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要关门的老兽医看见Momo受伤严重的后腿,二话不说便拉开铁门,马上为它动手术,让她感激得差点痛哭流涕。
老兽医笑了笑,“不是我救了它,是它遇上了好心人。这只狗是流浪狗对吧?我查过它并没有植入芯片,身上不仅有跳蚤还有皮肤病,看样子已经流浪了好一阵子,要是你们没将它送来,它后腿的伤不用三天便会溃烂感染,到时一条狗命就会不保,所以你要谢的不是我,我只是尽医生的本分,你该谢的是你们自己。”
他说了一大串,让路予恬顿时又红了脸,不知该说什么。
一旁的唐意枫见状,笑着接话,“不管怎样,还是谢谢您,外头下着大雨,时间又晚,很多兽医院都不肯收它,要不是有您,就算我们有那份心也无能为力。”
老兽医闻言笑了笑,走向柜台,打趣的说:“我收它当然是为了赚钱,像这样的急诊可好赚了。”
路予恬知道这是玩笑话,可一听到钱,还是下意识地紧手上的包包,跟上前,轻声问:“请问……要多少钱?”
老兽医算了算,好一会才抬起头。“手术费两千,至于住院的费用一天是三百元,如果有感染需要治疗,费用还得另外算,今天就先付手术费,等接它出院的时候再结算剩余的费用吧。”
“好的……”听见等于她一个月伙食费的金额,路予恬心一缩,又不得不付,只是想到仅余一百元的皮夹,她歉然的说:“那个、麻烦等我一下,我去领个钱……”她的话才说了一半,唐意枫已掏出一万元,放在柜台上。
“连同它的住宿费和后续费用,我先预付一万,如果不够再联络我。”他在柜台前的便条纸上写下姓名和电话号码。
路予恬一怔后连忙说:“不行!不可以用你的钱,Momo是我救的,钱当然要由我付,你快收回去。”她抓起钱就要递还给他,却让唐意枫给压了回去,古铜色的大掌紧紧压在她的小手上。
这无意的碰触让路予恬慌张的收回手。
“Momo是我们一起送来的,你为它挨了几棍,我为它付医药费,很公平。”将钱递给老兽医,他笑着说:“医生,麻烦您。”
“那好,我帮你开张收据。”老兽医也不罗唆,收了钱,开了张收据递给他。
“可是……”路予恬还想说什么,又让唐意枫给打断。
“很晚了,我们就别打扰医生休息,先出去吧。”
听他这么说,路予恬也看见老兽医频频打着哈欠,只好听从唐意枫的话,先探望了下因麻醉而睡沉的Momo,并再次和老兽医道谢后,走出了兽医院。
外头,雨势仍旧滂沱,清冷的街道上没半个人影,只有他们两人在骑楼下并肩而走。
行经一间7-11时,路予恬突然停下脚步,仰起头对高她将近两颗头的唐意枫说:“唐先生,请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进去买个东西。”其实她是要去领钱还他,但要是照实说,他一定又会推拒。
唐意枫停下脚步,拉住转身要走的娇小身子,轻声说:“我们先去医院,等会要买再买。”
看着圈在自己手腕上的大掌,路予恬本想抽离,毕竟两人称不上朋友,只是今天才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就算唐意枫不是坏人,她还是不习惯这样亲密的触碰,然而她也不好意思抽回,只能将注意力放在他说的话上,担忧的问:“你不舒服?是不是淋雨感冒了?”
他冒着雨陪她东奔西跑,搞不好真是感冒了。
她担心的表情让唐意枫感到好笑又无奈,他拉过她的手,将已不再流血的两个牙洞摊在两人面前,“是你受伤,不是我不舒服。这是被Momo咬的?”
方才在兽医院,他就发现了她手上的伤口。
瞪着微微刺痛的两个小洞,路予恬差点忘了自己受了伤。“嗯,是Momo咬的,可是这不过是小伤,用不着去医院吧……”
如果再去医院,她真的会破产的!
闻言唐意枫皱起了眉,“这怎会是小伤?Momo是只流浪狗,不晓得有没有狂犬病,你需要到医院去打针破伤风和狂犬疫苗。”
这么说也有道理,如果不挨这一针,到时要是生了病,会更麻烦。想到这,路予恬在心里默默心疼等会儿的花费,垮着小脸点点头,“知道了,我会去看医生,不过,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很快回来。”说着便挣月兑他的大手,动作极快的跑进便利商店。
看着她的背影,唐意枫本想跟进去,却在跨出一步时又停下脚步,皱起了眉头。
他这是在做什么?会不会太过头了?
路予恬不过是个萍水相逢的路人,就算她像安琪,也只是像,并不是她,既然他已陪她处理完小狗的事,已算得上仁至义尽,大可以回家睡觉,准备明天一早要开会的资料,为什么还杵在这,关心她手上的伤、担心她一个女孩子在深夜会遇上危险?
真是怪了,她不过是个陌生人,还是他一向厌恶的女人……他该不会真让雨给淋傻了吧?
“抱歉,让你久等了。”
唐意枫一回神,就看见路予恬漾着腼的笑容站在他面前,可爱的小虎牙在他眼前闪烁,也是到这时他才注意到她的容貌。
她不是美丽的那种类型,也称不上可爱,如果硬要说,顶多算得上清秀。
娇小的身材、齐眉的刘海、圆圆的大眼、粉女敕的脸颊,她的模样活月兑月兑像个高中生,让他不禁要怀疑起她的年龄。
“你满十八了吗?”他直接问出疑虑。
“蛤?”他突然冒出的问题让路予恬愣了会,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当然,我都二十五了。”
“看不出来。”唐意枫再次打量起眼前这身高不到他肩头的小女人,细细探究起她的五官。
这么一细看,唐意枫蓦地发现,她或许不美,可却愈看愈顺眼、愈瞧愈耐看,比起那些对他死缠乱打、粉扑得比墙还要厚的女人们,路予恬的清新就像是路边的小缸花,像是邻家小女孩,让人忍不住想疼爱、呵护。
或许,就是因为她拥有这样的气质,才会让他无法不关心她吧。
路予恬尴尬的笑了笑,再次重申,“我真的满二十五了,需不需要拿身分证给你看?”
这不是第一次有人怀疑她的年纪,在唐意枫面前,她也觉得自己像个高中生,因为他实在太高大也太……帅气了。
他是她见过最英挺俊逸的男人,深邃的轮廓、俊美的五官、修长的身材及一双英气逼人的狭长俊眸,让他就像从电视里走出的模特儿,和他站在一块,真的会让人自惭形秽。
“你有带吗?”
“你真的要看?”她睁大眼。不是吧!她只是说说而已,他是认真的?
“开玩笑的。”他怎么可能真向一个才认识一天的女人要身分证,他可不想被误解成心怀不轨。
“吓我一跳……”她拍拍胸口,又扬起笑,然后迅速从皮夹里掏出五千元,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个……我身上只有五千块,先还你,剩下的我能不能等十号再还你?对了,我要怎么联络你?还是说……我把钱寄在柜台,你再去拿?”
她虽在唐氏集团的员工餐厅上班,却不属于唐氏,因为餐厅是外包给厂商负责的,所以除了餐厅之外,他们不能私自出入其他楼层,也没有唐氏集团的员工识别证,因此她只想得到将钱寄放在柜台这个办法。
看着她手上的钱,唐意枫皱起了眉,“不是说了钱由我付,这钱我不会收。”这小女人怎会这么固执?
“这怎么行你好心送我们到医院,又耽误了你这么多时间,怎么可以再让你破费?这钱你快拿去!”她硬要将钱塞到他手上,偏偏唐意枫就是不收。
他扬高眉。“予恬,现在是凌晨一点,如果你不想继续耽误我的时间,就不该再坚持,我们明天都还要上班,真的不该再浪费彼此的时间。”
这话让路予恬动作一僵,顿时不知该不该再继续坚持下去。
见她住了手,唐意枫满意的勾起笑,又说:“走吧,我送你去医院,然后用最快的时间让我们两人回到温暖的家。”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去……”
“听着,我不可能在深夜一点让一个女孩子自己去医院,更不可能让她自行回家,如果你不让我送,那我们就继续耗着。”
僵持了半天,最后路予恬也只能妥协,不仅让唐意枫送她到医院打了破伤风和疫苗,还在他的坚持下让他送她回家,结束了疲惫不堪的一天。
第2章(1)
“路予恬!你去后面洗碗。”
正在为客人结帐的路予恬,一转头就看见因为人手不足而来帮忙的张毓容双手环胸的睨着她,妆点精致的脸蛋写着浓浓的不耐。
“可是……那谁站收银台?”将钱收进收银机,她绕出柜台,走到她面前问。
“当然是我,我是老板的女儿,我牺牲暑假来帮忙,收钱这种轻松事当然是我做,喏!”张毓容手一扬,将老爸给她的橡皮手套扔给路予恬,“你去洗碗,后头积了一堆,洗快点!”
“哦。”她没多想,反正工作有人接替就好,于是自身上月兑下围裙,递给她。“这给你穿,我教你怎么使用收银机——”
“谁要穿你的脏东西!我只是来帮忙,又不是这里的打菜小妹,用不着穿这个,收银机我也会用,不用你教,快点走开!桂挡在这碍眼。”
“可是在外场工作一定要穿围裙,这是规定……”对她伤人的话,路予恬丝毫不在意,只在意这件事。
“少罗唆,有事我爸会解决,不用你多嘴!”用力的推开她,张毓容瞪了她一眼才绕进收银台。
她一直很讨厌路予恬,怎么看就是觉得她不顺眼。
她和路予恬读同一所高中,恰好又同班三年,她在学校是成绩优越的资优生,而路予恬却一向吊车尾,老是靠补考过日子。
她的外表亮丽、打扮时髦,是班上的班花,路予恬则是那种走在路上都不会有人多注意一眼的普通长相。
她家境富裕,家里开了间规模颇大的食品公司,而路予恬是个穷到要靠打工才付得出学费的贫苦人家,有时连三餐都没得吃。
偏偏……这个样样比不上她的女人,追求者却比她还多!
高中三年,不论是她喜欢或不喜欢的男人,每个都像瞎了眼一样看上容貌、条件没一样比得上她的路予恬!因为这原因,她对路予恬不但没好感,甚至可以说是讨厌,然而让她由讨厌变成十分厌恶,是高三毕业那年发生的那件事。
毕业典礼那天,她正打算向暗恋许久的男同学告白,没想到情书还没拿出来,对方就先拿了封信给她,当场她便心花怒放,以为两人两情相悦,却在看清信封上的收件人姓名后冷下了脸。
那可恶的男人居然是要她把信转交给路予恬这让她气得七窍生烟,马上就把那封信撕得粉碎。
因为这件事,她对这女人是恨之入骨,本以为毕业之后便不会再和她有交集,没想到她居然到她家开设的餐厅上班,光是看她那张爱装无辜的脸,她就忍不住发火,当然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毓容,你还是穿着比较好,不穿制服会害老板被骂的。”她苦口婆心的劝着。
唐氏集团规定的事项十分严谨,尤其是对他们这种外包厂商的要求更高,若是不照规定,不用十分钟,负责人便会被叫去“规劝”。
“你烦不烦呀!桂妨碍我算钱,走开啦!”一掌挥掉她递来的围裙,张毓容又狠瞪了她一眼,才转身为客人算钱。
刚忙完一个段落的高小凤见到这幕,终于忍无可忍,将打菜夹重重放下,快步走到两人面前,横眉竖眼的大骂。
“喂!要穿不穿随便你,反正这餐厅又不是我们开的,被骂也是你家的事!但你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把围裙扔在地上?你有没有教养呀你!”
瞥了眼前来打抱不平的高小凤,张毓容不屑的轻笑,“要说没教养你应该骂路予恬,把自己穿过的脏东西给人穿,都不晓得有没有病菌附在上面,有够没卫生的。”
“你说什么你太过分了——”高小凤气红了眼,想冲上前和她理论,却被路予恬给抓住。
“小凤、小凤……算了啦,别生气,毓容不想穿就算了,我去后面洗碗,你也快去帮忙,又有人要打菜了。”
她附在好友耳边低声说,小脸上写着满满的恳求。
看她逆来顺受,被人这么奚落都不动气,就算高小凤再生气也气不起来了,她捡起地上的围裙,拍了拍递还给她,又狠狠的瞪了眼张毓容后才说:“好,你快去,我也去忙了。”
“嗯!”她露出感激的笑容,走到后方工作。
半个小时后,当高小凤看见厨房堆积如山的餐盘时,好不容易压抑住的怒火再次攀扬。
“搞什么鬼!张毓容那女人是堆了几天的碗没洗呀?怎么会这么多?”怪不得前面的餐盘会不够。
路予恬抬起渗着汗水的小脸,对她微微一笑,“小凤你忙完了?”
“忙?”她挑高眉,忿忿的拉过一张小斧凳,坐到她身旁,“忙个头啦!外面的餐盘全用完了,免洗餐具也快不够用,小梅去买免洗餐具还没回来,现在外面闲得很。”
“全用完了?那怎么办?”路予恬紧张的加快洗碗的速度。
“能怎么办?还好第二批用餐的人还没到,我趁这空档进来帮忙。”翻了个白眼,她戴上塑胶手套,加入洗碗工的阵容,一张嘴忍不住碎碎念。
“张毓容那女人真的很过分,看这个量,她至少堆了三天吧!你闻,都发臭了,这味道要是让人给闻到,肯定会说我们餐厅不卫生。
“只不过要她来帮忙几天,她就搞成这样,简直是愈帮愈忙,增加我们的工作量,倒不如回家当她的千金大小姐,省得在这惹人厌……”
听着她一连串的抱怨,路予恬只是笑了笑,“毓容生活本来就优渥,从小到大都没打过工,要不是这次征不到暑期工读,老板也不会让她来帮忙,况且她原本就不熟悉这些事,做得比较慢也是应该的。”
高小凤停下动作,斜瞪了她一眼。“路予恬,你可以再单‘蠢’一点没关系!”
她无辜的眨眨眼,“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张毓容摆明是在欺侮你!你看不出来这些碗盘是她故意留下的吗?她不肯打菜,说什么像打杂,难看得要命,也不肯到厨房帮忙,嫌厨房油烟味很臭很恶心,一心只想站收银,偏偏算数又烂得很,连鸡腿一只四十块都记不起来,搞到最后老板才叫她洗碗,结果她居然又叫你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