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一个问题要问你,希望你可以给我答案。”邬小安跟在她身边,看到有人端着可口的水果塔经过,忍不住想尝一口。
“什么问题?”还没听问题就先转头指着她警告,“问完你就得马上离开,别在这里打扰我做事。”
“好。”邬小安面无表情的看进她的双眼,“二十几年前,你为什么把我扔在育幼院外?”
咦?邓咏文怔然,连在一旁的二管家听到后,嘴巴也不自觉的张得好大。
看着她的脸色瞬间刷白,邬小安竟然有一种得意的感觉。
育幼院?她喉头一紧。难不成这女孩是……是当年那个——不,不可以,她打死都不会认她的!
邬小安没有刻意压低问话的音量,所以厨房里的佣人全都听见了,大家诧异的议论纷纷。邓管家丧偶多年,怎么可能会有一个这么大的女儿?
“你认错人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邓咏文别过头去,急忙的走出厨房。
“你脸色都发白了,邓管家。”邬小安紧追在后,疾步跟上,“说不定还紧张到冒冷汗了呢……”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听不懂,请你搞清楚事情再来。”怎么会她不该找到她的,当初她明明就没有留下任何联络资料啊……
两人一前一后争论着,接着邓咏文便急忙的走上楼梯,往二楼去,而和朋友谈笑的程星海碰巧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狐疑的看着那两个女人。
“你以为我不会找到你吗?”邬小安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你总该听过王仲安这个名字吧?”
闻言,邓咏文突然停下脚步,右手紧扣着栏杆扶手,冷汗早已浸湿她的衣服。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女孩连王仲安都知道?
“我来不是要图什么,也不是想跟你来场感人的母女相认,我不屑!”她往上跨了两阶,站到她面前,“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当初生了我,却又抛弃我?”
邓咏文瞠着双眼,颤抖着唇,缓缓抬眼看向她。
她气质动人,神秘高雅,尤其那双黑潭般的眼眸,简直就跟那个人一模一样,就连现在这种高傲的态度,几乎就是她的翻版。
“我只想知道父母抛弃孩子的理由,你不必多虑。”邬小安冷冷一笑,“就当我是在访问你,得到答案我就走。”
“我……我……”邓咏文发出来的每一个音都在颤抖,“我不知道……你真的认错人了。”别开双眼,无法承受她冰冷的视线。
“你骗人。”她非常肯定她就是她的生母,“敢做却不敢面对吗?”
程星海关心的走到一楼楼梯口,抬头看向停在楼梯间的两个人,她们之间似乎有什么问题,气氛异常沉重冷硬。
“没有发生过的事,你凭什么要我承认?”邓咏文恼羞成怒,“请你离开,再不走,我就要报警了。”
“我不接受威胁。”邬小安挑眉,眼神移向站在楼下的程星海,“听说你在这里当管家很久了,那位少爷是你带大的吧?他应该知道些什么吧?”绕过她,打算去问可能会知道答案的其他人。
“不——不可以!”邓咏文发出恐惧的惨叫,急忙转身要拦住她。
“这是怎么回事?”程星海厉声问道。
“住口!”
突然一声暴吼,下一秒,邬小安就发觉自己的手被用力拉住,被迫扭转身子,但激动的邓咏文却自己踩了个空,直直往她身上压下去,重心不稳的两个人,就这么一起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邓姨!”程星海第一时间往楼上冲,却来不及阻止,两人已经跌到地上了。
好友们一听到他的吼声和女人的尖叫声,都急忙赶了过去。
虽然阶数不多,但摔下来还是受了伤。
邬小安捂着头,吃力的撑起身子,发现自己坐在柔软的地毯上……为什么总是有情绪激动的人呢?
“你没事吧?”快步走到她身边,他轻松的一把扶起她,再立刻跑向邓姨。
友人们跟佣人们关心的围在邓咏文身边,她意识清醒,人甚至已经坐起来了,只是……一动到手,她就痛苦的申吟。
“可能骨折了,快叫救护车!”程星海立即下令。
“骨折而已,没事……没事……”她慈爱的看着他,“少爷,别担心。”
“我陪你去好了!”担忧的看着邓姨,毕竟他是她一手带大的,她就像他的第二个妈妈。
“别麻烦了,今天是你的生日,你还要招呼客人呢!邓姨身子骨硬朗,很快就回来了。”邓咏文向站在一旁的二管家交代,“厨房的事由你负责监督,绝对不能有差错,再两个小时宾客就要上门了。”
“邓姨,生日派对取消,你的伤比较重要。”
“不行!”她厉声一吼,“少爷,邀请函都发出去了,晚上来的都是贵客,怎么可以因为一个管家受伤而临时取消呢,你已是集团总裁,做事不能这么冲动。”
“我知道。”他叹口气。的确,父亲半年前去世后,他已经接下未来集团,今晚是他这个新任总裁第一次举办的生日宴会,所有政商名流都会出席。
“可是……”二管家一脸惊慌,“还有两道甜点跟主菜没有决定,我对食物不拿手,怎么办啊?”
“厨师试做好了吗?”程星海问道。
“还没……等做好了是要拿到医院给邓管家尝尝,还是……”
“这样太麻烦了,医院那么远……”一点也不妥当。
邓管家掌管程家大大小小的事情,包括今晚的宴会,从布置到餐点,甚至出餐顺序,全都由她一手包办,如果她不在场,想必会一团混乱。
“我来好了。”邬小安已经就着阶梯坐了下来,轻轻抚着自己的脚踝,平淡的说道。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向她,这才意识到还有这个人的存在,而且她正是导致这场意外的主角。
“我是厨师,对这方面还有点把握。”她看向邓咏文。
邓咏文蹙着眉头回望她,心底涌起巨大的不安。这个女孩绝对不能留在这里,多一秒也不行!
“好,你留下来帮忙。”程星海率先开口,听到救护车的声音由远而近,马上交代,“快点,准备送邓姨上车。”
“少爷,她、我不认识她啊,你不能……”她焦急的想要阻止。
“至少她是个厨师,认不认识没关系。”他温柔的在她额头印上一吻,“快去医院,不用担心这里。”
“可是……”
救护人员一进来便火速的将邓咏文抬上担架,她没有机会把话说完,就被送上了救护车。
坐在楼梯上的邬小安不再理会身旁的吵杂混乱,开始观察四周的摆设,揣测计画中的宴会应该是什么样子。
脚踝好像扭到了,手肘也瘀青了,但跟骨折比起来,这些都只是小伤,如果邓咏文愿意干脆一点把事实告诉她,也不必弄成现在这样了!
吃力的站起身,她把重心摆在右脚,尽可能让左脚不要感受到压力。
“我要在五分钟内了解你们晚上的流程跟菜单。”她转向二管家,“新菜一做好,就拿给我试吃。”
二管家望着她,不懂像她这么年轻的女孩,怎么会流露出不容人拒绝的威严?
交代完,邬小安便往厨房走去,没料到手臂忽然被人握住,她吓得连忙回首,又因为重心不稳差点再次跌倒,但程星海紧紧扣着她的手臂,让她稳住了脚步。
“脚扭到了?”
“不碍事。”她皱着细眉,手臂被握得发疼。
“你跟邓姨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语气有些愠怒,“她会摔下来,跟你月兑不了关系。”
“没错,但是如果你有眼睛的话,可以看见是她推我下来的。”她面无表情,眼睛也没有看着他,“而且就算如此——也不关你的事!”
“邓姨的事就是我的事!”他不悦的甩开她的手。
邬小安突地脚步踉跄,赶紧扶住旁边的墙,忍住左脚踝的剧痛,悄悄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转过头。“但这是我的事。”她冷冷的瞪着他,旋即甩头,一跛一跛的往厨房走去。
冷酷又高傲,程星海不可思议的看着根本只有二十出头的她。她那份逼人的气势到底从何而来?
他望着她黑色的身影,若有所思。他从来没有遇过这样的女人……她在他的心中,投下了一枚震撼弹。
第2章(1)
对于生日宴会,邬小安最大的感想不是奢侈、不是累,更不是浪费,而是——吵!
她从小就喜欢安静,所以对于那些充斥着嬉笑怒骂、震耳欲聋音乐声的环境,她一概避之唯恐不及。
宴会刚开始时,气氛的确非常稳重高雅,宽敞的客厅及庭园设置了Buffet,也确实依照菜单的顺序出菜,内外都设有吧台,数十位服务生穿梭其间,让宾客们都能玩得尽兴。
邓咏文已经把每个人的工作安排好,她只要负责掌控监督,不要出什么差错就好了,她看见许多电视上常出现的面孔,政客、艺人,或是商界知名人士,全部聚集在这里。
关于未来集团,她略知一二,它算是亚洲首屈一指的建设集团,事业版图还扩及到香港,所负责的都是豪宅建案,专攻上流社会,一层一户,门禁森严,奢华讲究,是它的商标。
一手创立集团的程吉安于半年前病逝,所以程星海未满二十五岁就继承了父亲的事业,今天是他接任以来举办的第一场宴会,所有政商关系密切的重要人士,全都到场给予祝福。
在她眼里,这只不过是另一场地盘角力战。
总裁换了人,风格喜好自然不同,旧的合作对象想要拉拢新总裁,以固守原本的地位,其他人则想跟新总裁打好关系,等待合作机会。
对于这种巴结奉承的戏码,她倒是挺有兴趣看的。
但最让她感到意外的是,程星海看起来一副公子的轻浮模样,想不到在正式场合中,应对进退得宜有礼,完全展现领导着的风范。
时间越晚,老一辈的宾客陆续离开,只剩下第二代富家子女及程星海的友人,乐团改演奏重金属摇滚乐,每个人把刚才的端庄绅士抛诸脑后,疯狂的随着音乐扭腰摆臀。
吵、死、人、了!邬小安只是出来巡视餐点还够不够,就被音乐声搞得快头痛欲裂。
程星海也跟三两个好友痛快的舞动,身边黏了不少浓妆艳抹的美女,上半场的严肃气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还是美酒佳人配上音乐舞蹈,才能让人真正放松。
不远处,梁又云偷偷观察他,又看看桌上的两杯调酒,暗自下定决心,她紧张的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到她,便从手拿包里拿出一颗白色药丸,丢进其中一杯酒里。
就像程星海说过的,她的父母非常严厉,连交个男友都要过滤盘查,仿佛交往就等于结婚似的,但她一样背着他们过着靡烂的生活,朋友也都会帮她保密……可是,她最想要的男人,只有程星海一个。
他颀长健美的身形,还有一张迷死人不偿命的明星外貌,再加上他坐拥整个未来集团,这么完美的对象,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偏偏他的女人无数,就因为她的家教严管,怎样都不敢招惹她。
他可以在派对里随便找一个正妹服务生发生关系,可是却对她非礼勿“碰”,谨守朋友的界线,让她实在无法忍耐!
她想要当他的女人,当老婆也不错,只要跟他上了床,再把消息放出去,他就算想逃,也逃不了了!
梁又云轻轻摇晃着酒杯,确定药完全溶解后,便端着两杯调酒,婀娜的走向程星海。
“二十五岁生日快乐!”几个公子哥儿举杯欢呼。
“谢谢,谢谢大家。”他已有三分醉意,“也谢谢你们的礼物啦!”
“今年的生日很不一样,你已经一肩挑起重责大任了!”朋友们的表情很是复杂,“程爸走得太仓促了……”
程星海轻哂。是啊,一场急性肝炎就带走了父亲的生命,他也被迫放弃每天灯红酒绿的享乐生活。
“你们几个啊,能玩就要把握时间玩,以后责任可重了。”他捶捶肩头,“压力大到不是你们能想像的。”
“看得出来,你现在几乎不跑趴了。”其实在场的人都知道,未来的重担如山高,所以大家才会趁年轻大玩特玩。
梁又云带着笑走近大家,递上酒杯。“难得生日,就快快乐乐的玩,别提商场上那些枯燥乏味的事了!”
“说的也是,谢啦!”他大方的轻搂着她的腰,接过她的酒,“这是什么?”
“调酒师的私人特调。”她微笑回答,目光热切的注视着那杯酒。“很特别的口味,你会喜欢的,一定要喝完喔!”
程星海轻挑了眉,啜饮一小口,咂咂舌,觉得味道挺不错的,又多喝好几口。见状,她难掩欣喜,佯装无事喝下自己手中的胜利之酒。
“我去那边打个招呼。”他指着另一群正在跟他招手的朋友,“马上回来。”
“好,快去快回。”梁又云眼神紧瞅着他。卖药的人说,药效五分钟之内就会发作。
一边和朋友聊着天,程星海不时啜饮手上的酒,过没多久,便觉得全身有点发热,但他以为是自己喝多了,不以为意。
岂料此时邬小安的身影忽然闯进他的视线里,她正指示佣人把空盘撤掉,多拿些下酒的点心出来。依照这些少爷千金的喜好,他们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酒。
“嘿,辛苦了。”他结束和朋友的交谈,朝她走近。
邬小安一看到他,直觉就是逃,她赶紧旋过身子,想赶快离开。
“你急什么?我很可怕吗?”但程星海反应更快,随即抓住她的手,“我没有看过女人一见到我就想跑的。”
她没好气的嗔了他一眼。她的手臂不久前才被他握到瘀青,到现在还在痛,她能不逃吗?
“我不想跟你扯上任何关系。”她非常直接说:“我等会儿就要走了,我们没有交谈的必要。”
“哈哈……你真的是个很特别的女人。”这是第一次有女人这么不赏脸,“你说话一向都这么的……不婉转吗?”
“为什么要婉转?我跟你很熟吗?”她瞥了他身后一眼,“后头有一堆人等着你去跟她们做朋友,别花时间在我身上了。”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熟一点,你对我说话就会客气一点?”他不以为忤,带着勾人的笑,更贴近她。
邬小安有点紧张,因为有个过份好看的男人全身正散发着性感魅力,斜倚着柱子跟她说话。
他身上隐约有股好闻的古龙水香味,领带早已松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也解开了,露出性感的锁骨跟一小块结实的胸膛,整个人散发着强烈的费洛蒙。
她不习惯跟别人靠这么近说话,更别说程星海迷人的眼神让她很不自在,面对他的逼近,只是让她更想逃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