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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面小娇娘 第22页

作者:米恩

一个无法生子的女子被送进宫中,能有何用?

西南帝便是为了生子才会大肆选秀,他们若是送一个有疾之人进宫,岂不是第一关就被刷下了?

按理而言,这样的情况,余家只要上报就能免去资格,偏偏余老太爷贪心,妄想攀龙附凤,竟是将与未婚夫感情甚笃、成亲在即的余紫蓉送进宫中。

余为清永远忘不了大妹被送进宫时那悲戚与绝望的神情,她被迫与未婚夫分开,而他也失去了一心为他的妹妹。

余紫蓉一进皇宫便再难出来,而他随着年纪增长,对黄奕的感情益发压不住,有一回竟在喝醉酒后大胆的向黄奕表白,吓得黄奕自此不敢上门。

余老夫人也是那时才知自己优秀的儿子竟有如此癖好,她当场气昏过去,余老太爷则是大发雷霆,让人执家法将他狠狠的打了一顿。

他的身子便是那一次被打坏的,只要一入秋冬便会久咳不愈,差点没将命给咳掉。

他整整躺了大半年才见好,这段时间黄奕不曾来看他,倒是他的妹妹黄姗来得很勤,他急于知道黄奕的近况,也就不排斥她的靠近,谁知黄姗竟告诉他,黄奕再过不久便要娶亲了。

当他听见这个消息时,只能说是心如死灰,恨不得死了算了,可就在这时,黄姗又告诉他,黄奕想请他去黄府作客。

这邀请让余为清心中燃起了希望,一天天盼着约定的日子到来,却没想到那一日竟成了他的恶梦……

他被黄姗设计,而他的父母明知是黄姗搞鬼,却还是逼迫他娶。

当时他早已心死,心上人帮着自家妹妹算计他,他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灭了,不吃不喝,只求一死。

余老夫人以为他是宁死也不肯娶黄姗,为此撂下狠话,就算他想要死,也得把人迎进门再死!

可再如何余为清也是她怀胎十月所生,眼睁睁看着他死,她如何做得到?

这事闹得很大,余老夫人甚至进宫去找余紫蓉哭诉,当时的余紫蓉才刚怀上身孕,母凭子贵,西南帝什么都依着她,然而在听见她想回家探望生病的哥哥时,却是一口拒绝。

好不容易才有了孩子,西南帝只差没将余紫蓉给供起来,怎可能让她离开他的视线?可余紫蓉为此郁郁寡欢、愁眉不展,西南帝深怕会影响她月复中的孩子,只好应了她的要求。

为了保障她的安危,余紫蓉是偷偷出宫,除了暗卫保护外,就只带一名宫女回府。

当她看见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哥哥时,眼泪当场便落了下来。

两兄妹谈了一夜,余为清有些松动,却还是抱着死意,余紫蓉眼看一日劝不来,想多留几日,便让人向西南帝送信,让她留在娘家几天。

谁知当夜便出了事。

余紫蓉住的院落半夜莫名走水,她带回的那名宫女命丧火窟,她却是命大,因余悦蓉久未见到姊姊,央着要与她一块睡,在紧急时刻推了她一把,可余悦蓉自己却被着火的梁柱砸伤,不仅烧伤了左腿,就连脸也毁了。

余悦蓉陷入昏迷,迟迟不醒,这让余紫蓉十分自责,本想留下亲自照料,可西南帝一得知此事便连夜让人将她带回宫去,她无法,只好唤来昔日服侍过她的丫援秋桐,让她替自己好好照料余悦蓉。

本来照料余悦蓉之事应该由她的贴身丫鬟来做,偏偏那些丫鬟一见到被烧得毁容的余悦蓉便又哭又叫。当年刚嫁进余府不久的余夫人刚掌家,于是便向余紫蓉提议让个性沉稳的秋桐前来照料,余紫蓉自然是说好。

而本已是活死人的余为清一听余紫蓉遇险,强撑着身子去见她,谁知这一见,他却发觉,眼前的妹妹对他的态度依旧,仍是细心关怀,可他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最重要的是,余紫蓉竟是一反常态的叫他接受黄姗,不要丢了余家的脸面。

余为清很是震惊,看着被西南帝接走的余紫蓉,他突然感到十分的陌生……

从那日之后,他便活了过来,不再绝食,也不再当个活死人。

他总觉得那场大火来得突然,余悦蓉都被烧残了,一向疼爱妹妹的余紫蓉不仅不追究,甚至在临走前让余老太爷也不必追查,只说应该是她的宫女粗心,才会让火烛燃起。

这话余为清压根就不信,大妹是个谨慎之人,身旁侍候的人又岂会差?

再者,她的不追究,与以往那凡事都得追根究底的个性实在是差得太远了。就算兄妹俩分隔多年,余为清仍不相信她会变得这么多,于是他开始暗中调查。

而首先要调查的对象,便是昏迷不醒的余悦蓉。

可惜余老夫人下了严令,不许任何人去潇湘院,以免打扰到余悦蓉静养,这让余为清更加起疑,于是他唤来秋桐,将他怀疑之事告诉她。

秋桐虽只是服侍过余紫蓉的二等丫鬟,但就像他所说,余紫蓉带出的丫鬟皆是聪明谨慎之人,一听见余为清的怀疑,顿时也起了疑心。

秋桐想起,她曾不小心听见大夫低语,喃喃说余悦蓉的伤明明只是表面,并未伤及内腑,照理来说不该昏迷如此之久,当下更是笃定余为清的猜测。

于是她听从余为清的话,偷偷倒掉了余悦蓉的汤药。

没了掺了料的汤药,一直昏迷不醒的余悦蓉终于醒来了……

说到这,余为清冷冷的看着余老夫人,问:“你可知她醒来的第一句话说了什么?”

余老夫人的脸色白得吓人,在余为清刚开始说的时候,她便企图阻止,却屡屡被云初夏给阻了。

此时她却是顾不得了,拼了命挣开云初夏捂着她嘴的手,凄厉的大喊,“余为清,你忘了你答应过先祖什么了吗?”

她就是怕会如此,才要求在祠堂见他,她就不信他敢违背当日的誓言。

闻言,余为清却笑了,笑得十分开怀,可那笑声却像是哭一样,有着浓浓的悲痛,“那是你们逼我的!如今我早已是罪人,又何必害怕死后入地狱?”

都是因为他,若不是他,如何会害了这个家唯一心疼他的妹妹?可恨他无用,竟是耗费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才能替她报仇。

“清儿,你不能这样对余家,你不能呀……”余老夫人泪留满面,爬着来到他跟前,拉扯着他的衣袍不停的哭求。

余为清却是冷酷的扯开,看向楚离歌,正要将那隐瞒多年的秘密说破之际,外头却传来一阵喧闹。

“太后懿旨到——”

第九章  嫉妒使人疯魔(1)

余为清被余太后的人带走了,楚离歌本是不肯,但余太后带来了皇帝的口谕,要求此案得交由三司会审,于是让人将余为清押至刑部。

待楚离歌与云初夏走出余府时,天色早已一片漆黑。

两人对视一眼,脸色有着凝重,缓缓的走在无人的街道中,未乘马车,就这么一路走回了大理寺。

“我让人备膳,阿初可要先沐浴?”两人沉默了一路,这是楚离歌开口的第一句话。

云初夏静静的看着他一眼,蓦地倾身将他抱住,紧紧的,丝毫不留缝密,嗓音低哑的说:“你可是听见了?”

因习武之故,她听力惊人,就算余为清在被押走前,几乎是呢喃的低语,她仍是听得一清二楚。

救救我大妹。

这五个字犹如惊雷,让云初夏当场傻在原地。

余为清的大妹不就是余紫蓉?而余紫蓉此时不是好端端的在皇宫中当太后,为何要人救?

云初夏脑中有个荒谬的想法,却一直不敢月兑口而出。

楚离歌看着怀中少女那乌黑如墨的发丝,轻轻的叹了口气,“听见了。”

他虽不懂武,可听力自幼便异于常人,余为清所言,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他果然听见了!云初夏咬了咬牙,有些无力的又问:“余紫蓉与余悦蓉……是否长得极为相似?”

楚离歌抿唇,沉默了一会,才低声说:“她们二人不仅相貌相像、身材相仿,还是一母同胎的挛生姊妹。”

果然!云初夏重重的吁了口气,沉声问:“你打算怎么办?”

楚离歌伸手,顺了顺她鬓边凌乱的发丝,幽声道:“那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若是可以,我也不想伤害他……”

但是烂疮若是不挑开来上药,便永远不会好。

“那就不要伤害。”她抬起头,睁着一双明媚却清澈见底的眸子,认真的看着他,“我不想你去踵这浑水。”

她一个亡国公主,本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嫁出去,更不可能谈恋爱,没想到老天爷好心,给她送来楚离歌这么一个绝世好男人,她若是不将人给护好,肯定会后悔死!

“阿初……”楚离歌叹了口气。

若是可以,他也想不管,可他姓楚,是西楚国的摄政王,兄长临终前紧握着他的手,逼他发誓定会好好守护父亲好不容易打下的西楚江山。

这是他的责任,他推卸不得。

他语气中的沉痛让云初夏的心重重一颤,“……我后悔了!后悔贪图那些赏金,要是可以,我想把霍子逾那家伙给宰了!”

都怪霍子逾,若不是他的请求,楚离歌何以会调查余家的案子?也怪她,若不是她不愿乖乖当个伸手牌,坚持自己养活自己,也不会这么积极的查案。

本以为只是桩寻常的变态杀人案,没想到会卷入皇室的风波,她倒是无所谓,顶多甩手不管,可她的男人却不能不管,她能怎么办?

“别担心,或许事情没有你想的这么糟。”他试着安慰她。

“不糟是如何?”她不是三岁孩子,没这么好安抚。

楚离歌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太后有可能是假冒?皇帝极可能非皇室之子?这不论是哪一条,都足以引起轩然大波,甚至动摇国本……

云初夏瞪了他一眼,“你瞧!就是你也说不出来。太后若是假的,你我的命还能不能留着都是个问题!”

闻言,楚离歌双眸一闪,许久才道:“事实上……我对太后早有怀疑。”

“这是何意?”她问。

楚离歌沉沉的开了口,“从我当上摄政王那日,一直至今日,暗杀未间断过。一开始我本以为欲杀我之人是你们这些前朝旧部,可直到这两年,我才发现并非如此。”

他的势力是这几年才开始在皇城扩建,又因忙于朝事,他几乎没有什么心思去追查那些刺杀他的人究竟是何方人手。而这一年多,他所经历的刺杀竟是频繁得可怕,这让他再也轻忽不得,于是让庄浩卿开始追查,没想到这些人竟都是来自民间大大小小的杀手组织,就是云初夏前些日子揭的单,也是悬赏他的人头。

那欲取他性命之人十分谨慎,可再谨慎也难免有漏洞,在庄浩卿的追查下,总算查出欲取他性命之人出自宫中。

皇宫之中如今也就两名主子,楚豫是绝不可能要他性命,那么就只有另一个人了……

他不清楚余太后为何这么做,但他曾猜想,应是怕她的儿子成了傀儡帝王,这才会当楚豫渐渐能处理政事之后,想对他除之后快。

可如今看来,似乎有些蹊跷。

云初夏也听明白了,“余太后害怕你夺权只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

她毕竟不是余太后,就是想破了头也想不透。

“或许是因为皇兄在余太后还是贵妃的时候,同我说过一句话。”楚离歌思索了很久才想起这一段往事。

“什么话?”她好奇的问。

“他说……贵妃回了一趟余府后,性情变了许多,平素最爱的琴不抚了,且连口味也变了,若不是音容未变,他还以为她换了个人呢!”

西南帝当时不过是随口一说,毕竟余太后不论是容貌还是身形都没有改变,就连肚子里的孩子也都好端端的,他如何也想不到妃子竟有可能换了一个人。

“当时我就在一旁,我还记得余太后听见这话的时候,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无比。皇兄见状担心不已,忙唤来御医要替她诊断,她却不愿,执意要回宫歇息。”

楚离歌当时不以为意,如今想来,余太后可不正是心虚?就是因为心虚,她才会想方设法要除去他。

云初夏听完顿时无语,就因为西南帝一句无心的玩笑话,余太后便想置楚离歌于死?这下要说余太后没鬼,恐怕连鬼都不信。

“那现在该怎么办?难不成就等着杀手来杀?”云初夏垮下小脸,语气很是颓丧。

这下好了,余太后之前只是心虚,经过余为清这事儿,肯定抱着杀人减口的心态,就是他们不想琼这浑水也得踵了。

“你说得对!”楚离歌捏了捏她的巧鼻。

云初夏瞪大眼,“你这是彻底放弃,还是疯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真要等着人来杀。

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发,看着她瞪大双眼的可爱模样,总是忍不住想碰碰她,“傻瓜,你前阵子不是将孤狼的悬赏单全给撕了?那悬赏单的时限是多久?”

“三个月。”她伸出三根手指。

“这几年,那些暗杀过我的杀手组织几乎都让我派人盯住了,只要一有动静,我就能马上得知,若余太后不傻,就不会再用以往的那些人,而唯一未被我盯上的孤狼,悬赏单又在你手上,若她想杀我,除非愿意等上三个月,否则就得动用她身旁的人了。”

云初夏闻言双眼倏地一亮,“你的意思是,若她是真的余紫蓉,必然不必着急,可要是假的……”

虽说余太后并不知道余为清对他们说了多少,但以余太后那仅仅因西南帝一句玩笑话,便要楚离歌一条命的个性,肯定不会放过他们这两个知情者。

“不过用你我当鱼饵,是不是太看得起她了?”云初夏有些不满。

好歹他们一个贵为摄政王,一个是前朝公主,让一个疑似冒牌货的家伙这般追杀,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不是你与我,是只有我而已。”他纠正她。

他如何舍得她冒险?他早已想好,将她送去沈家庄,到时只要找个女子易容成她的模样跟在他身旁便成了。

“什么?”云初夏一听就炸毛了,伸出食指戳着他的胸膛,眯起双眸,阴恻恻的说:

“你现在是过河拆桥,想要甩了我?”

楚离歌哭笑不得,“阿初,过河拆桥这句成语不是用在这地方的。”

“我不管!”她管它用在哪里,她只知道他想抛下她,没门!“你若是敢把我送走,这辈子就休想找到我了!”

“阿初……”他叹了口气,将胸前那气鼓了双颊的少女揽入怀中,“此事很危险,我不希望你涉险,你听话可好?”

云初夏就是他的宝贝,他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愿损及她一根寒毛。

“我难道就希望你冒险?”她红了眼眶,忿然瞪着他,“要我听话也行,除非现在就让我将你就地正法!”

“就地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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