吧!”袁音边周旋边找着武器,找来找去就只看到花瓶管用,好吧,花瓶,等等用来砸破他的头,再将他绑起来。
“收手?不,你比那三个女人更低贱,我不能让你存在……”王灿恨恨的道,看她拿起花瓶防身,嚣张的大笑,“没用的,任你再怎么挣扎都活不了的!”
可恶!袁音两手抱起花瓶,警告他道:“你再过来,我就打爆你的头!为了活命,我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绝不会让你得逞!”
王灿阴阴一笑,“音姨娘,其实我很喜欢你这个人的,比起那些爱使唤人的主子,你很亲切,不会把我当成下人,若你甘愿当个挡煞的妾,别那么爱出风头,在你的小院落过你的日子,我就不会杀你,偏偏为什么你要吸引侯爷呢?侯爷居然会迷上你这个卑贱的女人,还要娶你当正妻!你不该存在的,或许在你还待那个小院落时,我就该杀了你,让你消失得无声无息……”
袁音总觉得王灿要杀她的动机还不够,像是少了最关键的理由,在这一刻她终于发现了,她在王灿眼里看到了嫉妒,“你……喜欢侯爷吗?”
王灿被看穿了心事,死死瞪着她。
袁音叹息道:“喜欢一个人不是坏事,不管是男人、女人,都可以喜欢,可是,绝不是用这种可怕的方式,你做错事了。”
王灿难以相信她对他说出这种话,“你不觉得我喜欢男人很恶心吗?”
袁音摇了头,“男人也是可以喜欢男人的,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是第一个说这种话的人,王灿感到很震撼。
袁音见他不动,看起来有被她的话打动,再接再励的诱劝他,“总管,趁现在回头是岸吧,一切还来得及,我想秋艳她也是希望你收手的……”
“住口!”王灿忽然大喊,自腰间掏出什么,朝她的方向冲去。
太突然了,袁音想用花瓶回击也来不及了,锵的一声,她手上的花瓶落地,接着肚月复间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发现他朝她捅了一刀。
妈呀……真是史上无敌痛的!她太大意了,以为他听得了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