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听到的时候也很气,只是气过之后就在考虑另一个问题,是不是该换个房子了。这地离金吾卫有点远,金吾卫是在皇宫边上,而他每日还得骑马去皇宫值班巡逻,这也太难了,加上如今院里人越来越多,有些住不下了。
这么想就付诸了行动,得闲的时候就去找找房子。
而淳于显和芸露的婚事也进行的很快,问名,纳吉就是走了个流程,十天之内就给过了,过了这两个流程,二人就算定亲了。剩下的就是纳征,请期,亲迎了,后面这些要繁琐些,故而也慢些。
很快就到了九月,皇帝要去秋猎,薛柏没找两日房子就忙了起来,便只能先搁下了。
九月初四,天和日丽,皇帝携众臣民出发去秋猎了,作为臣子的淳于显和作为金吾卫小队长的薛柏都一并去了。
芸露这边就是准备着待嫁的事宜,她母亲过世了,范氏不懂都城这边的习俗,这大部分还是云姨在帮着准备。比如绣嫁衣,就是云姨院中一位擅绣工的婢女在绣,芸露她那绣工就只能绣一部分,真要全绣,那嫁衣没法见人了。所以,她每日还是会来云姨这边,除了绣嫁衣,她也没有搁下礼仪这些的学习,还多学了其他东西,她每日在云姨处学了,回家还练习消化,那努力程度堪比高考。
第17章(2)
九月初八,秋猎队伍回都城,薛柏是被抬着回来了。伤的有点重重,腿骨折了,没法走路,随军的太医已经给处理了伤口,上了药,还拿夹板给夹了腿。
芸露芸霜回来看到受伤的薛柏,吓的快哭了出来。
薛柏脸色苍白,看到两位女儿伤心的表情,还是微笑安慰她们。
“不用为我担心,伤的不重,养一阵子就好了。”
芸露深呼口气才没哭出来,她走到床边,看了看薛柏受伤的腿,还用手轻轻模了模,终是没忍住,掉了泪,芸霜也没忍住,站在芸露身侧也哭了出来。
她哽咽着,抬头问薛柏:“爹,疼吗?”
“不碍事得,已经不疼了,你也莫哭了。”
芸露嗯了一声就擦了眼泪,仰头看了一会屋顶就止了眼泪。芸霜也学她将眼泪憋了回去。
淳于显进来的时候芸露只是眼圈红红的,在问薛柏他是怎么受伤的。
“没什么,秋猎总有意外……大人来了呀。”见淳于显进来,打断了薛柏的话。
淳于显点了点头,侧过一边,让跟在他后边的太医上前。
“这位是沈太医,麻烦沈太医了。”
沈太医是个年近花甲的老太医,他点了点头就走到了床边。
芸露还没反应过来,只来得及给太医让个位置,站在了淳于显身侧,都忘了要行礼。不过这时候也没谁在乎这个。
沈太医是太医院最擅骨科的太医,因为年纪大了,今年秋猎并没有跟去。回了都城,淳于显就去太医院将沈太医请了过来。
沈太医仔细检查了薛柏的受伤的腿,又看了之前那位太医开的方子,过了好一会才跟他们说:“虽伤及经骨,不过伤的不深,救治及时,尤太医用的药也都没错,都是治愈胫骨的好药,所以并无大碍。得将养几个月,每日用药,外敷加内服,我再添两味药,先用着一阵子。”
听到太医说无大碍芸露芸霜的心都放了下去,又问了太医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都用心记了下来。
太医走的时候淳于显也跟着走了,这刚秋猎回来,他还有很多事情处理,原本也不需要他亲自过来,只是他担心芸露,怕她受不住,便跟过来了,现在薛柏无大碍,看她平静了下来,他也就安心了。
晚间,淳于显还派了一个小厮过来,带了不少东西,脚尿壶这些都带了,这小厮来了就不走了,说是过来帮照顾薛柏。这家里有劳动能力的就她们几个女人,而且都不小了,有些事情做起来的确不太方便,比如这如厕。芸露也就没推辞,这屋房间不多,都没有空的房间,也就库房和书房比较宽敞,想了想,芸露将书房腾了一块地,将翠雯房间多的那张床搬去了书房,摊了被褥,能睡下一个人。
那小厮年纪不大,却是个机灵细心的,他是家生子,名福顺,一直都是在淳于显院里做事,淳于显问了院里管事,便挑了他来。
第三日,这小院热闹了起来,皇帝派人给他赏了东西,芸露第一次体验跪着接圣旨,也第一次见这朝代的太监。因着薛柏受伤,还免了他来接旨。
宣旨的内侍用尖细的嗓音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金吾卫果毅都蔚薛柏英武神勇,救纪王……,赏黄金百两,二进房屋一座,良田二十亩,升为五品左郎将,伤愈后入职。钦此。”
“薛姑娘,替你父亲接旨吧。”说完,那内侍收了圣旨,双手递给跪在最前面的芸露。
芸露伸出双手接过圣旨,虽紧张,也还记得说那句:“谢陛下隆恩。”
那内侍将圣旨送到了,赏赐放下了,便就走了。皇帝赏的还都是实在的东西,那百两黄金都是没有官印的,可以拿去兑换银子。还有房子和田,直接给的房契和田契,契上有地址,那房子还是在朱雀街,芸露知道那是离皇城比较近的的街道,住的大都是官员。除了这,还给升了官,果真是富贵险中求,她爹这是拿命换来的荣耀。
她也知道她爹是为了救惊马的纪王才受的伤,那纪王皇帝最小的弟弟,如今才十一岁,年纪小骑术不好又贪玩才惊了马,若不是随行的薛柏当机立断,不要命似得去救,估计躺在床上的就是纪王了。薛柏运气也好,那马只是踩了一下他的腿,就被不远处发现不对的淳于显给一箭射到了马腿上,那马受伤跪地,被随行的其他侍卫制服了,没再受二次伤害。
他爹这个当事人倒是没太多感慨,他从军到现在哪次不是拿命在拼,这次是比较轻的了,打仗那会伤的更重的都有,那时候还没似现在有太医治,就军医开的那些药就只能治治外伤,全靠身体素质好熬过来才活下来。
皇帝赏了黄金、屋子和田地,薛柏想着就不用为找房子的事情愁了,有了这百两黄金,芸露的聘礼也可以好看很多了。只是想完这些后又觉得有些不对劲,朱雀街那边的房子很贵,一进的房子至少两千两,更别提二进的,贵的不止两倍,他之前就没想过去那边买个房子。虽然他这几年攒下不少钱,给芸露做日常开支的只是一部分,但是这钱他有一部分是拿来给两个女儿准备嫁妆的。虽说他救了纪王是可以得到赏赐,但是这赏钱赏地赏屋还升官的,特别是他现在住的屋子就是赏的,这就有点多了,不由得他多想。
他也没想多,这屋子原本是不在赏赐范畴的,黄金和田地倒是在规划内,这屋子是淳于显借皇帝的手赏下来的。之前薛柏找房子淳于显是知道的,本想帮他,但是薛柏拒绝了,他也只能想折中的法子讨好一下岳丈,比如这皇帝要赏东西了,他就自己主动跟皇帝说加个屋子,这屋子他出。最后还是皇帝自己出了这个房子,还跟淳于显说,他下聘后他再去赏赐一番,只是被淳于显拒绝了,让他等他成亲之日多赏点东西就成。
因为薛柏受伤,芸露和芸霜的学习就耽搁了下来,直至薛柏的伤好了许多二人才继续去学习。在家的时候二姐妹都有练习,倒也没落下多少。
养了半个多月的伤,薛柏就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闲下来的时候就想着什么时候搬个家。在此期间还让芸露他们去看了房子。
那房子离英武街有些距离,坐马车都得近一个时辰,但是离皇城近些,若是搬到这边了,以后薛柏也无需提前一个时辰出门了。而且这是二进的屋子,比之前那个大了不止一倍,之前那个加倒座房和堂屋也不过十间屋子,而这个足有二十三间,其中倒座房四间,东厢房四间,西厢房四间,正房除了堂屋外,两侧各有一间主卧,主卧两侧各还有一间小房子,可以用作书房或是库房,正院后面是后罩房,有四间屋子。除此之外还有个跨院,有两间屋子,院中种了不少花果树木,怎么安排他们一家子都住的下了。
听芸露讲过后薛柏更想去看看院子了,一个大屋子,若是花钱买不下于五千两,他觉得自己这伤值了,从军本就是靠着拼命才能换来生存和富贵。
一直养的不错,受伤一个月后,薛柏能下地走两步了,便让芸露安排人去收拾那边的屋子,择个好日子迁过去。芸露也想搬了,这边邻居闲话太多,出个门就能听着,她也听厌了。
淳于显得知芸露他们要搬家,便着人将院子收拾好了,还添置了不少东西,那些基本的家具比如床桌子衣柜的都给买了,也免得搬来搬去。
一晃,就到了十月十三,今儿个是芸露生辰,她又长了一岁。这生辰礼非及笄,就没有操办,倒是淳于显记得,那天白天芸露一出门就把人截走了,一直到晚间才送人回去,宅子里的虽觉得这不妥当,但是想到事芸露生辰,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淳于显说要带她去感受一下都城的繁华,给她蒙了面粉色面纱,就牵着她的手逛集市。
无论哪个时代,逛街总是让女孩子开心的事情,芸露来都城这么久,就没好好逛过这繁华的都城,一直向往着,今日算是如愿了。
而同样的,男人给女孩子买东西也是会让女孩子开心的事情,淳于显带着芸露边逛边吃边买。芸露终于见识了负有盛名,一向只在攀比中听过名字的云妆坊、点翠阁和锦绣庄。顾名思义,云妆坊是都城最有名的卖胭脂水粉等化妆品的铺子,点翠阁是都城盛名的首饰铺子,锦绣庄是卖布匹成衣的铺子,这三家的东西可以说是都城女人们梦寐以求的,有人终其一生都不能在里面买样东西。而他们也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很贵,装修亦豪华大气。
芸露看中了一个镶金翡翠珠钗,一问价格,要一百两,她们薛家一个月的日常开支才七八两,相当于她们一年的开支了,吓得她忙放下钗子。淳于显倒不觉得贵,出手买下了那个钗子,一般这首饰都是成套的,他也一并买了。
一下子没了几百两,芸露觉得肉疼,出了铺子她还瞪了一眼淳于显,怨他没听她说她不需要,硬是买了。
淳于显拉住芸露的手,走至跟前,将钗子插在芸露的发上,笑言:“很美,这钗子与你很配。”
看着他的笑颜,芸露也气不下去,虽觉得贵了却也接受了这礼,内心亦喜滋滋的,只是后面的云妆坊和锦绣庄她便没挑了,也没表现出喜欢哪样,就看了一下,饱了饱眼福。
逛街也是个累人的活,逛累了,淳于显便带芸露上了马车,去了另一个地方。这会他带她去的是都城内一块地势很高的地方,那儿还修了座望景楼,五层楼,加上高台差不多十六米高。淳于显带着她走上顶楼,可以了望大半个都城,还可以看到皇宫。
芸露被自己看到的景惊呆了,她第一次见到如此美的古城,也第一次见识雄伟的皇宫,第一次领略一座皇城的繁华。如今是十一月,树叶枯黄,天气变冷,未下雪,都城里还是最原始的风貌,古朴的房屋鳞次栉比,一排一排形成一条条街道。
淳于显先是含笑看着她得反应,之后凑到她身边,跟她说:“如今有些萧条,等过阵子下雪了我再带你来看。”
想象这座城市白茫茫一片的样子,芸露欣喜的点了点头,“下了雪,白皑皑一片,那时候应该更美,还有春夏花团锦簇的时候,想来应该也不错。”
“嗯,到时候带你来。”说完便坐在芸露身侧,跟她介绍入目的建筑和那座皇城。
这个生辰芸露过得很开心,近身感受了这座城也算达成了她来都城前的心愿,她在来的路上就常和淳于显念叨要见识这座城。
送她到家后,淳于显还给她一个盒子,“这是我娘留下来的,说以后要留给她儿媳,我如今送给你。”
她打开一看是一个孔雀点翠金步摇,有点陈旧,是有些年份了,芸露也不矫情拒收,反而还有些感动,眼泪都湿润了,这是淳于显他娘留给未来儿媳的遗物,送给她是代表了他对她的情谊。
“谢谢你,这礼物我很喜欢,这个生辰我过得很高兴。”
芸露觉得这是她近几年过得最开心的生辰了。
第18章(1)
十月二十一,宜搬家,在淳于显的帮助下,四辆马车,薛家众人就搬去了新家。一般来说,乔迁新居是会办乔迁宴,薛柏想了想,自己这卧床养伤的,累的也是芸露,就没有办。
乔迁之后,到了十一月,待薛柏能下地了,淳于家那边也选好了日子,过了纳征礼,下了娉。淳于家乃世袭一等侯府,这娉礼下的不少,现钱就给了四千两,当然少不了吃食美酒,鸡鸭鹅猪这些是必不可少的,还抬了一只全鹿,足足有三十二抬。
这纳征礼按习俗,女方是要拿男方送的吃食摆酒宴的,只是薛家的亲戚都在奉安县,这办酒宴也就只能请邻居和薛柏的同僚和朋友。倒是在十一月初,高家那位大表哥高乾来了,还有芸露二姑那个小叔子宋季礼,他们参加了今年的秋闱,考过了,要来都城参加明年开春的春闱。开春考的早,二月中旬就考了,都是提前来都城住着等考的。但奉安县离得远,开春那会又有积雪,过年后再来耗时太长,过来都快开考了,便提前来了。如今那一带太平了,又是几个男子,趁着雪还下的不大,速度也快。
还有她嫡亲的表哥高毅也一道来了,他今年没有参加秋闱,却是薛柏去了信,让他过来的,说给他在都城这边找个好学院读书,还说先来都城这边涨涨见识,芸露外祖对这些本就心动,又听说芸露定亲了,便拍板让高毅一道过来了,高隆也想来,只是他还未中秀才,还要参加后年的院试,来了也没什么用,便没来了。
这么算下来,芸露这边又多了三个亲戚,他们一来就住进了薛家这边。正房住的薛柏和范氏,云霖住东厢房,芸露和芸霜住了后罩房,西厢房便做了客房,三间刚好够,又都是读书人,还可以一起切磋,又省了住宿费。
令芸露意外的是,在淳于显下聘之前,她那个被抱养出去的叔叔来认亲了。她那个叔叔是被抱养到了一户做生意的人家,芸露听范氏讲那时候逢旱灾,那户齐姓人家当家人一直没有个儿子,算命先生说他需要领养一个属虎,九月初八寅时出生的儿子,才会有自己的儿子。而她小叔刚好就是那个时辰出生的,就这么抱养出去了。之后那齐姓人家的一个小妾还真给他生了了儿子,那边还来给薛家报了喜送了礼,她叔叔一直也被当儿子养着,前些年,薛柏在家的时候一直都有联系,薛柏从军后断了几年,现在有重新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