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见她认识那么多府里的主子,也不敢怠慢,客气问道:“姑娘是哪位?待小的进去通传。”
“劳烦跟王妃说,我是田家食肆的田习霏。”
“姑娘在这里稍候。”
那门房去通传了,对于王妃会不会见她是不抱任何希望,甚至认为王妃根本不会记得她这个小人物,她试探性的求见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姑娘久候了。”门房回来了,却益发客气了。“王妃请姑娘进去说话。”
王妃居然肯见她!田习霏精神为之一振,瞬间又充满了希望。
敏亲王妃在暖阁里画画,着居家常服,未施脂粉,反倒有种家常的美感。
奴婢领着田习霏进来,她连忙问安。“见过王妃,多谢您肯见我!”
敏亲王妃看着她,模样比之前憔悴许多,焦急全写在脸上。
长平侯府的姑娘遇难,这件事近日在京里甚嚣尘上,各种造谣不胫而走,她和几个儿女、媳妇也没少讨论过,他们都很是关心,看她上门来,肯定是无路可走、无法可想了。
她搁下画笔。“姑娘是为了阿布之事而来?”
田习霏跪了下去。“我实在一筹莫展了,求王妃帮帮我,哪怕是一点点消息也好……”
她明明对这朝代的下跪文化很反感,可她现在愿意跪了,只要能救阿布,她跪到膝盖烂掉也可以。
“起来再说。”敏亲王妃走过去将她扶起来。“难得你为了一个收留的孩子这样尽心尽力,那叫阿布的孩子真是好福气。”
田习霏哭丧着脸。“娘娘,要是好福气就不会在牢里了……”
敏亲王妃不觉莞尔。“说的也是。”
田习霏迫切地道:“娘娘,阿布绝不是会杀人的孩子,这点我可以保证!”
敏亲王妃瞬也不瞬的看着她。“在收留那孩子之前,他不过是个陌生人,你怎么就这么信任他?”
田习霏眼神很坚定。“既然收留了,那就是一家人,信任家人是应该的,我绝对相信阿布!”
“真正的家人也未必能做的到信任……”敏亲王妃神色复杂,有些苦涩地道:“我的小女儿便是让一个我信任的、情如姊妹的人给抱走了……”
田习霏没想到敏亲王妃会对她敞开心扉说这个,她微微一愣,不自觉问道:“怎么会这样?那人是什么人?为何会辜负娘娘的信任?”
敏亲王妃叹了口气,说道:“她原先是我的陪嫁丫鬟,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无话不谈,后来我将她开了脸,给王爷做姨娘,我以为是圆了她的想望,殊不知她心里原来那样嫉妒我、埋怨我,我还以为我们是好姊妹,不知道我接连生下三女一子对她是莫大的打击,辰儿六个月时,她将辰儿抱出府,从此音讯全无。”
田习霏拳头都硬了。“太可恶了!”
敏亲王妃苦笑道:“我的四个孩子,怡然自得、日月星辰,得辰和得骄原是一对,却硬生生断了缘分。”
田习霏冷不防听到了萧得骄的名字,心里莫名漏跳了一拍。
好吧!她承认她虽然气他,可也很想见他,不知道他是在搞什么鬼,打从阿布被关进大理寺监牢,他就失去了影踪,像从世界上消失一样。
“我怎么跟你说起了这些陈年旧事?”敏亲王妃无声的叹了口气,她振作了一下,看着田习霏。“咱们言归正传,说说阿布的事吧,你想我怎么帮你?”
田习霏连忙说道:“我只想知道目前情况怎么样了,难道就这么将阿布定罪了吗?若是希望大理寺再追查清楚,能用什么管道?”
敏亲王妃皱眉道:“这件事长平侯在插手,怕是大理寺也不会轻易改口,何况还有三名人证。”
田习霏面色沉重。“我担心阿布会被用刑,不给他东西吃,屈打成招……”
“这点姑娘不必担心。”丫养打起了帘子,沐然月走了进来。“我才从大理寺回来,虽然未曾见到阿布,但并没有发生姑娘担心的事。”
田习霏整个人都活了过来。“是真的吗?公子去过大理寺了?”
沐然月点了点头。“得骄让我转告姑娘,稍安勿躁,也勿轻举妄动,若阿布是清白的,自会还他公道。”
田习霏气急败坏道:“这有说跟没说一样,是在打太极?阿布是清白的,可有谁在努力证明他的清白吗?他们只想找出将他定罪的证据!”
沐然月垂眸看着她。“姑娘信不过得骄吗?他不是说一套做一套的人。”
田习霏哼道:“我只知道,萧少卿好忙,无暇见我!”
沐然月缓颊道:“或许是不想招人误会吧,阿布是姑娘店里的人,而大理寺又正在彻查此案,瓜田李下,还是避嫌些好。”
第八章 湖畔初吻(2)
田习霏也不得不承认沐然月的话有道理,但对萧得骄避不见她还是耿耿于怀,幸好今日没有白跑一趟,至少知道了阿布的消息,她回去告诉她爹和小兰,三人暂时都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田习霏死心了,放弃要见萧得骄寻求帮助时,偏偏让她见到了。
这日她心里烦,在屋里觉得闷,便信步走到湖岸边透透气,看着满天星子,觉得稍稍舒心了一点。
月照湖面,有艘美船缓缓靠岸,船头悬挂的灯笼随夜风摇晃,她原先只是在看那写着“萧”字的灯笼,她对萧字特别敏感,却意外的看到萧得骄从船上下来。
他一身云峰白广袖锦袍,腰束玉带,黑发高高束起,显得丰神俊朗、俊美无俦。
田习霏不自觉的瞪大了眼,又眨了眨眼,觉得自己一定是看到了幻影,应该就是所谓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其实不过二十来日没见吧,却恍如隔世,她心中莫名的冒出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句子。
呸呸呸!谁跟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哼地一声别过头去,假装不认识他,心跳却越来越快。
萧得骄也诧异会在这里看到田习霏,他低声吩咐同行者先走,湖岸轻风吹拂,他泰然自若的朝田习霏走过去,她手里正捏着柳树假装在赏湖,令他莞尔。
“你不是吵着要见我,现在见到了,有什么话要说,说吧!”
“好好说话!我哪有吵……”田习霏很不服气地转过身去,却蓦地撞进了萧得骄怀里,天知道他居然贴着她站,站那么近做什么?
因为撞到他厚实的胸膛,她本能往后弹,萧得骄身手矫捷,他没有拉住她胳膊,而是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稳稳的定住,再跟着拉起来。
田习霏心有余悸的在他怀里,揉着吃痛的脸,萧得骄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似笑非笑的传来。
“这是你第二次撞到我的胸膛,是不是该做出一点赔偿?”萧得骄唇角浮上一个若有似无的笑,悠闲说道。
田习霏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他怀里,而他还搂着她的腰,两个人几乎是紧紧抱在一块儿。
可是,这感觉怎么要命的美好?她一点也不想离开这充满阳刚气息的怀抱,她对他的感觉藏也藏不住,她想这样被他天长地久的抱着……
“什么赔偿?”嗅着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檀香,田习霏润了润唇,心跳得厉害。
以身相许……吗?这算赔偿吗?应该算她赚到吧?脑子瞬间浮现两人肢体交缠的火热画面,虽然只是幻想,但已经够让她一颗心怦怦跳个不停了。
而现实里,在她站稳后,两人的身子也没有分开,反而紧紧相贴,白痴也知道她不讨厌他,不但不讨厌,还喜欢得要命!
正满脑子绮念的在胡思乱想,她突然感觉到腰部一紧,萧得骄竟然像登徒子那般托起了她的下巴,她一脸错愕的睁大了眼。“你、你干么?”
萧得骄瞬也不瞬的看着她,胸口一阵悸动,开口道:“闭上眼睛。”
这是一种陌生的感情,他从未对其他姑娘产生过这种感情,他也从来不知道对一个人牵肠挂肚原来是这种感觉,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的笑容就在他的心里住下来了,挥之不去,赶也赶不走,他无法控制不去想她,也无法控制见到她时的怦然心动和欢愉,原来这便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当他还没意识之时,她已然在他心尖上了。
“为、为什么?”田习霏反而用力睁大了眼,但其实她已经心跳耳热、口干舌燥,不过是强压下怦怦乱跳的心。
她不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他叫她闭上眼她就闭,未免奇怪,她干么那么听话?
可是,另一方面,她却沉溺了,沉溺在他的柔情里。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模样,他的眼眸恍若夜幕里的星辰,他的神情柔得像要滴出水来,他的声音低低的、沉沉的,却那样好听,他丰润的唇近在咫尺,两人之间的氛围让她心跳倍增,承认吧!她老早就喜欢上他了……
“不闭也罢。”萧得骄倾,他的头低俯了下来,猝不及防的堵住了田习霏微张的樱唇,一阵唇瓣厮磨后,他的唇舌在她唇上来回吮吻,跟着舌尖长驱直入,勾缠住了她的,将她的舌吸进自己口中,深索勾扫,用力吸吮。
田习霏整个人晕头转向,像是飘浮在空中,又像落入无尽的海洋里,随着他舌尖的缠绵嬉戏,她的心怦然不已,彷佛千军万马过境,从此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
她终于闭上了眼眸,一任他索吻,浓长的睫毛微微抖动,双手不自觉的搂上了他的颈项。
天地万物都不存在了!现在已经不是萧得骄吻她了,是两个人在热吻,她不知道他们怎么可以吻那么久,他不放开她的唇,她也不想放开他的唇,有时他含着她的唇吻,有时换她含着他的吻,两人之间的化学反应浓烈到了最高点。
她热情的反应令萧得骄心口热烫,他的气息不稳,含着她的唇不肯放,像永远也吻不够似的,极尽缠绵,直到萧得骄发现她快要透不过气来才总算放过她。
萧得骄虽然放开了她的唇,但还是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田习霏像小绵羊似的贴着他的胸膛,听到他心脏剧烈的跳动,想必自己也是一样。
她甜笑叹息,爱情来得太快了,快得让她措手不及,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来到古代爱上一个人,以前的她好像都白活了,原来爱情会让人的心灵那么充实,会让她整颗心都涨得满满的,想到他们初见面那一天她就想笑呀,谁知道那个要踢她招牌的人是她的真命天子……
“不跟我闹了?”萧得骄调侃地问道,却是将她紧搂在怀中,半刻都不想松手。
田习霏长长的睫毛扬了起来,撇唇道:“还敢说呢,你犯规。”
萧得骄扬唇一笑,修长大手顺着她的发模,慢悠悠的笑道:“不犯规怎么把你擒来?你跟只小兔子似的活蹦乱跳,还胆大包天去顺天府击鼓鸣冤,不压压你急惊风的脾气,以后不知道要给我闯多少祸出来,我这是未雨绸缪。”
他这话说得好没道理,但她却觉得好甜,话里话外有种自己已是他的女人的感觉。
“言归正传,阿布的案子究竟怎么样了?”田习霏扬起眉来,她可不是那种见色忘友的人,谈恋爱跟营救阿布是两码子事,恋爱很美好,但救阿布更是迫在眉睫。
萧得骄两指一屈,轻夹她的鼻子。“不是让然月转告你了,你把话听到哪里去了?”
“疼!”田习霏挥开他的手,蹙眉。“你说稍安勿躁,可我就是无法稍安勿躁,那要怎么办?若是你家人,你能稍安勿躁吗?”
还打情骂俏哩,少卿大人这样算不算是办案恋爱两不误?
“你要见我,不就是要我徇私?”萧得骄肃了面孔,摇头道:“不可能。”
“谁说让你徇私了?”田习霏挑眉,奇怪反问:“难道在你心里我是那么糊涂的人?若真是阿布干的,自然要付出代价,若不是他做的,也不能冤枉好人,勿枉勿纵!不是吗?”
萧得骄抚过她柔女敕的脸颊,浅笑道:“很高兴我的小兔子不是是非不分之人。”
田习霏很是无言,平时严肃冷峻的少卿大人哪里去了?怎么她在讲正经事,他却一迳的在调情?虽然和他确认了心意很高兴,可人命关天,事关阿布性命安危,她没心情跟他闹着玩。
“我自然不会是非不分。”田习霏扬眉质问道:“那你们大理寺呢?你们有好好克尽己职,将真正的凶手找出来吗?”
萧得骄眉目稍动。“小兔子为何认为有真正的凶手?”
田习霏想也不想说道:“我相信我的直觉!阿布秉性纯良,他受尽叔父的虐待都没想过报复,只默默的逃走,若他是那么凶狠的人,能对个姑娘又奸又杀的,他还不早杀了他叔父一家泄愤,何以到我店里吃那没几文钱的霸王餐?而且他要做案会那么傻,选在我和小兰睡在他隔壁房间的时候,还把证据带回房里?”
“分析的有理。”萧得骄脸上一惯不显山不露水,淡淡说道:“不过,办案不是靠分析,靠的是证据,现在有人证还有物证,三个证人分别在案发地点不远处看到他,要翻案并不容易。”
田习霏抗议道:“不能因为不容易就不去做吧,那要你们大理寺干么?养你们何用?浪费公帑!”
萧得骄嘴角微抽,但他半步不让地道:“我还是那句话,稍安勿躁,回去等消息,至于案情,无可奉告。”
田习霏嗤笑一声。“我明白,侦察不公开是吧?”
这句话她前世从新闻里听过太多次了,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退而求其次,深吸了一口气。“那好,你只要告诉我,阿布他怎么样?他有好好吃饭吗?你们有给他饭吃吗?告诉我这个就好!”
萧得骄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田习霏震惊了,她瞪着他。“萧得骄!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流氓?”
萧得骄看着她却是心情大好。“为你做一回流氓又何妨?”
“真会撩!”田习霏恨得牙痒痒,还是踮起脚尖亲了他脸颊一下,没想到他竟然趁机搂住她的腰,又堵住了她的嘴。
“明天我的嘴唇要是肿起来,唯你是问……”
田习霏含糊不清的说道,那含糊很快融化在萧得骄的唇里,成了两只亲嘴鱼。
第九章 生日蛋糕(1)
半个月后,阿布无罪释放,原来真正的犯人是指证他的那三名僧人,他们还仔细布置了物证,吃定了阿布他们一行三人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平头小老百姓,就算被冤枉了也无力申冤,而长平侯肯定会要求速速审判、杀人偿命,碍于长平侯的身分施压,大理寺也不得不速审速斩,等到阿布一问斩,也没人会再追究了。
哪知他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萧得骄重新回到静安寺调查,在盘问所有人时认出那三名僧人是金国的通缉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