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要刁难他们很简单,饭菜不香,她又不能说什么,人家吃什么,他们当然只能吃什么,毕竟他们只是借住,没有权利挑嘴。其实,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弄个红泥小火炉,只是那玩意儿能做的料理有限。
“这个我早有安排,有个小厨房,你们随时想吃什么就可以弄什么。”他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厨房的供应难免有所疏漏,更别说庄子上的食材粗鄙,她肯定受不了。这段日子的深入接触,他发现她非常重视吃,不是吃得贵,而是吃得讲究、吃得美味。
陆清菀不想太感动,可是没法子,她的心还是被他的体贴打动,这一趟进京,住得好,吃得精致,不难看出他在这上头用了心思,显然,他也注意到她很重视饮食。
“今日早一点休息,明日我带你们进城。”
陆清菀欢喜的点头应了,早早跟锦织坊谈妥合作,她的心也能定下来。
皑国公府玉和院内,匡啷一声,辅国公夫人郑玉安吓了一跳,手上的茶盏瞬间坠落,碎了一地。
“你说什么?”她肯定听错了,儿子从来不是之人,甚至因为国公爷的后院乱七八糟,不喜欢女人靠近,要不,她早就塞女人进儿子的后院,儿子也就不会至今连个孩子都没有。
王嬷嬷微微一颤,神经顿时绷得更紧了,“夫人,老奴是听翠儿说的,翠儿昨日回宁河村的庄子探望爹娘,得知世子爷前几日带了一个寡妇去了静园,那个寡妇还带了两个拖油瓶。”
“翠儿亲眼见到了?”
“这倒没有,翠儿说,世子爷下了命令,不准任何人打扰贵客,甚至还为他们设了小厨房,他们不跟静园的人一起用膳,若是世子爷在静园里,也是跟他们一起用膳,所以静园里的人见到他们,还得远远的让路。”
郑玉安的脸色越来越沉重,“世子爷每日都会去庄子吗?”
“这几日都去了,还带着那个寡妇和两个拖油瓶去跑马场骑马,听说世子爷宠得很,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家人,因此便有闲言闲语闹出来,说那个寡妇是世子爷的外室,她为世子爷生了两个孩子,世子爷不便带回辅国公府,便安置在庄子上。”
这实在太荒谬了!郑玉安恼怒的转头看着大丫发冬梅,“你去看看世子爷出门了吗?若世子爷还没出门,请世子爷过来。”
冬梅应声退出房间。
郑玉安摆了摆手,示意丫鬟收拾地上的碎片,“重新沏一盏茶过来。”
丫鬟动作俐落的收拾地上的碎片,再重新彻了一盏茶过来。
郑玉安喝了一盏茶,心情稳定下来,挥手让丫鬟婆子出去,这才让已等在外头的楚萧陵进来。
郑玉安试探的道:“皇上不是还没有给你安排新的差事,你怎么还是日日不见踪影?”
“虽然皇上还未安排新的差事,但儿子每日还是要进军营。”他已经呈报明峰镇灭门血案的结果,皇上显然有自个儿的考量,并未进一步裁示,只叫他休息一些日子,偶尔抽点时间上京营帮忙练兵。
“皇上突然将你召回来,难道是要你接管京营?”儿子得皇上看重,郑玉安当然开心,可是有儿子好像没儿子,她觉得很郁闷,堂堂一个国公夫人过得比那些姨娘还憋屈。
“皇上大概是觉得儿子在西北待够久了,又受不了祖母叨念,便召儿子回来,至于如何安排儿子,皇上可能还没决定,儿子也不清楚皇上的心思,反正皇上叫我先进京营帮忙,我就每日上京营转转。”
“既然只是上京营转转,每日先过来陪娘用早膳总可以吧。”
“儿子答应祖母了,时间上若是允许,儿子会先到大长公主府陪祖母用膳。”
郑玉安完全忘了上头还压着一个尊贵的婆婆,庆幸婆婆她平日住在隔壁的大长公主府,又不喜欢人家吵她,要不,凭她对自己百般的嫌弃,日子可难过了。
“我知道,在你心目中,你祖母最重要。”郑玉安真是一肚子的委屈,儿子是她的,可是婆婆嫌弃她脑子不够聪明,担心她教不好儿子,硬是将儿子从她这儿带走,以至于儿子自幼就亲近婆婆,教她这个娘心酸啊。
“娘,祖母最近身子不适,儿子得多陪陪她老人家。”郑玉安摆了摆手,不想在此事上头跟他纠缠,还是先弄清楚庄子上的寡妇和拖油瓶比较重要,于是开门见山的道:“我听说你从西北带了一个寡妇和两个拖油瓶回来?”
怔愣了下,楚萧陵微皱着眉,“谁在娘面前胡说八道?”他知道这事迟早会传到娘耳中,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这是胡说八道吗?难道那个寡妇和两个拖油瓶不是你带回来的?”
“他们确实是我带回来的。”
“他们是谁?”
略微一顿,楚萧陵神情转为严肃,“娘,儿子做事自有道理,能说的,儿子自然会告诉娘,不能说的,也请娘不要追问,可以吗?”
郑玉安脸色微微一变,口气有些不悦,“你突然带了一个寡妇和两个拖油瓶回来,娘难道不应该关心一下吗?”
“他们只是暂时住在庄子上。”他还恨不得立马将他们带回辅国公府。
“为何要让他们暂时住在庄子?”
“儿子自有原因。”
郑玉安冷哼一声,“你敢发誓,你跟那个寡妇一点私情也没有?”
“娘还不了解儿子吗?儿子是那种不靠谱的人吗?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儿子自有分寸,要不,皇上也不会看重儿子。”楚萧陵事实上并未回答娘亲的问题。
这倒也是,可是人就在那儿,总不能没个理由吧?郑玉安张开嘴巴又闭上,儿子的嘴巴比蚌壳还紧,不说就绝不会说,不如先交代人盯着,若有什么不妥之处再处置,儿子又没成亲,就是跟个寡妇有所牵扯也不至于坏了前途。
“好吧,娘相信你,那个寡妇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不过你是不是该成亲了?你都二十五了,身边好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郑玉安是真的心疼儿子,身边侍候的全都是大老粗,吃穿用度一点都不精心,哪有贵公子的样子?娶了妻子,不但有个女人照顾,儿子也会过得更好。
“儿子的差事还没下来,皇上会不会让儿子又回西北,儿子也不确定,还是过些日子再说吧。”
“去了西北又如何?你把人带去就好了啊。”郑玉安不敢抱怨皇上的安排,但忍不住肮诽,出身武将世家的青年才俊又不是只有儿子,为何独独让她儿子去西北那种苦寒之地?
“儿子如今只想着差事,其他的事暂缓。”
顿了一下,郑玉安迟疑的道:“你不会还惦记着那个女人吧。”
“……娘不要胡思乱想。”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间,但郑玉安捕捉到了,目光不由得一沉,“娘可警告你,娘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庶子庶女,既然从姨娘的肚子爬出来,就要懂得安分,别妄想攀高枝,她可没那个本事守得住。”
楚萧陵不喜欢跟母亲起争执,因为会没完没了,他没那个闲功夫,可是事关陆清苑,他不说几句又憋屈。
“出身不是自个儿可以选择,没有人乐意当庶子庶女,非要有人出来承担,那也是当父亲的错,为何要纳妾?守着一个妻子真有如此困难吗?”
闻言,郑玉安倒是放心了不少,儿子最讨厌那些姨娘小妾的,想必不会跟那个寡妇搞在一起。
“娘可不管,辅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不能是那种见不得人的出身。”当初若非国公爷背着她定下晋安侯的庶女,对方还拿了救命之恩当由头,她说什么也不会同意那个女人进门,还好那个女人心胸狭隘,担心她逼着儿子纳燕儿为妾,竟将燕儿推落湖,要不,她如今还要日日看着那个女人生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