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纪明看着几案上的画像,喃喃自语的道:“若真的长得如此相似,说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可说不通,可是文成侯洁身自爱,除了未成亲之前的通房,并未纳妾,我不相信他有私生子。”
“文成侯有没有兄弟?”
“赵家子嗣单薄,文成侯只有一个弟弟,不过先皇还未上位之前他就病逝了,留下一儿一女,而文成侯有两儿一女,三个孩子都是嫡出的。”
“若李承何不是文成侯的私生子,为何与文成侯如此相似?”
卫纪明仔细回想道:“我记得文成侯两子都相当出色,不过一文一武,先皇有意安排他们给皇子伴读,文成侯拒绝了。文成侯此人行事极其低调,不喜欢结党,这也是先皇重用他的原因之一,因此我们相识多年,我却不曾见过他的两个儿子。”
“这么说,祖父并不清楚文成侯府的事?”
“除非皇上点名,文成侯不掌军权,我们不会特别关注。”虽说文成侯府也算得上权贵,但是在京城并不显眼。
这一点卫容渊也知道,影子卫关注的是各地民情、舆论,以及邻国动向,另外就是皇上下达的命令,譬如这次寻找云贵妃的事,便是皇上递消息请祖父进京,当面指派任务,事实上,皇上很少直接指派任务,一来是避免曝露影子卫,二来是身边的亲卫军更好用。
“若想知道李家这位老爷是否与文成侯有关系,首先要查清楚文成侯府的情况。”
卫容渊明白的点点头,“我会让卫门仔细调查文成侯府。”
顿了一下,卫纪明看了他一眼,提醒道:“无论李家这位老爷是什么身分,你可别急匆匆的扑上去打探。”
“……我怎么可能急匆匆的扑上去打探?”
“我看你对李家很感兴趣。”卫纪明语带戏诚的道。
“……我感兴趣的事可多着。”这是不是间接承认他对李家很感兴趣?
“是吗?祖父怎么觉得你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尤其是女人,简直视如蛇蠍。”
寻常人家的孩子二十岁就当爹了,可是孙儿二十二了,提起亲事总是说还早,说是要找个合心意的,他这个当祖父的当然心急,不过,孙子能活下来已是老天爷的眷顾,只求他平安喜乐,其他都是小事。
好像如此,不过,卫容渊可不会承认,只能硬着头皮道:“小神医对我来说不是女人,而是了不起的大夫。”
卫纪明笑而不语。
卫容渊很识相的模模鼻子不再言语,向卫明峰要了一杯茶,专心品茶。
李安然上一世擅长外科,针灸是来这儿经由祖父亲自传授,不过底子好,学什么都快,因为有她这个聪明绝顶的“徒孙”,祖父还心满意足的说这辈子值了。
李安然是个极度重视隐私的人,虽然每次看诊杏儿都会守在外面,但还是坚持要有一个单独施针的地方,于是诊间分两部分,前面看诊,隔着一道门帘是可以躺下来施针的地方。
“嫂子别怕,扎针不会痛,我陪你聊个几句,这针就扎好了。”李安然的声音有一种魔力,轻柔而坚定,教人不自觉放松下来。
“虽然我就快及笄,但是因为行医的关系,所见所闻未必不及嫂子,若是嫂子有什么想知道的事,上至天文,下至地理,皆可问我,我必是知无不言,遇到不知的,我也会想方设法为嫂子寻到答案,总之,我会尽力解答你心里的疑惑。”
英姑觉得应该礼貌性的回应一下,可是张开嘴巴只能啊啊啊,她有口难言。
顿了一下,李安然后知后觉的想起一件事,“对不起,我忘了嫂子还不能言语,没关系,只要嫂子愿意放下心中的执念,接受治病,相信迟早能开口说话。”
放下心中的执念……英姑脑海顿时有个声音在回荡——记住,从此你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什么都忘了。
“有时我也会想忘了过去,人生原本就是往前走的,何必回头看?可是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如同一段旅程,缺了一段就不完整,当然也不能称之为我的人生。”虽然不清楚发生在英姑身上的事,可但凡是人,都曾有忘记过去的念头,就好像她,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上一世是上一世,忘了吧,但是没有上一世,她又如何会钻研缝合之术?
英姑怔住了,缺了一段就不完整吗?可是主子有令,她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对,她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不对,缺了一段,就不能称之为我的人生……
“人生有悲欢离合,有喜怒哀乐,无论过去是好是歹,皆是生命的轨迹,即便努力遗忘想抹去,也否决不了曾经存在的事实。”她无意当说客,不过是就事论事,更别说身为一个大夫,能治得了的病就治,若是绝症,想治也治不了。
英姑看着李安然,感觉内心的某个围墙正在瓦解。
“我啊,绝对不会跟自个儿过不去,过去我会记住,而且还牢牢记住,免得重蹈覆辙,但我的目光是看向前方,期待着未来。”她觉得自个儿简直成了心灵导师。
英姑不自觉的张开嘴巴,想说什么,但终究吐不出话来。
李安然见了她的反应一眼,自顾自的又道:“放下过去,不是忘记过去,而是不让过去成为心魔。”
英姑的眼神转为迷茫,不让过去成为心魔……
“总之,嫂子要当个听话的病人,配合我这个大夫,何时该来针灸就来针灸,我开的药要按时吃,还有,保持心情愉快,每日大笑三声——哈哈哈,烦恼少一半……好啦,我要收针了。”
第四章 相思病求心药医(2)
饼了一会儿,英姑怔愣地回过神,而李安然已经收好针。
回到前面的诊间,李安然帮英姑开了药方,亲自将英姑送出诊间,待见不到人,她转身走到一旁的梧桐树下等候卫容渊现身,过了一盏茶,卫容渊现身了。
“今日如何?”
“什么如何?我做了该做的,接下来就看她的,只要她放下心结好好配合我,她一定会恢复健康。”至少可以将英姑的身体长年所受的亏损补回来。
“今日可有进展?”
李安然没好气的送上一个白眼,没想到他如此天真,“你不会以为我跟她闲聊几句,再针灸一下,她就会有什么重大的进展吧。”
略微一顿,卫容渊难为情的道:“我以为多少有点进展。”
“我记得说得很明白,她是心病,心结一日不解,我就是给她扎针扎上一年半载,她还是不能开口,还是找不回过去的记忆。”其实,她可以看得出来今日英姑有所松动,但只是松动,并不代表心结解开了。
“她不是已经答应接受治病了吗?”
“她是接受治病,但不表示她放下心中的执念。”
“这是什么意思?”
“脑子告诉她应该接受治病,可她的心还藏在高墙里面一这只是我的猜测,至于真相,也只有她自个儿知道。”这是她根据英姑今日的反应所做的分析,英姑愿意治病,绝对是有她的考量,只是情感不等于理智,因此内心深处她是抗拒的。
卫容渊不由得皱眉,“有什么方法可以解开她的心结吗?”
“我会试试,想方设法诱导她,相信假以时日必有进展,你要耐着性子等候。”
卫容渊闻言苦笑,“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
虽然不清楚卫容渊跟英姑的关系.,但是不难猜测卫容渊正在执行某个任务,而英姑是这个任务非常重要的线索,没想到英姑失忆了,有线索等于没线索,只好先帮英姑找回失去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