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一些以前的事,”陆玦挑眉做高深莫测状的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坐到这里来。”
“看你的神情,似乎不是很愉快的事。”她笑咪咪的扑过去,顺势搂住男人的腰,整张脸都埋进陆玦的胸膛,最近遇到太多好事,让她心里满满的,只有两人在的时候,一点都不想掩饰自己的情意。
有闷闷的笑声从陆玦胸腔处低沉传出,他像模小狗似的仔仔细细摩拿着她的头。“都过去了,做人应该要往前看才是。”
宝卧桥把手绕过他的颈项,脑袋在他的胸口磨蹭。“我家阿玦果然是最聪明的!”
陆玦箍住宝卧桥的细腰,修长的手指在她腰窝处挠了几下,逗得她痒得直躲。眼见自己的计谋得逞,他把笑得浑身发抖的宝卧桥一把抱紧,“想知道我在想什么,桥桥,你总得付出点报酬。”
“我替你分忧解劳还要给报酬?”宝卧桥抬起头望着他直眨眼睛。
陆玦凑近她的耳朵,故意说了几句温柔缠绵的话,将宝卧桥闹得面红耳赤,只能攀着他的脖子嘟起粉唇凑上去,然后尽责的给他丰盛的“报酬”。
难得主动一回的娘子比平日多了好几分的风情,只听见嘤辱之声在房间里回荡,令人想入非非。
陆玦毫不客气的攻城掠地,感受到娘子极力想讨好他的热情,很快两人便滚在一起,温存缠绵,春色无限。
事后,陆玦轻抚着她如玉般润滑的背脊,根本停不下来,见她一头如绸缎般的黑发披散在床上,只手将它搂成一把,放在鼻子前嗅闻。
知道宝卧桥没有睡着,陆玦开口说道:“过两天我要出去一趟。”
她颔首,当做知晓了。
“我可能要过几天才会回来,短则三天,长则七天,最晚中旬一定回。”
宝卧桥翻过身,看着目光柔和中带着坚定的男人,虽然心里好奇得有一万只蚂蚁在爬,她仍按捺下来。“既然你不想说要去哪里,那我就在家里等你回来。”
陆玦看着娘子清澈的妙目,静静搂着她,下颔顶着她的头顶轻轻的摩拿,宝卧桥有些闷闷不乐的心情慢慢平复了。
“等我回来再告诉你我去了哪。”他说道。
第二天,瞿伯领着三、四个仆役进门,两个家丁是看门户的,老妈子是厨娘,一个丫鬟安排给宝卧桥贴身侍候她。
瞿伯禀说是陆玦让他从官牙里找的人,卖身契都攒在自家手里,不怕他们有什么别的心思,让宝卧桥安心。
瞿伯转达自家爷的话,说他要出远门,家里只有一老一少不放心,买了人可以看顾门户,他才能安心出门。
出钱的夫君都这么说了,她便顺水推舟的把人收了。
两天后,陆玦带着人前往富春,宝卧桥还来不及想念,沈粱就找上门了。
新来的两个家丁不认识他,不让进门,爷可交代了,他出门以后,小院的门户都归他们管,要是有个什么差错,让他们提头来见。
两人以前是官宦人家的护院,可惜那户人家家道中落,府中的仆役都被发卖,被买过来干了几天的活儿,这才知道自家老爷是堂堂将军,说一不二,他们要是敢随便打马虎眼,等着自己的下场只会比被发卖更惨。
因此两人聚精会神的做事,幸好小院就这么大,一前一后看守倒是尽责。
被拦住的沈粱吹胡子瞪眼睛,“你们俩是哪来的二愣子,我是沈粱沈大夫,千金堂的东家,我来找小桥丫头,赶快去叫人!”
两个家丁听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正要去请宝卧桥出来,门口探出一个头,正是被人指名道姓要找的主儿。“沈伯伯是您啊,请进。”
“我才多久没来,你这家里已经请了看门的啊?”沈粱不再理那两尊门神,大步流星的进了陆家门。
宝卧桥向两个家丁露出一笑。“你俩做得很好,沈伯伯是熟人,我领他进去就可以了。”
两个家丁还没见过这么亲民的主母,不禁露出憨憨的腼腆笑容目送宝卧桥和沈粱进屋。
给沈粱倒了茶,拿出瓜果,正要“老宝卖瓜”吹嘘一下自家的水果有多好吃,没想到沈粱根本就坐不住,叽哩呱啦的嚷道——
“我说小桥丫头,你做人也太不地道了,那么久没往我那里送药材,我还以为这阵子药材稀缺,没敢来催你,哪知道你转头和京城来的大掌柜做了交易,准备不理我这老头子了?”
哎哟,明明前几句都还精神头十足,怎么到最后一句打起了哀兵牌,她这不是还来不及到县城去告诉他呗,哪里就是见异思迁了,不,这词用得不对……不,这消息是怎么透露出去的?
虽然她没打算要瞒着谁和梓生交易,可知道这件事的也就她和陆玦……也是,最近太多人在院子进进出出,难保消息不走漏,毕竟这世界真没有不透风的墙。
宝卧桥示意沈粱重新落坐,殷勤的给他倒茶,又把果脯碟子往他面前送,“这是小桥自己做的果脯,还有果酒,一会儿给您带两小镍回去,您尝尝。其实呀,我正要去千金堂找您谈这件事呢,没想到您的动作比我快,也省得我跑这一趟了。”
沈粱哼哼两声,老脸一红,他果然是冲动了,态度慢慢放松了,“沈伯伯也不是不信丫头你,可我盼星星盼月亮的你还是不来,吃睡都不香了。”
对宝卧桥来说,沈大夫于她有恩,在她什么钱都没有赚到的时候,是他以最实慧的价钱收了她的药材,给了她第一桶金,是她在县城奠定的第一块基石,就算接下来有梓生能替她把药材往更多地方流通出去,她都不会忘了沈大夫,两者是不冲突的。
“您就是信不过我,那京城来的大掌柜是我相公的故旧,他是做惯大江南北生意的,我虽然答应要供货给他,可那是在以您为优先的条件下才给的,再说,我上回给您送货的时候不也说过,九生县里谁都越不过您去,要不,咱们签个契书,您也好求个心安是不是?”
宝卧桥这话是说到沈粱心坎里去了,他讷讷的拿出一式两份的契书出来放在桌上。“这我倒是准备好了……”
宝卧桥也就讶异那么一下子,这老人家实在太可爱了。“沈伯伯果然直爽又有先见之明,知道我正需要这个。”
她转身进去拿了印泥和笔墨,没想到沈粱却长长的叹了口气,“我这辈子要死不活的活着,是个没出息的,临老没想到会遇到丫头你,我这才尝到什么叫做抬头挺胸做人。丫头,如果你那药材真的不能再供给千金堂,我也没有怨言。”
“沈伯伯,您放一百二十个心,我说过县城里除了您那千金堂,我不会把药材给别人。”她在契书上签了名字,因为没有印章,只能盖上手印,然后把契书转个方向,转到沈粱面前。“喏,换您了。”
沈粱激动得好像十年后再见到父老乡亲一样,郑重的写上自己的大名,盖章,两人各留存一份。
“那咱们说好了,五日后我让铺子里的伙计过来收药材,你也见过的,这样你就不用为了送药材还亲自跑一趟县城了。”
“那就照您说的这么着。”
沈粱笑咪咪的走了,走之前还老实不客气的把宝卧桥给的果脯、果干、果酒都带走。宝卧桥见状,笑嘻嘻的把梓生之前从诺邓带来的火腿、贵州的腊肠都给包了一大块回去。
解决这事,宝卧桥可说是无事一身轻,林地有庄头看着,田地那边也有陈平看着,家里,外有两个壮汉家丁,厨房有林妈,她身边的琐事有新进的丫鬟小宽打理,小宽态度很严谨,什么都很乐意去学,不该她说的话,嘴比蚌壳还紧,果然是从官宦人家出来的,规矩比她懂得还要多。
所以她身边还能有什么事?干脆卯足了劲的写稿,她这个人就是这样,不写就一个字不动,一写起故事来没写完绝不肯罢手。
等她把书稿交到浩瀚书铺,这回柏璟深的态度又更亲切了,她也学乖了,跟他商量这本稿子不卖断,她想分成。
柏璟深见她心意已决,也点了头。
第十二章 小生命报到(1)
日子一天天过,宝卧桥开始每天数着日子,希望陆玦能快些回来。
她带着小宽把院子里已经成熟的梅子摘了两大盆,小宽是个不怕酸的,吃得龇牙咧嘴不说,啃完一个手里还一个。
“不是不给你吃,是怕你酸倒了牙,等腌好脆梅,整罐都给你,到时候你爱怎么吃都行。”
“谢谢夫人,还是夫人最好了。”小宽乐得找不到北。
等了又等,终于,陆玦回来了,身上带着风尘仆仆的疲倦,脸上全是尘土,宝卧桥毫不介意,在他翻身下马的那一刻,像子弹似的扑入他的怀中,如同仰望天神般,仰望着自己的幸福。
晚陆玦一步下马的是九皇子赵濴。
啧啧,这模样,是想闪瞎谁的眼睛?
陆玦搂着宝卧桥的手紧得青筋都露出来,尽管在见到朝思暮想的女人之后,所有的疲累瞬间消失无踪,只是被宝卧桥这一冲撞,他另一手的马鞭顿时啪一声掉在地上。
宝卧桥只觉得有股湿润温热渗进她肌肤,低头一看,这才看见陆玦的手臂鲜血淋漓,沾湿她的裙子不说,连她的脚跟处都是鲜血。
殿后的丁鹏身后居然还跟着一顶小轿,他一下马就想过去搅扶陆玦,却叫他一手挡开,将身体靠在宝卧桥瘦弱的肩膀上。
“阿玦,你怎么受伤了?疼不疼?先进去,我替你包扎。”宝卧桥一下就慌了,眼里只有受伤的夫君,那小轿里还有什么人她一眼都没瞧。
丁鹏凑上前来说:“我们办完事后,爷本来要打马连夜赶回来的,没想到半道上又遇见事,不只耽误时辰,爷还被连累受了伤。”
陆玦一个眼刀飞过去,丁鹏立刻缩了脖子,宝卧桥赶忙让林妈去烧水,小宽去拿绷带,自己则小心翼翼的扶着陆玦进了屋里。
她把陆玦安置在床上,找来剪刀把伤处周围的衣服剪掉,露出胳臂上那条睁狞的伤口,伤口因为沾了灰尘脏污已经有些化脓,看得宝卧桥不禁眯起眼睛,才能忍住鼻酸。
她让林妈和小宽都退下,抿着唇,眼眶泛红的替他清理伤口,接着从空间弄出两滴灵泉,滴入他的伤处。
她要是没有灵泉,岂不是要眼睁睁看着他疼?
“我没事,一点都不疼。”陆玦说道。他能感觉得到有两滴清凉沁入他的伤口,就像三伏天喝了冰水那么的清凉,整个的紧绷一下松开来,整个人也放松了。
宝卧桥眼见伤口收缩愈合,伸手在他的腰间软肉掐了一把。“是啊,一点都不疼,刚脸色苍白得像纸的人是谁?”
陆玦感受着腰内肉被掐得疼痛,他开口道:“你用了灵泉?”
“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痛,却无能为力?”她真的是着了陆玦的道,看到他痛比自己受伤还要痛。
陆玦略带冰冷的大掌覆上她的手背,“都怪我大意,才叫匪人给伤了,不过没有下次了,所以你也不要难过了,我会舍不得。”
“受了伤就要养伤,哪能不要命的赶回家,为什么不爱惜自己?”
陆玦听着她说话的声音带着隐隐的火气,但是那火气却带着温柔的热度熨入他的心,这般被人关心的感觉,让他觉得温暖又充实。
“我答应过你会准时回来,我对你说过的话,答应做的事一定要做到,我不想食言。”
他抚模着宝卧桥的秀发,她则趴在自己的双腿上,静静享受重逢后的温馨时刻。
只是煞风景的人通常都挑这时候来搅局,一道突兀又娇滴滴的女声响起——
“说起来都要怪我,陆公子要不是为了救小女子,又怎么会负伤?”
出声的姑娘语气软且绵,有张颠倒众生的小脸蛋,眼珠如点漆,眼角微微上扬,丹唇如朱,香腮似雪,身穿芽黄掐云仙纹对襟长裙,绣鞋上缀着两颗大东珠,虽然有些脏污,却不影响她的美貌,尤其是她一心想讨好某人表现得温柔小意的时候。
老实说这么出彩的美人,还是宝卧桥穿书后第一次看到,也是至今最漂亮的姑娘。
宝卧桥尴尬的从陆玦的腿上抬起头,坐正了身子,心里涌上忿忿。
这位姑娘,你也帮帮忙,这里可是我们夫妻的屋子,你一个外人就这样闯进来,你不觉得不好意思,我都一阵恶寒,想把你打出去了。
然后就是一阵的死寂。
陆玦的脸色直接黑了,但那姑娘还在自我介绍,“姊姊好,我姓张,您喊我勺勺就好了。”
听到对方的名字,宝卧桥有一瞬的呆滞。
张、勺、勺,这是正牌女主找上门了?而且她一点自觉都没有,似乎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没家教的事。这就是书里描写端庄大气、识文懂礼的女主?
“滚!”
陆玦可没给这皮肤如同剥壳鸡蛋般女敕白的女主任何脸面,如同寒冬般残酷冷冽的杀气,吓呆了一看就是在百般宠爱下长大的姑娘。
宝卧桥的背脊只觉一阵发凉,这位爷怎地发这么大的火?
陆玦对张勺勺的耐性本来就少,这一路已经被她纠缠到失去仅有的耐心,他出手把人救下,她幸免于难道几声谢不就完事了?她却像甩不掉的牛皮糖,非要跟他回来,这会儿更厚着脸皮闯进他们夫妻的房间,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泪珠一下就含在张勺勺的眼眶里,要掉不掉,楚楚动人,眼前美人落泪,是男人怎么会不心动?
宝卧桥庆幸她不是男人,否则肯定会心软得一塌糊涂,不赶紧上前好言宽慰,要星星给月亮的都是失职的了。
“陆公子——”张勺勺试图把陆玦的火气降下来。
“陆某只是顺手解了姑娘的困难,灭了几个匪人,算不得什么,为免承恩侯府的人担忧,张姑娘还是赶紧回家去吧。”陆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看着女主的容貌就好像看着空气,他果决喊来江彪,让他盯着把张勺勺送到县城。
江彪对于自己没有劝阻这位姑娘闯入主子的房间已经气得拳头都硬了,他真是不懂,高门大户的姑娘都是这副德性吗?还自报家门说是侯府的姑娘,世家女子不是更应该知礼懂礼吗?真够不要脸的!
“陆公子的恩,小女子是一定要报的……”
眼看就要被撵走,张勺勺急了。这位公子英勇威武,纵使难亲近了些,可那清俊的面貌、不凡的谈吐,不输京城任何高门贵族的子弟,何况他又救下上香途中的自己,让她免于遭受匪人蹂躏,这样的男子,在她心上已经烙上不可磨灭的烙印。
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呢?
宝卧桥实在看不下去,老套到泛滥的套路。张姑娘为什么不能换个新鲜的,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不可?这棵树还是使君有妇,罗敷有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