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妾室没有住进侯爷主院的资格,但儿子只有袁音一个妾,他那么喜欢袁音,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高兴了。
袁音在听到圆房和鸡血时,脑袋登时一片空白。
老夫人知道……他们没有圆房?
楼君焕倒是从容不迫道:“娘,您放心,我们会努力让您早点抱孙子的。”
他说了什么?
袁音一张脸很是惊吓。
在踏出厅堂后,她找上他兴师问罪,“侯爷,你不该跟老夫人说要努力的,现在怎么办,你要自己生个孙子给她抱吗?”
“我们平日都没有一起过夜,我娘当然会起疑心,怀疑洞房夜的那条手帕是假的了,现在,你也只能假装搬进我的院落里住,假装我们有圆房,要是被识破……”楼君焕浅浅勾起笑,“你梦寐以求的大山庄就没了。”
袁音呆住了,“也对,这样我的大山庄就没了……”她用力点头,“好吧,我知道了,我明天搬进来!”说完后,她偕同冬儿先走了。
楼君焕一脸阴郁,重重吐了口气。
她回答得那么干脆,就那么怕她的大山庄没了吗?
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他几乎是十成十肯定袁音就是梨子,只差没有实质上的证据,而他也看得出袁音对他是有好感的,可她并没有亲口承认,他真不喜这种不上不下的暧昧关系,也不喜她把大山庄看得比他还重要,一副等着三年后摆月兑他的态度。
他想多靠近她一点,想确定她的身分,想和她成为名副其实的夫妻。
所以,当母亲叫他过来,问起洞房夜的事时,他干脆认了没有圆房的事实,让母亲对袁音施加了压力,好让她搬进他的院子里。
他要趁着她搬进来的机会更近一步的靠近她,除了确认她的身分,他还要大力掳获她的心。
*
经过楼君焕的提醒,袁音终于记起来,她还有一栋大山庄等着她。
对,她原本就是为得到大山庄才和楼君焕假成亲的,她何必苦苦纠结烦恼他喜欢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她这个问题?何况她心里有疑问,与其抓头发想到头痛,何不亲自调查个清楚,了结这件事?
只要住进他的院落里,她就可以调查“她”的事了,她所作的梦、自脑子里闪过的画面,是不是都与“她”相关,她都可以查个石落水出。
隔天,袁音俐落的收拾起行囊,王灿派了几个人来协助她,冬儿开开心心的整顿,可其实也没有几样东西可搬,只有最初她带来的一只包袱,其余都是楼君焕送的东西,是一些衣裳还有大大小小的炉。
“音姨娘能得宠搬进侯爷的院落里真是太好了。”王灿恭喜道,总是笑容满面的他,难得今天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笑得不太真切。
冬儿盯着王灿的脸一会儿,在袁音耳边小声道:“音姨娘,总管今天看起来不太有精神,好像有心事。”
袁音没注意这些细节,在下人一一搬出暖炉后,只想到王灿在府里待上那么久,或许知道“她”的事,她试着一问,“那个……总管,你知道在侯爷十七八岁时,有喜欢过的姑娘吗?”
王灿想了一下,“这个……据我所知是没有的,侯爷只有过三任未婚妻,可惜都没嫁入府里就香消玉殡了……”
“是吗?”袁音喃喃着,然后答谢王灿差人来搬东西,送他到门口。王灿走远后,冬儿朝袁音嘿嘿一笑,“音姨娘,为何您要问侯爷以前有没有喜欢的女人?”
袁音瞥了她一眼,“那你为什么看得出来总管有心事?”
冬儿闭嘴了。
道行没有她高呢!袁音拎起她的小包褓道:“走吧!侯爷院落远得很,有得走了。”顺路再去问问其他人,她要发挥柯南的精神,非查个一清二楚不可!
袁音沿着楼君焕院落的方向走去,想着要先去找谁才好,半路就遇到阿泉了,因为楼君焕不在,他闲到到处串门子,见到她,忙说要帮她拿包袱到院落里。
袁音推说不用,心想问他是最清楚的,听说他打小就侍候楼君焕。
“侯爷十七、八岁时喜欢过的女人?有吗?小的侍候侯爷那么久,也没见过侯爷靠近哪个女人,就只有那三任无缘的未婚妻。”
袁音惊讶的道:“当时真的没有女人常进出府里吗?那大概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
“要是真有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常和侯爷腻在一块,那侯府里早就炸翻天了!”阿泉摇头道,接着好奇的问:“音姨娘怎会问这个?”
“呃……因为我好像听侯爷这么提过,也许是我弄错了。”
阿泉眼里写着,原来音姨娘在吃醋呀,这醋味好浓啊。“音姨娘,您放心,侯爷眼里只有您一个女人,他对您的感情天地可监!”他一说就是一大串。
袁音完全不想听废话,拎着包袱走了,但心里的疑问未解,她想到楼月筠的住处就在附近,就往那方向走去。
楼月筠看到她来很开心,这两天她学会为自己上妆了,捣了蓼蓝做颜料,在脸上画了只亲蓝色蝴蝶,美得像天仙下凡。
楼月筠很感激袁音教她上妆,让她月兑胎换骨有自信走到人群前,因此对袁音特别亲切,拉着她喝茶吃点心。
一听她问起,楼月筠惊讶道:“大哥以前喜欢过的女人?说真的,我跟大哥不熟,平常又进不得他的院落里,对大哥了解不深,但据我所知,没有这样一个女人,要是真有这么一个人进出,整个侯府都会传遍的。”
接着,楼月筠顺口提起二哥的状况,在洪氏被送到山上反省后,他整个人变得阴郁,都躲在房内,袁音只能要她多多安慰他。
接下来,袁音来到楼月璇的院落里,也和她打听同样的问题。
“大哥以前喜欢的女人?”楼月漩正在吃甜甜圏,双颊鼓鼓的道:“大哥向来洁身自爱,眼高于顶,这世上大概很难有他喜欢的女人……”她对上袁音,呵呵一笑,“啊不对,他就看上你这个异类。”
楼月璇顺口提起楼君焕那三任早逝的未婚妻,“我那三个无缘的嫂子长得美是美,但也没见过大哥喜欢哪个过,我看他大概也忘了长得是圆是扁……啊,对了,有个大我一岁的表姊喜欢他,要不是因为纳你进门,我娘肯定会让我大哥娶她的。我真不喜欢那个表姊,只会装柔弱,太倒人胃口了,我相信我大哥绝对不会看上她的。”
结论是,楼君焕以前没有喜欢过的女人。
袁音查探不出消息,她忽然怀疑,她作的梦是出自于她的想像,她脑海里的那些记忆也都是幻想的,因为不存在,所以才没有人知道……楼君焕喜欢的那个“她”,或许是另有其人,并不是她吧!
不知怎地,袁音对这个结果感到闷闷不乐,心头泛酸,就这么来到楼君焕的院落里。她先去看看给她准备的房间,那是一间雅致的屋子,离楼君焕的寝房很近,她在逛了一圈后,视线望向楼君焕寝房的方向。
也许,在他的房间里藏有她想知道的秘密。
第九章 今晚和侯爷同住(2)
袁音故意将冬儿支走,趁着没有人注意,偷偷踏进他房里,她立马感觉到一股熟悉感,直觉告诉她,她以前一定进来过。
袁音仔细的逛着这房间,东看看西看看,走到靠墙的一座柜子前,她直直盯着抽屉看,心想里面或许藏了有关“她”的秘密,她好想拉开抽屉看。
可是,偷看是不对的……
就在袁音天人交战时,冬儿在外面喊道——
“音姨娘,您人在哪,王嬷嬷来找您了!”
袁音只能草草踏出房间,佯装着她逛错房了。
冬儿和王嬷嬷相视偷笑了下,接着,王嬷嬷将手上的药包交到袁音手中,“音姨娘,这是老夫人要我拿给您的,有两种药包,红色药包是给您熬煮来喝的,这包黄色的是让您沐浴的,两种药包一起用,今晚圚房后,包准很快怀上。”
圆、圆房?袁音都呆住了,“这么快……”就在今晚?
“老夫人说打铁要趁热。”王嬷嬷暧昧笑道。
冬儿是最开心的了,心想只要圆了房,有了身孕,音姨娘的地位就牢固了!
她马上从袁音手上取走两种药包:“音姨娘,交给奴婢吧,奴婢现在马上用这黄色药包帮您备热水沐浴,再熬这红色药包给您喝!”
袁音压根儿没听到冬儿说了什么,她呆呆站着,魂魄都被惊出窍了。
今晚是圆房夜,袁音穿着喜气洋洋的大红衣坐在床上。
这是她第二次等待楼君焕前来,但心情格外不同,明明只是作假的圆房夜,只要和他独处一夜,瞒过老夫人的耳目就好,为什么她会如此紧张?又想到他们只是作戏的,更有着不知从哪来的落寞。
最近她真的好奇怪,好像太在意那个男人了,被那些缠绕在她脑海里的梦和记忆给困住,她要振作啊!快想想她的大山庄啊!
袁音握紧双拳,双目炯炯的注视着前方。
她的视线刚好落在桌上丰盛的菜肴上,冬儿已经有过一次惨痛经验,她守着食物,正气十足的道:“音姨娘,侯爷还没来,您别想偷吃!”
这是把她当贼啊,到底当她有多贪吃!袁音翻了白眼。
听到外头有动静,冬儿到外面看,又回来禀道:“夫人,是侯爷来了!”
这话一出,楼君焕随即踏进来,冬儿马上机灵的出去,为他们关好房门。
当屋内只剩她和楼君焕时,袁音更感到紧张,攒紧着手心。
楼君焕凝望着她,将她看了一遍,“你今天倒有几分像新娘子。”
他那纯男性的欣赏目光让袁音浑身轻颤了下,她用力睨了他一眼,好掩盖那慌乱无措的心情,“别胡说了,这妆画得那么浓,脸颊两坨红得像猴子的丑死了……”她嘀咕的抱怨着。
“不会,挺可爱的。”
袁音听他这么说,一副见鬼似的瞪他,却发现他再认真不过,心口冷不防地一跳。
楼君焕竖起食指往背后指,也就是门外,“我娘派了人守在外面,这圆房夜,要演就要演逼真一点。”
“演逼真一点?”袁音心脏骤跳起来,要如何逼真?
“先用膳吧。”楼君焕一个掀袍,坐在饭桌前。
袁音足足愣了一下,才回过神道:“说的也是,吃饭了,我饿极了!”
她暗骂着自己,本来就要先吃饭了,她在胡乱想什么?
因为实在太尴尬了,袁音埋头苦干的吃,只能用吃来掩饰,又忍不住偷偷看他。为什么他能一副从容自若,好似一起过夜这件事不算什么?
袁音狠狠咬了口猪蹄肉。
“你这么饿吗?”
“对,我很饿。”
“那多吃点。”楼君焕看她吃相凶狠,默默为她夹菜,看到她吃的表情他就满足了。
袁音以为这么说,楼君焕会讥笑她,那么她就能回嘴,两人气氛就会热闹点,没想到他居然还为她布菜盛汤,他是哪根筋不对了,而且他看她的眼神还很宠溺……
“咳、咳!”她吓得噎到了。
楼君焕马上靠过去拍拍她的背,递茶给她喝,“慢慢吃,喝口茶吧。”
袁音接过茶水,对上他关心的眼神,心脏又漏跳一拍。
见鬼!他今天是什么了,害她小鹿乱撞!
这顿饭袁音吃得很慢很慢,希望能拖延时间,以致于明明饭菜很美味,她却食不知味,还好几次无意识的抬头偷看楼君焕。
然后袁音吃得再慢,晚膳还是吃完了。
楼君焕差下人来收拾碗盘,等下人退出去,房里又陷入过分宁静的氛围里。
袁音瞥了眼梁柱上贴着大红喜字,床上全新大红的鸳鸯锦褥,还真感到害羞,不敢去看那张床。
该来的还是来了!袁音鼓起勇气道:“侯爷,我们来讨论一下这床怎么睡吧,床你睡吧,我可以睡地上……”
“不,当然是你睡床上,我睡地上,我怎么可能让你睡地上?”楼君焕说得冠冕堂皇。
“欸?”袁音颇为惊讶的抬起眼,对上他宠溺的眼神,但她内心深处其实没那么吃惊,她知道的,在筹备赏花宴开始,这个男人就一直对她很好,帮了她很多忙,很在意她,很宠着她,只是她都故意选择忽视。
“明天给我娘看的帕子也不用担心,我已经准备好了。”
要如何准备?袁音心想,该不会他用自己的血?
“今天阿泉流鼻血,我用了他的鼻血。”
听到鼻血,袁音笑了出声。
见她终于放轻松了,楼君焕放柔目光,“如果还睡不着的话,我们先来玩牌打发时间吧。”
“玩牌?”
楼君焕带来一副有花纹的牌,这是永丰王朝里百姓习惯玩的花牌,“我来教你怎么玩花牌吧,很简单的,但这么玩太无趣了。”他指着放在桌上的一壶酒,“这是荔枝酒,输的人就喝一杯,如何?”
“原来这就是荔枝酒。”袁音回想起楼月璇说过老夫人留了荔枝做酒给他,想必很美味,她有点心动想喝喝看,“但这可是酒耶,要是我喝醉了……”
“不会醉的,喝起来甜甜的,你先喝一口试试。”楼君焕诱哄着她道,替她斟了一杯。袁音试着喝一口,眼睛一亮,“好好喝!”
楼君焕看到她纯真的模样,阵子更加柔和,“那就来玩吧,我先教你。”
花牌的玩法有很多,要袁音在今晚全学会有点困难,她只识得花纹的大小多寡,便提议道:“来比大小吧,一次定生死!”
听到这一句,楼君焕更期待了,“那好。”
两人开始玩,有别于先前过于凝滞的氛围,变得活泼。
袁音赢了会很开心的欢呼,输了她可以喝荔枝酒,心情一直很好。
“我运气真不好,又输了。”
楼君焕帮她斟了很大一杯,“喝吧!”
袁音满足的喝着,“真好喝!”
“继续吧!”楼君焕扬起带有深意的笑。
袁音浑然不知,楼君焕早在牌上做记号,他要赢很简单,她更不知道,这荔枝酒刚喝时很温醇,后劲却很强,平日没在喝酒的她,一喝多了自然承受不住。
此时的她已经有些微醺,“真好喝!再来玩!”
“你醉了。”楼君焕不让她喝了,她要是真醉倒了就没戏唱了。
“我没醉,我还能再喝……”袁音最后趴在桌上,喃喃重复道:“我还要再喝……还要喝……”
“那就先回答本侯爷的问题,回答得让我满意就让你喝。”楼君焕在她耳边轻轻道。“好……”袁音眼神迷离着,乖巧的应道。
“首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楼君焕试探一问。
“我叫袁音……”
“不是,你另一个名字。”
“我叫什么名字……我想想……”袁音蹙着眉的想,好不容易想到她有个很久很久没用的名字,“我叫黎子琦……”
楼君焕的心吊得高高的,当她说出“黎子琦”这个名字时,剧烈的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