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让秦宁不舒服,他朝亚继看过去,只见思思在他身上扭来扭去,又亲又抱,他呵呵笑不停。
扁抱孩子就可以这么开心?这就是他要的恣意任性?秦宁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骂他没出息吗?
他以为权衡利弊是人人都会做的事,偏偏他看上、欣赏的人,都对此嗤之以鼻,难道就是因为这样,多年前他才会与陆浔封成为莫逆?
突然,他有输的感觉,好像就要成为陆浔封的手下败将。
皱紧眉头,秦宁走到知书跟前,道:“亚继不想成为我的义子,那你呢?”
“你真需要义女?”知书失笑,她只是胡思乱想的呀。
“我需要一个妻子。”
陆浔封冷下眉眼,危机感让他直起两道浓眉。
知书被他弄懵了,陆浔封一把拉住她的手往外走,冷冷丢下一句话,“她不感兴趣。”
陆浔封和知书离开,亚继抱着思思从秦宁身边走过,他停下脚步。
“姑姑常说,婚姻是男女彼此需要的过程,我不知道你需要姑姑什么,但我很确定,你给得起的,姑姑都不需要。”说完,他骄傲地撅起也走掉。
原来他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受欢迎?淡淡一笑,他不会轻易认输的,路遥知马力,他拥有的、不仅仅是知书了解的那个部分。
被陆浔封拉着快步离开,踉踉跄跄的,他的背影说话了——他在生气。
生气?为什么?她不懂,但他的掌心大大的、暖暖的,也粗粗的,是练武者的手掌,她没感到不适,反而觉得被他牵着……很自在、很轻松。
他停下脚步,倏地转身,这一转,她整个人撞进他怀里。
他傻了,她也傻了,他想多抱她一会儿,她想多待在他怀里一会儿,只是理智同时阻止两人。
他们同时退后一步,同时抬头,同时望向对方。
她还想着要如何化解尴尬,没想到他握住她的肩膀,认真道:“不要对宁王心存想法。”
微怔片刻,她一笑,明白了,他是在计较秦宁那句话。
“当然,别忘记我可是有丈夫、有事业有家底的人,不会发傻搞坏名声,即使宁王看起来软女敕可口。”
她只是在开玩笑,企图让气氛轻松,没想到他表情更严肃了。
秦宁软女敕可口?意思是他刚硬难咽?她牙口不好吗,怎就喜欢软女敕的?一个秦宁、一个卢华辛,她挑男人的眼光怎地这么差,再怎样男人都要挑刚强有担当的才对啊,就像他……又生气?是她说错话?手指轻捅他手臂,知书问:“你还好吗?有心事?”
对,他有心事,但见不得人的心思不能说,“没,只是觉得你说的很对。”
“哪里说对了?”
“有关完美人生那段。”
点点头、叹叹气,确实没人比她更清楚,他为母亲的期待付出多少。
她正起神色。“你已经长大,已经挣回陆老夫人想要的光荣,倘若是孝顺二字,你已经比多数人都做得好,虽然那个历程很累很伤,但过去的无法计较,你可以计较未来,认真看待自己的快乐、所欲,为自己的人生添上几笔光彩,你还年轻呢,还有长长的几十年要过,你可以试着把被偷走的快乐找回来。”
望着她,他自问,可以吗?被齿走的快乐,真的能够找回来?
几个日夜反覆思索,宋紫雯打定主意了。
得不到宁王,她必须争取大表哥,她不怕见风转舵、改弦易辙,她只怕被打回原形,又成为软弱无助的孤女,所以她必须牢牢拽住表哥。
她必须先下手为强,必须在姚知书动摇大表哥意志之前斩断他们的关系。
所以这几天她花了钱,将姚知书过去几年查个清楚。
这一査,她惊呆了,还以为离开后姚知书会生不如死,会被贾姨娘凌虐逼迫,没想到她竟然混得风生水起,如日中天。
她是育才幼儿园的东家?她名下有好几间铺子,还每间生意都好得很,她发达了,她要身分有身分、要人脉有人脉,不是自己可以轻易动摇的,所以……
宋紫雯心事重重地走到陆浔嘉的院子里。颜氏正在教儿子认字,她手里拿着一叠字卡,飞快刷着,一面刷一面念,速度很快,十张卡很快就刷完。
“桓儿很专心呢,真棒。”
她抱起儿子又亲又搂,桓儿被她逗得略咯笑。
随便看两下就能认得字?有鬼吧,大人都做不到,何况是两岁小孩。
宋紫雯心底不屑,脸上却挂起温柔笑脸,“表嫂在做什么?”
颜氏回头,发现宋紫雯,淡淡一笑。“桓儿马上要进学,我去买点教具、字卡,先回来自己教教看,免得跟不上。掌柜的告诉我法子,试过两天,桓儿挺喜欢的。”
是女人的第六感吧,虽说宋紫雯总是温柔体贴,对谁都满脸笑靥,可她总认为这个表姑娘不简单。
要不怎能一边拢着婆母、一边推迟婚事,却没教人发觉不对之处,可惜这想法谁也不能说,不管婆婆或相公都认定她会是陆家主母,连大哥也不置可否。
在这种情况下,她也不想跳出来当恶人,许是大哥成亲后就要分家了呢。
打进京后,满京城上下都晓得皇帝看重大哥,因此不时有人送拜帖上门。
婆婆总说自己寡居,再加上身子不好,不适合出门,因此一家人低调地在京城生活,可宋紫雯就是有本事说服婆婆,说大哥性格冷僻,若身为女眷必须帮忙建立人脉,免得日后大哥被朝臣孤立尚不自知。
于是婆婆请教养嬷嬷入府,教导媳妇和外甥女礼仪,凡是外头的宴会应酬都由她们两人出面。
“是育才幼儿园对吧?听说那间私塾束脩不便宜。”宋紫雯问。
“是。”颜氏皱眉,她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们?
“之前二表哥不是觉得太贵?”
“束脩是大哥付的。”
她想还钱,可大哥说什么都不收,她明白相公的骨气、却拗不过大哥。
一家子,钱推来推去的,面上不好看,相公只好说:“把银子攒着,待大哥成亲时给嫂子送礼。”
丙然,大表哥对他们这一房还是依然慷慨大气。
前世也是这样,陆浔嘉一家人住在侯府里,吃穿用度全靠自家供给,姨母死后,陆浔嘉想要分家搬出去,她当然举双手同意,哪有当哥哥一辈子养弟弟的?
没想大表哥竟说:“分什么家?我膝下无子,日后侯府还不是得弟弟和侄子来继承。”就这样,两家同在一个屋檐住上几十年。
可凭什么啊!前世她为着心里那点念想,不愿为大表哥生子,可今生不同,她已然想通,她会有自己的子嗣,侯府的一根针,一张纸都不该落在二房头上。
“说到底,还是兄弟感情深厚。当年为让二表哥顺利念书,大表哥放弃学业去参军,拿性命换银子养活二表哥和姨母,外人都说树大分枝,如今二表哥都已经长大娶妻,一家人还是你我不分、牢牢綑在一起,不知羡煞多少人家。”
这话表面上听起来没问题,可往深里想去,字字句句都在指责当弟弟的坐享其成。
这根本是指着她的脸骂:都养到当官娶妻了,还要住大哥的、吃大哥的,让大哥帮着养儿子。
颜氏脸庞浮上一层赧色,心道:寻个机会让相公跟婆母提提分家的事吧。
见她脸红,宋紫雯轻笑,是个聪明人总该听懂了。
不再追着这个话题继续,她说:“杨尚书府的花宴里,我听了一耳朵,听说育才幼儿园学费虽贵,却是与平常的私塾不一样。”
“对,听说孩子们都很喜欢上学,放寒暑假待在家里都嫌无聊,天天扳着手指数着什么时候可以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