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回家之后,范姜逸已经化身为暴躁的公鸡到处乱啄,除了她以外的人,凡靠近他者,皆体无完肤。
毛知佳无言了,为什么她怀孕,却是他有产前躁郁症呢?
当初她心理学没修全,否则就可以为他开身心科的心理谘商了。
到了隔年的夏日,一日,被迫到衙门处理公务的范姜逸得知毛知佳开始阵痛,二话不说把事全都丢给展清处理,快马飞奔回府。
他浑身不断颤着,脑袋里想的全都是最糟的状况,然而,就在他刚到府时,采薇恰好走到外头,顿时对他喜极而泣地道——
“大人,夫人刚刚已经产了小鲍子了!”
咦?范姜逸又呆住了。
这么快?
产房早就打理好,他进房时,她虽然虚弱,仍逗着入睡的儿子,他就站在门边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热泪盈眶。
他这一辈子没有母亲的关爱,父亲待他只是严谨的教育,他从来不懂何谓亲情,在毛家,他可以感受到亲情却又倍感难受,因为那份亲情并不属于他,如今,他终于得到所有他想要的。
“范姜,你过来。”抬眼发现他,她忙唤着,皱了皱鼻子有些埋怨地道:“他们都说像你,可我怎么看不出来?”
范姜逸坐在床畔,看着她怀里的儿子,皱巴巴的,见鬼的才像他。
“那么丑,像你。”他道。
“你怎么这么过分?”恶劣耶!她抬眼瞪他,却见他的泪水滑落,把她给惊呆了。
难道从产前躁郁症演化成产后忧郁症了?
“虽然丑,但我还是爱他,因为他是我们的孩子。”他哑声道。
毛知佳啼笑皆非,抱着他,安抚着他。
可是,他的眼泪却止不住,好像要把他这辈子没用过的眼泪,一次流尽。
一个月后,范府办了满月酒,不少朝中官员即便没帖子也携家带眷前来祝贺,原因无他,纯粹是听说范同知的夫人怀孕时反而常到外头走动,愿意结交一些女眷,于是一夥人急着过来攀点关系。
向来不擅于交际应酬的毛知佳在采薇和姜氏的谆谆教导之下,终于不再成为句点王,甚至进阶为扒粪者。
“这孩子简直和范大人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笑嘻嘻的,这长大之后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姑娘家。”
有人这么说着,毛知佳心里却愁着。
像孩子的爹,那可怎么办?她开始担心往后被儿子看上的姑娘家了。
一票女眷看完了娃儿,坐在一起喝茶闲磕牙,说的皆是谁谁谁家的正室和妾室怎么斗,又说了某某某家的大人怎么宠妾灭妻。
毛知佳时不时插上一句话,通常问的都是——“可是怎么论定是她下的药?”
“唉,范二夫人,你这就不懂了,嫁祸到天衣无缝是后宅的基本手段……”
毛知佳像个好学不倦的学生,仔细聆听。
男客那头,范姜逸正招呼着,锦衣卫的同僚差不多都来了,就连邹在麟也来了。
“范逸,既然你儿子都满月了,你应该能销假回来了吧。”邹在麟一来就开门见山地道。
“我时不时都到衙门,二皇子这说法好像我连衙门都没进过似的。”他命有那么好吗?要不是他临时被叫去衙门,他会错失进产房的机会吗?
“不是,是现在有桩要紧事,想要你赶紧着手去办。”
“什么事?”
“现在市面上有人出了一种杂书,说的全都是后宅的阴私故事。”邹在麟说话时,从怀里取出了一本书。
范姜逸接过一瞧,书本不怎么厚,但装订得还算精致,翻开里头一瞧,他眉头就微微拢起。
“有没有看出门道?”
“……没有。”
“怎会没有?这本书里写的分明就是礼部侍郎家的后宅事,礼部侍郎拿着书告到父皇面前,坚持说得查缉杂书,否则此风一长,天下无太平。”
邹在麟脸色凝重得紧,像是面对多棘手的事。“可我怎么查就查不出这书的来源,没有书肆的押号,像是凭空出现一样,而且已经出了好几本,说的都是官员后宅事,这事你得好生査査,否则再这样下去,官员的私密事全都被摊开百姓眼前,这还像话吗?”
范姜逸眼角抽了抽,心想,怕人家知道就别干不就好了?
“你听见了没,非彻查不可。”
范姜逸不置可否,等到满月酒席散了之后,回到房里,不见毛知佳,绕到她的书房,果真见到她正在振笔疾书。
他站在后头看了会儿,闭了闭眼,无声叹了口气。
“我就说,你这阵子怎会转了性子到处串门子。”
他突然开口,吓得她的笔尖颤了下,字晕成墨渍,教她没好气地回头骂道:“你为什么每次都要吓我?”
“我问你,最近市面上的杂书是不是你写的?”
“……我想写罗曼史嘛。”
“你就写罗曼史啊。”
“可是甜到死的故事没人要看啊。”她被周正沇嫌到连狗都唾弃,他说不可能有人的一帆风顺,无祸无灾的,所以她被迫转换跑道。
“那也没必要写人家的后宅阴私,你有本事,就应该要自己去构筑故事,而不是抄袭人后宅私密事,你知不知道有官员告到皇上面前,现在二皇子要我去查这事,你说,我要还是不査?”他真没査过这么难办的案子!
他不能徇私,于情,他就是护短,现在要他怎样?
“我只是写后宅生活守则而已,可以让一些像我一样不诸后宅事的人可以好好活下去,你不觉得很有警惕作用吗?而且,也许有一天我也会派上用场。”毛知佳振振有词地替自己辩驳着。
“你派上什么用场?家里就你一个女主子,谁会跟你争宠,谁会害你?”他没好气地将她桌上的册子拿起,丢进竹篓里。
毛知佳想捡回,已经被他一把给抱回房去。
“你知不知道你冷落我多久了?”他把她押在床上,决定狠狠地严惩她。
“呃……”不就七八个月而已。
“我觉得你就是太闲了,咱们做点事忙吧。”
“天还没黑!”
“还不简单。”他直接拉上床幔。
“范姜,儿子可能要找我了。”她起身要逃,却被他箝制住。
“所以,我现在是排在你的字画、罗曼史、小斑和儿子的后面了?”他恼道。
毛知佳眨了眨眼,道:“不,范姜,你是唯一,第一。”这样,他应该可以息怒了吧,她最近真的很认真地学习说话的技巧。
范姜逸闻言,嘴角微勾,“既然是唯一又是第一,那么你是完全属于我的,对不?”
“对。”很开心了吧,可以放开她了吗?
范姜逸笑眯眼,吻上她的唇后,开始对她施于惨无人道的追债恶惩。
而后,每当她拿起笔,一旦遭人举发,必定被施于重罚。
最终,杂书销声匿迹。
——全书完
后记 乐在故事中
很久没有写穿越了。
这是复刻版的套书,也就是在二月四日的脸书直播里提到的那套书。
阿编给的大纲很随兴,重点是主角带了一样现代的物品穿越,其余的就自个儿玩啦。
于是,我想了想,就给女主角带了一枝笔。
说真的,以前跟阿编聊过要是穿越了希望带什么穿越,可是不管我怎么想,我都不愿意穿越,真的,穿越留在故事里就好,现实人生里千万别上演。
而我的女主角很遗憾地抱持着和我一样的想法,穿越了。
包可怜的是,她还被她带去的笔给玩弄了,哈。
阿编审稿时,偶尔会提到——
“欸,我觉得书里的某某某很像你。”
“会吗?”
“里头的对话就很像是你会说的话。”
诸如此类的交谈,一阵子就会来一次,所以我就会思索,难不成我会不小心把自己给射进故事里的角色吗?