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出来后,古君威已帮她冲好咖啡,她两分钟内喝完,然后向他告辞。古君威基于礼貌要送她,但她婉拒了。
在古君威的目送下,她进了电梯,却在二楼便步出电梯。沿着楼梯,她边往上走的同时,边拿出手机打着电话——
“喂?是暴走新闻周刊吗?”她压低声音,“你好,我刚才看见名模邹沁跟一个长头发的男人走进我家这栋大楼喔……嗯,是真的,真的是她,喔,地址吗?这里是……”
将美乐地大楼的所在位置告诉记者后,她挂了电话,继续往上走,最后停留在最高楼层通往顶楼的楼梯间。
她坐了下来,唇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不到几天,知名的八卦杂志“暴走新闻”的头版标题写着两行斗大的字——邹沁新恋情曝光,夜宿锐达副总住处。
内页图文并茂的报导着古君威的身家背景,还有周刊记者访问邹沁的内容。邹沁对记者无所不言,从他们学生时期的交往,直到如今的再续前缘。而周刊则钜细靡遗的报导,彷佛他们也参与其中般,描述得活灵活现,煞有其事。
公司里虽未人手一刊,但每个人都在谈论这件事。
古君天把古君威叫到办公室,将热腾腾的“暴走新闻”拿给他,还不忘酸他一句,“不是叫你要小心吗?”
拿着杂志,他懊恼的离开了古君天的办公室,然后带着斑斑到顶楼的庭园,暂时避开好奇又好事的同事们。
看过杂志内容后,他简直恼火极了。周刊拍到邹沁在清晨离开美乐地大楼的照片,时间便是在她来找他的翌晨。那天晚上,他不是看着她下楼了吗?
她坐了一整晚的电梯,直到清晨才抵达一楼吗?显然地,她在大楼里待了一晚,而目的就是制造她夜宿他家的假象。
这是个造假的新闻,不为别的,就为炒热他们的绯闻。他老哥酸他酸得对极了,他实在太大意了,居然没提防她。
他懊恼又后悔的将杂志一卷,直接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邹沁便是吃定了他这点,知道他不会让她难堪,知道他总会给人留余地及情面。
他正恼着,手机响了,接起一听,是臧茜茜。
“阿威,你真的趁周医师不在,偷偷跟邹沁私会?”显然地,她也知道这个八卦新闻了。
“我没有。”他说。
“暴走新闻拍到她清晨从你住的大楼出来耶,而且她也承认她确实是待在你家。”臧茜茜有点生气,“你这样很不应该喔!”
他无奈的一叹,“她确实去过我家,可是只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一会儿?那她为什么直到清晨才离开?”
“我被她设计了。”他愠恼地说,“她可能躲在大楼里,故意到清晨才离开,也许记者也是她自己通知的。”
“什么?!”她惊讶不已,“她心机这么重?”
“我真该把哥的话听进去,我只是没想到她竟……可恶。”说来说去,都怪他猪头,中了邹沁的圈套。
“你就把话说清楚嘛!”臧茜茜替他焦急,“这种事要是传到周医师耳里,她肯定既伤心又气愤。”
“邹沁是女人,又是公众人物,不管我说了什么都会对她造成不好的影响及杀伤力……”他感到为难,“我虽然气她,但不想断了她的路。”
听着,臧茜茜沉默了一下。“她就是知道你是个厚道的人,绝不会站出来说些什么,才会用这招来设计你吧?”
“看来是这样。”他不自觉的又是一叹。
“阿威,”臧茜茜担心他跟周语侬情海生波,热心的替他出主意,“我觉得你还是先帮周医师打支预防针比较好喔。”
他微怔,“什么意思?”
“趁着这件事还没传到她耳里,你先跟她报备,让她有点心理准备。”她说:“女人对三种女人是最敏感的,一个是前妻,一个是前女友,再来就是初恋女友,周医师虽然很理智,但她终究是一个恋爱中的女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的。”
听完臧茜茜的话,古君威觉得很有道理。
“藏西西,你说的对,我是该跟侬侬说清楚,免得她胡思乱想。”他语带感激地道,“幸好有你细心的提醒我。”
臧茜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什么啦,我只是怕你到手的鸭子又飞了。”
古君威忍不住失笑,“到手的鸭子?”侬侬要是知道她被比喻为鸭子,一定很不服气。“什么鸭子?她至少是天鹅吧!”他打趣地说。
“她是天鹅,那你不就是癞虾蟆了?哈哈哈。”她说完,自顾自的笑起来。
古君威皱了皱眉头,“你是不是吃太多老哥的口水了?什么不学,尽学他的毒舌。”
“这是幽默啦,你不懂。”她理直气壮地说。
古君威深呼吸了一口气,“总之谢谢你了。”
在接到表妹的越洋告密电话后,周语侬的心情大受影响。
邹沁夜宿古君威的住处,直到清晨才离开,邹沁甚至在接受访问时承认她跟古君威是现在进行式?
虽然她早就从他那得知邹沁是个为达目的,不惜出卖自己甚至伤害别人的人,但听到这种事情,纵使她对古君威有再多的信任及放心也难免动摇。
她是个女人,一个在恋爱中幸福却也多心的女人。
女人就像一颗眼睛,日晒雨淋,从来不痛,却禁不起一阵夹带着沙尘的风。
她知道自己爱上的是一个多么迷人出众的男人,打从她决定敞开心房接受古君威的那一天起,她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她尽可能的不要太爱他,不要太依赖他,不要失去自我,现在看来似乎没用,因为她还是很在乎他,在乎得不得了。
不管绯闻是真是假,周刊既然拍到邹沁出入美乐地的照片,就表示邹沁知道古君威住在什么地方,而且确实在她不在台湾的期间去过。
古君威明白告诉邹沁了吗?邹沁知道他已经有个稳定交往中的女朋友了吗?还是稳定交往只是她自以为的状态,古君威根本不那么想?
喔,不行,她不想变成那种疑神疑鬼的女人,她不想失去对自己的信心,如果真变成那样,她会恨死自己。
回到饭店,正准备洗澡,古君威便打电话来了。
他在美国住了好几年,时差掐得刚刚好。不像友纯打来时,正是她睡得正熟的时间。
“侬侬,你在干么?”
“正准备洗澡。”她问:“斑斑好吗?”
“我真要吃醋了,你就不担心我好不好?”古君威哀怨地说。
“你是打电话来跟我装可怜的吗?”
“不是。”古君威的声音转而变得正经严肃,“有件事情我要先告诉你。”
“什么?”
“我跟邹沁传出绯闻。”他非常直截了当,一点都不拐弯抹角。
周语侬有些吃惊。关于绯闻的事,她已经知道了,只是没想到古君威会特地打电话跟她报备。
“你好像不怎么吃惊……”他疑惑地问,“怎么?你知道了?”
“友纯说了。”
“喔,我都忘了你在台湾耳目众多。”他打趣地说,“该不是连斑斑都是Spy吧?”
周语侬没说话。而她突然不说话,让古君威有着不安感。
“你别生气,那不是真的。”他连忙澄清绯闻是假的,“我真的不晓得邹沁是怎么知道我住处的,她突然来找我,又喝了一点酒,所以……”
“所以你就收留了她?”糟了,她这话分明是在吃醋。
“没有!”古君威急忙否认,“天地为证,我要是有收留她过夜,真的不得好死。”
她皱眉头,“不要乱发毒誓。”
“心虚的人才怕发毒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他续道:“她说她心情不好,想跟我说两句话,我想打发她走,她却说要一直在楼下等我,我怕给管理员伯伯添麻烦,又担心她是公众人物,可能会引来注意,只好答应让她上去坐一坐。”
“她一坐就坐了一整晚?”
“她喝了一杯咖啡就走了,我绝没骗你,斑斑可以帮忙做证。”
虽然相隔遥远,她根本看不见他的样子,但她可以想像他此时的表情……他一定举着手,一脸认真的做发誓状。
“她找你做什么?”
“大概想复合。”
“你不想吗?”
“别闹了。”他苦笑,“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她。”
周语侬轻啐一记,“你在唱歌啊?”
“侬侬,我真的没做对不起你的事,你一定要相信我。”他认真的说,“我猜她一定是躲在大楼里,故意等到清晨才离开,也许狗仔也是她找来的。”
其实接到他的澄清热线,周语侬心里的疑虑及不安已如云烟般消散不见踪影了。犯疑心病的女人太不可爱了,而她想在他面前当一个可爱的女人,更重要的是她相信他。
再说,影剧圈的绯闻向来真假难辨,为了炒作新戏、提升知名度及曝光率而制造假绯闻,也是时有所闻之事。
“侬侬,你真的没生气齁?”古君威不安的试探着。
知道他如此在乎她的感受及想法,她感到欣喜及安慰。“没生气。”
“真的?”
她失声笑了,“真的啦,你很烦耶。”
“感谢老天。”古君威松了一口气,“侬侬,你快点回来吧,我好想你。”
听见他如此撒娇的语气及口吻,她的胸口热热地。
他想她,她何尝不是?
“我很快就回去了,我也好想念斑斑。”
“……”
千万期盼,古君威终于熬过了没有周语侬的十五天。
周语侬回国的这一天,他的行程只排到中午,因为周语侬下午三点就会飞抵台湾。虽然她不要他去接她,但他打算给她一个惊喜。
回公司交代一些工作后,他便准备回家先梳洗一下,再前往机场接机。
一走出公司大门,几名如游击队般的记者突然从两旁窜出——
他并没有受到惊吓,自从邹沁刻意制造绯闻之后,他便常常碰到这种情形,早已见怪不怪。再说,他正因为语侬即将回国而心情愉快,一点都不感到恼愠不快。
“古先生,打扰你两分钟好吗?”
“抱歉,我还有事。”他笑咪咪的拒绝了记者的访问,并继续往前走去。
“古先生,邹沁接受我们访问时,说你们是正在交往的关系,关于这一点,你的回应是什么?”
他笑而不答。“小心别撞到旁边的机车。”他迈着轻快的步伐朝停车场走去。
记者们不死心,继续追着他,“古先生,我们接到爆料电话,说你目前其实有一个医师女友,是真的吗?”
他抿唇一笑,“谢谢你们的关心。”
“古先生,如果说你花心劈腿,你承认吗?”记者的问题越来越麻辣及不客气。
“邹沁说她跟你一直保持着微妙的关系,直到最近才恋情加温,你的选择是她吗?”
虽说他有好脾气,也有好心情,但听见记者越来越过分的问题,还是稍稍影响了他的情绪。
他知道八卦记者为了刺激受访人发言,常会设计一些有陷阱的问题引受访人回答,要是他忍不住的说了什么,那他便上当了。
他是个男人,就算邹沁对外放出什么不实的消息,他也不想为了自清自保而伤了她,有些事,身为男人的他扛了,只是这一切他最不希望的就是牵连到周语侬,如果所有的事情能到他这就结束,那么他沉默吞下便是了。
“古先生,据传你曾在美国过了几年荒唐的日子,男女关系复杂,是真的吗?”
“古先生……”
他突然停下脚步,神情一凝,眼神锐利的扫视着包围住他的记者们——
大家被他脸上那瞬间凝结的寒霜给吓了一跳,顿时鸦雀无声。
“过去如何,是我的私事,也是我的自由,至于邹沁小姐……她想说什么,或她自以为是什么,也是她个人的自由,我不便置喙。”他严正申明并语带警告,“我只是个平凡的上班族,并不是公众人物,请你们不要再追着我,更不要惊扰到我身边的人,尤其是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
他说完,一名女记者冲口问道:“重要的人是指你的另一位女友吗?”
古君威直视着她,“我只有一个女朋友。”说罢,他转身大步离去。
开着心爱货卡,他回到了美乐地的地下室,停妥车子后,他搭着电梯回到九楼。
一出电梯口,他便发现两只行李箱丢在周语侬住处门口,他愣了一下,本能的往自己家的大门一看。
他家的门虽关着,但内侧的子门却是开着的。
“难道……”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连忙拿出钥匙打开大门。
一进屋里,他看见应该要下午三点才抵台的周语侬已经坐在沙发上跟斑斑玩。
“……侬侬,你……”他呆住。
“我回来喽。”周语侬对他一笑。
他回过神,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向她,“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三点?”
“我骗你的。”她说:“我知道你不会乖乖听我的话,一定会为了想给我惊喜而跑去接机,所以我谎报了班机抵台的时间,我聪明吧?”
她居然摆了他一道?
看他一脸失望又懊丧的表情,周语侬笑了,她欺近他,在他脸颊上一吻。
她从没主动亲吻过他或是做出任何亲密的举动,纵使只是在脸上轻轻一啄,已教他乐不可支。
“侬侬……”他又惊又喜的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辛苦你了。”她没推开他,柔顺的偎在他胸口。“斑斑没给你添麻烦吧?”
“照顾斑斑一点都不辛苦,辛苦的是不能见到你。”
“我回来了。”她软软的说。
“欢迎回家。”他低头在她发上轻吻一记。
第10章(1)
回到台湾周语侬立刻要面对的事情,那就是她随时都会看见报章杂志上每隔三两天便出现的“古邹恋”报导。
虽然她对古君威绝对信任,但面对着周遭众人的关注眼神及旁敲侧击的探问,还是让她有点伤脑筋。
不止刘友纯担心她再度受伤,就连周妈都打电话来关心,让她在忙碌之余,还得乔出时间来替古君威澄清解释。
可老实说,有时看着报章杂志上那绘声绘影的描述及来自所谓当事人或可靠人士的消息,她的脑袋偶尔还是会闪过“我是不是真的被骗了”的念头。
为了不胡思乱想,她索性不看不听,免得心烦。
这天结束门诊,正准备回家时,她经过了护理站,却见几个小护士围在一起窸窸窣窣地不知在谈论着什么。
看见她走过来,几个人顿时一哄而散,假意各自忙碌。
这个时间,护理站通常不会有太多事情可做,春田妇幼医院毕竟不是大型教学医院或是专接急症外科的医院,难得处理紧急的状况。
几名护士虽各自散开,但偷偷的你看我,我瞄你,似乎在推举着某人出来说什么似的。
“干么?”她忍不住问了。
“呃……”几个人支支吾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