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借大舅兄吉言!”
雍澜的酒杯与沈云骧的酒杯清脆相撞,然后两人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雍澜又勘了一杯,“这一杯要敬大舅兄明年开春会试抡元,殿试夺魁!”
“好说好说!”沈云骧见沈琅嬛容光焕发,又见雍澜真心当他是舅兄,也算认同了这个妹婿,言语间多了亲昵。
可这样的亲近看在沈云驹兄弟眼里只觉憋屈,多灌了几杯酒,不想却招来沈瑛的怒眼。
沈琅嬛欣慰的看着对酌的两人,而沈素心也问了两句,问她在王府可住得惯?服侍的人尽不尽心?还偷偷问了她管家权是不是捏在手里?
沈琅嬛一直以为她这大姊走的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路线,不想如今也能关心到点子上,一边觉得好笑温暖,一边又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感,一一回答了。
倒是凤氏知道自己在这位爷面前讨不了什么好,除了屡屡劝酒挟菜也没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
她怵啊,这个雍王爷,不只鼓吹老爷把她放逐到庄子去,还把二郎的差事给弄没了,本来以为那不过是个鸡肋般的差事,可有可无,哪里知道最气人的是,之后想找个新差事,连老爷的面子都使不开,她想了又想才恍然大悟,背后不就是有这位王爷在操作吗?
四郎本来就是在家吃闲饭的,如今又多了个二郎,一个儿子不成材,凤氏本不觉得有什么,谁家没一两个只想玩乐的孩子?但是连二郎也自暴自弃了起来后,她的脸面啊……
为了这两个短命鬼,老爷每天没好脸色,一宿一宿的歇在书房,下人都在暗地嘲笑她失宠了,他们娘儿几个过的是水深火热。
这个归宁宴,她便叮嘱儿子女儿千万不要得罪雍澜,只要不开罪雍澜,万事就好说,所以她放低姿态,一派的温婉贤淑。
沈管是个受不了气的,她这回回来,被凤氏耳提面命,心里已经不服气,又看见母亲那低声下气的样子,难道她真的要向这个从前压根不放在眼底的人屈服?
包让人忌妒的是,雍澜把沈琅嬛当眼珠子似的护着,从进门到落坐,他的手始终没有离开沈琅嬛的腰,她在雍澜的眼中看到了爱还有宠溺。
她一直以为沈琅嬛的亲事和她相差无几,都是为了弥补她们落水被人看光了身子、落人话柄的行为,当初她还大力嘲笑过沈琅嬛,如今却发现是她想差了。
想想那沈琅嬛上无公婆,毕竟公婆住在皇宫,轻易不得见,下无妯娌,妯娌又一个个隔着高墙,沈琅嬛嫁过去就当家作主,净享福。
再想想她自己,忠懿侯府那一大家子除了让她看不起,一个个的嘴脸都是冲着她的嫁妆来的,简直令人烦不胜烦。
因为想得出神,手下的筷子便不自觉的辗着鱼肉出气,这种有失礼仪的小家子气行为,让看得眼皮直跳的沈瑛直接撵人。
“四娘你胃口不好,就下去歇着吧。”
沈绾又羞又怒,要是让婆家人知道她在姊妹的归宁宴中被撵下桌,不冷嘲热讽羞死她才怪!
她还没动作,坐在她身边的沈仙却也因为菜肴一道道的端上来,只觉得心口犯堵,那些山珍海味摆在眼前勾得她胃里翻腾起来,竟然干呕了声。
沈琅嬛其实并不关注沈仙,但是那声干呕实在太明显,明显得所有人的眼光都往她投了过来。
沈仙可是将来的太子良娣,如今是凤氏心头上的宝,一点点差错都不能有,便关心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沈仙用丝帕掩住口鼻,不再去闻那些饭菜的味道,强忍着向凤氏道:“我没事。”
遗憾的是她才说完自己没事,又接连呕了两声,这下哪里还像没事?
“赶快去请大夫来,二娘的身子现在可矜贵了,不能有任何差错!”凤氏哪里还坐得住。
“娘,不要大题小作……”沈仙一移开帕子,刚想说话,又闻到油腻的味道,虽然马上掩住口鼻,可到底又弯着身子呕了声。
这下就连完全没有经验的沈素心和沈云骧都瞧出不对劲来了。
“既然二娘不舒服,还是回房歇息吧。”沈琅嬛淡声说道。
没能好好吃顿回门宴,就被接二连三的事给搅了,沈琅嬛也有些食不下咽了。
凤氏领着沈仙喊了沈绾离开了正厅。
沈瑛有些尴尬的开口,“大家不要客气,挟菜吃,二娘让她歇会应该就没事了。”
回门宴草草的散了,沈琅嬛带着雍澜回自己的院子休息,也不过离开几日,当她再踏入石斛院却有种陌生的感觉。
“王妃,为什么奴婢觉得二娘子像是有喜的样子?”百儿憋了很久,待沈琅嬛一坐下才敢开口,可这一开口又发现自己失言,连忙掩住嘴。
沈琅嬛本来觉得不相干,但一转念就道:“百儿,你去和那些旧时姊妹叙一叙吧,不然,我们下午就要回了,往后可能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
百儿自然知道她们家王妃这是要她去打探消息,欢快的去了。
第十二章 初次管家立威(1)
两人歇息了一炷香的时间,商量着要回王府,个儿却进来说沈云骧在外面等了好一会。
沈琅嬛把人迎进来,抱怨着道:“怎么不让人早点通报,我是你妹妹你还跟我客气?”
“怕打扰了你歇息,这才等了片刻,不碍事的。”沈云骧此时面对沈琅嬛和雍澜没有了在回门宴上的拘谨,恢复了他既有的谈笑风生。
几人入了座,沈云骧喝了口水,道:“大娘到了院门口就让我赶回潇湘阁去了,我说妹夫还在这呢,她才愣愣的走了,说是以后给你递帖子再去王府看你。三娘啊,你大姊身边的人虽是换了,可到底规矩没学全,这个你多费点心吧。”
想到沈素心一定是愣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沈琅嬛就想笑,“知道了,大哥你一个大男人别烦恼这个,我会跟大姊商量的。”
接着沈琅嬛问候了沈云骧读书的近况,对于他的苦读和自信十分欣慰。
“我听说舅兄考举时的座师已经从云南游历回来,舅兄可有心去拜见?将来你要走仕途有徐大儒的指点会顺畅许多。”雍澜说道。
沈云骧不想雍澜会送他这份大礼。“徐大儒对我爱护有加,可惜我荒唐在前,辜负了他对我的期许寄望。要见着我去,他老人家可能会一棒子把我打出门。”
“就是打你几棒子你也得受着!”沈琅嬛可没半点同情沈云骧的意思,哪个寄予厚望的学生突然撤手不干、放浪形骸,当老师的不气疯了才怪!
沈云骧模模鼻子。“说的也是。”
当初曾是帝师的徐大儒对他期望有多大,后来看见他的荒诞不羁,失望就有多大,他若诚心去求,徐大儒真愿意再把他重纳门下吗?不过三娘说得对,就算挨棍子他也得受着,而且还要真心诚意的悔过。
沈云骧不过稍坐片刻就告辞了。
送走沈云骧,沈琅嬛看着雍满直笑,还笑得甜美极了。
雍澜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为什么这么看我?”
沈琅嬛趴在雍澜胸前,手臂搂着他的腰,“你真好。”
“又让你发现了?”雍澜的声音也甜得很,下巴不忘在沈琅嬛的头顶轻轻磨蹭。“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实现。”所以他爱屋及乌,也关注起沈云骧的仕途。
“以前我们还未成婚,我无法替你分忧解劳,现在你嫁给我了,我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只希望你和我在一起,不会再有那些愁苦和烦忧。”
“你所思也是我心中所想。”她的声音虽轻,却饱含了浓烈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