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刀光剑影的,姑娘也是第一次遇到,也亏得以前伯爷时常带着姑娘出去打猎野营,否则要真是从小养在深闺,看到这次的场面,那肯定得大受惊吓。
“姊姊不开心吗?”程玉生不解地问。
“这种事有什么好开心的。”江晓月语气里满是感慨,“左不过是一些人的利益薰心,害得身边的人一些人跟着倒楣罢了。”
程玉生想想也是。
“有时候知足常乐,对人对己都是一件好事。”江晓月如是说。
程玉生心有所感,江姊姊果然是个聪明人。如果他姊姊也有江姊姊这样的心胸,想必他也不会遇到那些事。
不过,能遇到江姊姊,他觉得对他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不要感谢自己姊姊了,唉,这复杂的心情啊……
程玉生小小年纪陷入感慨,江晓月此时的心情也真的并不算好,本来护卫们便有所损伤,遭遇第二次围杀后,损伤更大,这次有伤亡了。
虽然这是他们身为护卫们的职责,但毕竟是自己人,心情难免受些影响。
出来的时候,气势威武,精神奕奕,回去的时候大部分或轻或重都挂了彩,放眼看去一片伤兵,赶路的速度自然也快不起来。
不过,这个时候,速度也不是紧要的,重点是平平安安。
若说之前还有游山玩水的心思,在第二次劫杀之后那是真没有了,只剩下平平安安回去让大伙好好休养的心思。
一行人便这样朝着博望县城缓缓而去,将其他都抛在了脑后。
*
最近一段时间,温子智忙着处理申家和海匪的后续事情,而江晓月则专注于教导程小世子功课,夫妻两个很少有闲暇坐下来说说话,聊聊天。
这一日,终于将申家事处理完毕,温子智比往常早一些回了内衙。
一直到进到夫妻俩的起居室内,他眼中的疲惫才显露了出来。
申家与海匪之事牵连甚广,处理起来也并不轻松,好在事情总算是完结了,他也可以放松下来,让自己也好好休息休息。
目光在屋中扫了扫,温子智伸手捏额角,口中带了些乏意地随口问:“夫人呢?”
跟在身边伺候的石墨回道:“夫人领着生少爷去马场了。”他心中还有些奇怪,这事老爷明明知道的啊。
捏额角的手指顿住,温子智心中暗叹,他真是忙糊涂了,这些日子她一直忙着教那小子骑射功夫,时常跑到城外去。
只不过,难得回到内衙却看不到自己的妻子,他一时有些不大习惯,想来今日是他回来得早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如今在这个家里,他的地位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若是哪日她有了身孕,只怕他的地位还得往下降,唉,人生呐。
温子智不免有些郁闷,小舅子什么的果然是不讨喜的存在。
他回房去换了家居常服,到外间的榻上歪着闭目养神。
妻子不在家,他还能怎么办?
只能等人回来了。
迷迷糊糊间,院子里响起动静,温子智一下清醒过来,从榻上坐起,收拾了一下衣襟,这才出去看。
果然,是妻子他们回来了。
江晓月没有回房,而是径直往浴房去了,这一天又是跑马,又是吹风,身上尽是风尘,她只能先去沐浴一番再说。
春柳回房去帮夫人拿换洗的家常衣裳,后厨一直有烧水,就是为了保证主子们需要时可以随时取用,倒不需要另费时间等热水。
温子智慢慢踱步过去,堂而皇之地进了浴房,屏风后,水气蒸腾中,一具曼妙的娇躯正呈现在他眼前。
“阿月——”
江晓月正将一头长发小心盘起,抬眸看了他一眼,“今日回来的倒早。”
温子智轻笑一声,“阿月这些日子玩得可开心?”
“还行。”
温子智听到外面有人进来,笑了笑,扬声道:“东西放好就出去吧,这里不需要人伺候了。”
“是。”春柳识趣地退了出去。
浴房的门被人拉上,温子智转到屏风外一看,果然春柳也给他拿了一套干净的换洗衣服,他月兑掉自己的外袍,只着亵裤回到浴桶边。
亲手帮妻子洗净身子,温子智免不得又得了许多便宜去,最后才慢条斯理地帮两个人擦干身子,换好衣服,然后将人抱出了浴房。
得到满足后,温子智似乎补充了精力,精神明显好了许多,他抱着妻子回房间歇息了一会儿,顺便帮她将长发擦干,重新挽了简单的发髻。
晚膳还是往常的时间摆上来,家里的三个主子一起用餐。
虽然小舅子是自己沾上来的,但毕竟温子智也占了姊夫的名头,他还是意思意思地询问了程玉生的功课。
程玉生倒不怕他问。
饭桌上的气氛融洽,瞧着真有一家三口的样子。
吃完晚饭,程玉生照旧识趣地告退,把空间留给姊姊姊夫,晚上占用江姊姊时间,姊夫对他会很不满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他下套。
程小世子已经在被下套中总结出经验来了,现在聪明多了,现实的风雨总是特别容易让人成长起来!
江晓月被丈夫抱回卧室,被他抱上膝头,搂入怀中。
对此,她挺习以为常,他最近忙累之后总喜欢这样抱着她,然后把头埋入她的颈窝,似乎是在从她身上汲取力量一样。
不过,很快,她就察觉到了异样,忍不住伸手捶了他一拳,轻轻地碎了一口。
“阿月……”温子智在她颈边轻吻着,声音中流露出自我唾弃与反省之意,“最近我实在有些暴殄天物。”
“嗯?”她有些不明所以。
妻子身上还带着沐浴后特有的味道,撩拨得他心痒难耐。
他哑声在她耳边道:“放着你这样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不享用,实在暴殄天物。”
这人应该是忙完手头的案子了,否则不会从一本正经兢兢业业的父母官又变成了这种满心满眼都是肉欲的色胚样。
她竟然还有些想念……江晓月不由得暗自笑了。
在男人吻过来的时候,她主动张口与他唇舌相缠。
成亲以来自他们成为真正的夫妻后,温子智从未让妻子深夜寂寞,没想到这一次因为公务,他竟然冷落了如花似玉、活色生香的妻子!
这简直不可饶恕,必须弥补自己的失误。
温子智将多日积压的渴求一股脑倾泄给妻子,整个人这才放松下来,搂着早已软成一瘫春水的人闭目睡去,完全没力气去收拾善后了。
翌日,习惯早起的县令大人准时清醒,身体催促他按时上衙去。
一大早擎天一柱,完全不见战斗一夜的疲态,温子智不禁有些自得,然后压住熟睡的妻子一阵施云布雨,给加了一场人为的春梦。
春柳被唤进来的时候,看到一片狼藉的床,顿时红了脸,用最快的速度更换过床褥,便赶紧退了出去。
温子智替妻子换过亵衣裤,轻手轻脚将她安放在床上,看她连眼都没睁一下,不禁宠溺一笑,伸手放下床帷,让她好好休养。
他披了外袍到外间抬进来的浴桶中沐浴一番,然后洗漱更衣,用过早膳,这才匆匆上衙去了。
被丈夫折腾过狠的江晓月睡得很沉,一直到午后才勉强醒来。
用过了吃食,又到浴房去沐浴了一番,换过衣服便懒懒地倚在榻上闭目养神。
她现在整个身子都是酸的,不舒服,好在程玉生也没过来打扰她,想必是春柳编了什么由头吧……
不管了,反正她是真没什么精神应付别的事情了。
不好在床上躺上一整天,但委实精力不济,一直到温子智下衙回来,她都还歪在榻上提不起精神。
明明辛劳的是男人,出力的也是男人,可他看起来倒显得精神饱满精力充沛,活似一个吸人精血的妖精,采阴补阳,容光焕发。
温子智从榻上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怀中,先低头吻了吻她红肿的唇,这才轻笑耳语,“还没消化完吗?”
江晓月抓过他一只手在食指中节咬了一口,他只觉那一咬轻痒撩人,叫他心神荡漾,丝毫起不到半点儿警示作用。
“不要脸的家伙。”她忍不住碎了他一口。
他毫不在意地摩挈着她的腰,在她耳边低声调笑,“跟夫人没办法要脸的,我只想对你不要脸。”
嘴上虽然嫌弃,但她的身体却是诚实地贴在他身上,手环着他的腰,声音都不自觉地带着娇媚,“忙完了。”
“嗯。”
应了声,他忍不住又吻住了她,好不容易才松口,额头相抵,气息微微有些喘。
“后天我生日,送我什么礼物?”
“哪有人自己要的。”她嫌弃地说。
温子智低声笑了起来,将人往自己怀中又搂了搂,“还记得去年我生日吗?”
江晓月没说话直接伸手捶他,亏他有脸说。
县令大人非但有脸说,他还一脸回味,贴在她唇边笑,“阿月最疼我不是吗?”
去年他不过是拿生日当由头约她出来私会罢了,她亲手给他做了双鞋子带了过去,那天的气氛很好,她被他撩拨得情动,被他抱进内室压在床上纠缠,差一点儿提前洞房花烛。
再然后她便不肯见他了,当时婚期也越发近了,他也没纠缠,谁知后来就出了群芳馆那件事……
“怎么了?”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
“没事。”他下意识收紧了她腰上的手,差点弄丢她是他最不可饶恕的错。
见他不愿说,江晓月也没有追问,她大概能猜到一点儿。
对于那件事,她也并不愿旧事重提,倒也并不是忌讳什么,只是知道那事对丈夫而言打击比她相对严重得多,那似乎成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心病。
她也是有贤妻良母之心的,就不戳他心窝子了。
“我没什么礼物可送你的,只为你缝了套衣裳做了双鞋子,你若是不满意,那也没有别的礼物了。”她适时岔开了话题。
知道妻子有心体谅,温子智也借势下坡,“只要是阿月做的我都喜欢。”
“这样就最好。”
温子智伸手捏捏她的嘴角,笑着调侃,“家中有悍妻,下官还能如何啊。”
江晓月瞪眼。
温子智不禁低声笑了起来。
气不过的江晓月伸手扯扯他的嘴,哼声道:“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真有你的。”
“嗯。”他甘之如饴。
江晓月推推他,“别闹了,马上要摆饭了,别让玉生看到笑话你。”
温子智就忍不住叹了口气,搂着妻子在她耳边小声抱怨,“瑾国公到底什么时候把人领走啊,好烦。”
江晓月瞪他。
温子智不为所动,本来就是,本来他们小俩口亲亲热热的,因为多了这个自己送上门的小舅子,妨碍了他多少回啊,他还不能心有怨怼吗?
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第十一章 努力拼生娃(1)
数九寒天,大雪纷飞。
天地苍茫,山川披霜带银,路上行人断绝。
相较于屋外的天寒地冻,屋内炭火烘烤出一室的温暖。
卧室内床帷低垂,暗香浮动,除了炭火偶尔爆出的哔剥声,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逸。
高床软枕,沉睡懒睁眼,困难地挣月兑周公的纠缠,江晓月慢慢睁开了眼睛。
迷蒙地盯着床顶,缓缓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如同鸦羽一般轻刷过眼睑,眸子渐渐变得清澈。
一条白皙的手臂探出朱红色的锦被,红与白相衬有种蛊惑撩人的美。
听到帐内传来的动静,春柳第一时间过去伺候,未敢高声,“夫人?”
从帐中传出一声含糊的轻应。
春柳上前将床帷悬挂起来,帐中人已经拥被半坐而起,乌黑的长发披散在她的身上,散落在枕被之上,配上那张初醒犹带着娇态的脸,叫人难以移开目光。
这也是时常造成温县令饿虎扑羊的主要原因,好在今天这个时候他不在。
“几时了?”她声音犹带困乏,伸手掩口打了个呵欠。
春柳带了几分笑意地回道:“午时二刻了,夫人可要起了?”
江晓月伸指挠了挠头,“起吧。”
春柳这才拿了衣物过来服侍她穿衣起身,对于夫人身上那些暧昧的痕迹,春柳如今已经能面不改色地无视,泰然自若地做事。
衣服一件件上身,江晓月身上那些不可言说的痕迹便全部遮掩了起来,所有的放纵癫狂都止于脖颈之下,不露春色于人前。
最后一件珠钗插入发髻,望望菱花镜中梳妆后的美丽少妇,江晓月不由得一笑,起身时伸手扶了下腰,蛾眉一蹙即展,垂眸收敛起眸底的情绪。
“生少爷呢?”她一边往外走,一边问。
“今日大雪,天冷,故起得晚了些,但已练过一趟剑,读了一会儿书。”春柳尽职尽责地将事情告知。
“倒是不曾偷懒。”江晓月很是欣慰。
替别人管教孩子,又是这么个金尊玉贵的主儿,轻不得重不得,方寸掌握就很关键。
念他年纪尚小,入冬后,江晓月对他的晨起时间并不那么苛刻,而且她也是一个常常睡到日上三竿的人,比较不具备说话的底气。
从小到大,她的作息一直都比较弹性,当然前提是她将自己的事做好了,让父母没有可指摘的地方,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家里的人都比较纵着她。
江晓月一直觉得她在这种教育氛围下没有变得骄纵蛮横,也是一件挺不容易的事。
总之,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这样的事在她的记忆中所占比重不大,如今轮到程玉生,只要把每日的功课做到,她是不会规定他一定得顶着寒风锻炼身子的。
“生少爷人聪慧,也自律。”
“是挺难得的。”这一点儿江晓月不得不承认,瑾国公还真没把他这个嫡子宠坏,不是那种脑子不清醒的父母。
需知溺子如杀子,在这上面瑾国公做得很好。
主仆俩一边说一边走,来到外间,江晓月自然地坐上了榻。
外间的榻边摆着炭盆,榻上铺了软和厚实的垫子,手上再揣上一只精致的手炉,慵懒地歪靠在榻上,也是一种享受。
无论是对躺在榻上的人,还是看到那幅画面的人而言,都是享受。
知道姊姊起身,而且午饭时间也差不多要到了,程玉生便直接过去,陪在姊姊身边看看书说说话等开饭。
“京里还没有消息,我估模着你怎么着都赶不及回京过年了。”
程玉生不想提这件事,如果不是府里派了伺候的人来,他都要怀疑他爹是不是不打算要他这个嫡子了,伤心!
“在这里过年也挺好的。”他如是说。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任谁都看得出小家伙眉眼间的失落。
山高水长,关山万里,他一个小孩子要独自在并没有血缘关系,仓促认下的义姊家中生活,如今临近年关京里甚至都没派人来接他,这也真怪不得小家伙有情绪。
江晓月伸手模模小家伙的头,安慰他说:“雪天路滑,许是担心路上不好走,等到春暖花开时怎么都要来接你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