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会儿才想起来,连忙点头,让太监捧来一堆画像。“沐儿,快来看看,这几天朕与你母后挑花了眼,才挑出五个温良端方、性情婉顺、容貌秀丽的女子。”
燕沐并不反对,事实上他也正要同他们提此事。
只是当画像一一展开,里面没有以芳?是因为国公夫人的关系?
“她是吕相的孙女,性子温和、模样标致,学了点医药,往后在你身旁能有个共通从题,只不过性子绵软,怕只能当侧妃或良娣……”
见燕沐态度淡淡的,提不起兴趣似的,是尚未开窍?不至于吧,燕瑀和他一样大,可论起女人便兴致勃勃,宫里都不晓得多少女人被他祸害了。
就说燕帧,那孩子知道父母要给他选妃,也是羞红了脸道:“听凭父皇母后作主。”
怎地到他这边态度就这般冷淡?
“这些女子,都没有沐儿瞧上眼的吗?”皇帝问。
“父皇,身为太子就得娶这么多女子?”燕沐道。
一正妃、两侧妃,两个良娣,皇上皇后似乎打算一口气给他娶足。
“若没有沐儿喜欢的,先把正妃、侧妃迎进门也行。”皇后让步。儿子不爱,她便也不愿勉强。
“倘若我只想娶一名女子,且从一而终呢?”燕沐试探。
皇上一听不依了,天底下哪有这种事?他可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哪能由得他任性。
“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得遵守,沐儿必须明白,你非平头百姓,除国家朝政之外,开枝散叶也是你的贵任。”
“娶得多方能开枝散叶?郑国公唯一妻,膝下却有六子一女,各个都平安长大。”
后面的话没出口,但谁听不出其意,皇帝后宫宽广却只有四个孩子,当中两个还跟皇帝没血缘关系,若不是女人太多、勾心斗角,燕沐也不至于在外流落。
“你这是在埋怨朕?”
大掌往桌上一拍,送茶水的内侍吓一大跳,停在门口不敢往前,他看看主子,再看看太子,这些日子皇上春风得意、喜上眉梢,对太子怎么看怎么满意,怎地突然发了火?
“儿臣不敢。”燕沐垂眉。
皇后见状,从内侍手上接过茶水,送到皇上手边,浅浅一笑,低声道:“别急,孩子才回来就这么多事,一时适应不了也是有的,待臣妾好好同他分说。”皇后这一笑,让皇帝回想当年。
那个时节,也是桃树下的一个回眸甜笑,让他的心沦陷,他坚持迎她为正妻,然而父皇不满意,他更想让吴氏当太子妃,终究吴氏的娘家势力更大。
多年下来,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吴氏那个贱人竟然让他戴了绿帽。
皇帝握住妻子的手,虽沉默但她看懂了他的歉意。
走回燕沐身边,皇后柔声道:“你有权利怪我们,当年若是……”她叹气后续道:“当爹娘的怎舍得你受苦?可这牵扯到朝堂,并非单纯的后宫女子为害,你别以偏概全,否决祖先留下来的规矩。”
辨矩?他才让以芳别守规矩,转眼规矩就套到自己头上了?
“父皇母后宽心,师父待儿臣极好,儿臣从不认为自己受苦。”若只能关在后宫这四堵高墙内长大,那才真叫苦。
皇后又道:“选妃是为你好,皇儿初入朝堂,大臣对你尚且陌生,你必须尽快建立自己的势力,而最快的方法就是联姻。”
“父皇母后风华正盛,儿臣有大把的时间慢慢经营。”他口气温和却坚定地表达立场。
这孩子不轻易被说服呐!
“宫里冷冷清清的,要是能多点小孩的笑声哭声才热闹呀,现在,我们只能盼着你和帧儿开枝散叶。”
“父皇身上的毒师父能解,儿臣也盼着父皇母后再添几个弟弟妹妹。”
能解?“沐儿说真的?”皇帝心头一动,离开坐位,直觉拉起妻子的手。
皇后脸上一阵通红,嗔道:“做什么?皇儿在呢。”
“儿臣不敢欺瞒父皇。”
赵文也真厉害,有本事把毒下得连太医都诊不出来,若非喜嫔说出事实,谁晓得皇帝身中奇毒。
“朕立刻宣苏神医进宫。”男人不孕不光是面子问题,还会严重影响到自尊心,他乐得红光满面,喜孜孜道:“皇后,如果苏叶能让咱们再添几个嫡子,给他封个王爵好不?”
还说?皇后推皇上一把,把话题拉回来。“沐儿,看画像不准,母后办个赏花宴,将画像上的女子邀进宫里,届时你再仔细看看,行不?”
母后这么坚持啊,看来抗议争辩这条路不通,那就只能转个弯了,他只求达到目的,不介意辛苦。
“母后作主。”
皇后开心了,夫妻对望,心头满足,就说吧,这孩子多懂事啊,只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不是不能说动的呀。
第十三章 冲破难关终相守(1)
在皇帝宣苏神医进宫时,苏神医并不在医馆里。
他去了哪里?去郑国公府。
为啥?有人生病。
谁?唉,说来话长……
以芳不知道啊,不过是多睡几天,怎么一起床就风云变色了?
吕氏慢条斯理说着。“魏崇阳你也认识的,他是你大哥手下,一个相当能干的孩子,家里双亲不在,他同意与你成亲后在国公府附近买宅子,届时你可以时常回娘家,和成亲前没什么两样,有爹娘和哥哥弟弟护着,没有人能让你吃亏。”
就算到时女儿缺点曝光,对方也不敢退货,想到这个她就安心。
听着母亲的话,视线逐一朝哥哥们扫去,只见他们一个个低下头,目光不敢对上自己,这意思是……他们不但没有说服娘亲,还被娘说服了?
她转头望向父亲,父亲模模鼻子,把头转向窗外。
换言之,他们的立场已经一致?
她其实知道的,国公府里,表面上爹最大,但做决定的往往是娘。
而古代女子的坚韧全在娘身上展现了,她聪明睿智,她不愿意低头的事,没人能教她让步,若非如此,当年外公有多不待见爹爹啊,但娘硬是让他成了吕家女婿。
可是……不要!就算成了亲人的敌对方,她也不嫁魏崇阳。
以芳急得跳脚,“娘,你在说什么?苏神医已经上门提亲,一家女哪能许给两家人。”
“别装傻,你明知道娘没答应这门亲事,”
“为啥不答应?难道觉得苏木不好?”
郑国公愁眉苦脸,哪里是不好,分明是好到郑家高攀不上。
见母亲不回答,以芳转而向父亲求助。“爹,你说过的,让我自己挑选丈夫,别人我都不要,只要苏木。”
“他不再是苏木,他是燕沐、是东宫太子,不是你想嫁就能嫁的。”郑国公很孬地把责任推到皇帝头上,让皇上替自己背一回黑锅。
“我进宫去求皇女乃女乃。”丢下画,她转身就走。
“郑以芳,你给我站住!”吕氏大喊。
“娘放心,皇女乃女乃会帮我的。”其他事她都可以向娘妥协,独独这件,对不起,她更坚持。
“你要不要脸面啊,有哪家的姑娘是自己去求来的婚事。”她气疯了。
“不要我自己去?行,娘帮我去说。”以芳胡搅蛮缠,非要达到目的。
“如果我真去说了,不是帮你,而是害你。”
“为什么?”她不懂两情相悦之人在一起,怎就变成危害了。
“你别把后宫想得太简单,那个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皇后娘娘多聪慧伶倒的一个人啊,可嫁给皇上几十年捞着什么?要是换成你这个没心没肺又没脑子的,坟上的草都不晓得长多高了。爹娘把你生下来,辛苦养育长大,可不是为着让你去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