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郭菀央承认自己与男子私会,这事情就轻微得多。郭菀央自己是难逃一死了,但是郭家与郭菀央背后的人,就不至于受到株连。
郭菀央看着在场一群侍女的眼神,心中也有些明白,自己方才是承认的太爽快了。只是穿越者的先天优越感再加上蔑视自己生死的态度让她无法低下自己的身段,所以才出现了这样的失误。当下只是淡淡的笑道:“太孙妃,您这话可不能诬赖。郭菀央与男子私会,那是郭菀央的罪过,但是与外面勾通,郭菀央却是没有这个胆子。”
这种平平淡淡的神色,却是火上加油,再加上马氏也决心借着这件事将郭家扳倒……天知道这几年她在皇宫之中已经受够了!宁妃与郭菀央,一上一下没少给自己气受!
既然这样,何不借着这个机会,将郭家一举全都扳倒?
皇帝陛下对功臣世家向来都是心狠手辣的,看看现在,还留下几个功臣?之前几年给郭家逃过去了,那说不定是因为皇帝陛下看在宁妃的面子上,也可能是皇帝陛下没找到郭家的错处。现在既然将郭菀央抓个正着,那么说不定就帮皇帝陛下解决了大问题!
至少,我马氏也要在皇帝陛下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治国才能!
因为有这样的想法,马氏的脸上也有些狰狞了。
事实上,马氏并不知道郭菀央是与外人勾通。她只是派人监视着郭菀央,知道郭菀央有几次出现在那个位置,于是就盯着那个位置罢了。可是这些都不妨碍马氏直接给郭菀央扣罪名。
马氏脸上的肌肉有些扭曲了,当下厉声喝道:“打,给我好好的打,总要让她招认为止!”
郭菀央淡淡的笑道:“太孙妃,您之前也打过了,您也知道,我这个人皮比较厚,打是没有用的。想要用滥刑逼我招供,那是不可能的。”
马氏冷笑说道:“打没有用?之前都只是小小的几个板子,现在拿出正经大刑来,我看你还受得了受不了!”
郭菀央微笑说道:“那么,太孙妃你就试试吧。”
郭菀央心中明白,自己已经过不去这一关了。这一次穿越之旅,是到了结束的时候了……想起在这个时代里接触的几个男子,心中倒有几分痛楚,但是又有一种解月兑了的快感。在这样不正常的情绪之中,郭菀央用最平淡的语气来激怒马氏,想要马氏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了结。
自己死在这里,马氏又不能取得自己的口供,那么宁妃就有机会反扑。等愠怒过后,性情柔弱的朱允炆,会想起自己与马氏之间不对付的关系,如果宁妃操作得当的话,或者能让朱允炆怀疑起马氏来。郭玥又显露出了自己的才能,那么接下来郭玥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而消息传到宫外,燕王府定然要承自己这个人情,将来变天的时候,郭玥与娘亲的日子也也不会太难过了。
这样想着,心中……为什么还是有些让人窒息的痛楚呢?
心中那让人窒息的痛楚,让郭菀央忘记了身上的痛楚。
身上挨了多少杖?郭菀央不记得了。只是对着茱萸扑上来的身影,微微笑了笑,说道:“傻丫头,我都连累你了,你居然还敢扑上来帮我挡着?”
茱萸哽咽不能言。边上的嬷嬷一起将茱萸拖开,听见上面马氏柔声说道:“茱萸,本宫知道,你是个忠诚的奴才。其实也没有你主子多少事,只要将事情给说明白了,你主子照旧还是主子,顶多就是发配出宫。如果你知道,你就帮你这死脑筋的主子说说明白吧……”
马氏倒也不蠢笨,知道郭菀央这边打不开缺口,就想要在茱萸这边下手。
茱萸还没有开口,郭菀央已经款款笑道:“主子偷人的事情,怎么会让奴才知道。毕竟是要命的大事,让奴才知道了,就多了一重危险。我是怎样的人,又怎么会犯这等错误?”
茱萸知道,郭菀央这样说话,就是为了让自己保住性命。虽然说如此很不仗义,但是现在不是讲义气的时候。自己只有活下来,才能对得起小姐今日的牺牲。当下也咬牙说道:“回娘娘,小姐的事情,我做奴才的,委实不敢多问,所以实在不清楚。”
马氏闻言,脸上登时变色,当下厉声说道:“好个嘴尖牙利的奴才!不好好打一顿,估计你也不会说真话!你主子带你进宫,倚为心月复,你岂能一概不知?”
郭菀央呵呵笑道:“娘娘,这话还是错了。即便是娘娘,带了几个心月复进宫,有些事情,还是不会让心月复知道的,您说是不是?人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现在是心月复,但是将来却是难说啊。换做娘娘,这等大事,定然也不会再让第三个人知晓,是也不是?”
马氏冷笑了一声,说道:“本宫却不是你,这等不要脸面的事情也能做出来。”
郭菀央冷笑说道:“你也知道,皇宫之中,见不得人的事情多着呢。现在我被抓到了,那也就只能自认倒霉。等娘娘坐上了后宫之主的位置,再来好好整肃一下宫禁罢!”
郭菀央含沙射影,马氏岂能听不懂,当下大怒,说道:“本宫现在并非后宫之主,但是整顿你这等刁钻奴才,却也义不容辞。宁妃娘娘没有讲过后辈管好,那本宫来帮她管理!”走下位置,看着郭菀央,微微笑道:“我知道你不怕痛,寻常的刑罚你好像也没有放在眼里。”转过脸,对身边一个小太监说道:“本宫听说,今天中午你们整理东宫,逮住了几只老鼠?还没有弄死?”
那小太监急忙跪下,说道:“回娘娘,正是奴才贪玩……奴才马上将东西处理了……”
马氏微微笑道:“你却下去,将老鼠都拿上来,本宫要派用场。”
那太监忙下去了。马氏又吩咐身边的侍女:“去将取水的铁桶拿来。再去伙房,拿些木柴火种来。”
众人都不知道马氏想要干什么。马氏看着郭菀央,微笑说道:“都说老鼠是最擅长打洞的,本宫却一直不甚相信,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本宫想要来做个实验。等下将铁桶放在你胸口上,在铁桶的上面烧点火。老鼠怕热又怕闷,自然要想办法打洞。上面旁边都是铁,你说老鼠会往哪个方向打洞?”
马氏轻描淡写将话说完,周围的人,全都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这个狠!
其实用不着实验,单单就想着那个老鼠在自己的胸口打洞的场景……就足以让人三天三夜吃不下饭。
茱萸脸色惨白。
郭菀央的脸色也是变了一变。虽然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但是死得这么恶心,却非自己所愿。当下心中暗暗计较,实在不成,那就自尽吧,顶多回去之后交点罚款被禁止穿越几个月。
听马氏这般笑吟吟的说话,郭菀央却是不愿意就这样被人小瞧了去,当下强自镇定,只是笑道:“竟然能充当太孙妃的实验品,真是莫大的幸运。只是太孙妃实行这等酷刑,只怕有损太孙妃的形象呢,日后史书上一笔,说大明曾经有一个皇后,善于酷刑,曾经发明了一种叫做什么‘鼠刑’之类的玩意……”
郭菀央侃侃而谈,四周一群人都不由佩服她的硬气。马氏也是怔了怔,随即大怒,说道:“居然还敢威胁本宫!你且放心,从来史书只记载君王喜欢看的东西,你却省了这个担心罢!”
说实话,马氏也只是威胁一下郭菀央而已。在她本来的预料之中,郭菀央这样一个弱质女流,能熬住拷打之类的酷刑,却是绝对害怕这些。只要自己做出姿态来,那么郭菀央定然吓坏求饶,那么自己就算达到目的了。只是没有想到,郭菀央居然还敢反过来威胁自己!
还真的当自己不敢做!
现在马氏算是豁出去了。当下看着郭菀央,冷笑说道:“你还是趁早说实话了罢。你说了实话,本宫定然让你死个痛快。总比这样血肉模糊的强,是也不是?”
郭菀央含笑说道:“娘娘,实在没有其他隐情,不过是偷人罢了。这等丢人的事情,我也认账了,娘娘还要逼供出什么来?”
马氏冷笑说道:“即便是偷人,定然也有一个奸夫。你却告诉本宫,奸夫是谁?你说出来,本宫让你死个痛快!”
郭菀央淡淡说道:“娘娘,如果不供,那就只死我一个。如果供出来,那就至少要死两个。这笔账,我却是会计算的。”
马氏再也气不过,当下厉声喝道:“再给我打!不用再等什么老鼠不老鼠了,本宫倒是想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棒子硬!”
棒子再度落下来,郭菀央咬牙死死熬住。这可是一个好消息,用棒子说不定就可以将自己整死了,自己用不着忍受那么恶心的事情了。
心里想着死,可是人的命却偏生是最硬的,郭菀央不知熬了多久,心中只想早点昏迷过去,可是偏生却不曾昏迷。穿越太多次,神经比一般人要大条多了。
却听见后面细碎的声音响起,却是去拿东西的太监宫女出来了。
马氏伸手阻止了正在行刑的奴才,沉声喝道:“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郭菀央咬牙笑道:“说出奸夫就要死两个,不说出来却是只死一个,你说我该说不该说?”
马氏厉声喝道:“你难道不怕?”
郭菀央说道:“怕……自然是怕的,只是怕不能解决问题,所以我只好硬着头皮去面对。”
马氏冷笑了一声,说道:“还道你不怕呢……先将她手脚捆住了,然后将铁桶压在她身上,将老鼠塞进去……嗯,别忘记了将铁桶摁住了,拿个铁丝来捆住罢,免得翻倒了!”
茱萸惨声叫道:“小姐!”
郭菀央苦笑了一下,说道:“茱萸,你家小姐可是要强了一辈子,最后关口,可不能让别人小瞧了。”
马氏冷笑说道:“你要强,那就再强下去罢!”
马氏吩咐下去,边上的奴才们已经下手,将铁桶摁在郭菀央身上。当那毛茸茸的老鼠被塞进自己的胸前,再要强的郭菀央,也不由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战!
脸色也苍白了。
这种神色让马氏大为满意,当下呵呵笑道:“求饶了罢……”
郭菀央咬牙笑道:“太孙妃大恩。”
马氏气得发抖,说道:“你果然要强!”
正要不顾一切吩咐点火,却听见门外有声音响起:“太孙妃大人,这宫中之事,本来就当我们这几个老不死的来管理。您在宫中动用私刑,是不是逾矩了?”
却是宁妃,披散着头发,带着两个妃子,闯了进来。
马氏站了起来,说道:“宁妃娘娘您来了,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说起来这宫中之人,没规矩的是越来越多了。本宫本来以为,这等事情,就是郭菀央这等奴才不懂事而已。却是没有想到,有一句老话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家风不正,也难怪要闹出这样大的丑闻来。”
宁妃眼睛也不看郭菀央,只看着马氏,淡淡说道:“事急从权,未曾请你家奴才通报,太孙妃请不要怪罪。本宫记得,这个郭菀央,乃是先皇后指明留在宫中担任女官的,并不是寻常的奴才,娘娘这等称呼,却是对先皇后的不敬了,请娘娘收回。”
马氏想不到宁妃居然这样给自己吃瘪,当下翻翻眼睛,冷笑了一声说道:“是奴才也罢,不是奴才也罢,触犯宫规,丢人现眼,难道这是郭家的家传本事不成?”
宁妃冷笑了一声,说道:“原来太孙妃娘娘是在讥笑先皇后识人不明。”
宁妃设套,马氏当然不肯钻进来,当下怒道:“本宫并非这等意思。只是人是会变的,少了约束,先皇后当初看得很稳当的事情,现在也难免出了岔子。”不能与宁妃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当下反攻,说道:“宁妃娘娘您主持宫禁也算是有些时日了。本宫奉行太孙的命令管理此事,正要向娘娘移交。娘娘既然来了,本宫就问个究竟:这皇宫之中,逮住私通的事情,该当如何处置?”
宁妃这般急冲冲的赶过来,其实也不是想要救回郭菀央的性命。事实上,宁妃听说事发的时候,就知道郭菀央的命是保不住了。之所以赶过来,只不过担心郭菀央在刑讯逼供下说出不该说的话来。为了家族,她赶过来,只不过是想要给郭菀央一个痛快而已。当下眼睛在郭菀央面前掠过,闪过一丝抱歉之意,沉声说道:“或者鸩杀,或者缢死,却没有听说过像娘娘这般,要用一些旁人闻所未闻的酷刑的。”方才情景,她也见到了,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刑罚,但是定然是酷刑无疑。
转头吩咐身边的宫人:“这事情既然已经暴露,郭菀央虽然是我郭家之人,然而也不能徇私。将毒药拿上来,请七小姐上路罢。”
马氏知道,宁妃这是迫不及待要将郭菀央处死了,免得夜长梦多,说不定郭菀央就说出对郭家不利的话来。当下笑吟吟阻止,说道:“宁妃娘娘,这就是您的不对了。这到底是东宫,到底是本宫的地方,您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在本宫地方杀人,是不是有些不对呢?”
宁妃微微冷笑。方才你还威胁着要杀郭菀央呢,现在我要来杀,你却来阻止了。当下笑吟吟说道:“在太孙妃地方杀人,确实是本宫不对。既然这样,莲蓉,冷香,你们两个扶起郭七小姐,先离开东宫罢。”
马氏听宁妃似乎有些服软,当下又笑道:“宁妃娘娘,倒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这郭菀央的奸夫,现在还未曾查问出来。宁妃娘娘您这么着急就要杀人,倒是容易引起有心人的疑惑呢:到底是不是因为那事情与宁妃娘娘有关,所以宁妃娘娘这般着急?”
这句话却是正说中了宁妃的心病。今天逼不得已要杀了郭菀央,心中已经是异常的难过,现在又听闻马氏含沙射影,宁妃就已经到了即将爆发的边缘。当下眉头一皱,冷声说道:“本宫倒也不知道,太孙妃娘娘不但善于管闲事,而且还善于捕风捉影。”
马氏微微笑道:“这倒不是捕风捉影,事实上,即便是捕风捉影,也总要有风可以捕,有影可以捉,您说是也不是?”
宁妃双眉一挑,说道:“太孙妃,您也莫要太过得意了,等来日太孙回过神来,或者会与娘娘计较今天之事也说不定。”
宁妃这是威胁了。马氏冷哼了一声,说道:“宁妃娘娘,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宁妃淡笑道:“反正本宫也已经六十多岁了,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太孙妃娘娘却正是年富力强,如果不小心被太孙冷落,那冷宫岁月漫漫,倒也悠闲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