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菀央又气不过来,说道:“你这样再提一次,是要我承你的情。放心,我只承皇后的情,却不会承你的情。”
朱高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连连拱手,说道:“如此,是我不好行不行?”
郭菀央冷哼了一声说道:“你别想得美,我可以做你燕王府的臣子,却绝对不会做你的人,你先死了一万个心。皇上既然看中我的才能,说不定将我指婚给别的人,你就别想了。”
朱高煦低声说道:“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你嫁给旁人也好,你不嫁给旁人也好,我死皮赖脸死缠硬泡,皇天终能不负有心人。朱炩那小孩子家我也不怕,本来倒是有些担心皇太孙的,可是他前一阵已经定亲了,估计二月就成亲,他总不会要你做侧妃罢?”
郭菀央真的气不过来。
这还是那个在战场上威风凛凛的小将军?这简直是一个地痞无赖!
说话功夫,马车却到了另一处街口。这处街口,花灯也极其漂亮。朱高煦笑道:“将其他的心思都扔掉,我们一起去看花灯。”
手很自然的抓住了郭菀央的手。
郭菀央鼻子轻轻哼了一声,自顾自跳下了马车。
朱高煦涎着脸跟上,笑嘻嘻的给郭菀央介绍:“你才从辽阳来,却不像我们小时候都在京师长大,这花灯到底比你见多一些,我给你介绍……”指着花灯一五一十介绍起来,涎着脸,却是殷勤备至。郭菀央耳朵听着,脸色却始终不松弛。等过了小半个时辰,听他絮絮叨叨始终不停,才忍不住叹气说道:“你停一停行不行?你说得不累,我都听累了。”
朱高煦喜悦道:“原来你还是关心我来着。”
那喜不自胜的神态让郭菀央不觉一笑,心中一点小别扭,终于消失。
只是朱高煦再也不敢与郭菀央太过亲近了。
两人从街的这头逛到街的那头,前面竟然就是郭菀央与朱高煦的大明超市。既然到了,两人就再进去看看。朱高煦到底多来了两趟,熟门熟路就到了后面,却见一个穿着青色比甲的丫鬟对朱高煦行礼,直接将朱高煦引到边上的一间小屋子里,奉茶,关上房门。郭菀央笑道:“朱老板果然好威风。我方才带着茱萸来过一次,却没见人来招呼我。”
朱高煦笑道:“你要威风,等你做了我家主母,平时就可以经常乘着马车到这里来了,我绝对不约束你。”
兰叶急冲冲赶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穿着青色衣服的嬷嬷。见郭菀央,喜不自胜,当下拜见了,又急切说道:“趁着两位主子都在,我们来报一下账目……”
郭菀央笑道:“且慢报账目,我却有些话与你说。”将自己想到的一些东西说了,说道:“守门的门卫不能这样威风,货架上的货物还要充足一些,买东西要更方便一些,咱们的那个小食品店也可以搬到这里来,你就不用两头跑了。顺路还可以向一些有名的吃食店铺,定做一些吃食,或者干脆请他们来这里开分店……”
兰叶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却急切道:“这个三进的院子租得太小,现在已经有些挤了。若是按照小姐的法子,只怕还要扩张。只是边上的房子全都是住家的,不易租赁过来,往别处迁移,又怕丢了这边人气。”
郭菀央笑道:“人气的事情倒是无妨,只要旁人不急着模仿,这人气就丢不掉。再将我们的萨其马搬到这里来卖,成为咱们这个超市的招牌特色,或者将其他有特色的店铺搬几个分店过来,这客人就少不了。”
兰叶苦笑道:“小姐您不管事,还真的不知道这房子不好搬!京师啥都不贵,就是房租贵,如果将这个房子舍弃了,另外寻地方,也不知要多花多少钱!这三进院子是人家看在二公子的份上便宜租的,若是换别人,在这样的地段租三进院子,一年非多花两百贯不可!”
郭菀央吃了一惊。片刻之后才说道:“租赁如此贵,那我们凑钱去买一幢如何?”虽然跑明朝的本意是上北京区炒房,但是南京至少还能充当几十年首都,这时候买房,五六年后还能迎来一个大涨期。那就是靖难之役结束,朱棣得了天下,大批跟着他打天下的文臣武将跟到京师,京师房子却是不够。那时房价飞涨,只要那时出手足矣。
兰叶苦笑道:“这事情之前也想过了。可是买房子还要看机缘。即便主顾想要卖房子,也要先问家族再问四邻,真的月兑手卖给陌生人的还真不多。前些日子我也托牙子去访问了,可是七八天了,也没有见回报说有房源。我们要求又高,好歹总要等两个月才能得到回报。”
郭菀央沉吟说道:“二公子,方才走过来的时候,我似乎看见前面道路不远,就是街的尽头,有一片空地,估算着有二三十亩?能不能买过来,咱们自己盖?”
朱高煦笑道:“郭四公子才智无双,对京师的地形却是真不熟悉。马车只是一会儿,但是人走走,却要老半天。而且那已经到了城的边缘,马上就靠近外城城墙了,地皮虽然不贵,可是人流却比这边不知稀少了多少。买了那些地,盖起房子来,住家还可以,真的要办你的超市,估计半天也做不成一桩生意。”
这个倒是不怕。郭菀央人在后世,却是见识到了,不少大型的超市开办之初,就是设置在城市的边缘。开通公交,让买家方便,生意自然就来了。生意来了之后,带动周边繁荣,周边的房地产也会因此得利。当下笑着将自己的意思说了,说道:“那块地有二三十亩,却不知要找什么机构去买?咱们先买来再说。手上的钱够不够?京师成了京师,人总会多起来的,到时候人多地少,这地方原先偏远后来也不会偏远。如果担心成本,那就先盖一所小一点的房子,再在边上呈辐射状盖其他房子。”
朱高煦苦笑说道:“兰叶是帮我们挣了一点钱,但是那个二三十亩地!我是攒了一点钱,你手上估计也还有一点。先报上数目,总算起来试试。我明日派人去找京城修完所,先问问价钱。如果还不够,只能找我大哥借了。”
郭菀央沉吟道:“其实也不用借,咱们就算是合资……记好账目,来日得利分成。这肯定是得利的事情,只是投资期限可能要长一些。”借钱的关系总是不大牢靠,不如用共同投资的方式,将大家的利益紧紧捆在一起,如此也不担心朱高炽那边因为嫉妒而不保密。
朱高煦点头。事情商议出一个章程,时间也不早了,花灯会也散了。朱高煦叫了马车,一路将郭菀央送回武定侯府。
到了角门口,就看见郭安郭累还有茱萸都在角门外等着了。见郭菀央前来,才松了一口气,说道:“还当真担心失散了。”
回了东跨院,却见郭铭已经休息了。当下就将要说的话全都寄下了。
第7章
次日就是正月十六。丁氏一早就喜滋滋的起来,却是因为马夫人昨天晚上传话给她,说是郭莲珠出嫁,郭蔓青与郭荺素管家颇为吃力,问她病好了没有,如果好了正月十六早上就去水镜堂视事。这就是将管家权还给她了。
郭菀央也起来,正要与郭铭说昨天晚上的事情,却听见前面正房丁氏吩咐:“七小姐走失这么长时间,估计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了。既然这样,七小姐屋子里就不能养闲人。兰心你原先是乡下庄子里来的,那就回庄子去。桂华你依旧回我身边来……当初七小姐的首饰金银你都知道罢,都给我拿过来……”
就听见桂华的声音:“回太太……这些金银首饰是桂华收着,不过小姐当初也曾有话,这些钱留着,将来或者自己做嫁妆,或者给四公子做出仕的路资,如今小姐虽然下落不明,到底只是失踪了几日而已,太太就要将这些钱首饰全都拿走,若是小姐回来了,奴婢却是不好交代。”
桂华虽然不知道郭菀央与郭玥对调的事情,却是知道郭菀央将钱都投入到兰叶的铺子里。现在要她拿出钱来,那是拿不出来的,只能死咬着。即便是首饰,也不能交给丁氏了。
桂华这样回答,却是将丁氏气得牙痒痒,怒骂道:“没良心的小蹄子!莫不成你将小姐的私房钱都吞没不成?不过是叫你拿出来,让太太我来保管,你就有这么多理由来推月兑!你这小蹄子还是我身边养大的,将你提拔成三等丫头,你就忘乎所以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我还不如养一只看门的狗,见我还会叫几声!”吩咐身边的人:“小红,画屏,你们两个上屋子里去,将首饰匣子还有藏钱的匣子袋子都翻出来!容妈妈,你带几个人,将桂华这丫头的衣服给月兑了,留一件小衣,随便找一个人牙子,这就卖了去!这等背主的奴才,胡乱卖一吊钱两吊钱就可以了,也用不着与人讨价还价!”
小红画屏听令,当下不敢不从。兰心守着门口,当下只能努力将兰心推开,要进门去。那边容妈妈听了丁氏的吩咐,却是低眉顺目说道:“太太息怒。桂华这丫头这般违拗了您,是卖掉也不足惜。只是现在有一个关键:现在正是年十六。正月里头卖人,只恐不吉,再说老太太那边,才平了心静了气,若是您立马用搞出大阵仗来,老太太那边说不定又生了气,那事情就复杂了。”
丁氏听容妈妈说得也还有理,当下吩咐道:“那就不卖了,先捆了扔到柴房里,先清清静静饿她三天再说!小红画屏你们两人动作麻利一点,赶紧将钱给我拿回来!”
听着对面屋子鬼哭狼嚎,郭菀央哪里还坐得住?当下就出了屋门,先对着小红画屏两个人喝道:“我姐姐的屋子,谁人敢妄进!”
虽然是十一岁的孩子,但是公子身份毕竟不同寻常,小红画屏两人当下就站住。丁氏气坏了,指着郭菀央骂道:“养不熟的小畜生!自从将你从辽阳接回来,我好吃好喝待你,你却处处坑我!现在我不过是想将你姐姐的钱和首饰拿过来保管罢了,你居然就敢跟着我对着干!小心我上衙门,告你一个忤逆!”
郭菀央却是不理她,当下对着容妈妈说道:“妈妈您不用为难,今天的事情,我来向父亲求告。”
容妈妈点头,说道:“小公子您……与主母言辞委婉些。”
丁氏又是大骂,这一回连着容妈妈一块骂了。
这边响动,郭铭也早就听见了。当下出了自己的屋门,看着丁氏,说道:“你好歹也将言辞放委婉些,也是当家做主母的人了,怎么越活越回去了?现在可还有主母那庄重的模样?”
话说丁氏之前,在人前人后,还是很能做端庄模样的,不过自从被郭铭打了一顿之后,脾气就渐渐火爆起来了。其实人脾气火爆,大抵是不自信的表现。若是自信,自然能表现得端庄大方;若是不自信,性子就容易失控。现在听郭铭指责自己,当下怒道:“郭二,你有本事休了我去!”
这句话郭铭却是不敢接嘴。毕竟不敢休了丁氏。当下只说道:“大正月里,你这样吵吵嚷嚷,成什么样子?玥哥儿过几天就要考试了,你给他一个安生一点的环境!”
丁氏尖声叫道:“安生?给他安生,谁给我安生?郭铭,我跟你也有十几年了,你眼底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结发之妻?”
郭菀央当下也不说话,说道:“回父亲大人,昨天灯会之上,儿子遇见了当今圣上。”
一句话落下,丁氏的鬼哭狼嚎也中止了。一群人目光都落在郭菀央身上。
郭铭却是知事的,见儿子只说了这么几个字,当下就说道:“进屋子来说。”吩咐丫鬟婆子们散开,又吩咐人看着门。丁氏看了四周一圈,终于也打算进正房。却听见郭铭说道:“太太您横竖要去水镜堂听事了,还是先去罢,方才在这里闹腾了半天,都不知耽搁了好多时间了。”
丁氏咬牙切齿的走了。之前郭菀央那句“遇见了圣上”让她不敢再撒泼,当下只能离开。
进了屋子,郭菀央与郭铭将昨天的遭遇一五一十都说了。又说道:“当日遇到贼人,劫走了姨娘,却正好遇到朋友相救,却担心她们回来又生祸端,于是就托他们将姨娘与受伤的姐姐都带走照顾。隐瞒父亲,是为不孝,还望父亲治罪。”因为有皇帝皇后撑腰,这话说起来也丝毫不畏怯。
郭铭听闻郭菀央陈述与皇帝相见的事情,听闻皇帝对自己这个幼子颇为看重,已经是喜不自胜,当下却哪里管儿子说的孝还是不孝的事情?当下就吩咐儿子休息,自己却去了养荣堂,亲自与父母报告此事。
丁氏听闻了这件事,不由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想着自己平白无故被郭铭打了一顿,又因为这个缘由被马夫人逼出了管家之权,心中对郭玥更加愠怒。只是据这个儿子所说,皇帝似乎还很赏识他,却是不能得罪这个小畜生了,这口气却是出不的,生生竟然又生起病来。
郭英夫妇听了,也是顾不得整治孙子。虽然孙子干出这样的事情来,严重的挑战了他们的权威,但是他们毕竟更重视皇帝的态度。当下就派了郭安郭累还有一群家丁护卫,带着马车,郭菀央茱萸带路,郭铭陪同,一起去接水芸香与郭菀央。芷萱自然一道回来了。
郭铭对儿子这般主张,原先有几分埋怨之意,但是看着郭玥那病恹恹的样子,又看着水芸香渐渐隆起的肚子,心中怜惜之意大起,这些埋怨也就消失了。
等回了郭家,次日早上却又有宫中的人前来。这一回送来的,竟然是皇后娘娘的礼物,点明要送给郭菀央与水芸香压惊!
这一下却又将郭家闹了个人仰马翻。虽然说郭家也接过无数次圣旨,但是谁见过赏赐直接赐给郭家一个姨娘?而且是毫无根基的姨娘?
奴才们议论纷纷惊疑不定,郭英父子却是清楚,水芸香那是母以子贵,才让皇后对她另眼相看。
丁氏本来勉强起来前往水镜堂视事,听闻要接宫中女使,忙得脚不点地。可是听闻女使送了一堆礼物给水芸香母女旁人却全都没份,再度气了个仰倒。
宫中女使听说郭菀央得病尚未养好的事情,当下就说道:“由水姨娘来谢恩就可以了,小姐还是屋子里躺着着罢。”这般体贴,却让郭家上下全都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这日忙乱还不止于此。下午宁妃与硕妃都送了礼物给水芸香母女压惊。宁妃送礼来,倒还说得过去,一家人嘛。可是硕妃送礼过来,却说不过去了。一群人都是猜疑,不知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