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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混口饭(下) 第7页

作者:白裙

“翠姐儿……那回事,还不是你暗中算计?如果不是你给翠姐儿送了些零嘴,翠姐儿能拉肚子?然而你却将事情都赖到我的账上……我可怜的翠姐儿,被伯母欺负了,却还以为是嫡母做的,这两个月与我都生分了不少……”

马夫人气得简直要背过气去,拍着圈椅的扶手大叫道:“反了反了,没了天了!陈氏,你给老身好生想想,这绸缎只有你母女还有老身有。难不成是老身陷害你不成?”

陈氏脸色一白,说不出话。片刻之后才讷讷说道:“老太太明鉴,媳妇母女,着实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刚才的确是气糊涂了。”

马夫人脸色依然沉着,说道:“你们也都是懂事的人,今天的情景,你们自己看看,哪里有大家夫人的派头?幸好老身今天先将奴婢们都叫出去了……你们自己看看,这般模样,可能出去见人?别说是见人,就是自己家的奴婢,只怕也要在肚子里笑话!”

两个媳妇都不敢说话。片刻之后,丁氏才小心翼翼说道:“回老太太。这事情虽然说是妹妹母女有几分嫌疑,但是说起来,此事还是要郑重调查才是。如果莽撞下结论,别说妹妹心中不服,就是媳妇,心中也总有些疙瘩。”

这话说得大方了。马夫人脸色稍稍缓和下来,片刻之后才说道:“老三媳妇,做事情你还是要向老二媳妇学学。这才是大家做派。就像你方才做的,就是一个下三滥的泼妇了,哪里当得起自己的身份?”

陈氏不敢说话,片刻才哽咽说道:“老太太教训的是。只是……媳妇是真的气糊涂了。”

马夫人将眼睛微微闭上,说道:“这事情……说不定也简单。你这衣服是交给谁裁剪的,谁得到了这匹绸缎的碎布,你好生想想,既然出了这等丑事,总要将它查出来。”

马夫人这样说话,对于陈氏而言,却是不啻于天降纶音!脸上马上泛出几丝潮红的颜色来,声音颤抖,说道:“媳妇想起来了,当初这个衣服是给应妈妈裁剪的……或者她吩咐下面的媳妇做的活计……我马上派人去找应妈妈来,我记得她还曾给自己做了一双红缎面的绣花鞋子……”

马夫人微微睁开眼睛,说道:“这几个月,你做事也太毛糙了一些,我记得之前你曾经答应给应妈妈儿子一个差事的,可是一直没给上?”

陈氏听马夫人这样说话,当下低头说道:“回老太太,这事情是有的,但是应妈妈却是媳妇身边的老人了,定然不至于恩将仇报做这样的事情……”

马夫人身子重重躺了下去,说道:“老三媳妇,这就是你不是了。管理家务与身边的人,心中一定要做到有一杆秤。谁能用,谁不能用,谁需要安抚,谁本性纯良……像应妈妈这样的人,本来就该不停的用恩惠来安抚,你却说出‘定然不至于’这样的揣测之辞来?”

陈氏听马夫人这样说话,不觉惊惶起来,急忙说道:“老太太,应妈妈绝对不是这样的人……她是媳妇身边的老人,向来对媳妇忠心耿耿……”

马夫人淡淡哼了一声,说道:“她是你身边的老人,这也没错,对你忠心耿耿,这也没错……不过你自己先估量估量看,这些年,她对你忠心耿耿,是忠心耿耿的撺掇你做各种出丑的事儿罢?”

陈氏脸色一白。

马夫人身子重重的靠下去,淡淡说道:“这事情,依照我老婆子来看,其实也简单。不过就是你家那个应妈妈,看着你迟迟不如她的愿,于是就串通了她的女儿,故意趁着这个机会上演了这样一出闹剧……玥哥儿等人见到的穿着大红衣裳的女子,就是应妈妈的女儿,那个周瑞家的媳妇罢!”

陈氏脸色惨白,说道:“老太太明鉴!这事情……或者是这样的,但是也许……另外有原因!那料子或者是应妈妈叫别人去做了,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马夫人淡淡一笑,说道:“你将绸缎给应妈妈拿去做了,应妈妈就的有最大的嫌疑。再说了,这是上用的绸缎,做衣服也当是谨慎谨慎再谨慎的,怎么可以随便转交给小丫鬟们做了?至于其他的小丫鬟啊,即便有这个机会,却哪里有这个胆子?周瑞家的媳妇,正在后面服侍你家的素姐儿罢?”

陈氏脸色惨白,说不出话来。

马夫人淡淡说道:“这事情就这样定下罢。老三媳妇,我这是为你着想。这事情闹大了,对你对素姐儿名声都不好。就得快刀斩乱麻,将事情尽快处理下来。否则,你还得担心那些书生背后悄悄说你与素姐儿的闲话。”

陈氏心中有数。这是马夫人对自己最近的频繁举动的惩戒了。囿于面子,马夫人不会直接惩戒自己,她只借着这个因头,趁机剪除自己的羽翼!

只是还打着为自己着想的借口,让自己无法反驳出来!

陈氏也知道,自己若是这样允许马夫人剪除自己的羽翼,对应妈妈而言是绝对的不公平。可是,现在马夫人却拿着自己与素姐儿的名声来威胁自己!

陈氏心中明白,却是一个字也说不上来。一边是贴心的嬷嬷,一边是自己与女儿,孰轻孰重,她自然能选择。当下呜咽着点头,说道:“听凭老太太处分。”

马夫人点点头,说道:“自己身边最亲近的嬷嬷却出了这样的事情,你想来也难过得紧。既然家中也没有其他事务要你来管理,你就回娘家养几天病罢。等有闲了,我再让老三去将你接回来。”

马夫人一句话落下,陈氏再度瘫倒在地上。哽咽着哭道:“老太太!”

被发配回娘家,不管找个什么借口,都是打脸的事情。陈氏知道,现在正当是快要过年的时候了,如果被打发回娘家过年,那她这辈子就抬不起头来了!

马夫人淡淡说道:“出了这等事情,你回娘家休养几天,也是情理之中。难不成你还指望今天这名声狠狠的传出去?”

威胁,红果果的威胁!

丁氏见马夫人给陈氏好脸色看,当下大喜,就说道:“妹妹,老太太也是为你着想,你就答应下来罢。”

却不想马夫人淡淡的扫了丁氏一眼,说道:“老三媳妇是知礼的人,自然知道我老婆子的打算是为了她好……至于老二媳妇,我也有话与你说。”

听闻老太太点自己的名字,丁氏很明显的怔忡了一下,片刻之后才说道:“老太太有何吩咐?”

马夫人翻了翻眼睛,说道:“这几个月来管家,你也累了,前面都生了这么长时间的病。又碰上过年,身子更不能累着了。你年岁还小,身子养好了,就是再生个儿子也不是不可能。冬天正是养身子的季节,索性就安安静静养上两个月的身子罢。”

这句话简直是晴天霹雳!丁氏万万想不到,老太太居然要趁机剥夺自己的管家之权!之前自己是也曾称过病,却不想这样一称病居然惹来这样的大事!半晌之后才想起该怎么说辞:“老太太体恤媳妇,那的媳妇的福气,不过老太太……现在毕竟是年底,诸般事情繁忙,妹妹回家休养,儿媳妇在家养病,只怕将老太太累坏了……”

马夫人翻了翻眼睛,说道:“过年事情虽然多,但是凡事都是有之前的旧例在的,管起来也不是非常繁杂。你家的青姐儿,过年就及笄了,也该锻炼锻炼。珠姐儿年岁也不小了,三房素姐儿也该管管事情了……今年过年,你就不用管事了罢,一任事情,全都交给三个闺女。如果整治不下来,让她们上养荣堂来报告一声,我身边的大丫鬟与大嬷嬷,也可以过去帮点小忙……所以你就不用担心了。应妈妈母女犯事的事情,就交给三个姐儿来管理,你也用不着插手了。”

马夫人这样冷冷淡淡的吩咐下来,丁氏再也不敢违抗,当下只是委委屈屈的认了。却见陈氏在一边翻着眼睛,露出嘲讽的笑容,不觉又怒将起来。

马夫人吩咐完毕,自己也觉得在外面晒够太阳了,于是就吩咐青瓜:“扶着我进屋子里去……顺带将梳妆台收拾收拾,请两位太太先梳妆了去。”

青瓜急忙扶着马夫人进去了。见马夫人进去,丁氏再也按捺不住,对着陈氏低声吼道:“你这无法无天的狐狸精怪,闹出这等事情来,却连累了老太太迁怒到了我身上……你居然还笑!”

陈氏听丁氏发怒,心情本来就不大好的她又跳起来了:“若不是你故意陷害,我何至于此……”

却听见里面青瓜的声音:“两位太太,先过来梳了头罢。”

听见青瓜传话,两人不敢再争辩,万一给老太太再听见啥的,那可不是玩的。当下只能将自己的心思全都收起来,进屋子,老老实实去梳妆。

梳妆可是一件大活计,两人身边又没有丫鬟嬷嬷帮手。马夫人预先将丫鬟们打发了个干干净净,养荣堂内外只剩下一个青瓜。青瓜是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两人是万万不敢去指使的。只能两个人委委屈屈坐下来,自己给自己梳头。只是这两位做惯了人上人,自己给自己梳头,怎么梳也不成模样。假假折腾了小半个时辰,青瓜等得实在不耐烦,上前来说道:“两位太太请慢慢梳理,老太太吩咐了,趁着三位小姐现在都无事,就先吩咐将三位小姐给叫来,将事情给安排下去。”

两人这才急了,自己这副模样,怎好在女儿们面前出现?又不敢叫青瓜,下手毛糙了,自己将自己的头发扯得老疼。

青瓜出了养荣堂,吩咐外面候着的小丫鬟,将三位小姐去请了来,就在养荣堂外面,将老太太的话给吩咐下去了。又吩咐三位小姐:“应妈妈母女欺心害主,老太太吩咐,就交给郭安审理,审理完了就交给三位小姐处置。现在郭安已经差不多将口供拿下来了,敢问三位小姐如何发落?”

郭荺素听闻老太太将管家之权交给自己姐妹三个,正偷偷的快活着,一时也想不起其中原因。听青瓜不急不慢说了这么几句,才知道竟然与应妈妈母女有关。想起应妈妈母女与自己母亲的关系,才知道这事情似乎有些不妙了,当下急忙问道:“青瓜姐姐,我这正糊涂着,却不知应妈妈母女到底犯了什么事?”

青瓜躬了躬身,说道:“回小姐,说起这件事来,那真的是人神共愤!应妈妈母女,因为三太太一直不曾给应荣义安排职位,因此怀恨在心,竟然趁着今日郭家召集书生文会之日,设计陷害三太太与六小姐!幸好老太太明鉴万里,才将事情给判断清楚了,不至于误伤了三太太与六小姐。”噼里啪啦将事情给说清楚了。

郭蔓青与郭莲珠倒吸了一口气,说道:“竟然无法无天到了这般地步!难怪老太太生气呢!这事情得尽早处理,而且要将事情的真相悄悄传给那几个书生知道,否则传出去,还不知是什么样子呢!”

郭荺素虽然没有什么脑子,但是她自幼也是应妈妈看着长大了,心中隐隐有些知道这事情真相只怕不这么简单,然而自己母亲已经被老太太整治下来了,还敢说一声不字么?何况奴才到底是奴才,自己犯不着为了一个奴才与老太太翻脸。当下也装出后怕不已的模样,向着里屋盈盈跪倒,说道:“多亏老太太明见万里,否则孙女就是死也不能说明自己的无辜了。”

青瓜笑着说道:“老太太是知道你的,知道你素来谨慎,前些日子还刚出过这样一出事情,老太太相信你呢。”

郭荺素脸上一红,随即说道:“既然应妈妈母女都招认了,老太太又将处分之权都交给我们姐妹三人。恰好妹妹是这件事情的当事人,两位姐姐就给妹妹一个面子,这事情就交给妹妹处置如何?”转过脸,却向青瓜说道:“青瓜姐姐,既然出了这样的事情,这应妈妈母女二人,就是再也不能留在府里了。这就将她们轰到乡下去做活可好?”

后面这话是征求青瓜的同意了。郭荺素心中很清楚,虽然说老太太将管家之权放给姐妹三个,但是真正的管家之权,还拿捏在老太太手里呢,自然要征求老太太代言人青瓜的同意。青瓜若是同意了,那两个姐姐不同意也没啥。

青瓜却是笑了一下,说道:“这些大事,六小姐还是与三小姐四小姐商量着办才好。”

这是踢皮球了。郭荺素叫了一声苦,却听见郭蔓青悠悠然说道:“这事情不能单单轰到乡下庄子里就了结。你想着以奴害主,这是何等大罪?就是送到应天府,请官府来处置,也不为过!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如果只是轻飘飘的轰走完结,接下来我们又如何驾驭奴才们?就是传出去,外面那些书生们也不会相信,都道是我们家真的是出了大丑事,无奈何才弄一个奴才来充数……”

郭蔓青说话,郭荺素真的是没有辩驳的余地。一心想要保住应妈妈一条命,却不知如何措辞,只能说道:“青瓜姐姐,应妈妈母女,可是我郭家终身买断的奴才?”

终身买断的奴才,主家可以随便定其生死。即便打死了,也不过了交纳几个罚款了事。如果不是终身买断的,那就要吃官司了。

青瓜微微颔首,说道:“应妈妈是陈家买来的女乃娘,终身买断的,算是三太太的嫁妆。”

郭荺素接着说道:“既然是三太太的嫁妆……这最终处置方案,还是请三太太来主管罢。”

郭莲珠接着说道:“这应妈妈是三太太的嫁妆,所以才不能让三太太来处置!三太太处置狠了,六姐姐的外婆家未免有意见;处置松了,这边郭家的奴才有意见……左右不能让三太太为难,是也不是?虽然是三太太的嫁妆,但是三太太是我郭家的人了,我们姐妹三人处置了,旁人也说不来什么。”

郭荺素狠狠的剜了郭莲珠一眼。郭莲珠这厮完全是郭蔓青的跟屁虫,却不想自己一个庶女,上这里说话符合不符合自己身份!淡淡说道:“既然三太太为难,那我作为陈家的外孙女来处分了,陈家也不好说什么。就不让两位姐姐为难了……”

郭蔓青眉毛一挑,说道:“这事情老太太吩咐下来,自然是我们姐妹三人一道承担责任。现在就将事情交给六妹妹一个人处分,万一被人议论了,不是说我两个姐姐不敢承担责任,将事情都推给两个妹妹么……两位姐姐不能做这样的事……”

青瓜听姐妹三个在吵架,眉毛一挑,就悄悄走进了里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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