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习霏瞪大了眼,心里扑通扑通的跳,脑子宛如一团乱麻打不开来,无法思考了。他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告白吗?所以不是她单方面对他花痴,他也……
萧得骄这时明白了什么叫言多必失,看着她激动中有期盼的脸庞,他含糊说道:“我的意思是,不要这样打扮,免得令自己身陷危险之中,牡丹连环杀人魔专挑丽子下手,不是告诫过你了吗,为何没放在心上?”
田习霏垂下眼眸,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啊,是她自做多情了,想太多……
她看了他一眼,不甘心的说道:“那你以后也少在我面前做如此打扮!”
可恶!不要再用制服来诱惑她了!
萧得骄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笔挺官服。“为何?”
田习霏咬牙恨声道:“不告诉你!”
萧得骄:“……”
女人心海底针就是这样吗?
第五章 无赖闹事(1)
田家食肆开始做起夜宵生意,菜单是田习霏早拟好的野菜粥,凡是点一碗野菜粥会附赠三样她腌的泡菜,绝对超值!
田习霏订了只大型的铁炖锅摆正门灶台上,每当炉子热起来,她便时不时掀开锅盖让热野菜粥的香气飘出去,那香气阵阵勾人,吸引了无数过路客,她也收钱收到手软,往往开卖两个时辰就完售。
她在山里遇险后田玉景就不准她再去山里采野菜,宁可花钱去市集里采买,而田习霏遭遇了蛇和屍体的惊吓也真的不敢再去了,乖乖听她爹的话,后来见野菜粥反应好,她又增加了卤味做配菜,卤鸡蛋、卤鸡腿翅膀、卤豆干、卤猪蹄,都是寻常东西,但有她爹的独门秘方,硬是比别家的卤味好吃。
夜宵开卖之后,父女俩都发现瘦巴巴的小兰是个好帮手,她收桌勤快又会招呼客人,很会看人脸色,对客人很是殷勤,嘴巴又甜,很有人缘。
见到如此,他们父女更心疼她了,若不是长期的乞讨生活,她这个年龄的孩子又怎么会懂得察言观色呢?因此田习霏卯起来加倍对小兰好,自己舍不得买衣服,却给小兰添置了很多衣物,连冬天的大棉袄都给她买好了,这是真当她是家人,要她安心住下来的意思。
小兰的心里暖暖的,她有家了,有家人了呢!她想报答田大叔和霏姊姊,所以她干活干得很起劲,卖力的招呼客人,总是笑脸迎人,希望能多卖一份肉蛋吐司,多卖一碗粥,希望能天长地久的在这里住下去!这是她最大的心愿!
“霏姊姊,大理寺又来订单了,晚上三十碗粥嗜!”小兰每回接到订单都会忙活忙得分外起劲,一点儿都不以为苦。
大理寺几乎隔三差五便会叫一回夜宵,田习霏认为是戴远霆热心帮忙,内心很是感激。
“田姑娘,我来喽!”夜幕降临,大理寺的差役如常过来取夜宵,他付银子时笑着说道:“萧少卿就指定要你们家的夜宵,这些都是萧少卿请客的哟,看来萧少卿真的很喜欢吃你们家的夜宵哩。”
田习霏心里一跳。
为了要远离制服诱惑,她刻意疏远萧得骄。
说也奇怪,从她下定决心要疏远他开始,他也不来买早点了,这转变让她若有所失,一方面庆幸自己大大减少了被诱惑的机会,一方面又有些失落,看不到他那盛世美颜了呢,长得好看的人就是占便宜,想忘都忘不了……
差役走后,小兰一边收拾一边说道:“霏姊姊,说起来萧少卿有十多日未来买早点了吧?”
“嗯……”田习霏心不在焉的应着,她的心早就飞走了,飞到大理寺去了。
奇怪了,不来买早点,却隔三差五就大手笔请客吃夜宵,他钱太多没地方花是不是?她不懂,为什么他的好意却令她不爽。
反正她就是不爽,很不爽!
“为什么呀?”小兰很是不解。“这附近哪有早点比咱们的肉蛋吐司好吃?”
田习霏怕熟客吃腻,目前已经开发出十来种不同的口味了,芋泥肉松吐司、鸡柳黄瓜片吐司、女敕煎鸡腿吐司、炒菇蛋吐司、厚切猪排吐司、玉米蛋吐司、泡菜吐司、鱼排蛋吐司、炒面吐司等等,短时间是绝对不可能会吃腻的。
“可能他……减肥吧。”田习霏懒洋洋的说道。
小兰瞪大了眼睛。“啊?”
萧少卿玉树临风,哪里需要减肥了?他一点都不肥。
田习霏振作了起来,“不说他了,咱们来说说新菜单吧!”
她把这段未曾开始何来结束的感情暂时抛到一边,野心勃勃的计划起要卖晚餐。田玉景并不是很赞同。“一早起来备料卖早点就够忙的了,晚上还有夜宵生意,午间也要备料,若是连晚餐的生意都要做,咱们都不用睡了。”
“咱们有三个人,可以的啦爹!”田习霏十分起劲的说服道:“咱们做面馆生意的时候,不也是从早卖到晚,就是那么拼才有银子买下铺子和房舍的呀!”
小兰也附和道:“大叔,我不怕苦,也不怕累,我也想尽一份力,想快点攒钱买属于咱们自己的房子!”
田玉景摇头。“两个财迷,真拿你们没办法。”
晚餐生意拍板定案,田习霏开始制定菜单,她还想要招揽晚上想要小酌一番的客人,因此设计了十几道居酒屋的下酒菜,若是成功,她连酒都想自己酿,肥水不落外人田,酒水饮料的钱是最好赚的,这才能赚更多嘛!
田习霏发现时间真的是良药,因为忙得昏天暗地,她已经很少想起萧得骄了,也不再想起他时彷佛有股气沉甸甸的压在胸口,活像失恋。
总之,她走出来了,她海阔天空了,她的心灵自由了—不想的人最大,她才不稀罕他哩,管他穿制服有多帅,总之她就是不在乎他了!
田家食肆的晚餐选了个黄道吉日开卖,因为先前已经在早点时间大力宣传,因此一开卖就客似云来,座位都不够坐了,除了大理寺的人,也有很多其他客人慕名而来。
田习霏又做了个落地招牌,大字写上“田家食肆,百年老店”,小字写上“第一年,距离老店九十九年”,这前世被玩烂的梗,在这里却很是新奇,看到的人都被逗笑。
晚餐开卖之后,三个人是真真正正的忙不过来,田习霏掌内场,田玉景端菜,小兰外场收桌和结帐,客人走了一波又来一波,他们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虽然很赚钱可也累翻了。
晚餐卖了三天之后田习霏投降。“爹,咱们得再请一个人手,不然你女儿我会死掉,而且咱们有过度奴役童工之嫌。”
田玉景皱眉。“早跟你说了不要贪心,你偏不听……”
田习霏趴在桌上懒得动,只单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爹,唠叨不能解决问题,咱们是文明人,理性对话,不要马后炮。”
田玉景一听就上火。“你说什么?马后炮?难道我在冷眼旁观看好戏吗?我不是都事先提醒了?”
小兰连忙做和事佬,“大叔、霏姊姊,过几日再看看吧!这几日生意好,可能是因为刚开卖,大家图个新鲜,若是一个月后咱们还这么忙,到时再考虑增添人手不迟。”
田玉景又开始指着田习霏数落,“你看你,小兰都比你想得周到!”
田习霏依然趴着,只抬抬眼皮。“爹,彼此彼此,小兰也比你想得周到,你承认不?你刚都没想到小兰说的那些,对吧?”
田玉景:“……我会被你气死。”
请人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而晩餐的生意确实好,田习霏精减了做菜和上菜的流程,希望用三个人力撑下去,毕竟少支出就是多赚钱啊。
这日晚餐时分来了个人,遮头遮脑的点了很多菜,但每道都只浅尝即止,小兰在结帐时认出了那人是陈记饭馆的东家,连忙告诉田家父女。
“我去陈记饭馆乞讨过,那东家把我轰出去,我对他印象很深,不会认错。”
田习霏倒是不以为意。“可能我们主意好,影响到了他们的生意,来打探敌情也无可厚非,他有付钱就好,若他再来,也要以礼待之,来者是客,都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我们要拥抱我们的衣食父母,哈哈哈!”
田玉景瞪她一眼。“说话就说话,哈什么哈?没个姑娘家的样子,难怪都来京城这么久了还不见半个人上门来说亲。”
田习霏立刻抗议,“爹,说话就说话,不要人身攻击,而且我不想嫁人,不需要有人来说亲。”
田玉景冷哼一声。“不想嫁人?你是想做尼姑不成?还是想真的成了老姑娘让衙门来婚配?”
田习霏很闷,没话反驳了,因为大周朝不合理的律法——不分男女,若是二十五岁未嫁娶要由衙门配婚,这太扯了,简直没人权嘛!这是前世的她无法想像的,就像二十五岁没结婚,区公所就配个老公给你,除非去出家或奉献给主耶稣才不受规范,这样像话吗?
很瞎,可这件事在大周朝就是像话,而且还是律法,要想逃过这条律法除非出家,只要出了家,衙门就不会逼你了。
田习霏抱着小兰假哭。“鸣鸣,小兰,我好羡慕你,你只有十岁,还有好久才要烦恼这个问题。”
小兰拍拍她的肩。“霏姊姊,你这么好,这么美又会做饭,我相信你一定会遇到与你匹配的如意郎君。”
田习霏感动的嗷了两声。“小兰,你真会安慰人,嘴又甜,说的话比我爹中听多了,而且不像我爹会瞪人……”
就那么巧,田玉景正在瞪着田习霏,没好气说道:“你呀,没事多看看身边有没有中意的人,不要被婚配了才来后悔!”
田玉景才说完田习霏就莫名的在这时候想起了萧得骄,他二十二岁,距离被强制婚配只有三年。
他的老婆会是怎么的人?
想到“他的老婆”四个字,她忽然浑身不舒服。
哼!希望他娶不到老婆,就算娶到了,希望他老婆很丑。
还有……生的儿子跟她娘一样丑。
先这样,想到再补。
厨房里,田习霏一下煎一下炒,一下查看烤炉,一下又去看大锅肉骨头汤,洗切、焯水、煽炒、炖煮都是她!
她一个人当四个人用,一双手当十双手用,忙碌的身影在厨房里转来转去,忙得热火朝天,忙得口干舌燥!
突然之间,外面传来极大的争执声,声音大到她必须放下锅铲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回事?”田习霏问一脸愤愤不平的小兰。
她爹和小兰都气急败坏的站在某一桌的旁边,店里客人全在议论纷纷,有好些也站起来看热闹,甚至有人踩上了板凳围观,这要是在现代,应该是每个人都拿岀手机来录影了,然后PO上什么公社之类的去爆料。
“霏姊姊!这人血口喷人,说咱们的菜里有偷油婆!”小兰气得都快哭了,小小拳头握得死紧。
田习霏蹙眉,偷油婆就是转螂,她的厨房干干净净,每日打烊后她都会刷厨房,再用酒兑水当成消毒酒精用,把整个厨房都擦一遍,她从来也没有在厨房看过半只偷油婆,又怎么会出现在菜里?
“你这小丫头,证据摆在眼前,还敢说老子血口喷人?”张三大声嚷道:“你们大家评评理,这不是偷油婆是什么?”
田习霏皱了皱眉,她先是看了那人一眼,很是面生,不是田家食肆的熟客,而且长得獐头鼠目,一看就不是好人。
跟着她的视线移到了桌上的菜,一盘蒜香炒白菜,一盘红烧臭豆腐,一盘招牌酸菜鱼还有一壶酒,那盘鲜脆的白菜上头就躺着一只尾指大小的偷油婆,相当醒目。
田玉景绷着脸,低声下气的说道:“这位客官,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的厨房很干净,菜蔬都洗过好几遍,不可能会有不干净的东西。”
“不可能?”张三挑眉。“那这是什么?是什么?你说啊!”
田玉景不想起冲突,好声好气地道:“这样吧,这桌酒菜算小店请客,再另外给您准备几道菜,您消消气。”
“我怎么还敢吃你们家的东西呀?你们的菜里有偷油婆!这么大一只偷油婆,简直恶心死了,厨房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偷油婆爬来爬去哩,我看菜锅里饭锅里肯定都有,那盘白菜我吃了大半,这下我要闹肚子疼了,你们大家不要吃了,会吃死人哟!”
田玉景脸色越发沉了,但他还是息事宁人地道:“这样吧,这一两银子给您做补偿,算是小店的不是……”
张三把一两银子丢了出去,不依不饶地叫嚷着,“哟!把人当什么了?我张三可不是来讹钱的,你们这是想用银子掩盖这事儿吗?想用银子收买我?告诉你们,门儿都没有!”
田习霏气结的看着这泼皮无赖表演,明知道他别有目的,那偷油婆也是栽赃的,却是无计可施,谁叫这个时代没有监视器!
“那你想怎么样?”田习霏忍着气问道,她认为这泼皮无非就是想要银子,嫌一两太少,想要更多。
“我要报官!”张三大声道,然后嘿嘿两声。“怕了吧?怕你们菜里有偷油婆的丑事闹到官府了吧?不报官也成,你们把铺子收了,不要再出来害人,那我就考虑考虑不报官。”
田习霏瞪大了眼,泼皮无赖的目的居然是要他们收店?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何要大费周章对付他们?
第五章 无赖闹事(2)
“要报官是吗?本官在此!”
田习霏蓦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她心中怦然一跳,抬眼一看,萧得骄那双傲人的大长腿步履生风的走了过来……
她的脸一下子就烫了起来,压抑不住的心跳加速。
他什么时候来的?她不知道他人就坐在店里,她脸上有没有油油的,模样会不会很倒胃口,身上是不是飘着油烟味和汗臭味……
“你……你什么人?”张三是标准的恶人无胆,见到萧得骄自称是官,他的气一下子就虚了一半。
“大理寺的。”萧得骄亮了下腰际的牙牌,一双利眸看着张三。“你要报官,有什么话说?”
话是对张三问的,但他却看了一眼田习霏。
她一头如瀑秀发全部用布巾盘了起来,袖口为了方便干活紮得极高,露出了大半截雪白手臂,小脸被气得驼红。
不管何时看,即便才从厨房里忙完,她也总让人生出满袖盈香的错觉。
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什么叫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他总算是尝到那滋味了。
“我、我要告这间食肆不干净,菜里有偷油婆!意图使人吃坏肚子!”张三理不直、气不壮,还有些慌乱的说道。
萧得骄冷笑了声。“偷油婆的屍体上没沾到半点油光,若是炒进了菜里,屍体必定不会这么干净,肯定是事后丢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