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发现患肢有明显肿胀、患肢不活动时或是轻微的被移动之下即感到极度疼痛,肌体感觉异常,就有问题了。一旦发现患肢苍白、感觉麻木、没有明显的脉搏,可能为时已晚,恐怕逃月兑不了截肢的命运。
娘的话她很多都听不懂,比如什么低血容性休克,高血钾,钾离子、肌蛋白等等,不过照娘教的去做就好,她会诊脉,会开方子,会开膛剖月复,也懂针灸,这就够了。
“然而世子的腿还在,他也没有昏迷死亡,这么多年来除了不良于行,身子也没有其他问题,所以我猜测他不良于行,应当不是单纯的因为重压造成的,若能找出病因,便能救治,而双腿长期不使用造成的经脉阻滞,可以用银针通穴。”
“可是当时看过很多的大夫,连宫中太医都来了好几个,还有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他们都说救不了……”司徒风绝语带艰涩,为兄长的伤而不忍。
“宫中太医能相信吗?”她问。
“这……”他语塞,宫里有皇后和司贵妃,两个女人就能只手遮天,还真不能相信她们没有从中动手脚,让太医隐瞒真相太容易了。
“什么生死人,肉白骨全是骗人的,人死了就是死了,怎么可能死而复生,还能白骨生肉,又不是神仙,你们被骗了。而且我娘都不敢自称神医,更何况那些医术不及我娘的人。”
风灵犀的话一出,风家两兄弟赞同的直点头,对他们而言,娘是无所不能的,有盲目的崇拜。
但是司徒风绝却有些迟疑,那些医者都小有名气,不见得每一个都会被收买,起码的医德还是足以信任。
“当时的照顾者是谁?”风灵犀点出重点。
“大嫂……”蓦地,他眼神一厉。
司凤主动说要照料伤重的大哥,他们是夫妻,旁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便由她日夜侍候着,那时候府里的人还对她改观,认为她人还不错,至少对大哥一片真心。
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到两个月她便嫌弃屋里味儿重,又说她只是弱女子,身心俱疲,没法照顾长期卧床的丈夫,没跟所有人说一声便回娘家,一待三个月余。
如今想来,性子自私的司凤会主动说要照顾大哥,本就是件奇怪的事情,若真有人动手脚,最有可能的便是她。
“答案就在眼前,可是没人留意,大哥的饮食起居都由大嫂经手,而大嫂又和宫里关系密切,被嫉妒冲昏头的人很容易做傻事,也许她想着留不住心,那就把人留下。”
司凤或许是想,哪里也去不了的男人才是她的丈夫,他只能依赖自己。
可是她太高估自己对司徒风华的感情,当这个男人还清逸如谪仙时,她仰望他,恋慕他,爱之入骨,巴望着长相厮守,永不分离,他的人和心只属于她一人。
可是他由神坛上跌下来,她的爱便瞬间粉碎了,由爱转为恨,怨恨辜负她许多,还妨碍她未来的男人。
“……我忽略了。”司徒风绝十分自责,要是他多用点心便会发觉不对劲,心肠恶毒的女人怎会一夕转变,变得出人意表的温柔娴淑,他们的确不够谨慎。
“是别人太会做表面功夫,而你们又不愿把人想得太坏,认为再坏的人也有好的一面,总要给她机会改变。”风灵闻唏嘘一叹,当了爹之后他就容易心软,望着一儿一女的天真活泼,他想着不是坏到骨子里,能放过就放过。
爹说这是妇人之仁,坏人不会因为他的仁慈而不作恶,反而让真正善良的人受到伤害。
杀一人,救万民;放一人,尸横遍野,以杀止杀、以暴制暴,佛家也有怒目金刚。
第九章 与麻烦狭路相逢(2)
“夫君,你不要难过了,过几天我把药草凑齐了便能为大哥治腿,他很快就会好起来。”风灵犀安慰着他,心中却是想,司凤不能留,她若继续在靖王府兴风做浪,为虎作伥,只怕再无宁日。
听到大哥的腿有救了,司徒风绝转忧为喜。
“犀儿,幸好有你,你是老天爷赐给我的珍宝。”她有帮夫运,有了她,他事事顺心。
风灵凌听得牙酸,忍不住打岔,“咳咳,我们还在,别表现得你们才是一家人,把娘家人屏除在外。”没有他们能养出水灵的丫头嫁他为妻吗?过河拆桥也拆得太快了,至少留块板子让人走。
听着弟弟的抗议,风灵闻会心一笑,妹妹有人宠着他也就安心了。
风灵闻于是说:“既然你们心里有主意,我便放心了,过几日我回温州城,阿凌留下,你们有事就找他,自己人不用顾虑太多,当他是个跑腿的。”
“大哥……”他没那么不济吧!被小觑了。
“这么快?”风灵犀有些不舍。
“不许哭鼻子,我是家中长子,理应照料风家老小,而且我也放不下你嫂子和侄子侄女,总要回去的。”温州城才是他的家,京中的定国公府是客居,以后由阿凌接掌。
鼻头一抽的风灵犀又止住泪水,不悦的瞪了兄长一眼,“坏人,你不是好大哥,你不疼我只疼别人了。”
风灵闻笑了笑,眼神宠溺的看着妹妹使小性子。
“有我疼你,咱们不要他,我会一直陪着你,用我的一生疼宠你。”目中含笑的司徒风绝执起妻子的手,当着舅兄的面承诺一辈子对她好,不负心、不薄幸、专情如一。
“嗯!”她低下头,泪水打湿了长而卷翘的睫毛。
“时候不早了,你们也该回府,在我这儿停留太久,恐怕又有人坐立难安了。”风家有钱,定国公府有权,两者联合,会叫人感到恐慌吧!
司徒风绝点头,“好的,我们是该走了。”
风灵闻兄弟俩送妹妹、妹夫往厅堂外走,快要到大门前,风灵闻才想起一事——
“啊!对了,小心太子。”他差点忘了。
“小心太子?”什么意思。
见他不解,风灵闻挑明了说:“太子到码头扣船,指称风家的送嫁船偷藏军需品,他要彻查。”
“无耻。”风灵犀冷嗤。
“不过他迟了一步,把嫁妆卸下后当天船就返航了,顺流而下已在数百里之外,找不到船的太子恼羞成怒,扬言要让我们好看。”
司徒风绝夫妇一听就知道,这个“我们”抱括了靖王府,狗急跳墙的人什么事都做司徒风绝满脸不屑,“想得真美,岳父大人的武装船他也敢肖想,皇上第一个饶他不得。”异想天开。
“好东西人人都不想放过,要不是造船厂是我家的,我亲自参与制造,否则我也想来抢。”第一发试发的炮弹由他点燃,轰隆一声的悸动仍在心头激荡。
风灵闻眼中的骄傲遮掩不住,他自豪有一对了不起的爹娘,带领他看见不一样的世界,拓宽了他的视野。
“夫君,我们是不是被盯梢了。”
从定国公府出来,在上马车的瞬间,温婉小女人模样的风灵犀眼角余光不意瞟见数条人从四面八方散去,显然已埋伏已久,飞身而去向各自的主子通报讯。
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下,说实在的,让人非常不痛快,好似那钉在墙上的飞蛾,有翅飞不动,成为风景。
“是呀,好几波人呢!”带妻子回个门也紧跟不舍,真是闲的,他就是单纯拜访亲戚,却被人搞成有所图谋。
“讨厌,不喜欢,他们不会跟着我们回府吧!”她想当个循规蹈距的好妻子,偏偏有人要她露出獠牙。
“不喜欢就把人甩了,想不想吃个什么,京城里好吃的倒是不少。”他是京城通,能带着她大街小巷寻幽探访,找到令人想把舌头吞了的美味。
“如意酒楼。”她报了个地方。
司徒风绝怔了怔,“风家的?”
“我的嫁妆。”陪嫁铺子之一,风家和娘的生意遍及各地,酒楼、茶馆、饭肆开满地。
“你的陪嫁?”他诧异到说不出话。
如意酒楼是楼高三层的临河大酒楼,占地足有一条街,原先是一块长满蚊虫臭蛆的烂地,一下雨就水淹三尺,恶臭无比,附近居民纷纷搬走,成为无人居住的鬼沼地,时不时冒出瘴气,真到被一个外地人用区区五百两银子买下,重新整地、填土,盖上新的房舍。
一开始大家都不看好盖在烂地上的如意酒楼,以为很快就会关门倒闭了,谁知异军突起大受欢迎。
除了三层招待宾客的楼阁,还有融合园林景致的院落,十大园任人预定,先定者先得,不分权贵或高官,给了银子便可来此使用。
才五年光景而已,如今有人出价五百万两都不卖,连带着周边的地皮价格也水涨船高,一间店面附加小院的价钱最起码也要五千两银子,有价无市。
因为全被人垄断了,铺面只租不卖,还得看顺不顺眼才成交。
“不多,十来间,如意酒楼、八方茶居、四季衣坊、金玉满堂首饰铺、花间当铺……”她一一细数。
不多,十来间……司徒风绝苦笑。
若是让宫里的那些人知道,恐怕不是杀人夺财,便是倾全力也要抢到这位财神,每年每间铺子的净利以万两计数,而她却以“区区”计算,可见财力之雄厚。
其实也是风震恶夫妇眼光精准,当年夜梓还是五皇子时一场宫变死伤无数,不少参与其中的达官贵人不是被抄家灭族,便是流放在外,他们的家产可说是不计其数,金银珠宝等有价物先不说,光是铺子、田地、庄子等就空出半座京城。
这些因谋反而闲置下来的空屋、铺子有谁敢卖,大家都躲得远远的怕受到牵连,就算有心占个便宜也要先观望。
这时候,风震恶夫妇像暴发户似的扛着银子到处买买买,只要看上眼的全不放过,以十分低廉的价钱拿下,等其他人看着眼红,想要赌一把下场买时,好的地皮已经被抢走,只能捡人家挑剩的。
“够了、够了,为夫的承受力有限,你的嫁妆是你的,为夫绝不插手。”
知道越多越心酸,原本以为靖王府已是京中富户了,但是和她一比,简直是九牛之一毛,没什么可比性。
“夫君,我的意思是以后到了自己的地方不用花银子,你只管进去便是,你是大东家。”自家人还赚自己银子岂不是笑话,右手付钱左手收,全是自己的。
他苦笑,“就去如意酒楼,东五,把马车掉头,你家郡王妃要吃山珍海味。”
这一喊,马车外传来欢快的回应。
“好咧!去如意酒楼,小的也能打打牙祭。”来到京城以后,嘴都淡了,这会儿终于能开吃。
东五和东三是同一年被收养的孤儿,以兄弟相称,只是东三性情较沉闷,不爱说话,而东五是个话虏。
“还饿着了你不成。”风灵犀笑着一碎,风家可不差饭吃,跟了她之后更是每餐加菜,他还能再没出息一点,尽给主子丢脸的熊货。
“饿是没饿着,就是嘴馋……郡王、郡王妃,坐稳了,咱们多了客人,马车要快跑了……”东五吆喝一声,马车疾驶,留下一抹残影,马车驶开的地面多了十几个流星缥,镖上淬上了毒,泛起蓝光,一入体,毒走全身。
车内的两人都没回头,只是脸色都不太好,一阵刀剑交错声在马车后头响起,没多久,归于平静。
“犀儿,别担心,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欺人太甚了,真当他是泥塑的,没脾气。
柳眉轻蹙的风灵犀不是害怕,而是不耐烦,“有完没完呀,都不能好好玩耍了,我是不是以后都不能出门了。”
这是第几次被人当鸡宰了,起先是试探,并无伤人意,而后是练手,看能不能伤到人,最来就来真的,像是一场竞赛似的,能拿下她就有天大的奖赏,死活不论。
玩猫捉老鼠她是很兴奋,但一只只老鼠从老鼠洞钻出来,见一只杀一只,鼠多为患,让人不是很舒坦。
听着妻子话里的委屈,司徒风绝轻轻环抱她,“不用烦躁,为夫的会解决,日后你想到哪就哪儿。”
“闲人闲情闲事多,看他们都是太闲憋出来的,不如我们给他们找点事做。”一分心就不会老盯着人。
“犀儿是想……”她想玩,他给她敲锣打鼓,好戏上场。
笑得有几分调皮的风灵犀一眨眼,“譬如太子的私兵,八皇子的钱萋子,若是全没了,他们会不会哭?”
“要玩这么大?”有点危险。
“不大不会有肉疼的感觉,我就是要削下他们的胳臂和大腿肉,手脚动不了看他们怎么蹦达。”看在皇上伯伯的分上,她一直在容忍,可是不死心的鼠辈老在面前跳上跳下,她只好一巴掌拍下。
“好,为夫去办。”好久没“剿匪”了,也该带那群小子出去练练身手,再破坏几个私盐据点,想必两位皇子就有得忙了。
马车到如意酒楼门口,谈着如何给人挖坑谈得正在兴头的小俩口欢欢喜喜的下车,进了酒楼。
可是正如那句话,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他们好死不死的遇上两大对头正在对峙,太子带着宜安公主,八皇子这边是司尚书的公子,他的表兄,两派人马为了一个包厢争得面红耳赤,互不退让。
“夫君,京城真是小,兜兜转转又挤在一块,这算不算冤家路窄。”酒楼得改规矩了,人品不好禁止入内。
“算。”一堆狗打架。
本想装不认识地从一旁走过,司徒风绝一手护着妻子、一手半遮面,静悄悄的靠着内侧廊道,贴墙而过。
谁知好事不来坏事来,眼尖的宜安公主放声大喊。
“璃郡王——”
“璃郡王?”
争执中的众人倏地回头,表情各异,不知该上前打个招呼,还是视若无睹,人家明显在躲着他们。
可是想到平白丧命的私兵,满怀仇恨的太子强装和善的神情,笑脸狰狞的走上前,大掌往司徒风绝肩上一拍,一是表示两人交情够,塑造友好的假象,一是报复司徒风绝竟下狠手,他的人一个也没逃出,末了还冠上水贼之名,一生污名难以洗月兑,连带家人也背上骂名,让他差点下不了台,军心涣散。
太子也不想想,一次死那么多人,不用水匪一笔带过,还有其他借口阻止这一场劫杀事件往下査吗?
不过司徒风绝像蛇一般一闪而过,没让太子的手沾上半分,人家都下狠手要他无命回京了,他还和人称兄道弟,这不叫傻是什么。
“太子、八皇子,两位看来红光满面,莫非近日有喜事上门?”他一句话就得罪两个人,可他不在意。
满脸通红是气的,和红光满面完全扯不上关系。
面和心不和的太子和八皇子一向不对头,为了一点小事就能争得脸红脖子粗,旁人劝阻反而越吵越凶,非争个高下不可,所以司徒风绝这句话是讽刺而非恭维,直戳人心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