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可娘就是操心,娘就你一个女儿,哪能不多想一些,只盼着你好,盼你夫妻和乐。常言道:『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当娘的都一样,没法放心。”看女儿气色红润,眉开眼笑,她的心安了些。
“娘,您别担心太多,我悄悄地告诉您,我之前不是先跟您拿了一笔嫁妆银子吗?我用那些钱买下一座酒坊,已经开始出售酒了,我们酒楼进的五味子酒和三花酒便是我的酒坊出的。”她只卖两种酒给锦春酒楼,不让它发展太快。
财帛动人心,若一下子赚进太多银两,只怕又会像重生前那一世一样,人人为争利丑相尽出,家无宁日,好好的家弄得四分五裂,各自为政,兄弟、妯娌宛若仇人。
夏和若的用意是够维持两房人的生计,还小有盈余就好,银子一多易生歪心思,还不如小富兴家,本本分分的。
“什么,那座无名的酒城是你的?”夏夫人大为惊讶,没想过女儿的本事这么大。
“无名……”啊,对呀!瞧她胡涂地,竟忘了为酒坊取名,不过用“无名”也不错。
几年以后,“无名酒坊”成为远近驰名的大酒坊,扩地增建了一百多亩地,每年供应上百万坛子酒,连海外大船都来抢购,一船一船载往海的那一头。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丫头,你出息了,以后娘就靠你了。”夏夫人欣慰地抹抹泪,几个孩子中终于有一个足以依靠了。
听到娘喊出她小时候的乳名,夏和若觉得自己变小了,似乎回到还能赖在娘怀中撒娇的三岁。“娘,今晚您陪我睡吧!今天我还是您女儿,明天一过,我就成了别人的媳妇儿。”
“好、好,娘陪你,娘的心肝呐!”一块肉活生生的切下,她真是不舍。
母女俩促膝长谈一整夜,谁也没睡。
隔日。
顶着一双红通通的兔子眼,夏和若一边打盹,一边让内务府派来的梳妆嬷嬷为她上妆描眉,轻点胭脂。
妆发一完成,她也是美人一个,可惜眼皮太沉,没法好好地看看自己。
热热闹闹的喧哗声从前院传来,隐约有着笑声和恭贺声,欢庆的喜气蔓延开来,人人脸上带着咧开嘴的笑。
“哎呀!吓……吓死我了,你们母女俩是怎么一回事,哭了一夜不成?眼睛又红又肿的……”
“舅母……”
“大嫂。”
母女俩都有些难为情。
“你们喔!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不想嫁,王爷来强抢民女似的,要是让人误会可就麻烦大了。”得想办法消消眼里的红丝,不然真难交代,他们可得罪不起长乐王。
“舅母想多了,王爷他不会介意的。”顶多取笑自己养了一只兔子,日后喂她吃女敕草就行。
瞧!还没嫁人呢,已心意相通,她连段玉聿会说什么话嘲笑她都了如指掌。
大舅母没好气地往她脑门轻戳。“宁可多想一点也好过没想过,想当年我们洪家就是想得太少才出事……哎!不说了,大喜日子说这些干什么,快快盖上喜帕,花轿要来了,你就欢欢喜喜的出门去,别惦着爹娘……”
“嗯!”她要嫁人了。
怀着喜悦的心情,夏和若面带红晕,她低头看着自己纤细的十指,想着骑着大马的心上人何时会来。
等呀等,等呀等,等到一阵鞭炮声响起。
花轿到了。
“要迎亲了,拜别爹——”
喜娘高声一喊,渣爹……也来了的夏老爷一脸喜色的坐在堂上,夏夫人坐他旁边,几个舅舅、舅母站两旁,笑着看夏家最小的女儿三叩拜,答谢爹娘的养育之恩。
接着是兄长要背妹妹上花轿,夏家大哥笑得像自个儿要迎亲似的,走到妹妹面前一蹲。
可是呀!大家都忘了长乐王的醋劲有多大,他的女人别人怎么能碰,就算是亲哥哥也得给他退避三舍。
只见段玉聿大步走来,虎虎生风,看似很轻的一“扶”,却是一把将大舅兄扯开,自己抱起新娘子往外走。
众人一见一阵言语,他眸光一扫,当下鸦雀无声。
很好,他满意了。
“王爷,不合体统。”今日过后,她不知要被笑上几年。
“爷就是体统。”他就娶一回,还要被这些臭规矩绑死吗?
“你喔!还是这么蛮横。”死性不改。
“但你喜欢这样的我。”他大言不惭。
夏和若轻笑的点头。“嗯!很喜欢你。”
“你”字一落下,段玉聿的脚像踩在会飞的轮子上一样,异常轻快,他轻飘飘、乐陶陶地将人送进花轿,惦记着身上的女儿香,用力地嗅了一口才翻身上马,让人起轿。
摇摇晃晃的轿子晃得人头晕,一到长乐王府门口,两千名披上银甲的亲卫列队恭迎,三十六名小女童沿路洒香花。
“下轿——”礼官高喊。
新娘子脚还没落地又被抱起,上阶梯、跨门坎、过火盆,长乐王府很大,走了一会才到正厅。
而此时,闹着要主婚的皇上已端坐在堂上,他脸色还有些苍白,当日受的伤仍未痊愈,但他坚持要来。
不为什么,就为了让段玉聿对他行叩拜礼,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平时的冷静自持荡然无存,显而易见的是兴奋。
皇上也有气闷的时候,源自于他的皇叔,打从他登基来就没占过上风,一直受着窝囊气。
“一拜天地。”
拜。
“二拜高堂。”
拜?
皇上面色一僵,看着笑望他的皇叔。
段玉聿挺直的身躯一动也不动,然后——
“皇上是侄儿,拜他会折寿,换下一个。”
这……够狂。
皇上气得嘴歪了一下,他的确不是高堂,可他是九五之尊,身为臣子的皇叔叩拜他一下又如何?天子大过天。
“呃,夫……夫妻交拜。”礼官声音微颤。
拜。
“送入洞房。”
总算完成了,礼官吁了一口气,他全身是湿的。
“皇叔,朕有话要说……”
说?
先保命再说。
“小心——”
段玉聿一脚踢开有话要说的皇上,一支淬了毒的短箭由臂弩射出,正中皇上刚刚坐的位置,若无那飞踢,皇上命不保。
可是捡回一命的皇上没有一丝感激,反而心存恼意,因为他的伤口又裂开了,伤得比之前还严重,而且还在众臣子面前失了颜面,身为一国之君的他将来如何御下?
“护驾!护驾!快保护皇上,有剌客,快把人抓起来……”皇上跟前的太监慌忙急喊,一群侍卫上前当人肉盾牌,将皇上护在身后。
“父债子还,血债血偿,还我父王的命来!”
又一支短箭射出,幸好在射中人前遭把大刀剖成两半。
洪家一门三将军,父子同上阵。
“宜贵妃,你居然会武功!”皇上大惊。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得很,为了让你不知不觉的死去,我可是煞费苦心。”可惜功败垂成,棋差一着。
“你说的是朕身上中的毒?”原来是她。
先前段玉聿自夏和若口中得知此事,便已告知皇上,请太医诊治。
“没错,那毒无色无味,平时无碍,可我身体上涂抹了『引魂香』,只要透过男女便会诱发你体内的毒,你碰我一回,毒素便会加深一分,而且太医查不出任何迹象。”这便是此毒的高明之处,等发现中毒时已回天乏术。
“毒妇。”果真是最毒妇人心。
“比起你那贼父对我父王所做的要轻多了,今日就杀了你血祭我父王。”宜贵妃段明宜眼眶发红。
她朝地上丢出一颗轰天雷,轰隆隆爆炸,将近两百名黑衣人闯入,手持刀剑向皇上的方向掠去。
因为有皇上在,正厅的宾客甚少,大多置于偏厅,因此对峙的两方人马可大展身手,不会有闲杂人等碍事。
“你们要打要杀有问过本王吗?本王的喜堂岂由得你们破坏!”段玉聿搂着新娘子退到柱子旁,不满的抱怨。
蓦地,一张大网由上而下罩住,底下的段玉宜等人被罩在网里,他们以为是一般的网子,能轻易切断,谁知等手指粗的铁网罩在身上后,才知网子重得足以将人压制得动弹不得。
“这是精钢铸成的天网,火烧不熔,刀剑砍不断,用牙咬嘛,牙会崩坏,劝各位别白费心思……啊!忘了一提,这个网子足足有一千斤,没点力气的人还真提不起。”一身红衣的段玉聿笑得张狂,眼眉带着得意。
“放开我,二十四皇叔,我是你侄女,你不可以这样对待我。”段明宜不甘心的大吼。
“我是你二十四皇叔,可你肯承认你曾派人伏击我吗?”她把他耍得团团转,声东击西,让他掉入陷阱。
“这……”她一噎。
“皇上,这就是臣给您的大礼,您可满意?”
人逮到了,以后不用再费尽心思叫他剿灭前太子余孽。
“你……办得很好,朕重重有赏。”明明恨得咬牙切齿,皇上却得摆出“甚得朕意”的样子。
提前知会他一声不行吗?偏要等到他吓出一身冷汗才神来一笔,在惊险万分之际化险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